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宁穿着叶星澜给的衣裳,竟意外的合身。
“你竟有这样的癖好。”常宁有些嫌弃。
叶星澜一边给她处理脸上的伤,一边苦道:“如果我说我除了治病救人,我还卖衣服你信吗?”
常宁点头:“信啊,只是你长得这么猥琐,看病不看脸尚且勉勉强强,买衣服的客人怕是寥寥无几吧?”
“胡说!”叶星澜冲着不远处的镜子晃悠了两下,明明年轻英俊,哪里猥琐了……
她没有理会他冲着镜子搔首弄姿的样子,只眼角瞟着,探着头看向门外,找着盛尧的身影。
“不用找了,他在外头坐着跑不了。”叶星澜唠唠叨叨地又道:“你还是个公主吗?将自己搞成这个样子,让盛尧上啊!小姑娘家家的就该好好宠着养,看这精致的小脸,平白划了一道,虽说不会留疤可是这一段时日也得顶着这伤痕走了。”
“我从不在乎这个,我只是想保护我在意的人。”
“当初你还不如选我做驸马,我可会照顾姑娘了。”叶星澜有些惆怅又有些哀怨,“本来马上就要轮到我了,你竟喊了\'散\',真是狠心。”
常宁刚要搭话,门口柜子上摆着的花瓶突然倒地碎了。
叶星澜的手抖了一下,忙道:“我开玩笑开玩笑,公主不必理会我。”
等叶星澜处理完了,常宁马上直奔门外,果然看到盛尧倚着桌子坐着,正有一下没一下的扇着风。
“书生,谢谢你来救我。”常宁心情愉快地坐在他面前。
盛尧毫不在意地答道:“倒也不必,我只是路过。”
“那我可不管。”常宁思索了一下,突然灵机一动,“不如我请你喝酒吧。余味”
说到喝酒,她这才想起来被她打发去买酒的芦雪,“坏了,我把芦雪给忘了,此刻指不定怎么急着,走走走,赶紧回家,再晚些她能折腾整个府的人。”
常宁急冲冲地拉着盛尧回了国师府,果然看到国师府的人都被芦雪和胡安集结完毕了,其中栗苏衣衫不整,想必是被人生扯了出来,而国师惺忪着睡眼,一只脚穿着鞋子忘了袜子,另一只脚穿了袜子忘了鞋子,画面十分诙谐。
胡安眼尖,看到常宁和盛尧回来了,忙松了口气,迎了过来。
常宁用手捂着半边脸,不好意思地对众人道:“不好意思,劳烦各位了,都回去歇着吧。”
国师睁开了眼瞧了一瞧,打了个呵欠就往回走,“既然没事,那我就回去睡觉了。”
栗苏看到盛尧同常宁一起回来,八卦上头,兴奋地问道:“方才我得知蜀楼好生闹了一场,这主角……”
盛尧觑了他一眼,“你的铺子还好吧?”
栗苏像瘪了的气球,立马怂了,“师兄我错了。上次师兄砸了我的铺子,我好不容易恢复了原状,求不砸。”
“那就管好你的嘴。”
常宁则问道:“芦雪,我的雨花酿呢?”
芦雪一脸吃惊:“公主,你的安全都不保了,谁还顾得上雨花酿啊!”
“难道你回到蜀楼的时候,雨花酿你没买吗?”
“自然是买了的。”
常宁一脸欣慰,将手一伸,“那拿出来吧,我要请书生喝酒。”
芦雪默了默,“我只顾着找公主了,找着找着它就没了。”
“……”
“或者是随手放在了什么地方,也或许是掉了摔了。”芦雪回想了一下,解释道。
常宁一脸惋惜的走到盛尧跟前,“今日不能请你喝酒了,不如明日请你去余味酒肆喝个够吧。”
但第二日她终究还是未能有机会请盛尧喝酒,因为太后宣她入宫了。
慈安宫内,太后闭着眼睛享受着,两个宫女正给她捏着肩锤着腿。
太后没有假惺惺地寒暄,直接切入正题,“听闻你昨日在蜀楼好威风啊。”
常宁跪在下阶,淡然道:“不敢,不过是正常发挥而已。”
她听出来了太后召见她是因为昨日蜀楼一事。
这时,有一人忍不住出言呛道:“常宁公主虽金枝玉叶,但我儿即是个草包,亦是有爹娘疼爱的。如今竟被打得脑袋开花,公主不该给我个解释吗?”
常宁抬起头,这才注意到旁边还坐着一位打扮贵气的妇人,她认出是太后的弟媳元氏,而元氏此时一脸愤懑地盯着她。
她心中了然,原来是昨日在蜀楼的三个世家公子中有一人是太后的侄子。她不认得太后的侄子,只听说是叫霍山,而脑袋开花的嘛便只有那为首的红衣公子。
元氏这是告状来了,要替她儿子拿回这个面子。
于是常宁笑了一笑,道:“原来是此事。夫人,其实你着实应该感谢我。”
元氏冷哼一声。
“他今日造次于我不过是挨顿打,若是下次口无遮拦,造次于陛下和太后,那可是脑袋不保啊。”常宁叹了口气,悠悠道。
元氏冷笑着,“常宁公主好大的脸啊。”
常宁吃惊地双手捧着自己的脸,“不大吧,我的脸可小了,对了,你瞧,我脸上也有令公子留下的抓痕呢。”
元氏见绕来绕去皆不见常宁有半分愧疚,不由心生恼意,“便是再如何,我儿过失也有爹娘教养,再不济也有太后和陛下,公主何须动手伤人。”
“我这个人,看不得有苍蝇在身边一直嗡嗡的,一嗡嗡我就想拍苍蝇,夫人懂我的意思吧?”
元氏正待发作,被太后打断了。
“行了。”太后双眼微阖,也不废话直接下了令,“公主当街与世家公子大打出手,失仪。你且去宫外头跪上几个时辰以示警醒。”
常宁俯身行礼,“谢太后责罚。”
她只身一人跪在慈安宫门口的甬道处跪得笔直,她并没有过多的为自己辩解,只是胡搅蛮缠了几句,因为这事情起因并不那么重要,重要的是霍山被揍了。
所以只要太后和元氏出了气即可,真是要拿她怎么样,倒也不至于,只是庆幸今日这天气恰好是凉凉爽爽的阴天。
谁知刚刚暗道自己好运气,不过一个时辰,雨点便劈头盖脸地砸了下来。
常宁:“……”
敢情她们是算好了今日会下雨,来给她一个落汤鸡的啊!
衣衫一下子便湿透了,夏天的衣物本来就薄,雨水渗进皮肤,不多时便冷得牙齿咯咯响。
她被雨砸得眼睛都睁不开,只好低着头闭着眼睛,以防雨水流进眼睛里又疼又痒。
也不知跪了多久,有人为她撑了伞,替她挡了那些雨势。
她抬头一望,见到熟人不由嘴巴一瘪,“桓璟,怎么是你?”
桓璟打着伞蹲下来,担忧地道:“我听说了蜀楼的事,又听闻太后召你入宫,想着必是出了事,便马上进宫来了,太后对我还算不错,我去求太后……”
常宁摇了摇头,“不,我自己的事情,不必他人来替我求情。更何况我并不后悔,他的嘴有多臭,我的拳头就有多硬,他下次若是还敢,我就还能揍他。”
“你不要固执,再这样淋了雨怎么办?你拿着伞,我进去见太后。”桓璟将伞柄放入她的手中,便冲进了雨幕。
常宁将伞轻轻地弃于地上,她只有让她们出气,此事才能善了,否则若是连累了盛尧便不好了。
但很快又有人给她打了伞,常宁冷得哆嗦,以为又是桓璟回来了,便头也不抬的打发道:“你走吧,好好的世子淌我这浑水做什么!”
但回答她的是劈头盖脸的一件外衫。
常宁将衣衫披到肩膀,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抬头一看,打着伞的竟然是盛尧。
盛尧皱眉道:“你不是邺城小霸王么?怎么在宫里就成了只缩头缩脑的鹌鹑?”
常宁揪着他的下衣摆,可怜巴巴,“官大一级压死人。”
盛尧将伞递向她,“打伞。”
她愣了,“不用了。”
盛尧直接将伞塞到她手里,然后毫不费力地弯腰将她一把抱起。
“盛尧,你疯了?我还被罚着啊!”常宁惊呼道。
“伞。”盛尧皱着眉,“把伞打好了,我讨厌淋雨。”
常宁“哦”了一声,乖乖将伞举正,“虽然你这样让我很感动,但是我也不能直接跟太后撕破脸皮的。”
盛尧抱着她一步一步走向宫外,“你都成国师府的人了,这的脸面撕了便撕了吧。”
此时的盛尧让她感觉有些霸气,但是她还是很委婉的提醒道:“但国师府的人虽不能轻易得罪,可你未身居要职手握重兵,全靠国师一人的保护伞,若总这么霸气,我怕总有一日我们夫妻会被抛尸荒野的。”
“谁说没有?”盛尧停下脚步,一双桃花眼上挑,轻笑着看向她。
常宁福至心灵,“唔,南洋十三州?”
盛尧颔首,“我的身后是南阳十三州,他们敢动我,十三州便会合而攻之。”
常宁的伞歪了歪,“父皇本打算放弃十三州,但是你出现了,力挽狂澜将他们救下,将海魂国军队逐回海内。十三州也自此想要独立,但后来闹了一场便息事宁人了,原来,是为着你的缘故。”
“只要我在东齐一日,南洋便归属于东齐,当然,只要我一声令下,亦可成为南洋之主。”
常宁愣自出神中,打死她也没想到,盛尧竟还有这么一层关系,难怪皇兄会将她嫁给他,原来不是为了牵制国师,而是为了南洋十三州。
“劳驾,伞能好好举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