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丹药

那张画纸被马吃了。

马吃的时候还特意将脸对准吴师弟,吃相斯文,咀嚼的动作缓慢,瞧着十分气人。

没见过这么欺负人的。

吴师弟要哭了。

若清手足无措地站在原地,既想教训傅燕沉,又怕当着吴师弟的面与傅燕沉争吵,会惹得心思敏感的傅燕沉更加过分,当即冷着一张脸与吴师弟说:“今儿风大,我们先回去。”

吴师弟情绪低落,闻言乖巧地跟在若清身后,有意避开这位凶神。

可傅燕沉却在他们想要离开的那一刻说:“站住!”

他脸色难看,歪着头靠在狻猊身边,对着若清说:“别跟他走了,我要带你去个地方。”

若清不想去,低头冷声道:“不去!你就跟着你那吃纸的马去吧!”

被他凶了一句,傅燕沉不悦地扭过头。

若清心里不痛快,自然没有像往常那样哄他,只带着吴师弟离开了河道。不料两人刚走到出山路口,身后便伸来一条腿,一脚踹开了吴师弟。

毫无防备的吴师弟惊慌失措地往前扑去,在地上滚了两圈。

若清错愕地伸出手,没能抓住往前扑去的吴师弟。而他不用回头就知道这是谁干的好事,为此恼怒地喊了一声:“傅燕沉!”

“吵什么?”傅燕沉不以为然地说,“我也要走这条路,他挡路了。”

他态度嚣张,蛮不讲理的恶人做派让若清压不住火。

“傅燕沉,有你这样做人的?”

若清先是斥责傅燕沉一句,接着扶起吴师弟,拍了拍吴师弟身上的灰,脸色难看道:“你再这样我就告诉小师叔了!”

傅燕沉一听火更大了。

他与若清感情好,之前就算有争吵,若清也不曾对他如此冷淡,更不会搬出澶容来震慑他。

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滋味。傅燕沉在若清这里得了个冷脸,见若清为了这个人对他如此不客气,怒气越来越强,气急了也懒得再理若清,只狠狠地瞪了若清一眼,接着马也不管了,人也不看了,只转过头大步离开了这里。

若清没有理傅燕沉。

而他扶着失落的吴师弟往前走了没两步,又偶遇了拿着剑的澶容。

澶容似乎刚从外面回来,瞧见若清与一个从未见过的弟子举止亲密,当下停住脚步,盯着他们看了一会儿。

若清见吴师弟不知面前这人是谁,连忙给吴师弟提了个醒。

而在吴师弟慌慌张张地行礼的时候,澶容眨了一下眼,对着若清说:“今日无事?”

若清点了点头。

澶容又瞧了那弟子两眼,道:“新来的弟子?”

“是,六师叔门下的。”

而吴师弟见到传闻中的小师叔,紧张到话都说不清楚。

澶容听到吴师弟磕磕巴巴地回话,淡然道:“是个好苗子,入门后心法底子要打好,别只顾着玩闹,免得门内切磋落了下风,被你师父教训。”

吴师弟听澶容如此说,顿时眼睛一亮,回话的声音都大了很多。

若清有些惊讶,澶容平日很少关注门内弟子,能得到他的认可与提点,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因为这个插曲,若清有些好奇,回到馥水居的时候就问了师姐一句,“吴师弟的灵根如何?”

霓姮一边装药,一边回:“底子还算不错,但在门内不算少见。”

这也就是说……吴师弟不算天资出众。

怪了……

若清点了点头,再想想澶容那些关切的话,只觉得是吴师弟为人稳重,很讨人喜欢,澶容看了不反感,这才提了几句有关修炼的事。

自那次澶容说过让吴师弟专心修行后,吴师弟就收了心,不再处乱跑乱逛,只在门中潜心修行。若清见到他的次数少了,感情逐渐也就不如之前那般深了。

这日,霓姮给了若清新得的丹药,趴在他的耳朵上神秘耳语一句。

若清不以为意地举着那丹药转了几圈。没过多久,老实了有一阵子的吴师弟跑了过来,向若清展示自己那把新得的细剑,又在院子里给若清舞了几下。

舞剑结束,吴师弟睁着一双亮晶晶的眼,瞧着慵懒地靠在一侧的若清,盯着若清黑发旁的白皙皮肤,不自在地咽了口口水,小声说:“若清师兄,我这段时日修为增长不少,可以御剑飞行,不如让我带你在清原上方慢慢转转?”

“用你献殷勤!”

若清还没回答,傅燕沉的声音便从门口传来。

若清和吴师弟同时抬头看去,发现手里拎着一只鸭子的傅燕沉正大步流星地走了进来。

傅燕沉来到这里,把鸭子往若清身侧的茶桌上一放,痞里痞气地坐下,翘起二郎腿问吴师弟:“你说你修为增长不少?”

吴师弟一看到他就像是看到猫的老鼠,说话的声音不自觉小了很多。

“也、也没有。”

“别那么谦虚,既然修为有所精进,不如和我比划比划,我正愁找不到对手。”傅燕沉一边说,一边朝吴师弟走去。

而傅燕沉在清原大小算个“名人”。吴师弟知道他的凶名,也没有自信能打得过他,为求平安只能灰溜溜地跑了。

傅燕沉赶走了吴师弟,双手抱怀,不屑地笑了:“出息。”之后他转过头,发现捧着茶盏的若清一动不动地看着他,又有些不自在,忍不住侧过身子,没有好气地说,“你看什么?!”

片刻后,若清放下茶盏,轻声问:“吴师弟怎么你了,让你这般不喜?”

傅燕沉有些心虚,可嘴巴很硬:“我没不喜欢他。”

若清不给他留面子,说:“初见时你就对人家阴阳怪气。”

傅燕沉不慌不忙地说:“除了你和师父,我对谁不是阴阳怪气?”

这话确实是实话。

他竟然还知道自己对谁都阴阳怪气……

若清一时语塞,很快又说:“你敢说你骑马过来那时心里没有火?”

“没有啊,我就是想让你看看我新弄的马,我没有多想。”

“你把人家的画给马吃了。”

“你也说了那是马吃的,我又不是马,我还能管得了它?”

“你之后还踹了他。”

“他挡路了啊,其他师兄弟挡我路时,我也是先动手后动口的!”傅燕沉理直气壮地说。

若清见他还在嘴硬狡辩,懒得与他争执,先是对着那只死了的鸭子思考片刻,之后想到霓姮给自己的东西,慢吞吞地拿起那丹药,脑子里闪过之前的对话——

“师弟,这是师父最新炼制的真言丹。”

“这丹药药效不强,对身体没什么坏处。”

“嗯,只对戒心不强,修为不高的小修士有用,给你留着玩的。”

回忆着霓姮拿来丹药的那一幕,若清喊了傅燕沉过来,先问他:“鸭子哪里来的?”

“买的。”

若清点了点头,把真言丹送了出去,话不多说,只道:“吃了。”

傅燕沉不疑若清,向来是若清给什么就吃什么。加上若清经常给他吃些对身体有好处的丹药,导致他此刻得了这真言丹,只当这是往日那些对身体好的药,想也没想,痛快地扔进了嘴里。

之后若清拿起茶盏,送到傅燕沉的面前。

傅燕沉低下头,还没喝上一口,忽然听到若清重新问:“鸭子哪里来的?”

傅燕沉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泰然自若地说:“买的。”

若清挑了挑眉。

没过多久,傅燕沉的嘴像是不受控制一样,又说了一句:“偷的。”

若清按住头,“你偷人东西做什么!一只鸭子也值得你偷!”

他气归气,气过之后又忍不住摸向自己衣袖中的钱银,打算给对方补上。毕竟傅燕沉刚刚拿着鸭子的一幕吴师弟也看到了,若清怕这事被其他人知道,对傅燕沉的名声不好,只好一边头疼地训人,一边问从哪里偷的。

傅燕沉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还在说:“谁偷了!”

然后他又说:“一只鸭子确实不值得我偷,可这鸭子是六师伯养的。”

若清一愣,“你好端端的得罪六师叔做什么?”

傅燕沉先说:“谁想得罪他了。”

傅燕沉又说:“我只是看今日照看鸭子的是那个装模作样的傻子,故意寻他麻烦罢了!”

“……”若清似乎知道他说的傻子是谁了。

而傅燕沉就算再傻也知道自己现在的情况不对劲。

因为羞愤,他一张脸青红交替,一会儿生气,一会儿羞恼,气到极点对若清也没有好脸色。

“你给我吃了什么?”

他恶声恶气地问。

若清不怕他,温柔地说:“师姐给的真言丹,要我找人试试,我就拿你试试,谁让你嘴里没有一句实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