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淮絮想不出很像是有多像。
予安见她犹豫更甚, 便开口问她:“要见见吗?”
要是面对面见柳淮絮不愿的话,倒是可以趁着一会儿人走了的时候她们在后厨见一眼。
可她说完柳淮絮却摇了摇头。
“不了吧,刚才看到了她的侧脸, 你又说跟我很像,我大概就知道了。”
“好, 那就不见了。”
“倒也…不必那么避讳。”
“嗯…?”
柳淮絮说完话脸色变的有些不自然,予安瞧她那样子就猜到, 柳淮絮…大概也是有点想跟人碰到面的?
可也就一会儿的功夫柳淮絮脸上的不自然消退, 拉着她的手说:“我们下午不是还要去趟县衙吗?该过去跟秋秋说一声吧。”
予安总觉得柳淮絮有些口是心非的嫌弃,不过也没拆穿她,只是拉着她的手一起往店铺里走去。
刚一踏进去,武秋秋就走了过来,予安突然拉着柳淮絮就走她还以为有什么事儿, 这会儿正担心的问她:“是有什么事吗?”
予安眨了眨眼谎说了一句:“哦, 我是刚刚想起要去县衙一趟,才把淮絮叫走的。”
予安这谎话一点都不高明,武秋秋显然不太信, 猜想两人是有什么事不方便说也就没多问。
更多的注意力是在两人这就要走上。
她心里有些舍不得,拽着柳淮絮问:“怎么这么快就要走啊。”
“明日才走呢, 今日不过是要去趟县衙。”
知道两人去县衙是有事, 武秋秋也没多说什么, 只是告诉两人明日下午予栗回过来,等她们到时候吃过饭再走。
两人应了声, 便往出走去, 她们刚踏出门口时, 楼上的薛翰等人正走下来, 薛翰见两人的背影渐渐远去愣了片刻。
薛靖瞧他这样子, 面容不悦:“愣着做什么?”
“没…没什么。”
薛靖又看了他一眼,大手一挥跟着身边的人边走边聊,薛翰跟在身后想开口说话,又因为母亲的威严开口,直到瞧见武秋秋才灵机而动想到了借口。
“母亲,那位是我同窗的妻子,刚到江之县,我该过去跟她说几句话的。”
薛靖正跟人说着话,听薛翰打岔皱了皱眉头,可听到后半句话时眉头展开,微微颔首。
薛翰见状松了口气,便往武秋秋那边走过去。
之前在临阳时薛翰参加过她和予栗的婚宴,又吃了几顿饭,武秋秋自然也认得他,甚至还惊讶与他竟然是江之首富薛家的人,这会儿瞧他过来,刚想打趣一声便见薛翰神色有些焦急。
“妹媳,借一步说话。”
薛翰比予栗长了一岁,与武秋秋同岁,但从予栗那边论便该叫声妹媳。
武秋秋应着声跟他走远了一点,便听他说道:“刚才我见到了予安姐她们了,人呢?现在去哪里了?”
“她们去…”
薛翰看了一眼已经站到门口的薛靖已经跟几位商户说完话了,便着急的打断她的话:“不管她们是去哪了,回来时你告诉她们一声,北边要打仗了。”
“什…什么?!”
打仗两个字武秋秋听清楚了,但仍然是有些不可置信。
毕竟多年来大敏少有战事,百姓安居乐业,就连武荣那一辈都没经历过战事,打仗之事着实是离武秋秋太远,一时反应不过来也是正常。
薛翰见她这副表情也抿了抿嘴,表情凝重。
因为她刚才听到母亲和几位商户在聊天时也是震惊不已,要不是怕被母亲训斥,估摸着他也跟武秋秋现在这表情没什么分别。
这事是在刚才遇到予安之后听说的,本想着下楼时找个机会告诉予安的,毕竟柳淮絮是她的表姐,她自然是多一分忧心,结果却没想她先一步走了,便只能跟武秋秋说这事了。
武秋秋定了定了神又问了他一遍:“你说的,可是真的?”
“千真万确,不过我没时间跟你细说了,你千万要告诉予安姐她们一声,我就…先走了。”
说完薛翰便扭了头往门口走去,他再不去母亲身边,估摸着母亲便要亲自过来找他了。
薛靖是个好母亲,只是对他极为严厉。
他大姐薛韵是中庸,往后是要找赘婿的,薛家的家业都交由他大姐来打理。
而他,是薛靖培养多年要走仕途这条路的。
薛韵是真正的掌上明珠,从小被母亲抱在怀里长大,聪明又乖巧。
而他,用薛靖的话说就是顽劣不堪,薛靖更是恨不得日日把他栓在裤腰带上,稍有不满便是一顿训斥。
是以,薛翰对自己的母亲也是又爱又怕。
他出去时,母亲已经跟人谈完话了,正在门口等着他。
“说完了?”
薛翰低头,小声的回答:“说完了。”
“那走吧,去县衙。”
“是。”
………
予安和柳淮絮去县衙找周玉湖倒是没什么事,只是上次临走时周玉湖说过若是她要来巡店,便去县衙找她叙旧。
这次过来周玉湖定然会知晓,予安若是不去一趟怕是会落人口舌。
说到底,她就是个小商人,周玉湖作为县令都与她有结交之意,她哪里好意思不过去呢?
两人回了趟客栈,把在临阳准备好的贺礼,还有在庆海县买的一堆小玩意都带了上去,便往江之县衙赶去。
因着上回来过几次,门口的衙役也算是认识她们了,等她们走到门口还没开口,衙役便说去通报一声,让予安和柳淮絮稍等片刻。
衙役前脚刚走,予安和柳淮絮就听到身后传来一阵马蹄声,两人闻声看去,瞧见一身穿湖蓝色的圆领窄袖袍,胸前一层衣襟自然下垂,腰间佩戴着七环蹀躞带的…萧锦昭。
予安自然认得萧锦昭的,让柳淮絮虽是不认得,但她也记得上次在县衙门口见过此人,周玉湖叫她六王爷。
萧锦昭利落下马,快步往予安面前走,予安也拉着柳淮絮也往前走了两步,可还没等她开口,萧锦昭倒是先笑着说话了。
“予乾元,江之县一别已有数月,不知近来可好啊?”
予安前几次见到萧锦昭时人多眼杂,就算知道她是皇家的人也不好说什么,此刻就在县衙门口,又没什么人,予安便对她躬了躬身。
柳淮絮听出两人认识,诧异的看了一眼予安也跟着福了福身。
“予安见过六王,之前不知六王身份,还望王爷恕罪。”说完又跟萧锦昭介绍起柳淮絮:“这位我家娘子…”
对予安猜出她身份的时萧锦昭也并不惊讶,毕竟当时在临阳县她没瞒着姓名,前些日子又在这县衙碰到过。
要是予安还反应不过来,倒是有些愚钝了。
她扬扬手说道:“此处无人,予乾元和夫人不必多礼。”
对予安说完,萧锦昭又对柳淮絮点了点头,刚才没看清楚时不觉得,这一看过去竟然觉得柳淮絮眉眼间有些熟悉,怔住了一瞬,又很快的调整了过来,问起了上次见到予安时便疑惑的问题来。
“予乾元可还是会些拳脚功夫?我上次看予乾元的脚下功夫不错。”
她这么一说,予安也想起上次在这县衙门口,柳淮絮差点被马车冲撞之事。
“幼时学过一些,不过都忘得差不多了,只是腿脚还灵活些。”
予安没说实话,这是齐四湖交代给她的,齐四湖把秘籍教给她时曾经说过要让她保守秘密,说这轻功秘籍乃是她从一位江湖人士手里赢来的,但赢的不太…光彩。
萧锦昭听完点了点头吗,没说什么,只是聊起了前些日子周玉湖带她去的炭火锅店。
“周大人带本王去时还不知道那是谁开的店铺,后来听周大人说是老板姓予才知道竟然就是予乾元的店铺,今日见了予乾元便想问问什么时候能在江之县开家锅包肉店?本王更喜欢锅包肉一些。”
见萧锦昭说起锅包肉时,予安的看的出来她是真喜欢。
语气也轻快了不少:“原本是想着开炭火锅店时也找个小铺子做锅包肉的,但租金都太贵了,想等着过段时间再开。”
江之县的物价确实是比临阳县贵了不少,萧锦昭经常在附近县城走动,对这些还是清楚的,但临阳偏北,到底是不比江之县的。
萧锦昭本是笑着的脸沉了下去,刚想对予安说要是有机会就把产业都挪到江之县来,可还没等她开口,周玉湖便匆匆的走了出来。
见了萧锦昭,周玉湖躬身行礼:“六王…”
萧锦昭微微点头,算是听到了。
周玉湖这才转过身来对着予安二人说话:“予安妹子怎么突然会来?刚刚我听衙役来报还以为是听错了呢。”
“我跟娘子去了庆海县,回来时便想着来江之县看看周大人。”
予安来看周玉湖是好事一桩,不过周玉湖却没想过这么巧。
她躬身对着萧锦昭笑了笑,又拉过予安和柳淮絮到一旁。
“予安妹子,你今日来的可真是不凑巧了,六王与我有要事相商。”周玉湖又顿了顿,悄声说了一句:“我今日往临阳寄了封书信,你回去后看了书信务必跟四湖说一说。”
予安怔了一瞬,看周玉湖认真的表情点了点头,然后把贺礼交给周玉湖,对着她跟萧锦昭躬了躬身,拉着柳淮絮转身要走时却看到迎面驶来几辆马车。
那马车予安觉得熟悉,柳淮絮也觉得。
正是刚才停到安悦淮门口的几辆。
马车外坐着的人正是薛翰。
等马车上的人下来之后,柳淮絮身子微僵,下意识的就攥紧了予安的衣袖,可眼神却不受控制的抬眼望了过去,心道:果然是很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