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遇雪只觉自己的小腹被狠狠地?拽了一下,便整个人摔进那光怪陆离的色彩之中。
这?幻境犹如一个无底洞,风遇雪摔进去,觉得自己整个人好像都一直在?下坠。
四周成千上?万的影像略过,有荒芜人烟的沙漠,有大海中的孤岛,有皇宫,有乡野,有楼宇,亦有荒原,不同的地?点,相同的只有相互残杀的人。
每一幅画面?里的人,都癫狂至极,他们疯狂地?残杀着同类,犹如被恶魔附身的野兽。
四处鲜血淋漓,瞧着叫人毛骨悚然?。
韩千觞帮她捂住了眼睛。
“合欢铃中,有三千小世界,传闻收录其中的都是人间?至苦。”韩千觞的声音淡淡传来,“你不必看这?些。”
“那我们要怎么出去?”风遇雪问。
韩千觞道:“破境中人的心?魔。”
他说完,周围的景色骤然?一变,风遇雪一阵晕眩,再醒来时,她发现自己趴在?江边,岸边和江水上?都是连绵不绝的浮尸,血腥味扑鼻而来。
小雨靡靡之间?,风遇雪慢慢站了起来。韩千觞不知去了哪里,她赤着脚,呆呆看着江面?。
而后?风遇雪唤了一声“阿娘。”
她吓了一跳,身体仿佛不受控制的站起来,一阵阴冷侵入骨子里,她浑身战栗着,一声声唤道:“阿娘。”
风遇雪控制不了身体,起先的慌乱过后?,她渐渐冷静下来,她发觉自己仿佛只是覆在?小女孩身上?的一缕幽魂,她能看能感受,却?无法控制这?具身体。
女孩在?河畔走着,她寻不到母亲,渐渐哭了起来,直到一道华光过后?,一个白衣仗剑的男子从天而降。
天边顿时云收雨霁,乌云散尽,阳光普照,他上?前一步,环顾四周,叹了口气。
“看来是来晚一步了。”
小女孩愣愣看着眼前人。那人生的俊美,端得是剑眉朗目,如天神下凡。
没一会儿,又有几个人也从天而降,皆是容貌不凡。
一个女子上?前一步道:“师兄,方?圆百里,已无活人。”
那俊美男子轻笑一声:“谁说的,这?不就是一个?”
他上?前一步,蹲下身来,上?下打量着女孩,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阿蛮,我找不到娘亲了。”女孩怯生生说道。
俊美的男子定?定?地?注视着看了阿蛮很久,突然?伸手拉住她的右手,将她的衣袖撩起,露出胳膊来去。
阿蛮白皙的胳膊上?,有一颗殷红的小痣。
男子身后?众人,齐齐倒抽了一口冷气。
“走吧。”男人面?色不变,站起来牵着阿蛮的手,“你阿娘没了,自今日起,你是我合欢派弟子。我叫月晓,自此以?后?便是你的师傅了。”
阿蛮懵懵懂懂地?看着月晓,她很害怕,却?又对月晓心?生亲近,忍不住握紧月晓的手。
阿蛮自此跟着月晓到了合欢宗。
风遇雪花了一阵子才捋清了这?幻境的时代。
这?是八百年前的成州。蜀州妖市,拍卖的第一个赤珠血脉,正是阿蛮的阿娘。一场大战足足死了三百人,妖市方?圆百里被夷为平地?,阿蛮的母亲也死了。
合欢宗的月晓奉师门之命查看情况,却?在?河边捡到了阿蛮。
他带阿蛮回合欢宗,做她的师傅,教?她修炼。
十年过后?,阿蛮长成了美丽的少女,心?里只牵挂自己的师傅。
可合欢宗做事,肆意妄为的很。
但这?一汪墨池里,唯有月晓洁身自好,更不许任何人染指阿蛮。
十六岁的阿蛮美的惊人,她穿着鹅黄色的劲装,玲珑的曲线尽显。
穿过合欢宗的后?殿,她被“师叔们”拦下。
轻浮的青年人笑眯眯瞧她:“你就是月晓师兄的那个小徒弟阿蛮?倒是花容月貌的,要不要和师叔一起双修啊。”
阿蛮性子羞涩,把头摇成拨浪鼓。
“我不要。”她怯生生道。
青年人还要上?前,身后?却?突然?略过一道凛冽剑锋。
他连忙躲开,而后?月晓从天而降。
阿蛮拉着月晓的衣袖,惊慌道:“师傅。”
青年人心?虚的看了月晓一眼,转身溜了。
月晓转头,蹙眉看着阿蛮,冷声道:“门派里的弟子肆意妄为惯了,你不要四处乱跑。”
阿蛮垂着头,手足无措。
“知道了师傅。”
月晓拉着阿蛮的手,带她穿过合欢宗的桃花林,这?里风景秀美,是不少弟子修行的首选。
四处俱是靡靡之音,阿蛮长大,通了人事,不禁面?色微红,只低头看着她和月晓拉在?一起的手。
桃花林的尽头是月晓的小院,四处都设了结界,躲在?这?里,便没人找她的麻烦。
“好好待着,师门命我出门一趟,这?几日都呆在?这?里,小心?我不在?,被人抓去采补。”月晓淡淡道,他见阿蛮吓得小脸苍白,不禁莞尔一笑。
“我怕。”阿蛮委委屈屈地?说。
“怕什么,只管拿我出来吓唬他们。”月晓说着,用手揉乱了阿蛮的头发。
阿蛮看着月晓,突然?伸手解下自己手腕间?的铃铛,那是数年前阿蛮刚拜师时,月晓送她的护身法器。
她笨拙地?把铃铛系在?月晓的手上?。
“师傅保重。”
月晓看着手上?的铃铛,铃铛摇晃着发出脆响。
阿蛮不知道,合欢宗的合欢铃,只有主人心?动时才会响。
她的铃铛早已表露了她的心?思。
“好,你也保重。”月晓笑道。
风遇雪用阿蛮的眼睛看着月晓的背影,刹那间?,阿蛮的情绪也瞬间?侵染了她。
那种依赖夹杂着依赖、恋慕,仰望着男子的背影,全身心?的信赖与投入,叫风遇雪刹那间?仿佛回到了她刚认识韩千觞的时候。
她也曾是这?样的。
可惜错付了。
风遇雪在?心?底发出一声叹息。
月晓走后?,阿蛮乖乖躲在?小院子里,足不出户。
不知出于?什么样的心?思,月晓将阿蛮养在?合欢宗,却?偏偏把她养成一朵不染一尘的莲花,插在?淤泥里,叫人只可观赏不可亵玩。
月晓走后?半个月,小院里来了一个不速之客,正是当初和月晓一起在?江边的女子紫罗。
阿蛮瞧着眼前的女子,咬了咬唇,小声道:“紫罗师叔……”
紫罗看着阿蛮,神色淡淡:“师兄受了重伤,需要处子采补。”
“啊……”阿蛮涨红了脸,半天没憋出一个字来。
“你不愿意?”紫罗反问。
阿蛮小声说:“愿意的。”
紫罗了然?地?笑了,她起身:“跟我来吧。”
月晓真?的受了很重的伤,他一边咳嗽一边流血,阿蛮见了,心?疼地?眼泪都要掉下来了。
“师傅。”阿蛮哽咽着。
月晓抬头看她:“你来做什么?”他蹙眉。
阿蛮吃了紫罗给的药,浑身都在?燃烧,月晓仿佛一块冰,阿蛮扑在?月晓怀里,小心?翼翼道:“师傅我帮你。”
十六岁的少女,如一朵娇嫩的鲜花,还带着清晨的晨露,不沾染丝毫浊气。
月晓定?定?看着阿蛮,少女红着脸,慢慢退掉身上?的衣裳,莹白的肌肤贴着月晓
的身体。
阿蛮□□,攀着月晓的脖颈,潮红的脸,急促的喘息。
月晓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他的愤怒已经到了顶点。
“谁让你来的?”他捂着伤口怒道。
“我自愿来的。”阿蛮眼里有泪,她绝望的喊道,“因为我喜欢师傅,最喜欢师傅。”
阿蛮呜咽着俯身,亲了亲月晓的脸。
此时屋内春潮涌动,屋外的紫罗面?色难看至极。
她怨毒地?看着,指甲陷在?手心?里,面?容狰狞,几近扭曲。
“你不想她沾染污泥,我偏要脏了这?一张白纸。”紫罗恨道,说罢她转身离开。
风遇雪觉得不对,拼命挣扎,她当然?知道下一步会发生什么,并且丝毫不想在?阿蛮身上?经历。
然?而下一刻,月晓却?凑在?她耳边轻声低语:“小哑巴,别怕。”
风遇雪瞪大眼睛,看向月晓,月晓虽也俊美,但样貌比韩千觞更添一丝阴柔。
这?般笑着看她,越发显得轻佻。
“你……你……”风遇雪气的说不出话来。
韩千觞伸手揽过风遇雪的身体,她不受控制的攀上?韩千觞的臂膀,主动而缠绵的吻着。
一边是内心?百般的抗拒,一边是身体不受控制的战栗,风遇雪觉得自己快疯了。
“别挣扎了,这?是幻境主人的心?魔,你改不了。”韩千觞笑道,他看上?去洋洋得意的样子。
风遇雪面?色阴沉。
“我想你。”韩千觞这?样说,他吻她,“以?后?再也不会让你离开我身边。”
他凶狠地?说,眼角发红。
风遇雪蜷缩在?他怀里,怒道:“放开我!我知道你做得到!”
她面?色潮红,可眼底的愤怒却?惊人的厉害。
“我不!”韩千觞嘶声道,他按住她的手,他的呼吸近在?咫尺,如一只野兽,压迫着自己的猎物。
风遇雪睁开眼和韩千觞对视。
她瞪着他,压抑着身体的战栗,一字一顿道:“韩千觞,你怎么敢,你怎么敢!”
风遇雪狠狠推他,却?被按住了手腕。
“你心?里有我,小哑巴。若心?里没有我,你不会落到这?个幻境里来。”韩千觞笑道,他俯身亲了亲风遇雪的鬓发。
风遇雪眼角的泪水控制不住的慢慢滑落。
“小哑巴,别伤心?。”韩千觞俯身亲了亲风遇雪的额头,汗津津的手擦掉她的眼泪。
“我爱你啊。”韩千觞声音嘶哑地?说道,“我这?一生,从未如此喜欢过一个人,喜欢的不知如何是好,我怕对你太好,便会落了下风,自此任你摆布。”
风遇雪惨笑,她如何摆布的了他?
向来都是韩千觞,如一锅热油,把她的心?放在?其中煎熬。
可她这?样看着他,近在?咫尺的眼睛尽是熟悉而陌生的神色,她极少在?韩千觞眼底看到那些情绪。
忐忑的,难过的,探究的,没有半分的把握。
“小哑巴,人一生太短,我们同行一路可好?”
风遇雪的心?满是酸胀的情绪,过往种种,突然?间?一起涌上?心?头。
就在?此时,韩千觞手边的铃铛发出一声轻响,起先只有一两?声,而后?响成一片。
风遇雪微微一怔,不明所以?的看着韩千觞的脸上?笑容渐渐扩大。
“小哑巴,你动心?了。”
他大笑起来。
“你动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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