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刹海中, 法殿被魔物的骸骨承托着,围绕着一股驱之不散的浊煞之意。忽然间,居于一方的魔殿剧烈地震颤起来, 连带着底下的骸骨都呈现出了崩裂的趋势。一个个魔修从殿中飞掠而出,惊慌失措地望着这奇怪的景象。原本这魔殿是靠着北烛魔主的力量支撑的, 如今在他陨落后, 那股力量随即消散,当然再无力强撑。
就在这座魔殿就要崩塌之际,另外三位魔主飞掠而出, 他们同时出手将摇晃不已的法殿稳住, 随即互相対视了一眼, 又化作了黑芒前往议事法殿。会出现如此景象,只有一个可能,那便是夏北烛已经不再了。在魔穴之事后, 他们各自回到了自身的驻地,想要借着荡动的天地灵机进行修持。魔穴虽然被镇压, 可残余的浊气比之过往要浓郁。至于夏北烛去做了什么, 没有人管顾。
“北烛魔主陨落了,他那一系的地域如何处置?是从其座下扶持一人?”无冕魔主君赤命淡漠地开口道。
“我以为眼下不是处理那地界之事的时候, 以北烛魔主之能,只要不是洞天修士出手, 他都不可能连消息都不通传便死去了。他不在我魔门的地界, 难不成是玄门准备対我等下手了?”金瓯魔主琉金皱着眉开口道。魔穴之事,他们虽然极为恼怒那群玄门修道士,可并没有彻底打破双方之间的关系。弟子之间争斗就罢了, 但是他们这群人从来不会下场,可现在蓦地出现了一个洞天?这是无法轻忽的事情。
“有道理, 此事恐怕得询问老祖。”天铸魔主接过了话头。如果玄门洞天真的动手了,那以后可就不平静了。余下的三位魔主商议了一阵子,便点燃了一炷信香,烟气袅袅上浮,随着一道血色灵芝的出现,一个面容娇俏、双眸灵动的女修幻影出现在了他们的跟前。
三人毕恭毕敬地行了一礼,尚未发话,便听得女修清脆道:“你们所求之事我等已经知晓。动手之人非玄门洞天,乃是鬼狱女帝。”
“什么?”君赤命闻言大惊失色道,“那位怎么出现在了九州腹地?玄门的修士任由她往来么?”
“自然不会,只是被她借着某种法门隐瞒了过去。”女修淡声道,“你们也别想着寻找那位报仇,虽说尚未炼神,可我等谁也不知道她的修行到了哪个地步。这事情还算是玄门的缺漏,可利用玄门去追其罪责。毕竟那位干系重大,玄门不可能眼睁睁看着她在九州胡来。”
君赤命一行人与夏北烛相交,但只是寻常同辈,平日里魔门四支之间免不了勾心斗角。要自己牺牲性命去替夏北烛报仇,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唯一抹不开的只有面子。可现在老祖发话,给了他们一个按捺不动的借口,君赤命三人毫不犹豫地应承了下来。至于夏北烛门下弟子的决定,他们是干涉不了了,当然也没有想着干涉,唯有対方的人马凋零殆尽之时,侵吞起他的地界更为便利。
天衍宗中。
数道光影齐齐落在了天衍殿中,在浮动的流光散去之后,一张张写满了凝重的面孔显露了出来。
“温情愁竟然是女帝的一具化身,我等竟然未曾发现。”方极夜打了个稽首,率先开口。这位最开始的时候先拜入天衍宗的,可天衍宗历来不受异类为徒,自然有辨别的方法,可是被那位给避了过去。再想想那位与玄门的盟约,原来一开始他们便被那位玩弄于股掌之中。
“她到底是谁的化身已经不重要了。现在有两件事情需要处理,一为魔门之事,二便是那位的身份,以及她同邪主的关系。”元婴弟子同洞天大能是截然不同的两种存在。如果温情愁会堕入魔道,他们大可在事情发生之前阻止了,可将人换成了鬼狱女帝,谁都没有这个把握。
“那位不太可能是邪主,倒是类似于善恶之双面?”清明道君思忖了片刻,开口道,“现在灵枢阵旗和天元道箓都在她的手中,若她便是邪主……我等就要另做打算了。”
“早就该另做打算了。”云敛单只手支撑着面颊,眼眸中泛过了一抹冷光,“邪氛在九州弥布,也不过是一剑斩杀了,何必要依靠于四件神器?到了如今,难道以我等之能,就没有办法应対了吧?”
霁雪道君转向了云敛,难得地赞同这位的话语,她点了点头道:“确实如此。”
清明道君没有在这个话题上继续下去,他只是道:“不管怎么说,妖庭那边都是要接触一二的。方师弟,恐怕得劳动你走一趟了。”
方极夜闻言扯了扯胡须,苦哈哈地应了下来。片刻后,他又道:“対了,我们宗中有一名弟子与之往来甚为密切,要不——”
“不妥当。”方极夜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冷着脸的霁雪道君打断。与那位往来甚切,甚至这时候还在那边的,不就是她座下的小弟子慕声么?这些宗门之间的,已经涉及更上层次的事情,怎么能够压在慕声的肩上?那是她个人的事情,她若是愿意可说道一二,若是不愿意,同样是不能够强求。
方极夜:“……”他转向了坐在上首的清明道君,却见这位掌门师兄也跟着点头,只能够打消念头。他预料到,接下来的事情恐怕不会轻松,鬼狱女帝出现在了九州腹地,各个宗派不可能坐得住。
“対了,剑冢那边有了异动,最后一个神器秘境当要开启了。那位不会进入其中,这一回无论如何,都不可落入旁人之手。”清明道君又道。神器的力量是一般法器无可比拟了,但是要対付那被削弱了无数回的邪主当真需要那个层次的力量么?或许以他们之能的确可以做到,然而在没有完全的把握之前,谁肯轻易动身呢?就算是洞天大能也是惜生的,毕竟数千年前的例子摆在那里。当初的四人已经到了寿数无穷尽的时候,可不也陨落了?
无极仙阁。
四象天枢大阵运转,光芒浮动着,如朝日升起,霞光遍布千里。在那绚烂的亮芒与无穷无尽的清气中,数座巍峨的宝阁坐落在其中,灵机拨动,气象万千。
鬼狱女帝单手支撑着下颐,银色的长发如飞瀑倾泻而下,铺在了如烈火般灼热的红衣裳。那张遮蔽着面庞的面具已经消失了,她的面容与“温情愁”有着八分相似,但是比之更为昳丽,更为勾人心魄。她的身上萦绕着一股玄奥的气息,仿佛是一道巨大而深邃的深渊裂口,正不停地侵吞着世间的万物。
绿无痕在得知消息的时候赶到了无极仙阁,此刻与云青昼一道立在了下方。她斜了一眼如同鹌鹑一样的涂山流月,心中暗道,早知道如此就让大弟子过来了,这厮还不如在补天城中玩闹呢。说来也是奇怪,那么个馊主意主上怎么接受了?好了,现在身份暴露了,全盘的计划都被打乱了。不过计划这种可以时时刻刻地更易,但是慕声那处……恐怕还没想好解释的说辞吧?绿无痕斟酌了片刻,正打算开口,却听到了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动,女帝已然是换了一个姿势。
“封妖榜的计划继续,反正都被他们知晓了,就不用再遮掩什么了。”鬼狱女帝淡淡地开口道。
绿无痕应了一声“是”,女帝开口谈起了正事,她便知道与慕声道友相关的事情,是由不得她们来询问了。朝着云青昼使了一个眼色,一躬身便从殿中退了出去。只是临到殿门时,听到了一声幽幽的叹息,仿佛包裹着无尽的伤怀与怅然。
慕声是在绿无痕她们离开没多久之后过来的。
她迈入了这座宏大幽深的法殿中,望了眼雕龙刻凤的柱子,又望了眼垂下了冷月清辉似的明珠,才转眸望向了鬼狱女帝。那时候她在强悍的力量侵压下晕厥了,可到底看见了一些让她震撼的、始终难以消化的场面。回到无极仙阁没多久之后她便醒来了,只不过一直坐在榻上理清自己的思绪。
“是手下?还是化身?”慕声并不傻,她直愣愣地望向了鬼狱女帝,并没有因她那幽邃不见底的气息而有所退缩。
鬼狱女帝抚了抚额,温声道:“化身。”
“你入过我的梦?”慕声询问道。
鬼狱女帝斟酌了片刻,应道:“这就是个意外。当初我以大神通生出幻境,不知为何会将人牵入其中。”
慕声点了点头,仿佛没听见“意外”两个字,她淡声道:“那便是入过了,先前是故意不承认的,是么?”没等到温情愁应声,她又冷冷淡淡地说道,“温情愁?此名是真是假?”
鬼狱女帝道:“真。”温情愁者,正是一问情仇,可惜対方根本无法应答。
慕声的面上没有什么表情,很难分辨她的真实情绪。笼在了袖中的手蓦地缩紧,她深深地望了一眼鬼狱女帝一眼,平静道:“好,最后一个问题,你与邪主的关系?”
“邪主乃是诸界之恶,同样得我身上一缕恶念显化。”温情愁轻描淡写道
殿中倏然间沉寂了下来,温情愁凝眸望着慕声,心中万千思绪盘桓,可不知如何宣泄,只能够沉默不言。她的疑惑无穷尽,而自己这处何尝不是?
慕声站得笔直,仿若永不低头的青松。半晌后,她的口中挤出了一道短促的笑声。真真假假,混在了一处,似是乱麻难以理清头绪,那索性就将之抛到了脑后去,何必去料理?袖中一道流光飞掠而出,却是那神器之一的天地秤。慕声一言不发,转身就走。
温情愁望着她身影逐渐地消失,并没有出声阻拦。她固然可以强行将人留在自己这一处,可之后呢?总要给慕声一些时间去接受。伸手按压着眉心,她伸手一点,那枚魔龙的龙珠化作了疾光朝着慕声追去,而她再度伸手一摄,将天地秤收入了掌中。
此物称量天地、平衡天机,同样是拂晓祭炼的。山河社稷图中封存着自己一部分记忆,而灵枢阵旗里镇压着闲听的剑魂,那这天地秤中又藏着什么呢?思忖了片刻后,温情愁取出了那张神光湛然的天元道箓,往天地秤上一拍,霎时间一道灵光冲上云霄!紧接着,便是一道溟漠无涯的杳然玄气自天地秤中飞掠而出,沛沛然充塞于天地之间!灵机喷涌,浊气下沉,原本在邪煞之潮的推动下,变得混乱无匹的气机也随之一定!却是不管怎么涌动,都无法更改清浊之势了。
天机门中。
叶星遥正在清修,她感知到天地灵机的变动,一伸手扯开了蒙着眼的布条,注视着无涯玄气涌动的一方,诧异道:“天地秤开眼了?是慕声道友还是……那一位?”她想了一会儿,正打算前去法殿询问长老,忽地有一位司星殿的弟子快速飞掠而来,木着脸传消息道:“司星长老有言,您不必再推演太上无极宗之事了。”叶星遥闻言哂笑了一声,淡声道,“我要做什么,岂是由得司星殿置喙?”借着推演太上无极宗运数的事情,她得了一个回天机门的机会,重新落入了一行人的眼中。她既然替那位遮掩,又怎么不从她那里得一些帮助?借着神器秘境的事情,她可是清理了不少的“异己”。
九州天地灵机有变,各大宗派都有所察觉,纷纷起意推算,尤其是天机门。然而此刻,拨弄天机的温情愁却是神情平静地望着掌中天地秤的宝灵。在天地秤开眼之后,宝灵彻底地苏醒,而被封存在其中的部分记忆也被取出。温情愁沉默了许久,才将那团灵光收入了掌中。
“此是您的记忆,也有主人的一番交待。她将自身的神性力量封存在了神血中,用来提升修为。但是就算主人自己取回了神血,也只会将自己当作承继者,而非彻悟本我。”宝灵偷偷地觑了温情愁一眼,伸手一抓,便将一件法器抓到了手中,“这是主人留给您的。”
金色的法器形貌如同算盘,只不过只有九颗珠子。温情愁眉头一皱,沉声道:“是千金一劫?”
宝灵点了点头。在天地元炁化生诸神之后,有数万载的时光,拂晓与竹幽之间并非是一潭死水,而是时不时生出波澜,一颗宝珠便是一结。或许拂晓有机会彻悟本我,可若是有了“千金一劫”,将九颗宝珠中蕴藏着的神思送回躯壳,那原本微渺的机会就变成了必然会发生的事情。温情愁将千金一劫收起,眸光变得更为深邃。
拂晓这是将选择的权力给了她。
至于她自己则是将一切都放下了——
直到此刻,温情愁才算是明了拂晓的狠心!这是怕自己责怪她一声不吭选择道化山河的事情么?
将天地秤重新收起,温情愁垂着眼,神思飘荡到了遥远的过去。
——又有人来求了?他们什么时候能长进些?你就这般应了?
——天地平衡乃是重中之重,这件神器必然要诞生。你知道天地共业么?神道杀劫降临,一个时代终结后,这天地之业便会降临。它如那归墟之中的暴风,不可停歇。
——那也是他们的命数如此。
——不。
温情愁现在明白了,何止是九州的命数?何止是为了平衡九州?分明还为了镇压她身上的业障。那天地共业是应在了她这个终结者的身上,不仅仅是杀神之业,还有那无穷岁月中诞生的业……她的力量是有代价的,她终结了诸神,而这份天地共业也会彻底地终结她,让她化生为天序的一部分。天地共业,那是何其强悍的力量?直到如今都残存着不可磨去痕迹。温情愁伸出手指抚了抚面颊,业障留下的纹路攀升,旋即又在灵力的作用下消隐。只要有这份业在,她休想度过那一劫数,成就炼神,与天地同存。
可是拂晓是怎么做到的?她如何更改这一切?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她如何避过天道的耳目?或者说在这一过程中她付出了怎么样的代价?
无极仙阁外。
慕声接到了那一枚魔龙之珠,上头的煞气与邪机已经全部被除尽了,只余下了纯粹的与幽冥有关的力量。慕声咬了咬唇,将珠子收了回去,接着便是一刻不停地往宗门方向飞掠而去,就连那灵机更易的兆相也不曾管顾。半个多月后,慕声回到了无缺山中,她先是祭炼出了一枚化形丹让三花服用,紧接着便开启了山上的禁制闭关修炼。
“小师妹已经回到了无缺山中了,此事対她的打击恐怕不会小。”蒲白得到消息之后便拉着灵素前去拜访,然而吃了一个闭门羹,山脚下的石碑散发着幽沉的气息,山中的人始终没有回应。
“谁知道那位会这般无耻。”灵素拧眉应道,也有些生气。慕师妹与温情愁关系好,甚至为了她顶撞师门的尊长,可那位呢?连自己真实身份都隐瞒着,一切都是假象。想了一会儿,她转向了蒲白道,“慕师妹喜欢什么?咱们去找些东西让她开心。”
蒲白蹙着眉,慕师妹始终懒洋洋的,看不出来対什么上心啊?非要说的话,大概是毛茸茸?可毛茸茸到底都是妖,很难不勾起慕师妹的伤心事情。斟酌了一阵,蒲白望着灵素道:“要不将你珍藏的佳酿都拿出来?”
灵素:“……”
“你二人在此处作甚?”
两个人正在山脚下嘀咕着,忽地一道清凌凌的声音传入了耳中。蒲白与灵素循着声音一转身,瞧清楚了来人的面庞,顿时吓了一大跳,忙不迭行礼道:“见过云师伯。”
云敛摆了摆手,她双眸如锐利的剑芒,仿佛要穿透无缺山上的禁制。片刻后,她才道:“人不在么?”
蒲白低声解释道:“许是闭关清修了。”
云敛“嗯”了一声,又悠悠道:“若是过得这关,等出来的时候便是元婴修士了吧?”
她的抉择是什么?太上忘情么?
无缺山法殿中。
慕声的额上汗水凝聚,她始终无法真正地定下心绪,脑海中盘桓的是过往的一幕又一幕,从相识到那具化身在雷芒与血珠中崩散,她们之间的关系大概是从这一刻终结了。师姐,不,现在已经不能称呼为师姐了,她分明是妖庭的那位鬼狱女帝。她之出身如此,难怪一心倾向妖族啊!她与邪主不共戴天,但是与其他的势力呢?她到底想从自身身上获得什么?如她过往表现得那边,是渴求一个拥抱?渴求一份情意么?可她是什么身份?默默无闻的自己又算是什么?
她刻意地去抛开那些萦绕的情思,可画面反而凝实起来,根本难以驱逐。周身的灵力在灵脉间逆走,仿佛要因心绪之乱而走火入魔,然而就在这个时候,那抹被云敛落在山壁上的剑痕忽地在眼前明晰了起来,识海中的剑种嗡鸣了一声,便自发地运转着从中领悟到《太上忘情篇》。此忘情非彼忘情,只是尽可能使心静如水而不因情思不起波澜罢了。
慕声的心思渐渐地沉静了下来,直至此刻才能运转她的根本道法。灵力在无缺山的上方交织,逐渐地演化出了一团混沌状的云雾,其中雷芒游走,雷霆滚动。在这股异样的照耀下,山上的草木疯了一般成长,直至半年之后才消停。不过生长消停了并不是因为无有生机支撑了,而是云雾之中孕生了元婴雷劫,显然慕声的积蓄已经足够了,在经历雷劫的洗礼之后,她将进一步迈入元婴层次。
“这才多少年,便自筑基修至了元婴,是什么样的天资?”天衍宗中的长老被惊动,此刻纷纷地望向了无缺山方向。
“毕竟是上品中的上品,得天之眷呐。与雷劫対抗的气息中隐隐浮动着一股剑意?”另一名长老接腔道。说话的间隙,他往临川峰觑了一眼。当初宿雪道君受人为徒反被拒绝的事情早在宗门中流传了个遍。听说断灭峰那边也有这个想法,可惜人已经被晴雪峰收走了。
滚荡的气流如同涛涛的海潮,无穷无尽。第一道雷劫落下的时候,尚未穿透那混沌灵机便消弭了。但是这只是一个开始。接下来的雷霆之力会越来越强悍,一不小心便可能粉身碎骨。不过处于雷劫之中的人面上不曾有惧色,蓬勃的生机在她的身上涌动着,仿佛与整座无缺山之灵气相融。这雷一直落了一个时辰才止歇,紫红色的雷芒散去之后,慕声身上的气息层层拔高,然而始终虚浮不定。一直在运转了三十六个大周天之后,才渐渐地平静了下来。
但是慕声却感知到了体内的些许异样。她所修行的乃是“生之道”,可偏偏感知到了些许与之格格不入的腐朽气息,难道是生机与衰落并存的么?还是因为其他?此道天衍宗中无人修行,得不到参考,慕声想不出所以然来,暂时将心思压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