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床上后祝半雪和言素素什么都没做, 在床铺中间用被子隔了一条界线,各睡各的。
言素素大半夜一眨一眨眼地观察,正在安睡的祝半雪, 用两根手指拽了拽长公主殿下的衣袖。
祝半雪立刻睁开眼睛, 低声道:“你想干什么?”
祝半雪这就属于明知顾问了, 昨日晚间蓝音景在浴室里说的明明白白。
已经看过了蓝音景的身子, 不可能无事人般继续把这姑娘放在后院中不宠幸。
没名没份的姑娘到哪都抬不起头来,祝半雪以为蓝音景想要她赐下恩典。
祝半雪面上平静无波, 实则指甲在被窝里抠挖着丝绸里衣。
“不早了,好好睡。”
祝半雪重新闭上眼睛, 可言素素依旧不依不饶,那只灵活如蛇的手,从二人相隔的楚河汉界下面穿过去……
两根手指轻轻勾住祝半雪的小拇指, 夜中寂静的房间里, 传来女子无声的轻笑。
外头有仆从守着, 二人自然不能做出惊动她人的大动作。
言素素放肆地在祝半雪手背上抠抠,“真不愧是长公主殿下的皮肤,真当是娇嫩, 竟比那丝绸还要滑。”
祝半雪:!
糟糕,鼻血又要流出来了。
祝半雪默不作声的从枕头下面抽出一张雪白的帕子, 搓成条状, 堵住一个鼻孔。
整个动作一气呵成, 她已经很熟练了。
可言素素却浑然不知, 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慵懒,晚风轻吹过檐角的铃铛,分不清是铃铛更好听还是姑娘的声音更好听。
女子的寝室分外讲究,里头燃着雪松混合着绿茶香, 帐幔一层一层放下,隐隐绰绰地更叫人想要干坏事。
言素素的动作仅指于握住祝半雪的手,没有继续折腾了。
可就是那冰凉的手在祝半雪感觉中却滚烫如烙铁,她不敢挣开也挣不开。
睁眼到天亮。
身旁的小姐却呼吸沉静,陷入了安眠。
长公主殿下从来都不相信自己强娶豪夺来的女子,会甘心为她所用,从前的蓝音景骄傲如孔雀,高扬着脑袋,谁都不放在眼里,她却能看出她心中的寂寞和苦涩。
为此她愿意给予这姑娘无限的纵容。
但一次一次的寒心让她认清了事实,可以得到蓝音景的身体,却得不到蓝音景的心,若得不到心,那身体又有何用?
祝半雪心脏一跳一跳的疼,她几乎怀疑自己也患上了心疾。
由于右手腕被蓝音景握住,祝半雪不敢动弹,一夜下来半边身体早就麻了。
等到金乌初升,蓝音景才睁开眼睛,她面带红晕,腾的一下缩回抓住长公主殿下的手,害羞地将身体缩成一个小团。
目光躲闪恐惧,“殿下,昨夜是我无礼了……”
祝半雪一腔郁闷在蓝音景的恐惧下被憋在心中。
她微微调整已经麻了的半边身体,彻夜未眠使她的脸色有些凝重。
“音音,你有所求便直说罢。”
蓝音景鲸鱼恐惧地看着她,随即意识到不能紧盯着主子,只能垂下眸子,鸦羽似的黑睫毛在脸上撒出一片阴影。
“殿下所言,我不明白……”
长公主撑着身体站起来,手中攥住全是鼻血的帕子,表情不自然说:“你想给许介谋求官位,是么。”
许介家世代是富商,在京城中颇为影响力,但是官商不可勾结,让一个庶子入朝为官,着实荒唐!
若这种人都能得到一官半职,那让寒窗苦读数十年的考生如何想。
长公主知道蓝音景和许介一直有来往,许介长袖善舞的性格她再清楚,不过是流连于各家贵女之间,凭借着三寸不烂之舌,俘获了那些个闺阁姑娘的芳心。
着实是荒唐下三滥。
蓝音景赶忙摇头,惊恐道:“殿下误会我的意思,我从未有过此等打算,我不过是……”
系统:“你不过是想要嫖人家,结果失败了。”
祝半雪不听言素素的解释,径自下了床,在仆从的伺候下穿衣洗漱,不施舍给言素素一个眼神。
贴身婢女秋华见主子手上握着带血的帕子,心中骇然。
这,这难不成是蓝音景小姐的落红!
这出血量太惨烈了!
秋华同情地瞧了一眼躺在床上看不清表情的蓝音景。
啧。
蓝音景的名声在长公主府里并不算好,从前长公主府中的下人都对这难得一见的小姐充满了好奇,可奈何蓝音景好死不死对长公主出言不逊,把送来的东西通通往水池子里扔,长此以往下去,下人们对这位小姐敬而远之,私底下免不了嚼舌根。
系统:“你老婆的贴身婢女在心里说你坏话。”
言素素懒洋洋从被子里起来,身上一|丝|不|挂,随意披了一件外衣,窈窈迢迢站起来,如入无骨的走到长公主背后,声音清甜婉约。
“殿下,让小女子替您更衣。”
秋华眼神不善的瞧了一眼,她又立刻低下头,毕竟蓝音景是主子,她是仆人,只能默默抓紧长公主的项链不松手,以表抗|议。
祝半雪脸上没有表情,却不自觉瞥了一眼被她的鼻血浸湿的帕子,在秋华眼里,是在怀念昨日的风情。
“你先下去罢。”
秋华情急之下脱口而出,“殿下忘了上回蓝小姐用项链妄图勒死您么!”
祝半雪神色不虞,“下去。”
秋华这才知道失言,在地上行了一礼后慢慢退出去。
言素素从后面抱住祝半雪,用那勾人的手指轻轻点在长公主殿下的胸口,柔软细腻的手指激起一身鸡皮疙瘩。
“昨夜真遗憾,没有将殿下伺候尽兴,今日不妨殿下继续住在小女子这儿?”
言素素在祝半雪耳边吹了一口气,眼见着那耳垂变红,而这人面上却依旧是没有表情,严肃的很。
老闷骚了。
言素素哑然失笑,用贝齿在那鲜红欲滴的唇上磨蹭,“小女子在民间话本上学会了几个玩法,定能让殿下满意。”
说着言素素颇有暗示意味的,让祝半雪手上触碰着案台上的狼毫毛笔。
祝半雪猛然松手,咬着下嘴唇瞧着她,像是受到了莫大的调戏。
言素素自知不能做得太过,收敛起神色,安分守己的替她穿上一身金银珠宝,让着端庄的美人坐在梳妆台前用珍珠粉擦脸,她则从系统那学来了古人的编发技巧,将比手掌还大的绢花粘在美人的发髻上。
更显得国色天香,也不知在床上是何种风采?
……
待到长公主殿下打扮完毕后,缓缓离开蓝音景的梨花小院,这处地方距离主宅极近,只需要穿过一道月亮门便可以直入长公主的寝室,是整个府中的风水宝地。
言素素靠在月亮门上轻摇扇子,她一身睡衣还未换下,在封建保守的古代这一番大胆失礼,贴身侍女玄参看的脸颊通红。
“小姐收敛一些,这可是长公主府,千万双眼睛盯着,可不比咱们在侯府的小破落院子。”
言素素手持青扇抬过头顶,朝着祝半雪的背影轻轻摇晃,“殿下,别忘了今晚的约定。”
祝半雪脸色又是一红,快步离开。
这丫头太出格了,什么珠钗呀毛笔呀,竟敢用这些个东西来暗示本宫,简直比勾栏院中的妓子还要放荡。
可……祝半雪却不讨厌。
玄参见到长公主殿下快步离开,以为是不喜欢自家小姐,神情颇有些落寞说,“外头天凉,小姐赶快回去披件衣裳吧,无情最是帝王家,可别伤心了。”
她虽是这样说,但她心中断定自家小姐不会伤心,毕竟蓝音景曾经差点要把这月亮门给堵起来。
玄参想起了长公主殿下身边的秋华姑姑,几次三番想着要联系工匠,把这门漂亮的月亮门上加道锁,这般主子要去骚扰长公主要走将近半个时辰的路途。
言素素拍拍玄参的小手,“我给你写个单子,你且去帮我把东西准备来。”
玄参双手接过小姐的单子,疑惑地瞧着上头指甲盖大小的珍珠,上好的百花蜂蜜,柔软的棉布条,和几位香薰料,她只识得几个字,并不懂其中的意思,主子的吩咐奴才不敢多想,转身立刻去照办。
主子的日子过得好,奴才脸上也有光,若是哪日主子能够在长公主府中做个贵妾,那日子该有些盼头。
另外一边,长公主在书房中看报上来的文书。
如今皇帝哥哥继位没多久,太后虎视眈眈,意图拉拢外戚垂帘听政,祝半雪冒着天下之大不韪,将着让人上瘾的大烟源源不绝地送人慈宁宫,独断专横的太后,吸食没多久后便产生了严重的依赖反应,那些个野心全凭着青烟给消散了,整日躺在卧榻上抽大烟,朝中外戚怒其不争却没有办法,群龙无首方可各个击破。
太后购买大烟的钱财源源不绝地流入长公主府内,大渊源是周边小国进贡,她提高了流通的难度,手中仅剩的存货够把太后铲除。
秋华敲门进入,款款行礼,“殿下,骠骑将军的嫡小姐上门邀约您去落月园中赏枫,好几家的小姐都已经到了。”
祝半雪这才想起前些天确实收到了请柬,笔下不停道:“一个时辰后本宫去皇宫见哥哥,劳什子园子不去也罢。”
秋华弯腰说是,想了想又道:“京中有不少关于蓝小姐的传闻,说的很不是滋味,这……”
秋华不能将花说得太直白,谣言全是从这些个规格小解首发之交中传出来的,和许介有密切联系的正是这些个小姐。
小姐们整日穷极无聊,在绣花绘画之余,最喜欢的是嚼舌根。
祝半雪平日里尚且可以和皇帝哥哥当面辩论朝政,但这些小姐的一腔聪明才智,却只能消耗在无穷无尽的无效斗争中,实在让人唏嘘。
“既然是赏枫,不如把梨花小院的姑娘叫来,本宫与她一同去。”
宫中的皇帝望着空旷的大殿,和桌面上堆成小山的奏折,狠狠打了一个喷嚏。
所以妹妹是不来了吗……
总管太监:……嗯。
您贵为九五之尊,不要那么委屈好不好,奴才心里苦啊。
蓝音景乖乖巧巧地和祝半雪坐在同一个小轿子中,轿子用小竹帘和外界隔开,隐隐绰绰,可以瞧见街上繁华的风光。
密闭的空间中,蓝音景满心欢喜地握住祝半雪的小拇指,“真不敢相信有一日尽能和殿下共乘一顶小轿子,是我一生的福气。”
祝半雪不看她,将目光转向了街角一处人流繁华的首饰店,京城中有钱人家的女子都会在这店里购置珠宝,因为上新速度快,姑娘们的攀比欲一下被激发起,源源不绝的银两流向了店老板。
这店就是祝半雪开的。
蓝音景以为祝半雪没有听见,又重复了一句,“长公主殿下雍容华贵,身上香味端庄厚重,自然,不是那些个浮夸女子可以相比的,我有幸能同殿下弓成一顶小轿子,真是一生的福气。”
祝半雪冷漠回答,“从前这福气给你,你不要。”
“行了,别说这有的没的虚话,若对我有所求,不妨直说。”
蓝音景打心眼里想要亲近长公主殿下,面前的这女人是她这一辈子的依靠,她再也不想回到侯府那冷漠的地方,从小爹不疼,娘不爱,被嫡女按在地上欺负取乐。
系统:“祝半雪说的对,你有话不妨直说。”
言素素坦然摊开手,“我直说了呀,但是雪雪不从啊。”
言素素还未把后续的话说完,一阵心口疼,立刻让她头冒冷汗,虚弱地喘了一口气,只听系统继续说:“啊,我娇弱的美人,告诉系统爸爸你不是一个被圈养的金丝雀,你需要自立自强。”
言素素点头说我有自立自强,昨晚祝半雪赏下来的珠宝,她全部囤积起来,差人悄悄买了几间铺子。
骠骑将军府的薛小姐在后头的一顶轿子中,手指快把手帕给绞烂了,恨恨地咬碎了一口银牙,对身旁的贴身婢女说:
“那蓝音景有什么狐媚本事,把长公主勾的魂都没了,按照她的地位,哪能待在轿子里,分明要在这石子路上走,真想把她那双脚给走烂。”
贴身婢女低身下气,“可蓝小姐是侯府的……”
薛小姐骂了一句,“不过是小妾生下来的杂种,从小被咱们欺负惯了,好不容易扒上长公主却是个没用的家伙,勾引上野男人好不要脸。”
京城中没有人不想勾搭上长公主,没有宫中的大规矩,却和宫中的嫔妃待遇差不多,现如今皇帝还未立皇后,太后染上了烟瘾,长公主便是天下最尊贵的女人。
薛小姐的父亲是骠骑将军,虽然这职位是世袭下来的,可贵为二品官员,无数媒人踏破了门槛。
正在思虑中,很快到了落月园,这里面围着一个小山丘,山上全是红如鲜血的鸡爪枫,山上留下清冽的泉水,依泉水建了一个八角亭。
薛小姐整理好衣装,端庄地在长公主教子前弯腰行礼,抬手替长公主掀开轿帘。
薛小姐险些尖叫一声,被身后的丫鬟扶着,这才没摔倒在地。
蓝音景不知何时坐在了长公主膝盖上!从她的角度只看到了蓝音景的后背,长公主带着红色宝石的手指,紧紧抓住她后腰的衣裳。
这这这这这——
薛小姐不尴不尬地弯腰,站在不远处,是谁说长公主不喜欢蓝音景!
这不止喜欢,都快要白日宣淫了!成何体统!
薛小姐从小的教育是知理懂理形体,端庄风雅,她是贵女中少有的懂风趣的,可在长公主面前——
言素素撇了一眼心怀鬼胎的薛小姐,掐着嗓子轻声说:“殿下别闹了,到地方了,咱们回家继续好不好?”
“殿下饶了我嘛,人家身体娇的很,可受不得轿子的颠簸。”
薛小姐面色滚烫,她作为一位未出阁的女子,何曾见过这仗势。
祝半雪轻轻把言素素推下去,面色很差,“大庭广众之下,你闹够了没有。”
言素素捂嘴娇笑,不规矩地行了一个礼,“殿下教训的是。”
这哪是正儿八经的训斥,明明就是调笑。
在薛小姐的引路下,满目红枫向二人开路,言素素搀扶住祝半雪的手,有一下没一下的用指甲尖滑动她手掌心的嫩肉。
在言素素不注意时,祝半雪轻轻擦去即将流出的鼻血。
面上依旧是风华万千的长公主。
亭子中早有众女子在互相玩闹,她们在府中需要保持规矩,只有出来游玩时才可轻松一些。
祝半雪站在树后,没有惊扰这些个姑娘,只听几人道:
“昨日徐家的少爷邀我去踏青,我没去,今日攒足了劲和小姐妹一起来玩。”
“我也喜欢许介,弹一手好琵琶,比碧玉阁的头排还好。”
“不只是琵琶,写得一手好自,替我写的扇面一直挂在闺房中。”
“只可惜便宜了蓝音景,不过是个从小捡拾主母剩饭的家伙,不止勾搭上长公主,还让许郎侧目,私下里必然比勾栏院的头排还要放浪不堪。”
“听说蓝音景的房中术了得,也不知是真是假,听许介从前说过,她似乎酷爱用些鳝鱼啊蛇啊活物,简直是羞死人啦。”
“天啦,若婷你最了解她,她不会真是这般吧……”
蓝若婷是侯府的嫡小姐,从小欺负惯了蓝音景,她一身云锦衣袍,就连脚上踩的鞋子都是缂丝,是所有小姐扮相最尊贵的。
“那下|贱胚子我可不晓得,不过姐妹们可别乱说,说不准哪日把长公主殿下伺候高兴了,要了诸位的小命。”
众位姐妹都在笑,心中想长公主那会真把一名誉不好的丫头当回事。
系统:“最尴尬的莫过于在当事人面前说坏话……”
言素素:“祝半雪应该比我更尴尬,好想笑,但我不敢。”
系统:“你没有心么。”
薛小姐的注意力全在祝半雪身上,低头道:“这些丫头说的话太难听了,我这就去让她们闭嘴。”
祝半雪颔首,侧身让身边人追查流言。
言素素见到原主的长姐,从DNA里冒出来惧怕,在记忆中,蓝若婷每次见到她必然会辱骂,但凡她还嘴一句,轻则被打一嘴巴子,重则在烈日下跪上好几个时辰。
系统道:“我们不能容忍家庭暴力的出现,所以……”
所以咱们需要讲道理,坐下来好好沟通。
言素素完全不给系统继续讲完的时间,大步走上前,把红泥小火炉从炭火上拿出,直接泼在蓝若婷的脖子上。
当即场面就乱了,薛小姐尖叫,“蓝音景,你大胆!”
周围的丫鬟哪里见到这等阵仗,乱成一锅粥,蓝音景的脖子和下巴火急火燎,她不敢用手去碰,不用看也知道起了硕大的水泡。
言素素缓缓把小火炉放下,环视一圈后道:“刚刚谁议论我?”
薛小姐看姐妹受伤,心里震怒,道:“来人,把这个疯丫头拿下!”
薛小姐原本想让长公主听听蓝音景真实的为人,她料定了这丫头会捏着鼻子认下,毕竟女子的闺房之事不可以拿出去乱说,就算是谣传,也无法辩解。
但是她想错了,言素素并不是一个会无助辩解的人,如果不能解决流言,就解决散播流言的人。
言素素冷着脸抓住薛小姐的后脖子,那她按在冰凉的泉水中,告诫地看了一眼刚刚还议论纷纷的诸位小姐。
薛小姐不会水,她没有憋气,冷冽的泉水像烧开了般发出咕嘟咕嘟的泡泡。
言素素掐着点,把薛小姐的头拎出来喘口气,继续按在水里,嘴角绽开笑容道:
“好了,现在请诸位好好向我解释解释。”
言素素奉行在绝对的力量面前,所有小计谋都是以卵击石。
其中一尚书的二小姐稳住颤动的嗓音道:“侯爷和骠骑将军不会饶了你的,蓝音景,你可要想清楚!你再这样下去,我们要去官府报官!”
言素素看了一眼站在原地没有表态的祝半雪道,嗤笑道:“尔等不过是后院里用来嫁人的好看花瓶,出嫁前好吃好用得养在院子里,出嫁后在夫君面前俯首称臣,就算是报官也不过是看在尔等父兄的面子上勉强处理。”
“此事涉及了殿下的颜面,你以为你的青天大老爷会仔细调查,送我入狱?”
“在天家尊严面前,尔等全是用来粉饰门面的消耗品,不值得多费心思。”
言素素把水中快要淹死的薛小姐扔出去,看她死鱼似的样子一阵恶心。
在场的所有人被言素素的一席话说得脸色僵硬,有些东西只能放在心中知晓,可大刺刺说出来,则是另外一回事。
是了,在场所有的小姐不过是用来结亲的工具,看似风光无限,实则不过是摆着好看的名贵花瓶。
言素素缓步走到半路面前,双手捧起她的一只手,贴在心口上。
“殿下不必理会丫头们不着调的小心思,多看看我不好么?”
祝半雪道:“照你的话来说,你不过也是个没什么用处的花瓶。”
言素素咬住殿下的耳朵,放在唇齿间磨蹭,“我可不是,我是个可以被殿下抱在怀中暖床的花瓶。”
言素素目光流转,好似在说:我可以是花瓶,也可以说其她的任何一样东西,全凭殿下如何使用。
祝半雪把她扯开,所有人都低下头,没人看到二人的互动,她看着姑娘的清澈几近透明的眸子道:
“我希望你是一个人。”
言素素哑然失笑。
长公主的年纪和诸位小姐差不了太多,可光是站在那里,便能隔开一道天堑。
她淡淡开口道:“诸位姑娘的父兄不少是先帝宠臣,互相关系好些实属正常,凡是有个度,别乱了分寸就好。”
好端端的话头上冒出来“先帝宠臣”消息灵通的姑娘当即变了脸色。
寻常人说“先帝”是尊敬,而长公主说“先帝”不得不让人多想。
先帝在位时,偏宠当今太后也就是贵妃,长公主和皇帝是不受宠的妃子所出,几乎没有得到过上先帝的照顾,险些被按上“谋反”的罪名给除掉。
说完祝半雪转身离开,这个时间点她该从宫里出来,去庄子里垂钓听属下汇报,却被浪费在里女子之间的无聊争斗上。
祝半雪用力按压下言素素的手心,似乎不解恨,用指甲剐蹭了下。
言素素笑盈盈道:“我摸殿下是求欢,殿下摸我是图什么?”
祝半雪在小轿子上闭上眼睛不理会她所言,“你这张嘴不积德,若不在本宫身边……”非被人扒皮抽筋解恨。
祝半雪把蓝音景放到府中便离开了,她的爱好不多,钓鱼算是其中一个,经常可以在庄子里一坐一整天,把钓上来的碰头鱼全部放空着手回府。
你有一段时间因为祝半雪过于沉迷钓鱼,被朝中人举报,说在庄子上养私兵,要不是皇帝也喜欢钓鱼,差点就信了。
毕竟没人会在半夜三更只有猫头鹰叫的时候,赶去远郊的庄子。
为了讨妹妹欢心,皇帝专门挑了几处水质好的地方建庄子给她,弥补自己需要打理朝政,并不能垂钓的遗憾。
虽然皇帝次次钓不上,但不妨碍人菜瘾大,只能靠批阅奏折才能勉强压下心中对鱼竿的欲望。
……
系统:“钓鱼佬的快乐你不懂。”
言素素在现实世界中也尝试过钓鱼这种消耗体力不高的运动,但是没想到陪父母第一次钓鱼,钓上来的竟是一个正口死鱼,传说是水鬼挂上去是最为不祥的征兆。
从此之后,身边人把死鱼正口当成警告,勒令言素素不允许再碰吊杆。
在这个世界上,蓝音景被长期养在长公主府内,再加上刚刚在诸位小姐面前口吐狂言,她怕出门一趟会被人打死。
只得乖乖待在府内,帮长公主殿下操持家务。
可就在言素素刚刚想踏入清风园时,秋华拦住她,礼貌行礼后说,“殿下不在府中,请小姐止步。”
言素素当然知道祝半雪不在家中,可她就连去爱人居住之处的权利都没有,有点说不过去了。
站在路中间,死活不让言素素去,“小姐与长公主的关系不和,既然你看不惯殿下,那何苦要自己贴上来,找不痛快?”
或许是曾经蓝音景和祝半雪之间发生的误会太多,让下人个个心惊胆战担心蓝音景去屋内,把长公主家具摆设乱砸一通。
她们的脑袋可不够搬家。
言素素只好转身去厨房,长公主和之前的几个世界的老婆一样,都偏爱吃甜食,言素素自认厨艺,没有专职厨子好,但能保证她做出的东西祝半雪一定喜欢吃。
系统:“笑死你,哪来的自信。”
言素素:“当然是因为她是我老婆,不是你老婆啊。”
系统哇的一声哭出声,主系统从来都不吃它的菜,就算吃也是被系统强行塞进嘴里。
或许是主系统对系统已经没有感情了,小系统每次喂它东西,主系统都会露出生无可恋的表情。
小系统的恋爱到此结束,在食堂中骂骂咧咧,主系统过于无情。
没有人能理解主系统的痛苦,主系统三番五次对小系统说,“咱家里有钱,不用自己烧炭。”
但小系统却说:“不是啊,我在给大人烤藕片吃。”
可主系统只看到了蜂窝煤。
就在言素素刚要踏足厨房时,秋华立刻挡住她,“厨房这等阴暗之地,哪能让小姐踏足,小姐快请回吧。”
言素素抿住嘴,“你担心我下毒害死长公主?”
秋华点头,“奴婢不过是防范于万一,还请小姐恕罪。”
言素素:……
系统笑出猪叫,“连金丝雀都当不成,你怎么那么没用?”
言素素的拳头硬了,立刻给主系统写了一封错误报告,她严重怀疑系统中病毒了。
以前的系统那么可爱,现在的系统为什么一副脑子有病的样子。
言素素只好坐在小花园中的池塘边,将罐子里的鱼食撒进锦鲤池子里。
原先原主最讨厌这些鱼啊鸟的东西,现在竟然主动来喂食,秋华在一旁冷冷看着。
这小姐一定是憋着坏,想要重新勾引长公主,在秋华看来,蓝音景是个妥妥的刺客。
玄参小跑着走来,“小姐,您要的东西准备好了。”
根据多个世界的经验,言素素确信爱是做出来的,没有欲望,这段感情就像是沙子,不用风吹,走两步就散了。
言素素把竹子编织的小筐子放在岸上,把手中的鱼食全部撒进去了,有了系统的技能包,她的针线活已臻化境。
玄参不解地站在一边看,她畏惧地看了一眼不远处的秋华姑姑。
明明她家小姐什么做,但为什么总是要是欺负从小苦难不断的小姐呢。
再说,长公主心里可喜欢小姐了。
……
另外一边,祝半雪在庄子中的鱼塘边上垂钓,头顶上打了一把巨大的油纸伞,伞上披上一层黑布,把并不刺眼的阳光全部遮挡干净。
祝半雪脱下繁杂的衣裙,大袖变成了窄袖,用腰带勾勒出盈盈一握的腰身,却不像是闺阁女子弱风扶柳。
身边侍从道:“太后准备给您准备婚事,对象是丞相家的小公子。”
丞相是太后的母家,但奈何太后沉迷在大烟中,很少做出明智的决定了,丞相很是失望,而且她的小公子才十岁出头,简直是胡闹。
若是长公主同意,那无疑会把她拉到皇帝的对立面。
一般人捏一把汗,祝半雪嗤笑:“老婆子烟抽多了想出来的昏招,不用管她。”
侍从从衣袖中拿出许介送来的信件,每一封上都写“蓝音景亲启。”
祝半雪眸子暗了暗,瞬间浮漂有动静,她顺势一拉,那鱼还没有露出水面,她顺着鱼的动作左右移动吊杆,耗尽它的力气。
只有把力气全部耗尽了才能露出水,不然鱼猛然一发力,必定会扯断鱼线。
直到把硕大花鲢拉上岸后,祝半雪才缓慢地擦擦手,去看上许介给蓝音景写的情书。
祝半雪只略微扫一眼,眉头恶心地皱起来。
情书上大致的意思是:我不怪你,那日在长公主府是我自作多情去找你,却忘却了你不止心悦于我,还对长公主有情。让你陷入了为难的境地,是我不对,我样样没有长公主优秀,我是家中庶子,从小受尽了欺辱,不像长公主金尊玉贵,我虽然出生在商贾之家,但手上却无可以支配的银两,整个家庭的财产连长公主库房的万分之一都算不上。
我能给你的只有一颗炽热的心脏,我可以为你生,为你死,只为你能回头看我一眼。
前途渺茫,我有自知之明,你越飞越高,而我只能停滞不前,若有一日能够挺立于朝堂之上,我必将此生与你白头偕老。
这段情书若是放在现在,妥妥的是绿茶发言,在长公主看来实属恶心,把情书撕碎了扔进河里喂鱼。
侍从道:“根据消息,小姐想要走进您的寝室不成,转头去了厨房,被阻止后,郁闷地坐在池塘边上喂鱼,手上似乎在干针线活。”
得到主子的命令,手下人一刻不停地监视蓝音景的一举一动。
祝半雪看日头不早,把钓上来的几条鱼给放生掉,只留下了一头肥硕的花鲢。
祝半雪心想难不成音音,喜欢这种类型的情书?
祝半雪虽看不上,却也无奈承认这的书信确实能讨得闺阁女子的喜欢。
能见到男人的机会不多,大多都是从话本中看到的,而许介巧妙地将自己伪造成话本中再出现的人物。
实属是费了心思。
身边侍从拿起鱼篮子,祝半雪把发髻高高扎起,骑着马晃晃悠悠从小路进入了公主府的后门。
此刻夕阳西斜,在一片橘红色的光芒中,祝半雪远远就见到蓝音景独身一人坐在鱼池边上绣花。
她身边的篮子里有好几颗珍珠,还有一些牡丹红的棉布料子。
她虽不知道在做什么可难得,这姑娘能够安安生生呆一会儿,倒也是好事一桩。
祝半雪无端心中有些苦闷。
难不成蓝音景在思念情人?在给情人绣帕子?
明明已经说好是本宫的人了,却还不知情点心有所属。
言素素回头看到骑在高头大马上的祝半雪,立刻将手上已经做好的活计放下,快步走上前,眼中笑盈盈的脸上不知是红印还是夕阳染上的光彩。
“殿下!”
祝半雪脸如冰霜,利落的下马,那高头大马在石板路上擦擦蹄子,转身朝着马房的方向走,不用人牵着,主动的很。
言素素注意到身边侍从的篮子里装了一条巨大的胖头鱼,双手牵着长公主姐姐,“殿下的贴身侍女秋华不让我下厨,真是好生过分。”
祝半雪甩开她的手,表情略有些不满,却看眼前的小姑娘眼中带有惊讶,空落落地只好把手伸过去让她重新抓住。
“大约怕你毒死我。”
祝半雪的目光往言素素身边的竹篮子中看,却看不出些东西,不像是男女之间会赠送的香囊,或其她定情信物。
祝半雪略微松了一口气,随后转念一想,或许是这丫头只做成了一半。
得到祝半雪的准许,言素素把胖头鱼做成了两道菜,水煮鱼和剁椒鱼头,都是麻辣口的,她从系统那买了两碗冰粉给祝半雪解解辣。
这两道菜都放在言素素的梨花小院中,在距离床榻不远的桌子边吃。
言素素身上裹了一个大袍子,你看不清里头穿了什么,她双手握住祝半雪的手腕。
可老婆……流鼻血了。
这还没动筷子!!
祝半雪默默把鼻血擦干净,看桌上的两道菜,色泽诱人,红光耀眼,鱼肉很是鲜嫩,都做了无刺处理,不用担心会卡到喉咙。
言素素以为祝半雪不敢吃,她主动各试了一筷子,坦然地看着她。
“你养我,我不会害你,你信不信我?”
祝半雪自然是相信的,她刚要夹起一块鱼头上的嫩肉,倏然见姑娘脱下外袍,露出里面牡丹色的小衣。
那小衣的模样很奇怪,很节省布料,只遮住了关键部位,露出了大片雪白的腹部,和大腿,仔细看去,竟然在又短又紧的亵裤上开了个口子,中间缝上了珍珠链子。
正是她骑马在锦鲤池边上看她缝的那条!
这怎么能!!
祝半雪只见言素素吹凉一筷子鱼肉,放在锁骨上,将身体挺过去,娇媚道:“殿下快尝尝~”
祝半雪的目光始终停留在珍珠光泽上,目不转睛,目光呆滞。
瞬间鼻血涌出,她麻木擦擦,一口含上言素素锁骨的鱼肉。
鱼肉很嫩。
作者有话说:
阿雪:我迟早要失血过多而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