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救救

“真是搞不懂上面在想什么!明明走祁州才是最好的路线,他却偏要我们改路!不只让我们先绕一圈再去楚地,还要我们来到怀城给什么……选林铺子送信!”

怀城不远的官道旁,一群穿着黑衣带着面具的人围着一辆马车,暂时停下休息。

因为领头人不在,其中一位走到对面正在观察地势的好友身边,把面具掀开一些,喝了一口水,闲了许久见领头人一直不回来,忍不住小声与身旁的好友抱怨。

好友听他抱怨个没完,担心对面的人会听到他说的怨语,连忙给了他一下,低声说:“就你长嘴了?上面的决定你最好别多问。”

把面具掀开那人闻言撇了撇嘴,有些不服气,但也懂得好友谨慎的原因,毕竟在只属皇室的天泽司(35章)中,耳朵灵、嘴巴快的人不在少数。

为了自身的安全,掀开面具的人压了压火,转头看向被同僚围住的马车,嘴巴动了一下,不死心的与好友通神,在神海里抱怨:“三魂杀了楚地公主,按理来说大靖确实该给楚地一个交代,只是……你我都知,三魂是太后养的修士,太后与他不清不楚,若是我们六部的人把三魂交到楚地,三魂一死,太后失了三魂这个暖心人,必然会给六部寻些霉头。

说句不好听的话,你我都是上三阶官员,如果没有意外,明年还可以往上提一提,若是得罪了太后……”

掀开面具的人说到这里刻意停下,留下了足够好友思考的时间。

现今谁都清楚,背靠皇室的天泽司是皇权力量的最强代表,司内分为七部,里面的修士皆有不同的官职在身,他们一年领的钱银、灵石、权利都不少,是许多散修挤破头都想进入的地方。

而马车里的三魂来头也不小,他是鬼修中排前五的人物,因人生得俊俏,早些年入了太后的眼,被太后养在身边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过了很多年。对外,太后说三魂是养来保护自己的,实际上这人到底是护卫还是男宠朝中众人心如明镜,只是谁也不敢去提。

由于太后和他的这层关系,当今掌权的长公主轻易不会为难他。

毕竟太后有太后的势力,长公主还不会为了这么个“物件”与太后起冲突。也因长公主等皇室中人对他礼让三分,这人最近越发嚣张跋扈。

前段时间,楚地的公主随着兄长进京朝贡,因美貌出众被三魂盯上,最后被这恶人辱了清白死在榻上。

闹出了这种事,众人都以为三魂在太后身边再也不能立足,没想到太后就是宠着他喜欢他,即便知道三魂犯了错也不许旁人问罪,并在楚地质问大靖期间,使了不少力气歪曲事实,想要保住三魂。最后还是远在孟州处理家事的长公主听到了这事,这才把人从太后手里弄了出来,回京之后,长公主就让天泽司的官员把三魂押送到楚地,交给楚地国君处理。

而太后不满长公主处决三魂的事,在路上寻了不少麻烦,偏生太后的身份放在那里,长公主也不能闹得太过分,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由着她在路上折腾发泄,暗中吩咐负责押送三魂的六部官员——葛齐,务必把人送到楚地。

葛齐领命,前段时间一直在往祁州走,知道祁州这条路上天泽司外放的暗子很多,走起来比其他地方安全。

押送的队伍跟着他,本以为会顺着祁州一路到楚地,没想到这几日他又改了路线,改走怀城这边。

六部的人猜葛齐是为了甩开太后的人,也没有质疑过葛齐的决定。

他们赶了几天的路,质疑葛齐的声音终于在他们入了怀城之后出现……

好友听到掀开面具那人的话,叹了口气,像是也不理解葛齐的做法。

掀开面具的人见状嘴角露出一丝笑意,继续在神海里与好友交流:“我看,不如我们趁机放了三魂,太后看到三魂回去一定很高兴,到时有太后保我们,孝字当头,长公主也动不得我们。”

他一边说,一边和好友幻想投靠太后会得到的好处。

好友听到这里,点了点头,似乎颇为认可。然刷的一声过后,寒光宛如弯月一闪而过。

掀开面具那人嘴角的笑僵在了脸上,脖子上多出了一道红痕。

血滴落下,等着面前的身影向后方倒去,一刀结果了掀开面具那人的友人伤心地说:“四十六被太后收买,把名字从名册上划去,差人告诉长公主一声,太后的手已经伸进了天泽司里。”

闻言对面本在休息的人一声不吭地走了过来,拖着四十六的尸体,清理留在这里的痕迹。而坐在马车上驾马车的人看到这里突然开声:“这已经是第三个了。”

驾车人说:“往年可没有人敢不听话。”

杀了人的那位听出了他是什么意思,但不插话,只继续往前走。不过往前走了一段时间,等来到路口拐角的时候,他们瞧见一个身高三米,穿着白色宽袍,带着斗笠的巨大身影。

若清刚刚把血止住,就听到身后传来砰砰两声巨响。接着左侧的山林里似乎有巨石落下,轰隆隆的声音直叫人心里发慌。

弄不清出了什么事。若清只知道风向变了。

微风被狂风取代,压着四周的草木倒向北方。树枝不堪重负,有的被压断,有的树叶枝条抱作一团倒向一侧,瞧着快被连根拔起。

不过眨眼的工夫什么都变了!

若清心中一惊,好在澶容等人都在,暂时没有断枝落叶吹到他这里来,侍从也没有承受其他磕磕碰碰,尚且还算安全。

紧接着传来轰轰巨响的地方滚下来几个人,他们受了不轻的伤,从山道重重地落在山坡下,完全不动了。

就在这时,一辆马车从北边飞了过来,险些砸中李悬念和若清。

见马车飞来,李悬念抬起手,挡住了飞过来的车架,这时马车里传出了呜呼的怪异声音。没给几人细看的时间,一个身形巨大的人从北边出现,直接向他们这边跑来。

他来势汹汹,身上的杀气好似能实质化,简单地成为一把害人性命的利器,速度快到好似飞箭离弓,轻盈却布满了杀机。

而在这人脚尖用力飞身跃起,五指分开,指尖对准马车时,他脚下的土地突然出现一个凸起,接着碎石落下,一条土龙气势骇人地出现在高大人影的面前,直接张开血盆大口,朝正在向这里跑来的高大人影咬去。

人影来不及躲避,直接被土龙一吞下。然而土龙困住人影没多久,巨龙的嘴便抖了几下。

龙头先是变形,然后又炸开。

巨响再次出现,瞬时间土块灰尘四处飞散,而在土龙崩塌的那一刻,冷蓝色的光在暗处闪动,几把刀对准停在空中的人影,直接朝着高大人影的后背飞去。

那人就像背上长了眼睛。

人影躲开,长袖一挥,袖如游龙,直接缠住了那些即将刺入身体的刀刃,反手一甩,将刀还给对方。

刷刷几声过后,几道黑影出现在人影身后。站在最前方的人甩出一道符,顷刻间若清等人的头顶出现一条天河,天河突现,水幕从上方落下,铺天盖地地压向下方的众人,雾气缭绕,带着几分不好的味道。

若清看到这里心说完了,他瞄了一眼被他救过来的侍从,还没屏住呼吸,先感受到身后一条手臂出现。

澶容一把抱住了若清,轻轻松松地分开了水幕,来到空中的位置停住。

若清被他如此抱住,就像是被笼子困住的鸟。狭小的铁笼限制了飞鸟舒展翅膀的可能,将鸟留在小小的天地中飞不出去。

惊魂未定的若清这时根本注意不到澶容强势的一面,他看向下方,发现附近一百米出现一个四方结界,结界里面布满了水。

那水里覆着强大的法阵,压住了水中的一切让其无法移动。

傅燕沉本来可以与澶容一起离开这里,只是走前他看到澶容带着若清走了,李悬念完全没有看那位侍从,为此骂了一句娘,不情不愿地停下了步子,恶狠狠地瞪了那侍从一眼。

那侍从眯着眼睛,看到这里忽地留下一滴泪。

若清没看到傅燕沉出来。

因为没有看到好友,他紧张起来,一下子拉住澶容的大拇指。不过嘴里的那句燕沉还没喊出来,他先看到李悬念拿着折扇笑了笑。

没过多久,傅燕沉带着他治好的那个侍从在水中冒了头,处境似乎十分艰难。

澶容看到这里,淡漠地眨了一下眼,懒洋洋地立起自己的飞鹤长剑,食指对准把手轻轻一点,长剑飞出,直接带出了傅燕沉和那侍从,只是那侍从伤的本来就重,经过这么一遭隐隐有了不好的势头。

不给若清多愁善感的时间,水阵布好,几个黑衣人立在水面上方,望着脚底似乎在观察什么。

没过多久,马车被人拉起,车身带动的水幕经过阳光照射,就像是迎着光的银色流苏,不时有亮光闪过。

然而车拉了一半,水面忽然翻涌起来,白色的布飘在水中,就像是蔚蓝天空中的浮云。紧接着,一个有着尖耳的黑色人头出现在水中,被水打湿的凌乱黑发下,是一双凶神恶煞的眼睛。

“怪不得如此高大。”瞧见突然出现的头,李悬念惊呼一声。

顺着他的视线看去,能够看到水阵中间,马车下方出现了一位鱼尾很长的黑尾鲛人。

那黑尾鲛人身上还包裹着变得松松垮垮的白色宽袍。

很显然,之前追马车的就是这个鲛人,不过这个鲛人追马车做什么?

若清不懂,只知黑尾鲛人不似其他鲛人,他们一支与魔族关系密切,李悬念和澶容这等出身正派的人不会让他在眼前作恶。

为此,在鲛人浮出水面,甩出鱼鳞打向四周黑衣人的时候,澶容和李悬念同时出手,将那追赶马车的鲛人制服。

由于飞出的鱼鳞穿过了身体,几个黑衣人同时倒地。在他们躺下之后,澶容和李悬念也将鲛人压在水中,让其无法行动。

他们的本意是困不是杀,是想问黑尾鲛人来此的原因,也想知道鲛人追马车的原因。

只是这条黑尾比他们想象的硬气,在他们抓住他的时候,他瞪着眼睛,用自己含着剧毒的尖牙划破舌头,直接死在了若清等人面前。

没过多久,蓝色的血从口鼻耳流出,鱼身浮在水面,黑尾鲛人完全不动了,只留下了一辆没了马的马车还浮在水面上方。

马车里的人似乎看到了马车外的景象,里面传来一声轻笑。

一头雾水的若清看着浮在空中的马车,傻眼了。

而若清等了等,见澶容一直没动静,只能在傅燕沉的注视下,无比严肃地开口:“小师叔。”

澶容低下头。

若清为难地笑了笑,“你可以放下我了。”

这明明是理所当然的请求,可不知为什么,澶容抱着若清的手并未松开,倒像是若清很奇怪一样地看了若清一眼。如今若清正面对着下方的水,身后就是澶容的散发热意的身体,高空与束缚两种不同的感受让人如坐针毡。

与澶容高大帅气的身影一比,若清落入澶容怀中的身子单薄的可怕,人好似毫无重量的落叶。

他喜欢澶容这样修长优美的健康体魄,心里很羡慕,又有些嫉妒。不过这两种情绪加在一起,都没有离开澶容怀抱这个念想来得强烈。

是以他一只手弯起,被澶容的手按住,一只手放在澶容的手上,好似躲进了澶容的怀里。

不喜欢这个姿势,若清忍不住再次提醒澶容放开他。

受不得师父与若清一直不分开,傅燕沉这时也开口了:“师父,我们是不是应该下去看看马车和鲛人是怎么回事?”

澶容没有出声,只用薄凉的目光打量着傅燕沉越来越阴沉的脸色,好似有意激怒傅燕沉一样。

傅燕沉忍了片刻,愤怒地把那侍从塞进李悬念的怀里,转身去拉若清的手,“傻站着做什么,还不赶紧过来!”

若清也想过去,可澶容完全没有松手的意思,他要如何才能过得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