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些日子,盛檩不知发什么疯,突然送了件礼物给黎原。
不说是什么,搞得是神神秘秘。
黎原带着怀疑拆开礼物盒子,一瞅里面的衣服,表情秒变,甚至想打人。
他二十多岁的小伙子,又不是学生,为什么要穿这种衣服?
还是粉色的!
黎原抚着那烫手的大蝴蝶结,忍住耳朵尖泛起的点点羞意,挑眉质问男人:“你是不是什么奇怪的电影看多了?”
“才没有,”盛檩敛了敛上扬的嘴角,一本正经道,“那些没你好看,我都不爱看。”
“……那些?”
这么说是看过,他就说怎么最近老男人的套路花样越来越多,原来是偷偷研究学习过。
大家都是成年人,偶尔看点电影很正常,黎原非常理解。
可是把古怪的幻想付诸实践,就有点……
“变.态!”
黎原旋即把盒子朝面前戏谑又欠揍的笑脸扔去,竖着两只红透透的耳朵尖,摔门而去。
这事过后,老男人没再提起,精致的小衣裳连同盒子也不知被放到了哪里去。每日照常上班,在家做做饭,正常又正经。
黎原本以为这人已经打消了恶趣味的念头,没想到人家只是憋着坏,默默等待机会。
这下好了,才过去几天时间,就给他逮到了时机。
……
后台休息室。
黎原说完要拿什么,电话对面的人又暗示:“那穿么?你穿肯定很好看……”
黎原没吭声,当作没听见。
对面的人则说:“宝贝,你不说话,就当你同意了。”
声音沉缓从容,还隐有两分飞扬的快意,“那我这就去拿,等我。”
最后两个字压得很低,像是专门对着听筒说的,特别磁性,撩得人骨头发酥。
臭男人,得寸进尺。
黎原颇为嫌弃地撇撇嘴,才把电话掐断。
见他谈完,丁老和摄影师的镜头便一起凑上前来。
黎原没说话,只在丁老的询问视线中,点了点头。
“不错!”丁老眼睛一亮,颇为欣赏地拍了拍小徒弟的肩,很快想起什么,脸上又浮现几分得意,“趁画还没到,师父去找小夏小赵唠两句,你也休息一会。”
这句话的意思应该是:趁画还没到,我再去嘲讽一下他们。
黎原望着自家师父意气风发离开的步伐,习惯了,表情淡淡,转而瞧见仍在拍摄自己的摄像师和一旁笑容诡异的胡丽丽,脸色却沉了沉。
想了想,他走过去说:“丽丽姐,收藏者说不想透露身份,刚才我拨电话这段可以剪掉吗?等下人来了,也希望不要对他进行拍摄。”
黎原是真的担心因此给盛家和盛檩带去麻烦,低调点准没错,方才讲电话时他也有刻意压低声音,挡住听筒,应该没被摄像机录到“婚房”这种惊人的词语。
可是声音虽能掩藏,他那耳朵泛红害羞的情状,却半点藏不住。
一看就有问题。
胡丽丽腹诽两句,这才大方回应黎原的请求:“放心,小事一件,保护收藏者的隐私本就是应该的。”
说罢,她又和摄像大哥沟通了两句,摄像大哥随即关掉摄像机,离开了休息室。
休息室只剩下两人,没了镜头,说话能随意些。
“电话对面是谁啊?我看不只是朋友吧。”胡丽丽倒了杯温水递给黎原。
黎原接过水杯,抿了一口,装傻地眨眨眼,“就是一个普通的朋友。”
“嘁,普通朋友会大晚上给你送画?清明节烧报纸糊弄鬼呢!”胡丽丽心直口快,立马反驳。
没过两秒,又抱起脑袋哀嚎,“啊!那可是4000万的古董啊!苍天,我要是有四千万,还上什么班呀!想想之前我还同情你被大明星欺负,现在……”
“呜呜呜,小丑竟是我自己。”
她说话还带夸张的动作表情,黎原给她逗得眉开眼弯的。
之后两人又闲聊起来,聊累了,胡丽丽给黎原找了条薄毯,让他盖着眯一会儿。
一个多小时后,送画的人终于赶到。
此时已是午夜1点过,由于录制中断,不少工作人员就地打起了盹,台上的三位大佬也怼不动了,纷纷露出疲态。
然而,台上却没见大明星的身影,好像录制刚终止时,他就回了休息室。
若不是看着通告费不能违约,恐怕他已经撤了。
另一边,盛檩在工作人员的带领下先来到休息室,肩上挂着个黄杨木雕刻万寿字的画筒,做工考究,有股古朴韵味,恐怕也是个古物。
不过这点算不得稀奇,稀奇的是,这人竟然穿了一身精致又正式的蓝色西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丝毫没有大晚上被叫醒奔波多地的仓促疲惫。
满面春风,气度逼人,甚至靠近些还能闻到一股淡淡的檀木沉香。
黎原看见来人,白眼斜过去再收回,暗骂一句:“骚气。”
话音刚落,骚气的男人大步来到他的面前。
“东西带来了。”
嗓音跟电话里一样好听,沉沉的,酥酥的,不禁令人心跳凌乱了一下。
黎原敛住神,这才正眼去瞧一看就特意捯饬过的男人,忍不住揶揄:“一会你要去参加颁奖晚会?”
“哈?”盛檩扬唇轻笑了下,眼中的浓浓暖意快把人融化似的,主动去拉黎原的手,“我这不怕给你丢脸,就稍微穿正式一点。”
“正式一点?”黎原凑到他胸前,吸吸鼻子,“啧,还喷了古龙水。”
像只故意吸引人的花孔雀似的。
众所周知,只有公孔雀才开屏。
盛檩微抿薄唇不回话,只静静看着人笑,颇有几分无奈又宠溺的意思。
两人手拉着手,虽然其中一人的眼神不是那么友善,可不管从哪个角度都能看出两人关系不简单。
随后急匆匆赶来的副制片,一进门闯入眼中的便是这副温情脉脉的画面。
他哑然地张了张嘴,竟一时不敢出声,生怕打搅二人。
好在黎原目光一转,很快发现了立在休息室门边的几人,包括制片人、胡丽丽和先前给盛檩带路的两位工作人员,几人正表情各异地紧盯牵手的他们。
黎原恍然清醒,赶紧将手抽了回去。
这下副制片可算找到说话的机会,赶紧上前寒暄。
经过简单商讨,决定由黎原将真品《雪霁图》带上台,交给三位专家鉴赏。
出于多方面考虑及尊重本人意愿,真正的收藏者并不上台,摄像这边也不会给他任何镜头。
只不过,等一身笔挺西装面容英俊的男人与“呆萌小徒弟”一同出现在演播厅,仍是激起了观众席上不小的讨论声。
“这位就是收藏家?我还以为是个七老八十的老头子!”
“是啊,太年轻了吧。”
“喂喂,不止年轻,还超帅有没有!”
“该死!我瞌睡都给帅没了!”
节目组临时在观众席给盛檩安排了个靠前的位置,恰好在黎原的斜后方,伸伸手就能碰到后背。
妙的是,因为机位问题,侧边的镜头给到黎原的时候,又不会把盛檩的脸拍进去。
这事是胡丽丽特意办的,她对自己如此机智的小心思相当满意。
并且从这位富豪帅哥的神色看,他应当也很满意。
“小徒弟”不在座位上时,英俊男人就寻着台上月白色的纤致身影,等人回来了,他就盯着人家的白净后颈和侧脸。
由于录节目的原因,人家也不会回头瞪他,于是看得很恣意很放肆。
若非人看起来绅士儒雅,其实跟痴汉差不多。
-
节目组足足等待了两个小时,对《雪霁图》真品的介绍和展示时间却不长,重点在于得有这个精彩环节,而不是真的对着画欣赏大半天。
真品呈现完毕后,几位大佬又对仿品进行了鉴赏评估,虽是仿作,却足以以假乱真,而且从纸墨的陈旧程度分析,也是小两百年的古董,同样具备极高的收藏价值。
之后主持人总结几句,节目录制终于圆满结束。
从七点到凌晨两点,不算中间等待的一个多小时,一期节目总共录制了五个小时,而最终呈现播出的内容只有90分钟,可谓是浓缩了整期节目的精华。
眼下大家并不关心这点,只想赶紧收工回家,没多久,台上灯光暗下来,观众们由专门的工作人员带离,整层楼的休息室也渐渐人去室空。
唯有一间亮着灯的休息室前,还站着三个人。
“盛老爷子最近身体可还硬朗?”丁老一边寒暄,一边暗暗打量面前的高大男人。
盛檩保持着客气礼貌的微笑,状似随意地搭住身旁人的肩,“谢谢丁教授关心,爷爷身体一直不错。”
想起什么,他又扬了扬浓眉,笑道:“我回去拿画的时候,他还举着拐杖要打我,说要报警。”
“真的?”黎原顿时惊道。
盛檩回:“老爷子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还好我躲得快,不然今天就来不了了。”
说着,掐了掐黎原因诧异而显得傻乎乎的小脸。
“唉,我这么不容易,你还凶我……”
见此腻歪一幕,一旁的丁老微微眯了眯眼。
前不久盛家的事,丁老有所耳闻,也一直知道自家小徒弟原本在盛家的身份,但他至始至终都是看画收的徒弟,对于那些豪门恩怨素来不怎么关心。
如今见两人重归于好,丝毫不觉奇怪,也不好奇。
本来他就对徒弟们放养来着,只要不影响学业,结婚、离婚、女装、搞基都不算事儿。
丁老思索过后,睁开微眯的眼睛打着哈欠,连招呼也不打,走了。
半晌,等黎原把小拳头往某人胸口锤去,视线环顾周围,才发现他的师父不见了。
“咦?师父什么时候走的?”
“刚才我俩拌嘴的时候。”盛檩瞥了眼空无其他人的寂静过道,眸里染了几分夜的暗色。
黎原没察觉到危险,嘟哝嘴巴,小拳头又锤过去:“谁跟你拌嘴了!我是担心你……”
这次拳头却没碰到那厚实的胸膛,而是被一只大掌整个抓住,紧接着他腰上一紧,转眼间身体就被环在了门框和臂弯之间。
“这里是电视台!有人!”黎原仰头瞪人。
盛檩嗓音淡淡,不以为意道:“人都走了。”
人都走了就可以做坏事是不是?
禽兽!
由于一丝丝的畏惧,黎原不自觉地抠了抠身后的门板和墙壁,眼神慌张地飘来飘去。
突然,他瞧见过道上方的红点,立马有了底气,语气严肃起来:
“有监控,你规矩点。”
本想着呛人一句,却不想老男人听到这话微愣一瞬,“噗嗤”笑了。
不等黎原疑惑他笑什么,这人已俯身贴近他耳边,低哑着一口性感的嗓子:“那我们……那里没监控,也没有人。”
听听,这是人说的话嘛!
“不去!”黎原一口拒绝,同时抬脚要给锃亮的皮鞋上狠狠踩一脚。
可惜他动作不够快,不仅被人闪身躲开,手腕还被拽紧,随即被人拉着往过道尽头快步走去。
一时间,沉稳和凌乱的脚步声在空旷的过道里交错回荡,没多久,声音淡去,转眼间,两人已闯入光线明亮充足的一方小天地。
一眼扫去,确实没人,也未有丝毫声响。
唯有两人略显急促的呼吸声,凌乱鼓动着耳膜。
许是灯光太刺眼,又可能是实在压不住心底的悸动与恐惧,黎原阖上了微颤的眼帘。
然而,还没做好准备睁开双眼,亲吻已经落到他的唇边。
浅吻几下后。
“宝贝,你刚才在台上的样子好耀眼,好可爱……”
盛檩堪称温柔地用指尖轻抚怀里人的脸颊,说出的话,依然非人言:
“那么多人盯着你看,他们是不是喜欢你?那怎么行,你是我一个人的,只有我可以吻你,抱你……”
黎原听得脑仁疼。
强烈怀疑老男人是不是中了某种需要特殊方式才能解的毒,不然转变怎么这么大!
从前那个矜持禁欲的人去哪了?
“唔……”
呜呜,好想他!
男人的亲吻再次落到唇间,快要令人不能呼吸。
“嘭——”
就在这时,突兀的巨大声响将一切旖.旎惊扰。
下一秒,一个身体颤抖眼睛通红的男人,赫然置身于一盏稍显昏暗的白炽灯光下。
衣料光鲜靓丽,眉宇间却布满惊痛的狼狈,攥紧拳头,不知道想把谁撕碎。
黎原循声看去,湿润的唇角很是无语地抖了抖。
“……”
怎么又是你,好巧。
盛檩这边突然见到凭空出现的好友,起初也有一点尴尬,但很快就淡定释然了。
他想。
这种事撞见就撞见了,都是男人,能理解的。
于是,盛檩莫名地拿出少年时那点儿痞气,搂住黎原的肩,似是洋洋得意地说:“老婆太可爱,一时没忍住。”
别说了,你要把人气死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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