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恐怖的事情莫过于言素素和祝半雪一回家, 结果发现府中多了一个人。
江未央轻轻行礼,笑盈盈介绍,“这位妹妹有胡人血统, 自小便仰慕长公主, 妾身便自作主张将这位妹妹带来。”
祝半雪:“……”
江未央没有觉得丝毫不对, 双手扶住祝半雪的胳膊, 甜美介绍道:“这位妹妹的中原官话说的很好,不用担心语言沟通问题。”
祝半雪蹙眉厉声道:“谁给你的胆子?”
言素素在阿依吐露头顶上看到了一行字:
阿依吐露, 南蛮公主,此来天朝只为打探情报, 为南蛮带来商业转机。
系统解释:“人家小姑娘看上了你开的铺子,想要打包偷过去,顺便把你这个老板也给杀了。”
言素素看眼前的阿依吐露小胳膊小腿皮肤白的过分, 一双绿色的眼睛无端想起了上个世界的老婆, 可能双眼睛里则多了许多凶狠的算计, 一眼看上去半点没有,这个年纪该有的天真纯美。
言素素叹气:“美则美矣,未尽善焉。”
系统:“你现实世界里文科状元的实力就用在品鉴美人上?:)”
言素素:“你不说我都忘了。”
系统:“这种话很好, 下次不要再说了。”
言素素捏了捏祝半雪的胳膊,“府邸中有新妹妹当然是一件好事, 这美人那么漂亮, 殿下忍心让她寂寞深宫中, 日日垂泪, 等待皇帝临幸吗?”
皇帝天天与奏折斗智斗勇,怕是再漂亮的美人光着身子坐在龙案边,也没有半点反应。
明明不是太监,是定力却胜似太监。
祝半雪心里一阵犯恶心, 不愿意接受,阿依吐露审时度势,立刻跪在地上,那儿说酷似名贵猫咪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长公主。
“小女子家中无人,父母皆在灾荒中去世,独留小女子一人漂泊在人世间,小女子不求任何荣华富贵,只愿意为长公主殿下略尽绵薄之力,讨一口饱饭吃。”
阿依吐露的官话说的并不好,但是她一字一顿脆生生的语气,让谁听了都得称赞一句可爱。
言素素被系统开了上帝视角,她头顶上冒出一串气泡。
“本公主的父王母后聚在,是草原上最闪耀的一颗宝石,要不是为了夺取继承权,谁愿意跪倒在你面前,黑色的眼睛真丑。”
言素素:“……”那你真的很棒棒哦。
阿依吐露面上纯净无瑕,楚楚可怜,可心里却冒出了恶毒的想法。
“不就是伺候女人那还不简单,听闻长公主殿下端庄贤惠,必然不可能为难我之一弱女子。”
言素素:她不为难你,但我会为难你呀,小傻子:)
阿依吐露不敢去触碰长公主的裙摆,她仰起纤细易碎的脖颈,道:“殿下……”
祝半雪还没说话,言素素率先开口,“看你那么漂亮,便留下来做殿下的侍妾。”
祝半雪用余光看了她一眼,只见她家姑娘的态度十分自然,没有争风吃醋说反话。
秋华观察了主子的表情,差人把阿依吐露带下去。
无关人员走后江未央解释道:“阿依吐露为南蛮的公主,一连七天,天天潜入各家铺子中,下到姐姐开的里面粮油铺子,上到新开业的酒楼都有她的身影,几乎把前台和后厨都给摸透了。”
“妾身想着始终放任她不管始终是个麻烦,倒不如转暗为明,把她彻底放在阳光下照一照。”
祝半雪的脸色没有好转,言素素赞赏的看了一眼江未央,拿上一叠银票塞到她袖口里,“这两日你去休息休息,姐妹辛苦了。”
待到只有二人时,祝半雪咬牙切齿,“你不止让我纳侍妾,还去碰江未央的袖口。”
“仗着宠爱胡作非为,本宫真该把你赶出去。”
祝半雪背过身去不去看言素素,把视线集中在院子中盛开的梅花上,背影孤单又绝情。
和外头的风霜雨雪颇为应景。
言素素:你真能醋。
言素素从后面环住她的腰身,将下巴搁在她的肩膀上,与她一同去看院子中的雪景。
“殿下一切要以大局为重,切莫因个人喜好而误了大事。”
“阿依吐露毕竟是南蛮公主,若是随意在天朝境内遇难,怕是会借此发兵,正值秋冬,眼看快到年关,民众恐不愿再起灾祸。”
祝半雪不为所动,挣扎几下,没有挣脱开言素素的钳制,闷闷道:“你一口一个大局为重,我在你心中可有半点分量?”
言素素浅笑着眼看着她的耳垂越来越红,鲜艳欲滴,“不止有,还很重。”
祝半雪最终放弃了挣扎身体轻轻靠在言素素的身上,空气中弥漫着二人共同沾染的雪松香气,祝半雪道:“你是要证明你对本宫的爱意。”
言素素缓缓冒出一个问号,本能觉得事情的发展不太对。
祝半雪:“本宫日日有作画的习惯,不如你脱|光了躺在那,让本宫在丝绢上好好描摹。”
“为此本宫特意准备了些许物件,放心,不会疼。”
言素素:!!!
原来这还会疼的吗?
随后言素素看到了放在一个金丝楠木匣子中的穿刺工具,啊这……
这消毒环境真的没有问题吗
片刻之后,系统崩溃:“你给我解释一下,为什么在古代谋发展的世界中都能马赛克!!!”
那根针在蜡烛上烤一烤,真的没有问题吗?!
系统呆若木鸡,它只敢在系统空间的小角落看宿主的直播,生怕被主系统发现后,在它身上重新演示一遍。
还真别说,黄金搭配银润洁白的肌肤是真好看,上面还点缀了红宝石吊坠。
系统害怕地把自己抱成一团瑟瑟发抖,面前是必须要观看的马赛克,小系统主机的风扇呼呼作响,害怕的整个系统都湿透了。
贵妃榻上的美人风情万种,身上一|丝|不|挂,不能见人的部位上却都有黄金作为遮盖,祝半雪的画技高超,工笔更是一绝,三两下便在宣布上勾勒出美人的大概轮廓。
作画时间短短一个时辰,室内的炭火烧得很足,言素素身上依旧起了一层鸡皮疙瘩,窗外北风呼嚎,屋内却温暖如春,贵妃榻上的美人全身都变成了粉红色。
等待祝半雪说“结束了”后,言素素委屈地把身体蜷缩成一个小球,巴拉巴拉钻到一毛绒毯子中,只露出一个脑袋在外面。
“殿下,奴婢已将侍妾带来。”
秋华的声音在门外响起,言素素三两下赶紧穿戴整齐,也不管身体上的异样感觉,端坐在贵妃榻上,好像是个被老师抓到的作弊学生。
系统喘了一口气,提示道:“支线任务,为了贯彻正能量的一夫一妻制,不可让祝半雪被其她女人引诱,你作为正宫有捍卫婚姻幸福的责任。”
言素素见那扇门缓缓打开,立刻问系统:“别的系统都有奖励,你这咋没有奖励?”
系统刚看了马赛克后,整个系统都不舒坦了,“有奖励啊,研发部门新出了脚皮味的棒棒糖,专治所有恋足癖,你要来一个吗?”
言素素:……这破系统不要也罢。
阿依吐露在秋华的引导下,跪在祝半雪面前,她身上穿了世界特有的亚麻绿色长裙,外面裹着一层袄子,不像言素素身上紧紧裹着一条雪白的貂皮,完全抵御不了寒风,小脸被冻得更加煞白,好像刚从死人玻璃爬出来,嘴唇上虽然涂了口脂,却被冻成了紫色。
好一个美人落难,我见犹怜。
翠色眸子的异域美人跪在地上,她的眼睛格外灵动,那碧绿色蜿蜒流淌,比祝半雪手指上的碧玺戒指还要好看。
“奴婢见过殿下殿下,千岁千千岁。”
秋华弯腰告退,给蓝音景留下了一个同情的目光。
在后宫中没有任何一个女人可以独占皇帝,就像在长公主府内没有一个女人可以独占殿下。
谁希望枕边人和别的女人红浪翻滚,可是进了皇家的门,又有谁能掌握自己的命运?
受宠如同蓝小姐,也不可幸免。
秋华难以想象没有长公主宠爱的蓝音景,该在这后宅之中如何生存,往昔的纵容与放肆在这一刻都变成了罪证。
……
阿依吐露嘴上说着“千岁千千岁”其实头顶上冒出的气泡是,“勾引你还不简单,母后每天都会在身上涂满香膏,父王一闻到这味道就会和母后同房。”
果不其然,言素素在她身上闻到了一股馥郁的香气,是中原地区难以闻到的味道,好像一朵盛开到腐烂的鲜花,尽生命最后一刻展露出的气味。
祝半雪垂眸让她站起来,“你长得很好看。”
阿依吐露害羞一笑,可谁知祝半雪开口道:“秋华没让你沐浴么?”
阿依吐露面露茫然摇头道,“姑姑让我沐浴过了。”
祝半雪刚准备和言素素继续在贵妃榻上胡闹,猝不及防的被眼前南蛮女子搅乱,眉目间一片阴沉。
祝半雪嗤笑道:“你涂那么香,本宫还以为是为了遮掩身上的异味,也忒上不了台面了。”
言素素忍不住发出猪笑声。
阿依吐露的脸色青一阵白一阵,“若殿下不喜欢,小女子这就洗干净。”
言素素透过上帝视角看她头顶上冒出的气泡,“一身华服,端坐在主位上的长公主有点好看,等我打败哥哥当上草原之主后,一定要把她抢回草原。”
草原女子生性豪放,并不讲究中原女子收敛的德行,看到有情郎便抢回家,不喜欢了再放出去。
言素素:“你成了殿下的侍妾,应该自称‘奴婢’而非‘小女子’”
阿依吐露被吓得后退那双漂亮的眼睛里流满了泪水,她试探地瞧了一眼祝半雪,“殿下……”
脑袋上冒泡:“长公主还没说话,你这个狐狸精插什么嘴!在草原里三十鞭子把你皮给打烂。”
祝半雪点头:“音音说的没错。”
言素素往祝半雪的膝盖上一躺,一双眼睛无辜极了,“殿下会怪我自作主张先开口吗?”
言素素背后如果有一条尾,一定紧紧缠绕在祝半雪的手臂上,“妾身好担心殿下会一气之下责打妾身,妾身这皮娇肉贵的,哪经得起这种折腾。”
蓝音景少有在别人面前主动亲近她,上一次进攻时故作亲密,不过是演戏给皇帝看,而这一次则是……
蓝音景真的爱她,才愿意主动在别人面前向她撒娇。
言素素对阿依吐露头以胜利的目光。
阿依吐露:!
阿依吐露头顶冒出泡:“长公主殿下这般风光即越注重礼仪,才不会纵容你,这只狐狸目无尊卑!”
祝半雪用两根手指轻轻揉捏言素素后颈脖的肉,“本宫何时责打过你?莫不是在床上?”
言素素不自在地干咳道:“我的好殿下,别说了,你看这妹妹的脸色都被羞红了。”
言素素笑道:“这位妹妹千万别担心,我家殿下可没有闺房里责打人的习惯,是我有时与殿下闹得太过了,小惩大诫罢了。”
祝半雪:纵容一笑。
阿依吐露:面容扭曲。
系统牙痒痒:“还好有祝半雪护着你,在现实中你早就被人打死了:)”
……
永安侯爷的嫡子刚因为当街纵马踢死人,被夺去了世子之位,后又因为强抢民女,被闹到皇帝面前,最终连累了永安侯。
结果就是被有心人挖出永安侯府被掩藏在白雪皑皑下的种种罪孽,从贩卖私盐到干涉太子人选,一桩桩一件件都是杀头的罪行。
在证据确凿后,祝半雪几乎日日往宫中跑,所牵扯的势力过于庞大复杂,不仅仅是拔除一个小小的永安侯那么简单。
这事落到言素素头上能看到的是天天见不着祝半雪,她和两个小妾在抚州没事搓一把麻将。
江未央:“姐姐妹妹先玩着,我出去弹琴去了。”
言素素:“早点回来,今天小厨房做松鼠桂鱼。”
江未央:“好嘞。”
江未央作为从前翠云楼的花魁,从来都没有任何自由可言,到了长公主府后,原以为会被推向万丈深渊,却没想过能获得从前想都不敢想的出门的权利。
她从前有想过,凭借着姿色和才能获得殿下的宠爱,前有珠玉在前,她的所有努力不过是平添烦恼。
不如在后院中,当个富贵闲人,除了身为长公主府的人,不能随意和男女发生暧昧,几乎没有缺点。
阿依吐露在门口叫住她,“你甘心日日抛头露面,出去弹琴?”
说要在想起了父王的那些女奴隶,一个个为了吃饱一口饭,不惜使出浑身解数,勾引父王上钩,可每当被父王临幸之后虽然能得到一些奖赏,但是会面临着她母亲,也就是王后的严厉教训,活生生把人饿死并不少见。
阿依吐露原以为可以勾起江未央,内心中的斗争欲望,却不想江未央说:“你是南蛮的奸细吧,劝你少说两句,别把人当傻子。”
阿依吐露:!
她还没回过神,眼前的江未央已经抱着琴离开了府邸。
也不知是不是错觉,整个后宅之中只有她一个人在认认真真宅斗。
言素素放下麻将,玄参在她身后道:“门口有一个永安侯府的奴才来见小姐。”
阿依吐露一听到这消息立刻快步走进来,她想要借此机会挑拨蓝音景和掌公主殿下的关系。
只要能够彻底在长公主面前代替蓝音景的存在,她就极有可能接手蓝音景手下的店铺。
到时候只要把这些店铺工作钥匙缓慢的移交给南蛮人,便可以不动声色地把属于天朝的财产转移出去。
阿依吐露心里的小算盘打得啪啪响,却不知道全部被上帝视角的言素素看在眼里。
头顶上的气泡咕嘟咕嘟往外冒,逐渐显现,没有笑出声。
她真的在很认真的宅斗。
言素素道:“若猜的没错,父亲此刻应在刑部大牢中。”
还没等玄参回答,她便披了一件雪白的貂裘,拉起阿依吐露的手朝大门的方向走。
她可不想把陌生男人引入公主府内,就算是个小厮也不行。
阿依吐露惊讶,她那双手被冻成紫红色,看上去十分骇人。
“姐姐的家事怎么能拉着我去?”
言素素的鹿皮小靴子在雪地上踩的咯吱咯吱响。
“你不想去看看?”
头顶上冒出一个气泡,“我很想去看,想要借机陷害你一把。”
阿依吐露嘴上则说,“妹妹不敢。”
言素素:“我看你敢得很。”
阿依吐露本能有种内心想法被人看破的局促感,可转眼想到眼前,这不过是一个精通勾人之术的狐媚女子,怎么可能有读心术。
阿依吐露有意无意地抚摸身上的鹿皮小袄子,“昨日长公主殿下害怕奴婢冷,特意给奴婢披上,殿下可真贴心,真羡慕被殿下宠爱的姐姐。”
言素素:?!
昨日祝半雪确实是从阿依吐露的住处方向回来,言素素舌头磨蹭着后槽牙,嘴上冷笑道:“那你便继续羡慕着。”
她开始酸了。
门口那个小厮脸上被冻出高原红,可一双眼睛却是雪亮雪亮。
“奴才见过小姐,有请小姐随奴才去一趟刑部大牢。”
“主子有话对您说。”
那小奴才是永安侯府的家生子,把永安侯爷看作比天还要大,拼尽一生小命也要为侯爷工作。”
阿依吐露心中思忖,若是被长公主知道她所宠爱的小妾背地里和已经降罪的永安侯有牵扯,那宠爱是否还能依旧?
长公主殿下绝不可能继续宠爱一个吃里扒外的家伙。
阿依吐露:“姐姐不如答应她吧,瞧这小奴才都快要冻死在公主府门口,这说出去多难听。”
“父女情深,打断了骨头还连着筋,姐姐应当去看看才是。”
言素素眼看着她的头顶上小气泡里冒出真实想法,思虑片刻后,踢了踢地上的血,勉为其难道:“刑部大牢可不是我这一弱女子可以进去的,你可太高看我了。”
小奴才立刻道:“侯爷都打点好了!”
言素素颔首答应,和阿依吐露一同搭乘着马车,离开了长公主府邸。
把车上秋华意图激怒言素素,“长公主殿下真是一个罕见的好人呀,不仅没有怪罪奴婢长相怪异,也没忍心让奴婢跪在冰凉的石砖地上,奴婢特意准备了牛皮做的皮鞭也未能派上用场。”
“半点都不像外头传言的那般殿下有虐待房中人的癖好。”
“不止如此,殿下还赐予奴婢鹿皮小袄子,还有头上的这根玉簪也是殿下赏赐。”
言素素的怒气只蹭蹭往上涨。
看绿眼睛异族小公主头顶上不断冒泡,“快点生气嫉妒,我准备好了大冬天,你把我推到水塘里,长公主必然不喜欢替她惹麻烦的妾室。”
言素素:“玉簪很好看,别说长公主喜欢,我看的也喜欢的不得了。”
言素素好死不死的弯腰在阿依吐露耳边,“你可以把玉簪放在……”
“殿下一定会喜欢。”
阿依吐露眼睛瞪大,满脸的不可思议:!!!
……
另外一边祝半雪在暖阁中和诸位大臣一起看试卷,皇帝坐在主位上批阅其她的奏折,对此次考试很重视一直在这盯着。
一位白胡子的年迈老臣道:“好啊好啊,文采妙哉!”
这声大喊立刻吸引了暖阁中所有人的注意。
手中拿的试卷字字娟秀,不像是寻常男子所为,可笔锋劲道也不似是闺阁女子的软弱无力。
此次阅卷瞬间就在暖阁之间互相传阅,直到引起了皇帝的注意。
祝半雪凑上去看了两眼,她认得这笔迹。
心中有了猜测,可以眼中仍然闪过惊艳之色。
这姑娘怎么如此大胆——
字字句句引经据典,没有半点平日里的跳脱,言语虽不像其她考生那般规整,可整体所表达的含义却极有远见,好像不是当世之人。
是一篇很漂亮的策论。
足以见笔者的知识功底。
把祝半雪那颗蠢蠢欲动的心撩的一愣一愣的。
皇帝一目十行,大加赞赏,可臣子却遗憾道:“可惜此试卷上没有留名字,不知是何人所为臣在清点试卷中发现多了这一份想来是在不为人所知之时,悄悄塞进去。”
“此人涉及欺君之罪,必要将此人捉拿归案。”
有如此才能之人,即可轻易放过?
祝半雪默默抽出哥哥手中的卷子,收入怀中,“既然这人无意金榜题名那便随她去吧,至于欺君之罪,本宫会查清楚给诸位一个交代。”
皇帝虽不是祝半雪肚子里的蛔虫,可看她的异样,让心中已然了然,用只有二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说,“是妹妹写的?”
祝半雪:“妹妹天天进宫来,皇兄却连妹妹的字迹都不认得?”
皇帝:……行吧。
二人正当讨论时,秋华无声地走进来,站立到祝半雪的背后,弯下腰在殿下耳边说了几句。
祝半雪将手上的试卷立刻放在桌子上,发出咔嗒一声,整个暖阁内寂静无声,她匆匆离开,“本宫还有要事,诸位大臣辛苦了。”
临走之前,祝半雪没忘记把桌面上疑似是她家小姑娘写的策论带走。
言素素把注意力全部放在了身边的小奸细身上,没有注意到祝半雪也往这个方向来。
阿依吐露和言素素假装姐妹情深,手挽着手走进了阴森鬼,绝的行不大牢中守门的侍卫取笑道:
“这地方可不是姑娘家家能来的,小心你们的血腥味把你们给熏晕过去嘿嘿。”
带路的侍卫哈哈大笑,刻意把言素素和阿依吐露往最阴森恐怖的审讯室的方向带。
任由这里面关押的犯人在外面有多风光,进入刑部大牢后,没有一个不哭爹喊娘屎尿横流。
地面上被覆盖了一层刚凝结的鲜血在鞋底上粘粘住,走在路上会发出啪嗒啪嗒的黏腻声音,墙上被挂着沾了鲜血的铁质刑具,“姑娘你看这东西就要做红鞋子,很形象吧?”
是为坏心眼地介绍说:“把这铁鞋子烧红了直接放在犯人的脚上,甭管什么压箱底的话全给说出来。”
一个中年男人胡子拉碴,满脸皆是惊恐,被两个守卫死死按住拿烧红的烙铁,直挺挺地贴在她脚心上,一股烤肉的焦臭味,瞬间充斥了每一个人的鼻腔。
“啊啊啊啊啊啊!!!”
阿依吐露被吓得一缩脖子,她从小生长在草原上,虽然见惯了杀羊宰牛,但是她毕竟归为公主,不可能接触任何对人的刑罚。
言素素有了系统的保护,看到的一切都是雾蒙蒙的马赛克,有一点理解系统看她马赛克时无语的心情。
言素素面无表情,甚至想要眯起眼睛看得更仔细一点,连耳边的惨叫也被做了模糊处理。
阿依吐露手脚冰凉,她若是被发现是南蛮公主的身份,所遭受的必然是比这还要残酷千百遍的酷刑。
她有点后悔不该贸然进入天朝,潜入长公主府邸,一旦失败整个小命都没了,何谈要继承王位。
阿依吐露的小脸煞白手指,不自觉地搂住言素素的胳膊。
脑袋上的气泡比烧开了水还要猛烈,闪现速度太快,她看不清楚。
面上的害怕和煞白的小脸做不了假,阿依吐露扯了扯言素素的袖子,“姐姐不害怕吗?”
言素素:“在长公主府里见的多了,我当然不害怕,记得上回殿下抓到了一个叛徒,直愣愣的把人的皮全部撕下来,当着那人的面用铁锅水煮了,简直和猪皮没两样,用冷水过了一遍,还挺弹牙。”
阿依吐露:!!!!
你们不是以礼教治天下怎么那么残忍!
带路的侍卫打了一个寒战惊恐地回头看,在言素素眼里这一切都是马赛克,坦然笑道:“快些带路吧,我父亲该等急了。”
跟在后面的祝半雪面色被隐藏在了黑暗之中,秋华小声说道:“真看不出小姐的胆子那么大。”
“奴婢原先担心这血气冲天,会冲撞的两位小姐。”
在祝半雪眼中并无什么不妥,只是见阿依吐露小鸟依人,也恨不得缩到她家小姑娘怀中,明明是个奸细,半点素养都没有,南蛮迟早要完。
蓝音景为什么可以容忍陌生人躲进她的怀抱中,用手安抚她,轻轻的哼唱歌曲,缓解她的情绪,将藏在袖子里的点心给她……
阿依吐露何德何能,不过是一个自作聪明的傻子。
祝半雪的目光跟随在蓝音景腰间挂着的并蒂莲花和田玉吊坠上,那是她送给她的定情信物。
上等的羊脂玉在黑暗的牢房中依旧能闪过温润的光芒。
小奴才一直跟在后面,等到侍卫停下脚步,抵达永安侯爷的牢房后,那个小奴才才把袖子里为数不多的碎银子塞到侍卫的手中。
“谢谢大哥,侯爷出狱后一定会让您升官发财。”
是为转身就走,没有施舍给小奴才和永安侯爷一个眼神。
死到临头还想翻身,简直是天方夜谭。
言素素站在牢房外,看到木质的牢房里头铺满了粘连在一起的稻草,上面撒满了散发着恶臭的液体,食碗里的清水很浑浊,另外一个碗中的馒头上已经长出了绿色的霉点。
穿上囚服的永安侯爷身上依旧长满了肥肉,身形似乎消瘦了些,眼睛中是不正常的,神经质的光,像恶狼一般盯住言素素。
阿依吐露:“您的父亲怎会变成这副模样?!”
阿依吐露扯扯言素素的袖子:“姐姐可是小公主殿下捧在心尖上宠爱的人,只要姐姐发话狱卒一定会好好对待侯爷,给侯爷换一间好一点的牢房,说不定哪日澄清误会后,能够重新变成和和美美的一家人。”
阿依吐露头顶的气泡变成:只要找公主知道你和背叛死罪的永安侯有牵扯,一定会起疑心。
言素素看牢房中颓废佝偻的老男人,胡子头发在一夜之间变得花白。
她奋力调整出慈爱的表情,招招手说:“女儿,为父有话对你说。”
言素素对身边的侍卫打了一个响指,“你们没看到侯爷饿的说不出话了吗?赶紧把这馒头塞到她嘴里。”
侍卫得到命令后,用力将长了绿色霉点的馒头塞进她的嘴中。
面点长霉的恶心味道充斥口腔,黏在牙齿上,老侯爷几乎要窒息,在侍卫的力气下不得不吞咽下去。
阿依吐露在旁边都看呆了,不是说好孝顺父母天经地义,是刻在每一个儿女灵魂上的规则么,她怎么能下得去手。
看言素素的目光逐渐惊恐。
言素素没让侍卫把门打开,隔着木头门说:“吃饱喝足了,父亲有话赶紧说吧。”
小奴才站在原地,眼睛都快要瞪出血,小姐怎么敢——
言素素用身体行动告诉这些人,她没有什么不敢做的,她不会成为任何人手中谋取利益的工具,也不可能被任何情绪裹挟。
老侯爷脸上的表情终于挂不住了,像个疯了的猴子一样去敲打木质栅栏,木屑嵌入皮肤中,浑然未觉大声唾骂:
“你以为在长公主府中得宠便高枕无忧,皇帝必定会下你株连九族,你别想活着!”
“你的罪臣之女,在哪里都抬不起头,你现在没有退路,只能和我合作。”
言素素冷漠:“你不妨看看左边右边的牢房里各关的是什么人,科举作弊,贿赂考官,先帝在世时和南蛮达成合约,干涉太子废立。”
言素素道:“你以为和你关押在一起的犯人没有想过向外界找办法寻求合作么。”
侯爷视线慢慢转移到两边的牢房中,这些人像死了一样躺在严厉的稻草上,只有略微起伏的肚子,才能证明这些人还活着。
她苦心经营多年,如何都不肯相信,死到临头,她坚信着总有一线生机,一代枭雄,必不可能死于肮脏的牢狱。
言素素道:“我是我家殿下的人,一心一意会为殿下效劳,你给我的信件我都收到了,里面的银票我全部上交给了殿下,一切以殿下定夺为准。”
言素素的那一句“我是殿下的人”瞬间击中了祝半雪,砰砰直跳的心脏。
等到离开行部大牢后,言素素再一次踏入阳光下,此刻雪已经停了,地面上洁白一片,看不到半点泥土的痕迹。
阿依吐露咬紧牙关,尚未从充满了恶臭和血腥味的牢房中缓过气儿来,“姐姐你……她可是姐姐的父亲啊……”
言素素:“国家永远排在亲情前面。”
言素素紧紧握住她的手腕,手指分别用力很快,在阿依吐露的手腕上留下一连串红色指甲印,“如果杀掉你的父母和兄弟姐妹,可以让你变成一国之君,你愿意吗?”
阿依吐露这回连头顶的气泡都没产生,脱口而出:“我愿意。”
她说完之后立刻意识到不对,言素素才笑笑抚摸抓红的伤口,“我开个玩笑,你别放在心上。”
刚与阿依吐露聊完没多久,祝半雪的车架出现在二人的视线尽头,言素素心头一紧,看到身旁的女人马上追了上去,像一只小猫一般即将冲入她老婆的怀抱中。
祝半雪没有躲开!只轻轻的用手臂一拿,没让她真撞怀里去!
言素素心头警铃大作,语气僵硬:“殿下忙完了?”
祝半雪看了一眼绿眼睛的异族女子,笑道:“嗯”
阿依吐露脸红地站在是祝半雪身边,好像在回味二人昨天的缱绻。
但是她们之间明明什么都没有发生!
系统一眼就看出来祝半雪,不过是想用稍稍偏爱阿依吐露的方式来激起宿主的攀比欲望,让她好好的来撒个娇。
系统道:“需要把祝半雪的上帝视角打开吗?”
言素素:“不要,她气死我对她有什么好处!”
系统:“……”
恋爱降智终于轮到你头上了。
言素素转身离开:“既然殿下喜欢妹妹,就让妹妹与您共乘坐一辆马车回去,妾身步行回去便可。”
“不碍着两位的眼。”
祝半雪:???
等等!为什么和本宫想的不一样……?
作者有话说:
阿雪:快来找我撒娇,快来抱抱我,快来吃醋啊!
说好的鲶鱼效应呢!
素素子:滚(冷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