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暮阳震惊得无以复加, 总觉得自己误打误撞,窥见了师尊的秘密。
他不应该窥探师尊的秘密。他不应该的!
他急急忙忙地想把眼睛从那些个淫‖具‖阴‖器上移开, 想强迫自己不要去看, 也不要去听,更加不要胡思乱想。
甚至在心里,想尽办法为师尊开脱, 绝对不是他看见的这样!
师尊对他从来都只是师徒之情!从来都是如此的!
除此之外, 没有任何超出师徒之外的任何感情!
绝对没有!
面前的这个“江暮阳”,也绝对不是师尊亲手创造出来的, 一定是师尊的心魔为之!
一定是这样的!
江暮阳的心脏怦怦乱跳,一时半会儿难以将目光收回来,他甚至还瞧见, 眼前与他容貌一般无二的少年,穿着绯红的纱衣, 轻薄得几乎遮掩不住什么。
隐约能瞧见白皙的肌肤,以及腰细的腰肢,甚至,这少年不知廉耻到, 连最基本的裤子都不曾穿。
方才江暮阳没有注意看, 眼下那少年跌坐在地, 似乎是腰痛, 还调整了一下姿势,从跌坐变成跪趴, 一手扶着纤细的腰肢,一手撑着地面。
蹙着眉头, 好像很痛苦的样子, 脸上冒出了一层细密的冷汗, 抿着艳红的唇,脸色泛起红色,也未穿鞋袜,从轻薄的纱衣中,露出两条细白修长的小腿。
上面布满了青紫色的指痕,尤其是脚踝处,乌青发紫的痕迹更加明显,还系着两条细长的金链子,明晃晃地照人眼,稍微动一动,就会发出清脆的声音……这些痕迹江暮阳再熟悉不过了。
因为,前世他和裴清在一起双修时,经常会在身上留下同样的痕迹。
如果说,这些就让江暮阳难以置信,甚至震惊到头顶轰鸣,那接下来他所看见的景象,会让他的世界观彻底崩塌。
少年揉了揉后腰,红着脸,鼓着腮帮子埋怨道:“仙尊,您今日好凶啊,都弄疼人家了……”说着还搔首弄姿地撩起了轻薄的纱衣。
以江暮阳的角度望去,刚好能瞧见一点点的红缨,看起来好像是一条穗子,但因为藏得很深,根本就看不真切!
师尊……师尊私底下竟……竟玩得这样花里胡哨的吗?
江暮阳惊恐地往后倒退一步,下意识屏息凝气,满脸难以置信地望向师尊。
看着师尊蒙住眼睛的白纱,不知何时又被鲜血润透了,他似乎浑然不觉,脸上看不出悲喜,也看不见面前搔首弄姿的少年,甚至……他也看不见满脸震惊的江暮阳。
“哦,我竟忘了,仙尊的眼睛失明,已经看不见东西了。”少年鼓了一下腮帮子,伸手就去拽那点红缨,一边拽,还一边发出意味不明的怪声,娇里娇气地道,“仙尊又何苦如此呢?我的原身是朵秋海棠,化作人形后,可是极美极美的,料想世间任何男人见了,都忍不住心驰神往,偏偏仙尊与旁人不同,非要我化作仙尊喜欢的模样。”
他说着,已经将红缨拽了出来,湿漉漉的一团,看起来油光水滑的,少年哼了哼,更加娇气地嗔怪道:“我为了仙尊,可是放弃了极美的容颜,化作了现如今的平凡模样,本以为仙尊会欢喜的,谁曾想,仙尊竟宁可自伤双目,也不肯看我。”
“是怕看见了我,就想起江公子,然后忍不住对我做些什么吗?”
少年说到此处,已经忍不住低喘起来,屋里极其安静,他喘‖息的声音,格外清晰,很快就香汗淋漓地瘫软在地,从指间滚落下了一柄折扇,上面俨然垂着一条鲜红的穗子。
如果江暮阳没有看错的话,这把折扇是师尊之物,并且在今生,师尊送给了他。
后来又被江暮阳气愤之下,连着云风的那把匕首,一齐丢还到了师尊的脚下!
就有没有一种可能……这把折扇,前世师尊就是准备送给他的,只是,一直没来得及送出去。
现如今,又以另外一种方式,送给了“江暮阳”。
江暮阳觉得,自己从此往后,再也无法正视师尊了,也无法再正视师尊的那把折扇了。
他看得清清楚楚,折扇油光水滑的,从少年指间滑落在地,好似浸泡在了一片晶莹剔透的露水之中,满殿都弥漫着一股奇异的香气。
那是秋海棠的气味,浓郁得让江暮阳几乎作呕,他捂着喉咙,又往后退了几步。
“仙尊怎么不理人啊?”少年不满地撇了撇嘴,缓缓从地上站了起来,脚下不小心踩到了什么东西,低头一看,居然是一截长长的玉石,他笑着弯腰捡了起来,放在鼻尖轻嗅,满脸陶醉地道,“这上面还残留着江公子的气味,他好像一直没有离开。”
江暮阳大惊失色,圆眼怒骂:“你少胡说八道!这上面怎么可能有我的气味?我又没有用过!”
可是下一瞬,他的脸色就骤然惨白下来了。他看见少年伸出舌尖,缓缓舔‖舐着手里的玉石,还在上面打着圈圈,笑着说,“我和这些东西,都是江公子送给仙尊的礼物,江公子可是一片好心,这些东西,每一样都是江公子的心爱之物,他都亲身体验过的……仙尊真是好狠的心呐,居然白白糟‖蹋了江公子的一番苦心。”
江暮阳一瞬间如遭雷击,几乎失语了,脑子轰隆一声,那些被他遗忘的记忆,又如海浪一般,瞬间冲上了他的大脑。
伴随着少年委屈的埋怨声,他想起来了。
前世,江暮阳把裴清勾引到手之后,为了更好地报复裴清,他打算不惜一切代价,让裴清的头顶长出一片绿油油的草原,所以,他精挑细选,把目光投向了他们的师尊,长胤真人。
并且把曾经勾引裴清的招数,打算原封不动地对师尊也用一次,意图欺师灭祖,以下犯上,将师尊也收入囊中,尽情地压在怀里享乐,并要当着裴清的面,同师尊双修。
立誓要气死裴清,让裴清痛不欲生,神魂俱灭,彻彻底底毁掉裴清,让跌落神坛,再也爬不起来。
江暮阳信誓旦旦,打扮得花枝招展,神不知鬼不觉地潜回了苍穹,并且还衣衫不整地躺在师尊的榻上,静等师尊回来。
甚至,还在屋里点燃了迷‖魂香。
可当师尊发现他之后,并没有中计,既没有责怪他不知廉耻,居然连师尊都敢肖想,也没有羞愤交加地责骂他色胆包天。
而是挥袖熄灭了铜炉里的迷‖魂香,还神色自若地用被褥,把江暮阳的身体包裹住,很风轻云淡地问他:“既然回来了,怎么不换回弟子服?”
当时江暮阳含情脉脉地道:“我都不是苍穹的弟子了,穿什么弟子服?”他掀开被褥,伸手就要抚摸着师尊的面颊,却被师尊直接偏头躲了过去。
师尊镇定地问他:“你在跟锦衣赌气么?”
江暮阳当时没有承认,但师尊还是猜出来了。
而后,师尊就对他说了一段,让江暮阳毕生难忘的话。
也是这段话,让江暮阳瞬间自惭形秽,彻底打消了欺师灭祖的念头。
江暮阳记得可太清楚了,甚至清楚到倒背如流,几乎一闭眼就能背出来的地步。
“暮阳,你年纪尚小,许多事情你还不懂,为师年长你许多,足够当你父亲了,为师只是长得比较年轻,但师尊不能自欺欺人地认为,这就是年轻。
为师年纪大了,看过了世间的很多东西,你还年幼,不懂情爱,如果你对为师产生了情爱,不是你的错,而是师尊没有教导好你。
如果你的品行不好,也不是你不好,而是师尊不够好,是师尊没有及时规劝制止,没有引导你变得更成熟。”
当时,江暮阳只道师尊的无情道修得炉火纯青,真是铁石心肠,如今细细想来,师尊的言下之意,却是师尊年长,你年幼,有些事情你不能一时意气用事,师尊不怪你动情,只叹造化弄人,君未生我已生,君尚幼我已老。
只是可惜,当时江暮阳不懂其中深意,而师尊的矜持和隐忍,也不允许自己轻易明诉真情。
江暮阳其实根本不在乎年纪差距的,裴清比他年长了也有十岁。
可最终他和师尊还是有缘无分。
其实,有缘无分的,何止是师尊,在江暮阳十二岁情窦初开的年纪,他对陆晋元产生了异样的情愫,那时,是他和陆晋元最亲近,情意最深的年纪,倘若陆晋元不那么傲慢,也不那么死心眼,但凡对江暮阳有所回应……也许,江暮阳就跟陆晋元在一起了。
还有云昭也是如此的,云昭和江暮阳青梅竹马,从小一起长大,云昭又惯会甜言蜜语哄着江暮阳,从小就说长大后结为道侣。
玩笑话说多了,也就成真了,江暮阳当时也是答应了的,连师门和剑宗都默许了。
若不是裴清突然回来,那么,等江暮阳和云昭双双到了弱冠之年,也许就真的结为道侣了。
甚至……魔尊也是如此,总是差了那么一点点,就和江暮阳成了。
那时江暮阳的金丹刚刚被剖,倘若魔尊愿意向他伸出援手,拉他一把,对江暮阳来说,何止是雪中送炭,哪怕拉他的是一头狗熊,在他心里也如英雄一般闪闪发光。
更何况魔尊又不丑,生得仪表堂堂,俊美出尘,又是堂堂魔界至尊,肯为江暮阳一人低头,愿为他浪子回头,甚至愿意为他生儿育女……江暮阳当初也不像现在这样铁石心肠,未必一定不会跟魔尊在一起。
可是,这些人最终都跟江暮阳擦肩而过了,深情都在江暮阳死后,江暮阳活着的时候,根本感受不到他们的爱意。
一丝丝都感受不到。
至于这个少年的来历,江暮阳也想起来了。他那时狼狈不堪地从师尊那里落荒而逃。
回去之后越想越气,越想越觉得受到了羞辱。
他那时疯魔得厉害,宛如一条无家可归的疯狗,逮谁咬谁,对于师尊派人送来的丹药,嗤之以鼻。
认为师尊是想要害他,天底下所有人都想要害他。
将师尊剜了心头血,费尽心力才炼制出的丹药,尽数泡在水中,喂养一株秋海棠。
那株秋海棠因为吸食了太多灵力,竟省去了修炼,直接幻化出了人形,江暮阳替他取名为海棠仙。
又见海棠仙生得面容艳丽,五官灵动,说话时含羞带怯,娇声软语,真真是楚楚可怜,便起了坏心思,将海棠仙装在了一个大木箱里,连同一些江暮阳曾经用过,以及没敢用的淫‖具‖阴‖器,一齐送至了苍穹。
还署名让长胤真人亲启。
本以为师尊会勃然大怒,然后找上门来,可是江暮阳静等三天,连个鬼影都没等到,他觉得厌烦了,也就不再关注此事了。
只是让他没想到的是,师尊不仅留下了海棠仙,还金屋藏娇,甚至还让海棠仙化作了江暮阳的模样。
这不是睹物思人,又是什么?
原来……他死后,师尊很伤心。
原来,师尊的心魔,源于他的死,他才是师尊心底,最深的欲‖念,是师尊从来不敢说出口的喜欢。
江暮阳也突然想起,当初在魔尊设下的阵法中,他曾经亲眼看见,自己化作女身和师尊洞房花烛。
那时,他以为是自己色胆包天,不知廉耻,连师尊都敢肖想,现如今才知,那是师尊对他的情‖欲。
师尊想娶他。
师尊想跟他在一起。
因为,师尊深爱着他。
可是,江暮阳却不能跟师尊在一起了,他已经是裴清的道侣了。
他不能既当裴清的道侣,又当裴清的师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