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小朋友们,知道你们都等得急不可耐了,那我们就赶紧进入正题吧~”

这里是拍拍手,哄小孩儿语气极其娴熟的千穆。

“……”坐在他左边的安室透面不改色,但起了一胳膊鸡皮疙瘩。

右边发呆的灰原哀猛地回神,接着却又呆滞了一瞬,震撼,着实震撼。

都以为撞上诈尸人员的这两位,共同的心理活动大概是:虽然长得极像,但会用这种飘忽荡漾语气说话的男人,绝对不是开口能冷死人的那家伙/我哥!

然而,从真小学生三人组瞬间眼睛放光的反应来看,他们很吃这一套,只觉得培育师大哥哥人真的太太太好了,在门口遇到的奇怪大叔果然没骗他们。

“能不能告诉我,你们为什么想要数码宝贝呢?”千穆依旧笑眯眯。

“因为暴龙兽超——酷啊!”小岛元太抢先道,“有一次假面超人陷入困境,就是路过的亚古兽进化成暴龙兽,把怪兽打倒的。”

千穆点头:“唔,看了联动动画是吧,最近这样类型的子供作品的确挺多。”

下一个是圆谷光彦:“我我我,我看了数码宝贝的原作动画,被选召的孩子和数码宝贝伙伴一起战斗,打败入侵现实世界的邪恶数码兽,我也想守护世界的和平!”

千穆的微笑不变:“嗯,这位小妹妹呢?”

吉田步美是个羞涩的小女生,尤其在英俊温柔的大哥哥的目光注视下,更感觉不好意思,红着脸小小声:“我……喜欢漂亮的花仙兽。”

“可以理解的爱美心理。”千穆还未显露出对这些答案是否满意,话音又转,“你们呢?不用紧张,哈哈,因为你们俩似乎很特别,介意告诉我你们的想法吗?”

“我的话……”江户川柯南嘴角微抽,千穆的视线的确温和,但名侦探想起自己辜负过的可怜数码宝贝,心很虚,连带着大哥哥的目光似乎也犀利了起来。

“我想要一个侦探助手!就像福尔摩斯有助手华生那样,哈,哈哈。”

“小弟弟想成为福尔摩斯那样伟大的侦探啊,真厉害,或许你可以和我的助手安室君交流一下,他就是一位侦探哦。”

千穆说完就转移了目标,留下江户川柯南和安室透突然对视。

江户川柯南立即使出技能:装傻蒙混,成功回避安室透的灵魂审视。

这位“安室大哥哥”的眼神,有时候比江崎老板更犀利,而且他对江崎老板的打量太深入了,超过了助手对雇主的关注度,不是一般的可疑。名侦探的眼镜反光,决定加强对此人的观察。

而此时,前面答完了的三个孩子听到“侦探”的关键词,立即把少年侦探团的身份炫耀了出来,江户川柯南阻止不了就躺平认了。

“哦?都是超级厉害的孩子呀。”千穆配合地夸夸,“安室君,后继有人的感觉是不是棒?”

安室透也配合地说是啊是啊可感动了,心里却暗忖,他要被拍死在沙滩上,也是被警校的后浪拍,不过这家伙是不是又暗戳了一下他的年龄??

有点气,但还得微笑。

千穆好似对身旁人的心理活动一无所知,他没忘记还有一个“小朋友”一直没开口:“我记得你是……灰原小妹妹。怎么了,你的理由,不方便说出来吗?”

灰原哀放在膝上的双手不知何时攥成了拳,男人柔和的嗓音总让她不禁胡思乱想,而他提到的事情,又让她敏感的心刺痛了一下。

灰原哀想起,她小时候想过养宠物。

因为寂寞,因为听到同学用幸福的口吻提起自家的宠物,她想养一只猫,但负责照顾她的组织成员却以“会让她分心”为由拒绝了。数码宝贝也是,在模糊的记忆中,也曾听旁人欣喜地提起过。

她稍微独立些后也没有养宠物,那时,组织换了一个人来照顾她。

说实话,那个人作为组织科研希望·幼年体的临时监护人,还欠了不少火候,毕竟他脾气不太好,身体也不太好,忙起来能半个月见不到人……但他确实是竭尽全力在对她好。

这样的一个人后来死掉了,灰原哀现在想起还会愤怒,一个不能打还病恹恹的科研人员凭什么去警方卧底?卧底就罢了,还卧成了英勇牺牲的警方英雄?真是——算了,这不重要。

灰原哀只知道,她并没有资格得到幸福,无论是变小后结识的朋友,还是数码宝贝,她都不能……

“小小年纪,一脸沉重的做什么。”

发型突然被人手动搓乱,灰原哀缩小后仍旧精致的脸蛋猛地僵住。

罪魁祸首已经起身,仿佛刚刚只是再正常不过的随手之举:“嗯嗯,听完了大家的想法,我很高兴你们能对数码宝贝怀着如此大的热情,在申领数码蛋的孩子中,也是很难得的……”

“嘿嘿嘿。”小学生们得意洋洋。

“但是——如果只有这样的理解,对不起,我不能通过你们的申请。”

小学生们:“哎?”

“哎???为什么呀江崎哥哥?我们真的很想要数码宝贝!”

小岛元太和圆谷光彦陷入无法接受的抓狂模式,吉田步美则眼泪汪汪,马上就要哭了。

昔日温柔可亲的江崎哥哥摇身一变,现在是对小朋友的渴求无动于衷的江崎魔王,他无情,还冷酷,只对也被惊到的助手先生说道:“明白了吗安室君,这就是培育师的工作必须细致入微,绝对不能敷衍大意的原因。”

“政府以帮助儿童理解责任与承担为由,一个劲培育数码宝贝,一股脑发放给什么都不懂,也没人引导的儿童,用意是什么?让数码宝贝同时兼任玩伴、手足、老师,把家长从沉重的教育义务中解放出来,这到底是为了孩子,还是方便了大人?”

千穆双手环胸,侧首注视着界融后网咖墙上多出的海报,正是陪伴型数码宝贝的宣传广告。

他的嘴角仍浅浅勾起,冷酷气场却越来越强,不过,在大人们被震慑得说不出话,真小学生瑟瑟发抖被吓哭前,他飞快回头,春暖花开。

“没事,孩子们,没有责怪你们的意思,听不懂也没关系,你们只是不够了解数码宝贝存在的意义,周围的大人也不够了解,所以他们无法引导你们思考。来来来,我给你们打个比方。”

坐回沙发,千穆顶着和善微笑,变脸速度竟是快得出奇,只有他自己适应良好,小学生们全成了战战兢兢的鹌鹑。

“养过宠物吗?”

“没、没没……”

“别紧张别紧张。”

千穆的食指轻轻擦过下颚,眉宇间略有愁色,似乎为吓唬小孩的后遗症苦恼了一小会儿:“不是有种说法吗,数码宝贝就像高级版的宠物,在你们刚刚开始认识整个世界时来到你们身边,分享你们的快乐和悲伤。你们想想,自己想要数码宝贝,不管起因是看了动画还是羡慕别人,真正的原因是不是很简单,就是想有这样一个珍贵的伙伴?”

“是……”

“那就对啦,能意识到这点,就比之前进步多了。不过还差了一点,数码宝贝虽然不在现实中生活,更像游戏创造的虚拟生物,但它们的确就是活着的生命,有智慧,有感情,也有欲望,除了跟你们长得不一样,大家的地位都是平等的,你们现在觉得,它们还只是宠物吗?”

小学生们彼此对眼,泪汪汪的眼里多出了一点沉思,又有些恍然。

“还可以换位思考一下,你们期待和它们做朋友时,它们也期待着和你们见面。你们愿意被信任的伙伴,当做随抛随扔的工具吗?比如有邪恶的数码宝贝跟你们交朋友,是冲着你们人傻好忽悠,方便它们入侵现实世界……”

“…………”

小学生们集体沉默。

大人也沉默了。

千穆道:“我的观点是,人类孩子和数码宝贝之间,应该建立平等的关系,就像是——你们是跨越次元的朋友,本来一生都没有机会说上话,见上面,但奇迹让你们相遇,那就更应该珍惜机会,不要辜负奇迹的降临哦。”

“……”

孩子们沉思完毕,收获颇丰。

“我们错了,我们要保护世界不被入侵——不对,是和数码宝贝做朋友!那个,江崎哥哥,要让数码宝贝相信我们的决心,应该怎么做啊?”

在嗷嗷哭声中,千穆笑眯眯:“如何和数码宝贝相处,这我就不教你们了,越纯粹的心,越容易得到数码宝贝的好感哦。对了,你们回去可以看看原作,再问问界融发生时有记忆的大人——比如我身边的安室君。”

安室透心头一紧。

千穆没有停顿,接着笑道:“据说啊,当初在界融现象前,就看过数码宝贝动画的孩子们,在界融结束后看到自己的数码宝贝,全都哭了。”

“哭?为什么要哭,不应该激动吗。”小岛元太道。

圆谷光彦则双目灼灼看向安室透:“安室先生!你有数码宝贝吗?你是不是刚好经历了十年前的界融啊,你真的哭了吗?真的真的没搞错?”

“叫他是哥哥,叫我就是先生吗……”安室透一点没慌,虽然他在心里又给红毛眼镜记了一笔:“真的,至于原因……”

“因为,当初的那些孩子,做梦都希望自己也能有数码宝贝。”千穆说,“然后,奇迹发生了。”

“——嗯,言归正传。确定了,大家都是懂事的好孩子,我决定给你们一次机会。”

千穆绕完了这么大一个圈子,就指挥起刚迫害完的安室透,让他把放在吧台上的一叠盒子拿过来,每个孩子发了一个。

元太等人把盒子打开,里面都放了一枚奇怪的腕表。

千穆介绍道:“这是连接数码世界的特殊装置,刻意做成了神圣计划的形状,以后你们的数码宝贝就会住在神圣计划内置的网络休息室中,休息室和我的培育所连接,有问题随时可以让数码宝贝过来找我。”

“哦对了,你们以后只能隔着电脑跟数码宝贝沟通,自己是进不去数码世界的,待会儿你们会‘进入’电子培育所,但看到的只是模拟的场景,类似全息游戏,要是人类的意识能随便进入数码世界,早乱套了。”

“咦——不能真的进去啊?”

“我也想,但的确不能。”

面对稍微萎了一下,但很快又振奋起来的熊孩子,千穆环视一周:“好了,把神圣计划戴在手上,每人挑一台电脑,然后听我教……”

“——啊!!!”

众人:“???”

千穆:“?”

一个能充当被害者的npc都没有,惨叫声,哪里来的?

……等等。

“阿源阿源阿源阿源!!!”

阿古的尖叫声,同时从五台超级电脑中传出。

“才出生的一只软糖兽,突然死掉了嗷嗷嗷嗷嗷!”

千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