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两人互通心意之后, 予安在柳淮絮的面前几乎是放开了自我,可此刻面对冷着脸的柳淮絮。
倒是让她回到回到了初见柳淮絮时的样子,有些无措。
柳淮絮就只是看着她, 没有任何的催促的意思。
心里一番天人交战之后, 予安还是决定说出来,柳淮絮都问到这个地步了,她再不说, 她才真是瞒着了。
“我…我也不是有事瞒着你,只是不知道要怎么跟你说。””说完话,予安闭了闭眼, 听到对面的柳淮絮疑惑的问她:“是什么事,还能不知道要跟我怎么说?”
在柳淮絮看来两人心意相通毫无秘密可言,平日里予安和她确实也是这样做的,互相依赖又坦诚,她完全想不出予安能有什么不知怎么开口的事。
面对她的疑惑,予安叹了口气, 抬头望望天,又望向柳淮絮。
两人如今停在路边, 实在不是说话的地方, 予安让她上车, 两人找到住的地方再细说。
江之县因为来过一次还算熟悉,很快便到了上次投宿的客栈, 进了房间之后,柳淮絮不急不忙的坐在桌边, 给予安倒满了茶水, 等着她说。
予安坐下, 喝了一口水, 开口第一句话就是:“我要说的话,跟你有关。”
本是不急不忙的柳淮絮此刻听到这话,睫毛轻颤了一下。
予安没开口前,柳淮絮没怎么往她身上想,可开口之后,几乎是一瞬间就想到了什么。
是她的身世,恐怕只有这件事才能让予安不知道要怎么开口吧。
柳淮絮又给自己到了一杯水,轻抿了一口淡淡的说道:“你说吧。”
她手指轻轻的在桌上点着,予安看了一眼也知道她的心情未必有她表现的那么平淡,皱着眉拉住她的手,轻轻的喊道:“淮絮…”
柳淮絮的手微微挣扎了一下,身体僵直,随后又放松了下来,任由予安拉着她,微微笑道:“我没事的,你说吧。”
此刻她的心情怎么可能平淡?
尽管心中有怨,但她还是渴望知道一些跟自己身世有关的事。
予安盯了她一会儿,才清了清嗓子,缓缓开口:“你还记得薛翰吗?”
第一次遇到薛翰时她便隐约有些猜到了,所以听予安说起这名字时,只是淡淡的应着:“记得。”
予安见她淡然,也继续说道:“当时薛翰的行为让我颇为恼怒,是以没有多想,直到我们临行前我去店铺那次,她跟予栗等同窗好友吃饭,见我便问起了你。”
“他问我,你是不是姓柳。”
之前跟薛翰说的那些事,予安一件也没瞒着,一五一十的跟柳淮絮说了一遍。
她说一句,柳淮絮的表情就冷上一分,等她都说完了,柳淮絮的脸上不止是冷,还有些凝重。
她撇了撇嘴凑到了人面前,软着声说:“我真不是要瞒着你的,只是还没想好要怎么跟你说,前两日我们在庆海县我见你玩的高兴,也不想说起这事扰了你的兴致…”
“今日到了江之县我便想起了这事,想着跟你说,还没等开口你便问我了。”
“我真不是…”
柳淮絮就算听了这些话也依旧是没什么表情,只是觉得予安有些聒噪。
转过头敷衍的说道:“我知道了,你不是存心瞒我。”
“嗯,那你怎么想的呢?”予安蹲在她的身边,握着她的手,看着柳淮絮发冷的脸有些心颤。
冷着脸的柳淮絮,真是…有些可怕。
平日里柳淮絮红个脸她倒是有的是办法哄,冷着脸是真有点没办法,只能更紧的握住柳淮絮的手。
刚才的敷衍,是因为柳淮絮一直在消化予安说的话,她知道予安就在她身边,握着她的手。
过了有好一会儿,柳淮絮也会握住她。
面容不再冷峻,柔和了不少。
把予安扶起来让她坐在对面,一字一句的说着:“我想好了,就…当不知道吧。”
柳淮絮反复想了想,觉得知道这段关系,并没有太大的意义。
从予安的话里她听出,是薛翰的母亲执着于找她的娘亲,并不是她。
娘亲已去世多年,曾经带着她四处流量居无定所之时,她不知道娘亲愿不愿意认回自己的姐妹和父亲,时间过去那么久了,她又不是娘亲,无法揣测她的想法。
而且仅是可在她看来,从前薛家是县令,如今是江之县首富,找到娘亲有那么不容易吗?
她不知道。
若是娘亲还在,她定是要问问娘亲的。
愿意相认也好,不愿也罢,柳淮絮都会听娘亲的。
可如今只有她一人,便觉得没有必要了,她对薛家的人也并不无半分好感,相认更是尴尬。
予安静静的听着她说,也明白柳淮絮的想法。
再没说之前,她大概也猜到柳淮絮会是这样做。
她重重的点头,说道:“嗯,想告诉你只是觉得你有知情权,要怎么做是你的事,我只负责支持你的决定。”
本是没什么表情的柳淮絮听了予安的话,微微一愣,然后露出一抹笑容来:“嗯,我知道的~”
两人到客栈时已是下午,说完话正好到了饭点,柳淮絮心情不佳予安便叫人送了些吃食过来,吃过饭两人便早早的睡下了。
这几日柳淮絮的情绪一直很高涨,突然的沉默让予安也有些不适应,晚上睡觉时紧紧的揽着怀里的人,亲亲脸蛋又亲亲眉毛,柳淮絮这么跟没脾气似的,任由她亲。
被亲了一会儿还主动缩进她的怀里,蹭蹭她的脸颊,情绪好了不少,有一搭没一搭的跟她聊天。
“我们明日去了店铺后,就回家吗?”
“嗯,都可以,你要是想逛逛也行。”
“我也都可以。”
“那就再说喽,反正我听你的。”
“嗯,我知道。”
不知道为什么,予安的怀抱让柳淮絮越来越有安全感,此刻乖巧的缩在她的怀里,脸贴着她的脖颈,说这话竟然开始昏昏欲睡,脑袋里乱哄哄的想法一点都没有了。
只觉得这人身上那淡淡的桃花酒让她贪恋。
予安见她的眼睛半睁不睁的,勾了勾唇,轻轻的说了一句:“睡吧。”
……
第二日,柳淮絮依旧起的要比予安早些,等予安醒来时柳淮絮已经在梳妆打扮了,看起来心情不错。
见她醒了,柳淮絮也回头看她,喊道:“你快起来,时辰不早了。”
予安应了声,便赶紧穿衣起来,然后跟柳淮絮一起下楼吃了早餐,就奔着江之县的店铺走去。
店铺这一会儿刚开也没多久,予安和柳淮絮进去时,正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在忙碌。
予安和柳淮絮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的眼里看到了惊讶。
距离她们从临阳县离开也不过十天左右,武秋秋竟然快就来了江之县,而且看她那熟练的架势,估摸着也来有几天了。
两人站在门口,店里眼下还没有客人,予安便高喊了一声:“秋秋,你怎么这么快就来江之县了?”
武秋秋正忙着算账,听到有声响被抬起头来,看到来人是予安和柳淮絮时赶紧跑了过去,抓着柳淮絮的手臂兴奋的说道:“淮絮姐姐,庆海好不好玩?”
一旁的予安脸彻底黑了下来。
明明是她先开口跟武秋秋说的话,不回答就算了,现在又腻腻歪歪的抱着她的媳妇!
这要不是她的妹媳,予安觉得她能动手打人。
柳淮絮虽然被武秋秋拽着,但更多的注意力都是在予安的身上,瞧着她有些不高兴,也没有马上回答武秋秋的问题,而是说道:“你予安姐刚才和你说话了。”
“啊…哦,我给忘了。”武秋秋说完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回答予安刚才的问题:“予栗用不了几日就要去京城了,她便带着我先过来,陪我熟悉熟悉。”
武秋秋回答的还颇为认真,予安心里平衡了一下,刚想问武秋秋现在住哪,又看到她又缠着柳淮絮问庆海县好不好玩。
予安无力的叹息一声,心想算了,还是不打扰她们的好。
对柳淮絮微微笑了一下,便开始逛起了这铺子。
这店铺里的二楼要比临阳县铺子里多不少,主要还是江之县的达官贵人多,需求更大。
予安跟李掌柜的聊了两句话,就问起了二楼的情况来。
说起二楼的情况,李掌柜的是眉开眼笑的:“二楼平日客人不多,但若是客人定一个包间便能抵得上一楼一日的收益。”
“最近,江之县首富总是过来,今日啊,还带着她的小儿子一起过来的。”掌柜的心情是真的好,他与周玉湖是旧相识,从前在老家的酒楼做掌柜的,是个四十余岁的男中庸,虽然在老家生活也算过得去,但总是要更好的,为着周玉湖的话他举家都搬到了江之县,如今这生意越来越好,想到能快到在这里扎根,李掌柜的心情自然是好。
予安听了他说的,心情也是极好。
她这次过来,就是来看看铺子的经营情况,知道挣得多她自然也高兴。
这时候武秋秋跟柳淮絮聊完了也走了过来,拿着算盘噼里啪啦的开始算了起来。
算完给予安看账本,嘴上说着“去了零头,这一个月的盈利有五十七两,抛去店铺给县衙的一成和铺子里的琐碎开销以及月钱,剩余有三十四两。”
予安听完,心想是真多啊。
要知道在临阳县的铺子,最多的月收益也就是二十两。
因着收益渐涨,予安把店里人的工钱也都给涨了,锅包肉铺子的收益分成也彻底改了,又加上婚宴游玩花的钱,予安现在是真没有多少现银了。
如今见了这么多银子,眼里放着光,拿到银子赶紧交给柳淮絮:“媳妇,快把银子收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