砸玉佩
没多久一行人都被带到御书房,一时间跪了一地的人。
其中二公主最为丈二摸不着头脑,但她性子娇蛮,平时也得成贤帝与太后宠爱,朝成贤帝行了礼后,就依偎到太后身前:“祖母,这是怎么了?好端端的,怎么这么大阵仗?”
太后拍了拍她的手,却没说话。
二公主连忙敛了撒娇的情绪,规规矩矩在一旁站好了。
成贤帝瞧着跪了一地的人,这才开口:“让你们过来一趟是因为先前霍相爷府中二公子被害一事。”
所有人低着头眼观眼鼻观鼻,尤其是蒋大人和秦大人,虽说原本是他们大理寺和刑部的事,但太子自己包揽下那就跟他们没关系,除非皇上这次喊他们过来是要让他们把人押走。
成贤帝朝太子看了眼:“接下来太子来办吧。”
在场的众人虽说知晓皇上重视太子,没想到这种事也交给太子,毕竟先前太子可还偏袒那景家二公子。
但不得不说这事交给太子,如若一个处理不好,还真的难免落不得好。
太子沉声不带任何情绪开口:“当日的事想必诸位也都一清二楚,孤念着救命之恩许了景二公子三日时间查找真相,如今景二公子倒是说出一个凶手人选,只是这个人有些特殊,是以召诸位前来,也是做个见证。”说完后话头一转,落在一直静静跪在不远处的人,“二驸马,景二公子说霍表弟是你所害,不知你可认?”
此话一出,在场所有人都愣在那里,尤其是二公主,本来正瞧着刚染了豆蔻的指甲,闻言猛地抬头:“皇兄,你糊涂了?这话也能听旁人乱攀扯?”
二公主喊完才发现所有人都看向她,顿时脸色一白,垂眼:“父皇,儿臣就是太着急,二驸马平时待在公主府也不怎么外出,更加与霍表弟见面不多,也没大仇,怎么就会害霍表弟?”
太子收回目光,看向景长霁:“景二公子,你既然说是二驸马,可有证据?”
景长霁行了礼,直接看向两个鹌鹑似抖着肩膀缩在角落的程公子和向公子。
他们这是第一次进宫,尤其是在知道皇上皇后太后公主都在时,更是吓得不轻,尤其是听说景二说杀了霍二的是二驸马,更是六神无主。
偏偏景长霁这时开口:“程公子、向公子,你们是霍二公子的友人,你们且说说看,半月前景二公子因为禁足放出府后去一品斋时,与你们炫耀了什么?你们且把先前和我说过的说一遍即可,毕竟这事当时一品斋不少人都知晓,也和你们无关。”
景长霁这话明显带着警告,和他说过的,那不就是被下毒的时候,这是威胁啊,但这事他们敢说吗?不过都这时候了,他们要说不知道也不可能,只能硬着头皮把先前霍二诋毁那位徐姑娘的话说了一遍。
霍相爷皱着眉,不知想到什么,脸色不太好看,只是也没当回事,无非是一个孤女,还是京外来的,怎么就能扯上二驸马?
在场的众人听了一场风花雪月眉头紧皱,表情有些尴尬。
谁知还未等人开口,景长霁把目光转向二驸马:“驸马爷,听说当天你也在一品斋,刚好霍二公子说这一番话时你刚好经过可对?”
二驸马一直表现的很是淡定:“景公子这么提醒我倒是想起,的确有这事。但当时只是经过,只听到霍二公子的声音,加上当时围观人太多乱糟糟的,倒是没细听到底发生了何事。”
景长霁却是问道:“那如今二驸马听了当时霍二说的与那位徐姑娘的事,二驸马觉得徐姑娘是那种攀炎附势之人吗?会宁愿不要名分与人在一起的人吗?”
二驸马垂着眼没说话。
二公主脸色不太好看,皱着眉:“景二公子,你这话是何意?那徐姑娘如何与否,和驸马何干?”
景长霁:“可按照程公子他们听到的,的确是这般,听说霍二公子还得了徐姑娘一枚价值连城的玉佩,不知可带来了?”
当时太子去带人前,他的确低声提醒过,前来的霍家小厮的确把玉佩带了过来,太子把玉佩拿出,虽说不知道景长霁要做什么,却也递给了他。
景长霁看向二驸马,把上面刻了徐字的玉佩捏着绳子悬在二驸马面前:“二驸马当真不认识这玉佩?”
二驸马却是看也未看:“不认识。”
二公主却在看到那玉佩时,一开始不甚在意,后来不知想到什么,脸色微微一变,只是谁也没注意到。
景长霁:“这样啊。”随即蓦地一攥玉佩,出其不意猛地往地上砸去:“既然如此,那就砸了吧。”
他动作太快,加上谁都没反应过来,只有离得最近的二驸马在景长霁玉佩真的磕向地面时反射性伸出双手掌心接住,甚至抬眼露出的一张脸因为着急苍白一片。
二驸马这反应让在场的所有人皆是一愣,同时明白:二驸马当真认识这徐姑娘。
景长霁之所以这么确定二驸马会接,也是因为二驸马当时只凭一品斋无意间一眼就认出这是徐姑娘之物,想必这东西对二人而言很重要。
两人先前有婚约,徐姑娘来京带着这玉佩,不难猜测,这应该是当时两人的订婚信物。
只后来二驸马被召为驸马,想必是将这信物重新还给徐家,是以曾经这东西应该是二驸马之物,所以他才这般熟稔,能一眼认出。
这般重要的东西如今被毁,二驸马自然会很着急在意。
毕竟这应该是徐姑娘留在世上唯一与他有牵扯的东西了,他能为了徐姑娘杀了霍二,那至少二驸马对徐姑娘还是有感情的。
只是不知道这份感情能不能超过二驸马自己本人就不得而知了。
二公主看到这一幕脸色愈发难看,只是当着这么多人以及皇上太后的面,她到底没表现出来。
成贤帝也被二驸马这一番作为看愣住:“二驸马,你当真认识那位徐姑娘?”
二驸马面色苍白,从他反射性出手的那一刻,他知道自己已经没有反悔的机会。
但二驸马很快冷静下来,重新规规矩矩跪好,背脊挺直:“回禀父皇,儿臣说了谎,却也是怕公主误会,这才否认了。说起来,儿臣的确认识这位徐姑娘,他是儿臣同乡。”
“原来如此。”成贤帝若有所思,如今证实二驸马的确与霍二有间接联系,只是为了一个女子杀人,却也说不过去。
二公主心里涌上不安,扯了扯太后衣袖:“祖母,二驸马就算认识那位什么徐姑娘也不可能会杀表弟啊,我们能走了吗?”
太后一时没出声,而是看向成贤帝。
成贤帝看向太子。
太子却是继续询问景长霁:“你说二驸马杀人,动机呢?就算二驸马认识这位徐姑娘,不过是同乡,何至于杀人?”
景长霁:“如果不单单只是同乡,而是前未婚妻呢?”
此话一出,整个御书房又是一静,这次连太后也皱眉坐直身体:“这话可当真?当时并未听说二驸马有未婚妻。”
景长霁却是看向成贤帝,后者面上倒是并不惊讶,显然这事皇上是知晓的。
太后猛地一拍桌子:“胡闹!”忍不住看向一旁的二公主,她面上也没任何意外,显然也是知道的,却依然招了对方为驸马。
景长霁不愿继续给二公主机会,想必这时候二公主已经起了疑心,一边是不甚亲厚的表弟,一边是驸马,她自然偏心驸马。
景长霁继续道:“二驸马最先与徐姑娘有婚约,后高中后解除了婚约,没多久就成了二驸马,这其中臣子不便多言。徐姑娘得到悔婚消息因为离得远已经是很久之后,她不明白好端端怎么突然就退了婚,瞒着家人进京寻前未婚夫。只是等她寻来京中,因为对未婚夫消息知之甚少,并不知他已然高中,前去书院寻人却没寻到,却意外被霍二公子瞧上。”
众人表情稍缓,还以为接下来是霍二先前所言的一场风花雪月,但只有霍相爷知道不是,他有意想阻止,但偷瞥一眼成贤帝,最终没出声。
景长霁话锋一转,继续道:“徐姑娘对前未婚夫重情重义,自然不愿与霍二公子过多纠缠,谁知霍二公子看徐姑娘容貌上乘,直接派人将人掳到府中。徐姑娘不愿反抗,霍二公子却不小心将人给弄死了。”
“胡言乱语!”太后没想到这小辈竟然突然又说霍二杀人,这是欺负承盛已死,死无对证吗?
景长霁朝太后行了大礼:“臣子此话并未虚言,徐姑娘的玉佩在霍二公子手中,如若按照霍二公子在一品斋所言才是真,那徐姑娘此刻又在哪里?三个月前徐姑娘入京寻人,恰好没多久霍二公子被禁足在府,直到半个月前才放出来。霍府对外说的是顶撞长辈,那臣子倒是好奇想问问霍相爷,到底怎么顶撞才能禁足两个多月?那曾经在府中的徐姑娘又在何处?既然徐姑娘不惜连价值连城的玉佩都给了霍二公子,为何徐姑娘再也没出现过?不如霍相爷自己问问霍二公子身边的这两个小厮徐姑娘此刻在哪儿吧。”
所有人看向一直没开口的霍相爷,他此刻静默站在那里,与先前进宫求成贤帝惩治凶手的底气截然不同。
霍相爷没说话,景长霁则是看向那两个小厮:“徐姑娘到底在何处?你们还不从实招来?”
两个小厮哪里敢说真话,立刻否认三连,将徐姑娘形容成一个朝三暮四行为放荡的女子,脏水都往她身上泼,说她只是与自家二公子相好一段时间后勾搭上来京的商贾,跟着人家跑了。
景长霁这次没阻止两个小厮,他没有证据,但他如今只能赌,赌二驸马对徐姑娘的感情,赌他是否能容忍两个小厮这般诋毁徐姑娘,让徐姑娘死后也承担这般不堪的名声。
两个小厮这一番话没得到阻止,越说越难以入耳。
在场的人心思各异,霍相爷自然不会阻止,否则岂不是要承认自己儿子不是人?
二公主则是快意,对这个占据驸马心思的女子早就不喜,如今听着这般诋毁,自然心情不错。
整个御书房静得出奇,仿佛这世上最不堪做过错事的只有那位徐姑娘,最终,一道声音很轻响起:“你们闭嘴……”
两个小厮因为声音太大加上紧张想脱罪一开始没听到,直到二驸马彻底怒吼出声:“我让你们闭嘴!你们没听到吗?”
乍然响起的声音吓得两人一激灵,声音戛然而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