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思雅的结婚对象是康家二少康纪擎,两家都是荣川老牌豪门,婚礼现场自然排场很大。
婚礼定在郊外山上的一个度假山庄,整个山庄被包下,从下午开始,上山的路就由专人把守引导。
夏舒安和沈博晏到了地方之后,只看到山庄内门庭若市,男女士香水气味飘散在空气中,来往大佬不绝。
过了一会,陆辛也到了,三人汇合后也没有随处逛,而是找了个偏僻的地方躲着。
夏舒安问:“你不用去应酬么?”
沈博晏:“不用,参加婚礼就要低调行事,不要抢了新人风头。”
婚礼上不只有嘉宾,还有几家媒体,夏舒安有个同学在杂志社工作,远远看到了她。
沈博晏边走边给他解释:“乔家和康家的婚事,有联姻性质,作为企业一种宣传方式,请了各路媒体来跟拍婚礼。”
身在豪门的人享受了豪门的富贵,也要承担相应的责任,男女都逃不过。也难怪昨天乔思雅一脸要决心做大事的表情。
沈博晏刻意避开实权阶层,在小辈之中混。这一混,还真给他发现了趣事。
“陆辛,你从国外回来了?”
一个漂亮明艳的女人踩着七八厘米的高跟鞋从对面走来,陆采眼神躲闪了一下,转过身朝着女人和善一笑。
“朱朱。”
“我还以为你在国外乐不思蜀,不准备回来了呢。”
“没有,国内才是我的家,荣川是我的家,我肯定会回来的。”
女人左右看了两眼:“怎么一个人啊,没有什么洋人女朋友带回来啊?”
陆辛:“我是去读书,深造的,怎么会谈女朋友呢。”
“呵,这话你自己信么?”
“......”
几米外夏舒安淡定地介绍:“前女友。”
沈博晏矜持道:“理解的。”
陆辛被前不知道多少级的女友劈头盖面冷嘲热讽了一顿,灰溜溜地回来了。
夏舒安拍了拍他的肩膀,温柔道:“从前做的孽,都是要还的。”
“我谈恋爱的时候很认真的好么?”
“是啊,你只是爱的比较短。”
“......”
女人离开才不久,又来了一个活泼可爱型的女生。
“陆辛,你还舍得从国外回来......”
夏舒安和沈博晏主动退后两步,留给他们充足的发挥空间。
三分钟后,陆采哭丧着脸回来了。
又过了十分钟。
女人:“陆采......”
沈博晏看着陆采的目光,不由从最初的看热闹变得稍稍凝重了些。
一个婚礼就能遇到这么多前女友。
这小子,有点东西啊。
看着几米外面如死灰的男人,沈博晏握住了夏舒安的手,他表情纯善,一脸语重心长地道:
“陆采他还是太不稳重了,等他再成熟一些就会知道,得到一个真心人有多么重要。”
“全世界都不如这一人重要。”
夏舒安赞同地点了点头,忽然间,又觉得哪里不对。......
......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宾客逐渐入座,等待婚礼开始。
眼看就到了时间,却不见新人也不见新人父母,反倒是红毯的一头,发出了阵阵喧闹。
“怎么回事?”
“不知道啊,好像是婚礼步骤出了问题。”
“......”
而随着音乐声也逐渐停止,那头男人被气得冲破嗓门的声音也终于入耳:
“你们这是什么意思?!”
“你问我什么意思?我还想问你们么?你家女儿结婚前一天跑去见旧情人叙旧情,还让旧情人参加她的婚礼,不尊重我们家纪擎,纪擎才没办法结这个婚的!”
“你胡说!”
“胡不胡说,你自己知道!”
乔振华何曾受过如此羞辱,他一把拉过边上傻住了的乔思雅,大声道:
“思雅,你说,你昨天有没有去见什么人?!”
“有,有是有,但是我——”
“你听听你听听,你女儿自己都承认了!是你乔家先对不起我们康家!”
事关门风,两家人都吵得丝毫不让,旁边围上了好多人,议论声纷纷响起。
“乔家小姐很多情啊......”
“也不知道昨晚发生了什么,才让新郎官当众甩下婚礼走人。”
“......”
刺耳的声音让乔思雅表情惨败,她满脸通红,大声喊道:“不是,不是这样的,我朋友可以作证!”
“都说是你朋友了,还不都是向着你!”
“你......”
这场婚礼来了圈内外不少大佬和媒体,声势浩大,大众是最喜欢看豪门八卦的,故事讲得越离奇出彩,他们就越喜欢听。若是今天传出“新娘婚前秘见旧情人,新郎一气之下抛下婚礼”这种惹人眼球的传闻,乔思雅的名声乃至整个乔氏的名声都会受损。
眼看乔思雅在众人目光下又羞又焦,满脸涨红,陆采下意识要站出来,他才抬起脚,后面就有人把他拉了回去。
“你干什么?!”
沈博晏淡定道:“你干什么?”
“我得去给他们解释啊!”
“你站出来只会添麻烦。”
“可是——”
“听他的。”夏舒安伸手拦住他,目光朝向沈博晏。
沈博晏低头发了个信息,把陆采和夏舒安又往后推了几步,才整了整西装,走翩翩然走出人群,道:
“这件事,是不是有误会?”
“沈总?”视线焦距中心,乔振华和康总看到从人群中走出的高大男人,目光都不由变了变。
沈博晏和这事可以说是八竿子打不着一棍,康总疑惑地道:“沈总您是?”
沈博晏朝着两人微微笑了笑,温文尔雅地开口:
“本来两位家事,我不便参与,只是事关乔小姐名誉,我不得不出来为她澄清。”
“乔小姐那天的确见到了陆先生,但是她并不是为了见陆先生而来的,只是碰巧见到了他。”
康总还未发声,他妻子抢先道:
“怎么可能是碰巧?!”沈博晏被人厉声反驳,也并未动气,只是好脾气地道:
“康总不好奇为什么我会知道么?”
“是啊,为什么沈总会知道?”
“因为当时乔小姐见到陆先生的时候我也在,准确地来说,是乔小姐是来找我的,而我正好和陆先生在一起,所以乔小姐才碰巧见到了陆先生。”
康总脸上神色变化了几茬,最后勉强笑着,道:
“沈总想替乔家解围的好意我能理解,但沈总实在说笑了,你和乔思雅有什么好见的呢?”
“怎么没有呢,我和乔总一直有合作意愿,所以才收到了请帖。那天我和朋友出去玩,正好碰到了乔小姐,大家私底下见面联络联络感情,这不是很常见的事么?”
“我相信如果是新郎,那我们私下碰见,说说话聊聊天,彼此增进一下感情,大家肯定不会有疑问,怎么换了新娘就不行了么?”
这话的确有强词夺理的部分,但从逻辑上来说没有问题,以沈博晏如今在荣川的声势,任何一个有上进心的人都不会放过在他面前刷存在感的机会。难道你在这里还要搞一下女性或者新娘歧视不成?
沈博晏见康总陷入骑虎难下的困境,又和善一笑,道:
“而且我和乔氏还没有合作,没有必要站出来淌这趟浑水,只是如果乔小姐受我连累,我心中实在过不去。”
“如果康二少还是不信,我也可以当面解释。”
康总面色微变,快速道:“不用了!”
“怎么能不用呢?”
沈博晏仿佛当真十分歉疚,极其耐心谦逊地道:“不要让两位新人心中留有心结,令郎呢?”
康总神色还算镇定,他夫人眼中流过慌张神色。
“纪擎刚刚觉得自己被背叛,愤而离开了。”
沈博晏:“那怎么办?那得快点请他回来,不要让误会继续下去!”
康夫人:“不,不用了,我们会和纪擎说的。”
沈博晏一扭头,无辜地看着她:“那婚礼怎么办,难道让乔小姐一个人进行下去?”
康夫人顿时哑然。
他举起一只手,请在场众人安静下来,又朗声道:
“各位各行业前辈,媒体朋友们,事关两位新人的幸福,希望大家都留下来做个见证,确保两位新人误会都解开了。”
乔振华何其敏锐,一听就知道沈博晏是要留下众人,尤其是媒体人,以免他们在网上乱发表什么东西。
他立刻道:“今天是我乔某没有招待好各位,请各位朋友再稍等片刻,今日不论婚礼如何,都希望不要让这件事成为两位年轻人心中的刺。”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有眼力劲的都知道这场婚礼大概是办不成了,但这跟他们也没有关系啊,而且这瓜挺好吃的,花了这么点钱,能吃到这么热闹的瓜,吃着呗。
两方家长见现场场面已经稳定下来,这才各自回去了自己的休息室。
沈博晏走回夏舒安身边,夏舒安低声问:
“怎么回事?”
沈博晏一边朝众人微笑一边把他们带到一个没人的角落。
身边无人后,他脸色才变了变,道:
“我怀疑康纪擎应该是今天都没来过现场。”
“怎么会!”出声的是陆采,他脸上还带着焦灼,快速道:
“康纪擎这个人风评还算不错,不至于闹这么大笑话。”
沈博晏淡定道:“今天来了这么多宾客,有见过康纪擎出来招待客人么?而且如果他真的这么生气,会直接甩下这么多宾客走人,而不是和乔思雅先大吵一顿么?”
夏舒安沉思道:“的确,如果他这么生气,应该会先质问乔思雅,而如果他们争吵后男方甩下人走了,女方应该会尽快用最体面方式中断婚礼,而不是等着男方家长来质问。”
“看乔思雅的样子,似乎她也事前不知道。”
正好手机振动,沈博晏低头看了眼手机,上面是助理发来的信息:
【康家的人从早上开始,就在各个俱乐部酒吧酒店找人。】
“看。”
陆采和夏舒安看完信息,皆是一惊。
夏舒安:“所以康纪擎是真的不见了,康家被迫无奈,又不想承担责任就借此把责任都推给乔思雅。”
“这也太恶毒了!”
陆采愤慨道:“康家做生意算是规矩的,怎么会这么恶毒?!”
沈博晏淡然一笑:
“谁知道呢。”
......
......
房间里,康总咬牙切齿,怒气冲冲地把依旧还是发出关机语音的手机扔进沙发里。
“这个孽子!!”
一旁康夫人呜呜切切地哭着:“纪擎到底去哪了,结婚的日子......”
“我看他不出现就一辈子别出现好了,给我丢了这么大面子,现在我在乔家面前还有什么脸面,在场的人怎么看我,好端端的亲家做成仇家!”
“这事都怪我,怪我一时鬼迷心窍......”
“当然怪你!你宠的好儿子!”
“还有你!”康用抬头冲着门口男人吼:
“要不是你提的馊主意!要是好好跟乔老头解释,说不定还能把场面搪塞过去!”
你们自己心虚之下做的决定罢了,现在又来怪我?
被高声指责的男人低着头的眼里闪过阴翳,轻着声音,唯唯诺诺地说:
“当时也是情况紧急,我才不由自主地......”
“你给我滚出去!”
男人走到门口,关门前还能听到里头女人的哭声:
“纪擎到底在哪啊......”
屋内最后一丝光线被门隔绝,男人脸上表情一变,他低下头,面无表情地从手机里发出一条信息:
【把人弄醒。】
将页面上的信息又删掉后,男人才把手机放回上衣口袋,拐到旁边一条过道里。尽头的洗手间里,夏舒安正低着头认认真真地洗着指缝。
镜前灯独特的光芒笼罩着他漆黑的短发,从侧边看去,他的脸庞就好似大师作下的油画。身后响起皮鞋踩在瓷砖上发生的脚步声,夏舒安已经洗完了手,正抽出纸巾擦干。他一抬眸,看到镜子里一张陌生的脸。
夏舒安没在意,转身就要离开。
“你是......”
“嗯?”
这个三十来岁的透着一股精明气息的男人眯了眯眼,道:
“你是夏广松的儿子?”
夏舒安只道他是认识他爸,这在商场很平常,他点了点头,道:“是,您是?”
“一个以前的合作伙伴而已。”
“那,不打搅了。”
颔首示意,夏舒安就走出了洗手间。
水流哗哗地下来,男人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原本紧抿的嘴唇微微扬起了一个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