第80章 魔尊

阿鱼傻了,这时才反应过来该说的不该说的他都说了。

狻猊拦不住阿鱼,已经被阿鱼气得不想再理他,只转过头用屁股对着阿鱼与傅燕沉,终于发现自己闯祸了的阿鱼则无辜地眨了眨眼睛,见此竟是想到闯入傅燕沉的神海,抹去这段记忆来补救自己的过失。

而他不是一般人物,这种旁人做不到的事情他是做得到的,加之傅燕沉不是若清那种身体不好的人,也能承受神海被人侵入修改的后果,他也不用担心下手的轻与重。只是在他打定主意侵入傅燕沉神海的那一刻,一双红色的眸子猛然出现在他的神海里。

盘旋在空中的龙身随之出现,威风凛凛地看着他,报复似得将他的神海搅乱,令他承受不住地往后倒去。

自从前几日魔心暴涨后,傅燕沉体内的邺蛟骨开始不再老实,十分不好控制。而邪骨霸气,见他有意闯入傅燕沉的神海就将他赶了出来。

神海受伤是件了不得的大事,即便是阿鱼也不敢放任自己神海受创。

傅燕沉不清楚阿鱼后退的内情,还以为阿鱼要跑,说什么也不肯松开手。

离开清原后,阿鱼身上的灵力本就不够用,如今被邺蛟打了一下,灵气运行治愈了神海,便没有多余的力气支撑身上那属于白雨元的假皮,很快在傅燕沉的面前露了底。

随后,一个鱼头人身的“怪物”就这样出现在傅燕沉的面前。

事情发生后,狻猊用前腿盖住眼睛,脑海里想到了澶容的那张脸,在心里叹了一口气,知道阿鱼要挨打了。

阿鱼慌了不到一秒,心里想着人都爱半人半鱼的,便想用这张脸迷惑傅燕沉,以此寻求逃脱的机会。至于他逃脱后白雨元的事澶容要怎么办……那就交给澶容去考虑,不该由他负责。

有了这个念想,他用最深情、最平静的目光凝视傅燕沉,企图让对方因他这张迷人的脸失神,然后放过他。没想到在他如此深情地与傅燕沉对视的时候,对面的傅燕沉会厌烦地眯起眼,一拳打在他的脸上,把他打得眼冒金星。

很痛!

这混小子的手劲大得要命,大到阿鱼只觉得脸都变形了!

被人打了的阿鱼委屈地看向狻猊,狻猊根本不理他。

阿鱼不懂狻猊的想法,见它心事重重地盯着面前的小小野花,忍不住发出一声悲鸣。

傅燕沉见阿鱼挤眉弄眼不似好人,也不客气,抬脚踹在阿鱼的肚子上,接着一把拉起被他打到趴在地上的阿鱼,掐着阿鱼的脖子,问对方:“我再问你一遍,你是谁?在师父身边有什么目的?”

他不开口还好,他这一开口阿鱼就很欣赏他了。

“不错。”忍住呼痛的心,阿鱼朝着傅燕沉竖起大拇指,明明一说话嘴角的血就会不停流下,还是一脸欣慰地说,“即便澶容勾走了若清,即便澶容没有跟你说他和若清的事,你都会挂心师父的安危,替师父担忧我不是好人,这点不错,我好欣赏你。”

狻猊听到这里一时分不清他是真心夸赞傅燕沉,还是在拱火嘲讽。

果不其然,傅燕沉听他如此说,脸色变得阴沉起来。

阿鱼见傅燕沉再次抬起手,知道自己又要挨打,连忙伸出手求饶,用尽半生的智慧开口道:“我确实不是你白师叔,我是你们清原禁地里的灵兽!”

傅燕沉挑了挑眉,气极反笑,“你以为我不知道清原禁地里只有妖兽?”

阿鱼不认可道:“灵兽和妖兽差什么?不过是一边不害人,一边害人,害人的就叫妖兽,不害人的就叫灵兽,而像我这种憨厚老实不伤人的怎么不能叫灵兽?”

傅燕沉听到这里冷哼一声:“废话说完了?”

阿鱼见他目光不善,立刻不贫嘴了,他清了清嗓子,转了转眼睛,一本正经地对傅燕沉说:“你不信可以问问你师父,我真的是清原禁地里的灵兽,这次跟着你们不过是……因为清原镇魔的云纹玉丢了,我这才跟着澶容出来找玉。”

他随口找了个理由,只说自己外出的原因是找玉,绝口不提澶容杀了白雨元的事情。

傅燕沉勾起嘴角,掐着阿鱼脖子的手越来越用力,“还骗人,清原禁地镇的就是你们这些在禁地里的妖魔,你如今变作白雨元的样子莫不是想跟着师父,趁机害师父?”

“就我这两下子我有害澶容的本事?我这点粗浅的伎俩能骗得过澶容?”阿鱼无奈了,“你就算不信我,也应该信你师父。像我这种明显的变化你都能察觉到,澶容怎么可能察觉不到?而他之所以让我留在他身边,就是因为他知道我是偷偷跑出来找玉的。”

傅燕沉听到这里,也觉得有些道理,可他警惕性不减,因为不懂,又见对方傻气,便问对方:“你说你来自禁地,可清原的禁地只能进不能出,即便玉丢了,也应该是长老和掌门着急,轮不到你一个妖兽着急,更轮不到你一个妖兽过来找玉。”

阿鱼傻眼了,只能支支吾吾地继续扯谎。可他头脑简单,想不到完美的谎话,只能半真半假混着说:“这你就不懂了,这些事情也不是你一个小弟子应该知道的!不过见你不放心,我就勉为其难的告诉你,其实我的年纪比你们清原掌门都大,之所以留在清原的禁地之中,是因为禁地的地下关着一只叫做饲梦的凶兽。”

“这凶兽不得了,是你清原开山祖师用命为锁才震住的!而我就是负责监看他的灵兽!”

他说到这里,不免有些得意。

傅燕沉看他可笑,完全不接话,瞧着也不怎么信他。

见此阿鱼有些慌,脸上得意的表情一收,认真地解释道:“你们清原的开山祖师是清潭真君,我连他的小名都知道!你别这么看我,我没说谎,我是真的认识他!”

“千年前邺蛟作恶被祖师所杀的事世人皆知,千河宗和清原地位之所以如此崇高,也是因为有着这份功绩。不瞒你说,我确实是知道这件事,因为这件事天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至于你口中的饲梦我却是不了解,因为这号人物根本就没有出现过。”傅燕沉不屑地勾起嘴角,“你编瞎话也不找个合适的人物,你若说清原地下镇压的是邺蛟,我许是会信你。”

阿鱼听到这里气红了眼,只觉得傅燕沉蔑视的态度让自己受到了羞辱,并为此开始不计后果地说:“你们不知道饲梦也属正常,邺蛟在的时候还没有饲梦!而你也不想想,你祖师杀邺蛟的时候还没死,他是为了困饲梦才死的,这也就是指饲梦是在邺蛟死后才出现的,只是饲梦刚出来就被你祖师封印了!你这才不知道饲梦的厉害!”

“刚出来就被封了?”傅燕沉嗤笑一声,“你们是神机妙算,掐准了他何时会化形?还有,祖师杀邺蛟是与人合力才能做到,困饲梦他只需自己一人就能做到,如此看来,饲梦没有邺蛟难缠,又算什么妖力无边的凶兽?”

阿鱼见他不信,也顾不得什么扯不扯谎,气急败坏地说:“我说的是真的!饲梦真的很厉害,只是当时有人算出了饲梦何时化形,从他没有化形前就开始追杀他,早早做好了布置,这才能把他困起来!而今你们祖师不在了,世上再无能够困住饲梦的人,若是这时云纹玉全部丢失,饲梦跑出来,这天下就完了!”

“对了!你师父也知道这件事,清原每代都会选出看守饲梦的人,你师父就是这代看守人,所以他认识我们!”

有关饲梦的事阿鱼是越说越多,此刻的他早已忘了他之前撒谎的初衷,只顾着让傅燕沉相信饲梦的存在,可这时一直躺着装死,任由阿鱼告诉傅燕沉这件事的狻猊却突然站了起来。

一根羽毛出现在枝杈之间,在狻猊的视线里轻悠悠地落下。

随着羽毛落下,苍白的唇微张,露出红紫色的唇缝,轻声留下一句:“他说得没错。”

陌生的声音打断了阿鱼和傅燕沉的对话。

傅燕沉和阿鱼同时转过头,顺着声音看了过去,这才发现狻猊已经进入了战斗的状态。而在不远处的树上,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位穿着墨绿色配有孔雀尾羽纹华服的男子。

男子赤着足,有着一头浅金色的到膝长发,脸上画了几道金色的的横纹,拥有可用华丽来形容的外表。而他长得好看,眼睛是浅金色,气度不凡,仪态优雅,容貌虽是不及澶容,可给人的感觉要比澶容正派优雅,是一个看着比清原掌门更像统领正道的人物。

傅燕沉从未见过他,但注视着他那双浅金色的眸子,傅燕沉敏锐地发现他可能不是人族。

而来人并无敌意,见狻猊和傅燕沉警惕地看向自己,还能气定神闲地说:“他确实没有骗你,清原禁地里确实关着一个叫做饲梦的凶兽,只是他没有告诉你,那饲梦与一般凶兽不同,他拥有着惊人的力量,可以满足你心里所有的妄念,只要你向他起誓,向他乞讨,不管是重返少时,还是回到父母死前,他都能帮你做到。清原的开山祖师之所以封他,就是因为他有着无所不能的力量。”

这人似乎十分推崇饲梦的力量,毫不掩饰自己欣赏饲梦的想法,并说:“说来好笑,你们的祖师担心放出饲梦,饲梦会胡来,这才以命为锁困住了饲梦,却不知他封了饲梦之后当年的大能尊者纷纷离世,世间灵气骤减,妖物灵物生长变得极为艰难,倒成了一桩坏事。”

说罢,这人低头看向阿鱼,微微弯起眼睛,“本来是想出来看看那人怎么样了,没想到会有意外之喜,而你……”他侧目看向傅燕沉,竟是以一种熟稔的口吻告诉傅燕沉,“你身上的魔气更浓了,说句实话,清原的功法不适合你,你这样的底子只有来我魔域才能大放异彩。”

他倒是不藏私,豪爽地说:“你来我魔域,我会找人教你如何运用体内的魔气,你也不会被魔心侵蚀丧失自我。”

傅燕沉听这么说知道了这人是魔域的人,可他不知对方来到这里的原因,更不清楚这人是谁,他只是很意外,意外这人竟然说了“更”,这意思好像是对方早就认识他……

还有,对方明明是魔修,身上却没有半点敌意,教训自己的样子好似把自己当做他的长辈,并没想过两个人的阵营不对。

好奇怪的人。

这人知道傅燕沉在疑惑,可他不管傅燕沉如何想,也不在意傅燕沉能不能听得出来自己的暗示,只想先带走阿鱼。

他客气地说:“我对饲梦很感兴趣,也想亲眼看看饲梦,这位比我要了解饲梦的鱼人,有没有兴趣随我去趟魔域?”

阿鱼立刻摇头。

狻猊则挡在傅燕沉和阿鱼的面前。如临大敌的样子要比对上邺蛟心的傅燕沉时紧张很多。

它沉声问对方:“你是谁?”

对方似乎也没有瞒他们的意思,和颜悦色道:“魔域,怀若楼。”

怀若楼!

听到这三个字,傅燕沉错愕地看向对面那端庄持重的人,颇为意外地说:“你是魔尊?”

……………………

又是一轮明月到。

若清这次没有在他心上人的怀里醒来,也没有在睁眼后看到他的心上人。

与前几晚不同,这次醒来的若清躺在地上,身子完全动弹不得,对面是双腿分开,双手搭在腿上,弯着腰瞧着他的澶容。

澶容今夜没有用白雨元的那张脸出现。

若清一看到这人立刻紧张进来,只觉得是对面这穷凶极恶的人把他爱慕的人藏了起来,这才让他今夜没有看到白雨元。

“怎么是你在这里?”他说得很不客气,脸上的厌恶几乎要化作实质性的两个字砸在澶容的脸上。可澶容并不在意,只等着看他接下来的反应。

若清在挣动着质问对方的时候发现了自己不对的情况。

他低下头,见自己两条手臂被人绑在身后,两条腿被合拢绑好,有些接受不能。经过细细辨认,他发现绑着他腿的是他的腰带,不知绑着他手的又是什么。

察觉到若清停在腰带上的目光,澶容懒懒地开口:“你要我绑你,可你的腰带只够绑住你的腿,所以我解开了腰带,绑住了你的手。”

若清眨了眨眼睛,在澶容如此说后对着脚上的腰带沉默许久,那张故意板起来的脸,在发现自己动不了跑不掉只能这样留在这里时开始崩塌了。

在心里默默念着大丈夫能屈能伸,他开始小小声地与对方说:“你能不能先松开我再与我说话?”

澶容当着他的面,慢慢地摇了一下头,“老实”地说:“之前你特意叮嘱过我,不管夜里与我说什么都让我不要听,不能放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