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弘瑾跟谢皇后、晖王一起吃饭的时候,另一边的成帝当然也很快收到了消息:“你说老三跟着老五一起进了凤藻宫,老五还没对他发脾气?”
刘忠殷勤地垂着手:“据看见的宫人回报说,两位王爷相处得还不错。”
至于瑾王半路不知怎么遇上俞怀恩,刘忠当然也是禀报了的,成帝并不意外——瑾王若是被他警告一句就老实听话,他也不会干出那么多没脑子事情了。
当然,瑾王把他的话当成耳边风,成帝也不会高兴就是了。
他敛眸沉吟了一会儿:“这样,你让人对外放个消息,就说……”
刘忠听得连连应是,末了犹豫了一下,道:“陛下,早上瑾王出去的时候恰好遇到了归元道长,道长的反应有些奇怪。”
“哦,怎么个奇怪法?”
刘忠像模像样地学了一下,又低头道:“具体看出了什么道长并没有说,老奴就是觉得有些反常,要不要找人注意一下?”
成帝意兴阑珊地挥挥手:“那就照你说的办吧。”
归元道长这些年带给他的消息多了,每次都说能助他强身健体、延年益寿,其实功效都有限。要不是归元道长是有真本事的,成帝对他的信任早就减退了。
萧弘瑾是逃出凤藻宫的,他在现代的时候没体会过父母催婚的压力,到了古代却是实打实的体会到了。
午膳刚撤下去,谢皇后就让人取出了小山那么高的画卷,说是要给他选妃。晖王这个过来人还在旁边帮腔,萧弘瑾孤立无援,最后只能逃了。
不过他这趟进宫也不是白来的,除了成帝、谢皇后、还有后宫各路嫔妃的赏赐,包括太子在内的诸位兄长都送了礼。
当然,晖王府的马车明面上看着比太子少三成,跟誉王府差不多,实则暗地里还送了不少好东西来,都是原主喜欢的。
萧弘瑾怀疑是他进宫的时候对晖王态度不错,晖王一高兴,就把送礼的马车又加重了。
萧弘瑾虽然在现代的时候是个富二代,但对这种收礼的事情还是很喜欢的,原主这家伙花钱大手大脚,瑾王的私库早就不剩什么了。
难怪他当时找墨砚拿钱,墨砚支支吾吾拿不出来呢。原主本来就没什么节余,又在外面呆了两年,要是搭了东厂的顺风车,原主说不定连住客栈的钱都没有。
萧弘瑾把各宫的赏赐交给原来的二管家,也就是现在的大管家,命他登记造册,完了还不忘提点他:“本王最讨厌吃里扒外,中饱私囊的家伙了,梅德海看马棚只是警告,谁再惹本王不高兴,本王把他扒光了吊城门上晒成人干!”
梅德海就是前任大管家。
新上任的王府管家闻言抖了一下,王爷的威胁听起来虽然荒唐,但他们王爷还没回府呢就把前任大管家贬去看马棚,闹得满城皆知,还有什么他是做不出来的!
原主不管事,大管家又是成帝安排的,偌大的瑾王府自然没什么规矩。但现在萧弘瑾来了,他可不想再发生丫鬟爬床的事情,把新管家敲打一通,又命高统领整肃王府守卫,下人各司其职,划分区域,没事乱跑抓到了第一次棍棒伺候,第二次直接送回内廷监。
这样一来,萧弘瑾也不用把宫里的眼线全都处理了,让他们没功夫打探消息,也传递不出去就行了。
让萧弘瑾郁闷的是,他连太子和誉王都见过了,却始终没再碰到过他家俞督主。这京城确实是挺大的,特别是当一个人存心躲着另一个人的时候……
萧弘瑾气得咬牙,他家督主都趁他昏迷的时候给他“揉揉”了,为什么一到关键时候就躲了,难道是对他不满意?
就这么过了七八天,京城里突然盛传一条小道消息:说是有人看见晖王和谢国公府七小姐的马车停在一起,后面不知怎么就传成了谢国舅看不上瑾王,宁愿把唯一没出嫁的嫡幼女嫁给晖王做侧妃。
“嗤,谢国舅可是瑾王的亲舅舅,谢七小姐也是瑾王的亲表妹,堂堂瑾王妃不做,偏要去抢个侧妃的位置,谢国舅和谢七小姐又不是傻了!”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瑾王是个不着调的,上面又有太子压着,谢国舅正是因为聪明,才选择晖王。”
萧弘瑾一身便装打扮坐在茶楼包厢里,听着楼下茶客议论纷纷,心里一丝波澜都没有。
“王爷……”高统领一脸犹豫,似乎有话要说。
萧弘瑾瞥了他一眼:“喝你的茶,不该听的别听,不该管的别管。”
“是。”高统领低下了头。
萧弘瑾觉得无趣地很,这么浅显的手段,也只有原主会上当了。说起来原主娶的还真是他这嫡亲表妹,虽然巩固了谢家的支持,可也死死地把他们绑在了一条船上。
原主后来娶的几个侧妃家世都不怎么样,要么有爵位,家族子弟能力不行,靠爵位庇荫过日子;要么家里有人做官,官职低微,要么没有实权。
不过这个消息确实戳中了原主的痛点,他这会儿要是在,肯定会第一时间跑去谢家质问谢国舅,然后是晖王府,闹完还要进宫告状。
到了这个时候,成帝为了安抚原主,肯定会顺势赐婚,谢国舅根本没得选择。
当然,萧弘瑾什么都不做,谢七小姐也不会嫁给晖王。
成帝为了显示对晖王的弥补,给他找的王妃家世只比谢家低一等,再有了谢家加入,成帝该睡不着觉了。毕竟侄子和女婿,哪个更亲近自是不用说,侧妃又怎么样?等新帝登基,怎么分封还不是新帝一句话的事。
所以成帝不会允许。
萧弘瑾坐了没一会儿,满头大汗的晖王就在王府侍卫的指点下找过来了。他一口气跑上楼进了包厢,连气都没喘匀,开口就道:“五弟,你听我解释——”
萧弘瑾喝了口王府里带出来的雀舌茶,把茶碗重重一顿:“哼,还解释什么?解释你没有堵我表妹的马车,还是你没有故意勾引她?”
晖王大呼冤枉,经他解释萧弘瑾才知道,原来那天他和谢七小姐的马车在一条窄巷子迎面相遇。因为双方马车太大过不了,他主动让人退了出去。就这么一件小事,不知怎么就被人越传越离谱了。
晖王一口气解释完才发现,他弟弟质问归质问,竟然还稳稳地坐在位置上:“你…不生气?”
这太反常了,他弟弟一般是不听他解释,直接告状的。
萧弘瑾瞪他一眼:“你敢娶我表妹,你看我生不生气!”
萧显晖都糊涂了,自己找了个位置坐下,想了想,问:“五弟,你不喜欢静姝表妹?”
“都说了是我表妹!”
“是是,你的,你的,皇兄不跟你抢。”晖王好说话地道。
萧弘瑾这才满意了,撇开脸道:“谢七咋咋呼呼的,像个跟屁虫一样,本王甩开她都来不及,怎么可能娶她!”
反正原主只要晖王不抢他东西就行了,对谢静姝根本没有男女之情,两人婚后连同房的次数都少得可怜。
反倒是谢静姝要替他管理后宅一堆侧妃、庶妃小妾什么的,后面瑾王被圈禁,谢家倒台,她又没有一儿半女,好好儿的一个性格活泼的姑娘,不到三十岁就沉郁地像个迟暮老人。
晖王无奈苦笑:“你那都是多少年前的老黄历了?五弟你去昆仑山两年,回来之后还没见过静姝表妹吧,她现在都长成大姑娘了,怎么可能还咋咋呼呼的?”
谢家是国公府啊,对姑娘的教养怎么可能差了。
他之前跟静姝表妹的马车相遇,对方连面都没露,连他主动退让,都是让丫鬟代为上前答谢的,如此贞静贤淑,哪还有一点小时候的影子?
萧弘瑾嘀咕:“反正我不想娶一个见过我小时候所有糗事的妻子!”
晖王理解地点头,不吭声了,是他也不想娶一个见过自己掉进马粪堆裹了满身马粪,被荨麻叶子蛰了屁股没法穿裤子,只能露屁股蛋的姑娘……
萧弘瑾斜眼瞪着他:“你是不是在笑话本王?”
“没有,皇兄怎么可能笑你。”
“哼,谅你也不敢!”
隔壁包厢,一个身穿石青弹墨竹纹锦衣,头戴纱璞帽的俊秀男子抚着手里的茶杯,阴沉了好几天的面容似乎和缓了不少。
左恒见状试探地问:“督主说要送王爷大婚贺礼,还要继续送吗?”
他家督主为了送上这份大礼也是煞费苦心,连理由都找好了,如今瑾王都说了不娶他那表妹了,左恒真怕自己说是替督主送大婚贺礼的,被瑾王打死,继续送也换个好理由啊……
俞督主瞥他一眼,左恒知机,立马低下了头:“属下明白。”
俞督主细声交代:“从湖州雇的那群镖师,都杀了吧,伪装成山贼抢劫,做得干净点儿。”
“是。”
过了一会儿,左恒忍不住问:“督主为何不亲自去送?”
他家督主明明很想见王爷的,这么一份大礼,大老远从湖州巴巴地运来,他就不信他家督主不想从王爷那里讨点赏!
俞督主:“……”
瑾王还等着他“负责任”呢,他要是去了,就不是讨赏,而是主动送上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