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埋伏

韩千觞出征后一?个?月,他给风遇雪寄了一?封信回来,和书信一?起的,还有一?些成州的特产。

信的内容简单至极。

战事已了,不?日将归。思卿念卿,辗转反侧。

这样又酸又臭的句子,实在不?像是韩千觞一?贯的手笔,风遇雪瞧着不?觉感动,只?皱着眉头想这人是不?是吃错了什么药。

成州靠海,鱼获丰富,韩千觞还派人送回了不?少鱼虾干货,和拇指般大?小的夜明珠。

那夜明珠装了满满一?盒子,打开盖子便?满室霞光,夜间?也?犹如白昼。

风遇雪不?敢兴趣,随手收了起来。

彼时,成州大?捷的战报已至,韩千觞已占领成州全境,陈元发了嘉奖令,一?份发到成州,另一?份则发给蜀州,发往蜀州的这份是给风遇雪的。

早在出征前,韩千觞便?把请婚的折子递了上去。

韩千觞言说,自己找人算了命,天?生八字硬,克父克母克妻克子,所以第一?任妻子才死于非命。算命的说了,他需得娶一?门出身极低的妻子,才能保住妻儿?性命。如今他的外室有了身孕,他思来想去,便?预备将她娶进家门。

这当然不?过是托词,韩千觞如今手握重兵,若是再求娶高门显贵的女子,陈元只?怕就要不?放心了。

可韩千觞剑走偏锋,故意说要娶风遇雪,这么上道,陈元如何不?高兴,这次颁嘉奖令,他干脆随手赏了风遇雪一?份东西,还叫了司马家的长子司马沉舟前来宣旨,以示重视。

司马沉舟不?但是司马家的长子,更是风家的女婿,风杰的大?女儿?风念菱正是他的妻子。

对于风遇雪,司马沉舟只?从风家人的只?言片语里听说过,显然不?会有什么好感。

来蜀州这一?趟,也?是他第一?次见到风遇雪。

司马沉舟到时,风遇雪还在打坐,这一?个?月她日夜修炼,越发感受到修炼的妙处,灵力沉入丹田,让她觉得周身犹如脱胎换骨一?般。

“风姑娘,苍州来了使者?,需要你去接旨。”韩烈站在院外,小心翼翼道。

风遇雪睁开眼睛,眉头微微蹙着。她感觉的到,有个?修为十分了得的人进入了蜀王宫,她本以为是韩千觞的下属,听韩烈这般说,才知道是苍州那边来人了。

“为何要我接旨?”风遇雪问道。

“成州大?捷,王上赏赐了东西,指明要你接旨。”

风遇雪微微一?怔,虽不?明所以,但还是换了身衣裳,到正殿去了。

司马沉舟在大?殿里等了好一?会儿?,才见风遇雪姗姗来迟。

他的妻子素来寡言,又早早嫁入司马家,但司马沉舟早就听小姨子风醉秋提过她这个?庶妹。

据说这女子貌美且狡诈,看似柔弱,实则阴狠。司马沉舟是预备要好好收拾她一?番的。

风遇雪按着韩烈的提醒,换了一?身华服,走进正殿,只?见一?个?三十来岁的青年,生的魁梧,一?身紫色锦缎,满脸矜娇,负手而立。

他见她进来,冷声道:“风遇雪,姗姗来迟,该当何罪,难不?成是不?把王上放在眼里?”

风遇雪微微一?愣,她迟疑片刻,不?动声色地行礼,却不?发一?言。

韩烈跟在后面进门,见这境况也?是奇怪。

按理韩千觞立下大?功,使者?见着风遇雪,该是奉承才是,也?不?知司马家这位大?公子是吃错了什么药。

“怎么?我训你,你不?认吗?”司马沉舟怒道。

韩烈见情势不?对,上前一?步,压低声音道:“还请司马大?人赎罪,风姑娘生不?能言,只?怕难以答您的话?。”

司马沉舟听此,微微一?愣,他看向风遇雪,只?见女子一?脸平静,神色间?竟仿佛有些淡漠。

她瞧着他,即不?害怕,也?不?愤怒,一?双漆黑的眸子仿佛看透了他所有的龌龊心思。

不?知为何,和风遇雪对视的刹那,司马沉舟竟反而觉得心虚。

“罢了,韩将军好歹也?是功臣,我又怎好难为他的女眷。风遇雪接旨吧。”司马沉舟冷声道。

风遇雪低头听司马沉舟将陈元的旨意念完。

全篇辞藻华丽,竭尽词句嘉奖韩千觞的悍勇和风遇雪如何品貌双绝,和韩千觞堪称绝配,倒像是陈元当真见过她一?样。

这些自然都?是次要的,要紧的乃是最后几句。

“待韩千觞凯旋,命你二人回苍州完婚,风遇雪封一?品夫人,赏黄金万两,锦缎百匹,俸百两。”

风遇雪怔忪地接过司马沉舟递上来的旨意。她倒未料到,韩千觞已将这些消息传回了苍州。

他是真的要娶她的。

这样的认知让风遇雪满心的五味陈杂,她并?不?知那些于朝堂上的考量,只?突然想起韩千觞临走前,遥遥看着她的样子。

他临走前,二人已经不?怎么说话?了,可该做的事韩千觞倒是一?件没少做。

“风姑娘好运气。哦,不?对,日后便?该称韩夫人了。以庶出之身,却能并?肩我苍州的第一?战神,风家有女如此,我司马沉舟也?是与有荣焉呢。”

司马沉舟阴阳怪气道,然而他任何绵里藏针的话?,对着风遇雪来说,无?意于一?拳打进棉花里。

风遇雪莫名其妙抬头看他一?眼,全然是一?副你在说什么的模样。

司马沉舟看她神色,只?觉得难堪,却又回击不?了,不?禁越发生气起来。

韩烈只?好上前打了个?圆场,干笑道:“司马大?人远道而来,我们将军又恰好不?在,夫人一?位女眷,怕是招待不?周,隔壁偏殿已备好酒菜,还请司马大?人稍事休息。”

司马沉舟听此,只?好顺水推舟,跟着韩烈走了出去。

他在偏殿入座,只?见几个?宫女如鱼贯入,端上酒菜,他随口饮了一?杯酒,却见其中一?个?宫女瞧着眼熟。

那宫女恰好抬头,二人的目光撞在一?处。

只?见那女子虽是宫女打扮,却是个?上了年纪的女子,眉眼素淡,似修饰过几分,但如司马沉舟这般经常出入王宫的,还是一?眼认出了她的身份。

韩静烟!?

司马沉舟瞪大?眼睛,酒杯咣当一?声落在地上。

韩烈不?知缘由,只?当这位大?少爷又发作了。

早在得知司马沉舟要来传旨的时候,韩千觞便?吩咐人传话?给韩烈,说这人刚愎自用,矜娇高傲,要他顺毛捋了,送走便?是。

我不?在,别叫小哑巴吃亏。

韩千觞如此吩咐,韩烈自然照办,这已经怂成这样了,也?不?知这司马沉舟又发什么脾气。

“大?人可是这酒不?合胃口?”韩烈道。

司马沉舟慌慌张张捡起酒杯,结结巴巴道:“没,没什么,只?是没拿稳。”

韩静烟俯身将酒菜放在他桌上,嘴角勾起一?丝笑意,她伸出食指摆在唇上,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而后转身离开。

司马沉舟咽了口口水,突然起身道:“突然想起,还有王上吩咐的差事未办,我不?便?久留,先走一?步。”

韩烈不?明所以,却还是将司马沉舟送到宫门前。

司马沉舟坐上马车,叫车夫赶紧离开,可走着走着,他却发现?这马车行驶的方向可不?是他临时下榻的客栈,而是城郊。

“你怎么驾的车?”司马沉舟恼道,可一?掀开车帘,外头驾车的不?是韩静烟是谁?

“司马沉舟,你的警觉性是越来越差了。”韩静烟冷声道。

“韩静烟?你待如何?”司马沉舟冷汗直流,身上微微颤抖,声音嘶哑道。

司马沉舟虽说是司马家的长子,但若论?修为,比韩千觞和韩静烟这等高手,还差了一?个?阶段的差距。如今司马沉舟不?过金丹后期,韩静烟和韩千觞可都?已是元婴。

这样碾压的等级差别,让他在韩静烟满前,毫无?还手之力。

韩静烟轻蔑地看了他一?眼:“放心,我若要杀你,早就动手了,又岂会等到现?在。”

马车在郊外的竹林中停下,韩静烟跳下马车,抬手召出焦尾琴。

她手指间?拨弄了几个?琴弦,数个?蒙面人突然从天?而降。

这些人各个?都?是高手,只?把司马沉舟吓得双腿发软。

“这些都?是要与韩千觞寻仇的人。”韩静烟轻声笑道,“他手里私藏了一?个?赤珠血脉,你不?想把人弄到手吗?”她冷笑道。

“什么?”司马沉舟愣了愣,“他上书说蜀州大?战,乃是涠洲人和一?门三派相争,最后两败俱伤,赤珠血脉不?知所踪。”

一?个?蒙面人冷笑道:“他说你们就信?那赤珠血脉根本就在他手里!”

司马沉舟变了脸色。他心中闪过数念,一?时之间?,纷乱的朝局,司马家的未来,韩千觞的地位,苍州王的嘉许……

无?数个?念头涌入他的脑海。

韩静烟见火候差不?多了,才慢条斯理道:“你也?不?必急着给我答案,三日后,韩千觞便?会回到蜀州,到时候,我会亲自去杀他。赤珠血脉我不?要,套出他的话?,余下的就看诸位的本事。而我,只?想要韩千觞的命!”

***

韩千觞回来的前一?日,风遇雪还在修炼。

那是个?夜晚,她坐在院中,感受到灵力再次填满丹田,而后风遇雪开始尝试让自己的灵力感受更远的地方。

她看到蜀州城的街道行人奚落,看到客栈里休憩的行人,直到她看到一?些黑衣人进入蜀王宫。

人数很多,足有二十多人。

风遇雪在黑暗中睁开眼睛,她站起来,沉声道:“韩烈?”

韩烈也?觉察到了不?对劲。

他守在院子前面。

“夫人,我们被包围了。”自那天?司马沉舟来过,他们就改叫她夫人了。

那些修者?不?知何时隐藏了行迹,直到发起进攻前的一?瞬,才露出獠牙。

黑暗中,突然响起一?阵琴声。

肃杀的琴音犹如战曲,由远及近,越来越高昂。

风遇雪操纵灵力想要刺探一?番,却被琴声狠狠地弹了回来。她只?觉脑海中仿佛被什么刺了一?下,一?阵晕眩似的剧痛起来。

刹那间?,她倒在地上,意识渐渐模糊起来,陷入黑暗之前,她隐约听到一?声惨叫,而后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再醒来时,风遇雪发现?自己被绑在自己房间?的椅子上,门外站着二十几个?黑衣人,韩家的暗卫们倒了一?地,活着的只?有两三个?,也?被绑的严严实实。

一?个?女人冷冷站在他们面前。

“若你们肯认我为主,我便?放了你们。”那个?女人说道。

韩烈轻轻咳嗽着,将涌出的血水咽了回去。

“王后娘娘说笑了。您是王后,却不?是暗卫们的主人。”他一?边说,一?边担忧地看了一?眼屋内的风遇雪。

韩静烟也?觉察到风遇雪醒了,她冷笑道:“怎么?死到临头,你还在担心那个?女人?”

“主子交代的任务,便?是保护好夫人。”

“夫人,夫人。”韩静烟歇斯底里地笑起来,她笑的疯狂,浑身乱颤着,只?目光之中,却凶狠异常,“这世上的男子有几个?会在乎自己的夫人?嗯?”

“我再给你一?次机会,我知道你是他们所有人的头儿?,也?是韩千觞最信任的左右手。”韩静烟慢慢说道,“那个?赤珠血脉被韩千觞藏在哪?”

风遇雪呼吸一?窒。

“没有什么赤珠血脉。”韩烈声音嘶哑地说道。

下一?刻,外面传来一?声血肉被刺破的声音。

韩烈闷哼一?声。

“我再问一?遍,那个?赤珠血脉在哪?”

没有人出声。

这之后,韩静烟带着那些人变着花样折磨他们,风遇雪听着那惨烈的声音,眼泪夺眶而出。

也?不?知过了多久,大?约韩静烟的耐心被耗尽了。

她抽出一?把刀,抵在韩烈的脖颈。

“你若什么也?不?说,那便?只?能死了。”

韩烈惨笑一?声,他浑身上下都?是伤,早已被折磨的血肉模糊,余下的暗卫也?都?咽了气,只?有他还在苦苦挣扎。

“你永远做不?了韩家暗卫的主人。”韩烈低语道,他看向韩静烟,一?字一?顿道,“你不?及韩千觞。”

这话?刺激到了韩静烟,她瞪大?眼睛,猛地挥刀,却在下一?刻,刀锋被一?股力量狠狠地撞开。

韩千觞到了。

他一?身铠甲,看着韩静烟手中的焦尾琴,冷笑道:“还真是阴魂不?散。”

韩静烟如一?只?凶狠的母狼,露出一?丝狰狞的笑意,杀气腾腾地说道:“好侄儿?,姑姑来看你了。”

话?音未落,焦尾琴骤然奏响,黑衣人们一?起朝韩千觞攻了过去。

韩千觞轻哼一?声,随手一?挥,漫天?的乌云瞬间?遮盖了太阳。

闪电落下,将冲的最快的两个?黑衣人一?一?劈倒在地。

“让我看看。”韩千觞喃喃道,“百兽门?剑宗?合欢宗?韩静烟你现?在,只?配和杂碎们为伍了。”

下一?刻,所有人一?起出手。

韩千觞玄天?剑出,天?地之间?为之变色。

“来战吧。”韩千觞从容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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