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洛长淮解释后,林清韵仍旧是一脸的不理解。
“我们不是出来玩的。”她拧着眉强调了一句,结果对面的两个乖巧地点点头,可那神情似是一个字都没有听进去。林清韵觉得荒唐的同时,不免又升起了一种“外门就是外门”的感慨。她没有理会洛长淮二人,起身就走了。
“洛师姐。”闻喜雪的面上流露出了一抹担忧来。
洛长淮从容道:“那些事情只发生在谒金门,如果在别处也这般危险,山坞城早就人人自危,自闭门户了,哪里能够看到那番热闹?”
“十八个人呐……他们怎么这般心大。”闻喜雪叹了一口气,满是感慨。
洛长淮道:“外地人自然是没有人管顾。”她抬头望了眼天色,又低语道,“希望今日两位师兄能够带回消息吧。”
黄金叩开风流门,那是五陵年少的场。
八月的炎风吹落了满地的花,行走在香气缭绕的山坞城,是慕声的自在。
从膝盖长到了半人高,阿愁的快速成长似乎是停滞了,可这样在慕声看起来刚刚好。如此娇态可爱,行走在街头不至于吓到旁人。
阿愁的模样的确没有吓到旁人,反而勾连了不少的视线,胆大的姑娘还朝着阿愁扔下帕子和水果——可怜的慕声从来没有体验过的“掷果盈车”,倒是因阿愁得以享了个遍。她在山坞城总不能像在宗门那样薅灵石,在那令人无措的热情下她抱着阿愁落荒而逃。
只是在她离去后不久,街上蓦地出现了一个戴着半边金面具的黑衣女修。她感知着周边淡若无痕的气息蹙了蹙眉,思忖了片刻后仍旧是追了上去。
山坞城比宗门山脚的观星仙城小,甚至没有一条修士往来的街,只有一座座宝阁,不过里头的东西倒是比观星仙城的便宜,甚至能够拿人间的黄金来代替灵石。当然,黄金慕声是一锭都不曾有的。
这回是为了出任务而来的,慕声还穿着天衍宗的弟子服。宝阁的小厮很是有眼力见,脑海中萦绕的瞌睡虫彻底地消散了,他忙不迭地在前方引路,变着法子想要掏光这大主顾的灵石。
琉璃罩中的灵草散发着灵气与生机,底下一块小牌标记着一个让慕声皱眉的价码。她在看到灵草的刹那有些心动,然而那股子踊跃被价格浇灭。许久之后,她才道:“有种子么?”
小厮诧异地开口道:“小道友是丹师?”很多上乘的炼丹师嫌弃市面上的灵草不好,都是买种子亲自动手种植的。慕声不动声色地点了点,被小厮引着去了另外一间屋子,等到看清楚种子的价格时,那股被攫着心脏的不适感才算是彻底消散。
山坞城的东西便宜,倒不如一次性买个够。
她挑选的都是一些黄阶丹药所需的灵种,种类繁多,这一算竟然是花去了数千灵石。幸好在宗门大比的时候赚了一把,要不然她可当不起这阔气人。正当慕声准备转身离开的时候,她忽地瞧见了那托盘中孤零零的、豆子大的黑漆漆灵种,脚步倏然一皱。
小厮顺着她的目光望去,笑眯眯地开口道:“那个啊,是我们掌柜的某次从秘境中得到的,不知道是什么灵植的种子,不过上面的灵气基本散尽了,种活的概率并不大,一直无人问津。”
慕声的眸光一瞬不移地落在那颗种子上,耳畔仿佛吹过了春风,仿佛听到了的种子发芽。视下移又到了标价的牌子上,三千灵石,抵得上她先前购买的所有种子。
小厮见慕声似是动了念头,伸手朝着那三千灵石一抹,他嬉笑道:“若是道友想要这颗种子,可两千灵石带走。”生机逐渐地流逝,种不活的种子就算是仙种也无甚用处。他们的宝阁中不少丹师往来,可没有谁愿意将视线落在这黑黢黢的、看不出价值几何的种子上。
慕声的脚步被黏住。
这两千灵石如割肉,她应该立马转身就走,可是她没有,她的内心深处已经做出了选择。灵石没了可以再赚,可是这让她感兴趣的种子错过了以后就没有了。
慕声极为潇洒地用灵石买到了灵种,只是出门的时候她又开始唉声叹气。
怀中的阿愁左右扭动着身躯,毛茸茸的面颊蹭了蹭慕声,进行无声地安慰。
把灵石挥霍了之后会生出一股烦闷与不痛快。
慕声伸手在阿愁的脑袋上揉搓了几下,到底是按下了让阿愁去“卖身”的念头。她脚步一拐便入了对面的茶楼,都说一盏清茶平心静心,或许可一压内心的焦躁。
茶楼比不得酒馆热闹,但也与“静”字不沾边。
说书人讲得天花乱坠,而茶客则是听得如痴如醉。
他讲的是修仙界最为流行的“开天记”。这“天”不是凡人的天,而是修仙者的天。
天地自生称为神,各族逐道谓之仙。六千年前,九州天地未通,有神无仙。漫长的岁月使得凡人摸到了一丝“道法”,可他们始终欠缺能够突破限制的灵力。在自身无可奈何之下,他们便选择了求神,求那天命双神,掌生掌死的拂晓君与竹幽君。后来便是一场轰轰烈烈的神陨,诸神寂灭之后,庞大的灵力在天地间翻涌,地气奔腾如龙行。
大道开,天地通,而代价便是诸神的命。
“当真有这么无私的神祇么?”慕声嘟囔了一声,这个故事她从小听到大,可对此一直抱有怀疑的态度。起初,她还会说出自己的困惑,可惹来的是各种不解和谴责的眼神,慢慢的,她就将那样的心思给深藏了起来。直到这回在茶楼中听到了熟悉的“开天记”。
“当然没有。”倏然间响起的声音吓了慕声一跳。
阿愁的声音清脆间藏着稚嫩,而这四个字泛着冷意,并不相似。
慕声拧着眉左瞧右看,寻找声音的来源。最后她望见了不远处的栏杆边望见了一道几乎淹没在黑色中的人影。此刻这个人正定定地望着自己。
不对!她是在看阿愁!
慕声倏然间警觉了起来,神经紧绷着,那双黝黑纯净的眼中泛着凛凛的冷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