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 本座当真不是有意伤你,是你自己扑过去的!”魔尊满脸沉痛, “这些年修真界一直传言说, 是本座现身,才引起了兽潮。本座只是不屑于同凡夫俗子辩解罢了。”
“但你心里应该最明白,倘若不是你们剑宗先在妖兽山脉, 布下天罗地网, 还放出消息,意图将本座引去, 就地诛杀,又如何会引起兽潮?”
“当然,本座说这些并不是责怪你什么……布置天罗地网也好, 想就地诛杀本座也罢,本座直到现在都从未怪过你分毫!”
魔尊着急解释清楚, 生怕他和江暮阳本来就岌岌可危的关系越发雪上加霜。
“要不是看在你的情面上,当年本座必定将你大哥千刀万剐,挫骨扬灰!”
“不信的话,你大可以问一问, 本座当年没有杀剑宗一兵一卒!哪怕是十年前, 魔界与修真界一战, 本座亦不肯伤剑宗一兵一卒, 甚至不杀天下云姓之人!”
魔尊话锋一转,抬手指着瘫软在地的云昭, 满脸柔情地望着江暮阳,“本座想送你新婚之礼, 遂才狠狠凌——辱了云昭!不仅扒了他的衣服, 还将剑|插|进了他的……”
“住口!住口!不要再说了, 不要说了!不要说了!!”云昭崩溃大哭,双手捂着头,撕心裂肺地大喊,“住口啊!我要杀了你,杀了你!啊!!我一定要杀了你,杀了你!”
云宗主赶紧上前,将云昭护在怀里,剑指着魔尊,厉声道:“今日在亡母灵堂之上,岂容你在此猖狂?”
魔尊冷傲无比地道:“容不容本座猖狂,本座也猖狂多年了,不差这一次!”
然而下一刻,江暮阳冷冷道:“我问你什么,你便答什么!谁让你多嘴多舌?”
“……”魔尊怔了一下,然后点头,“好,本座听你的。”
云宗主:“……”
“不过,我还是有必要解释一二,当年,剑宗在妖兽山脉布下天罗地网之事,我毫不知情。”江暮阳一字一顿地道,“一直到死我都被蒙在鼓里。”
魔尊听罢,突然暴怒道:“什么?!你毫不知情?!”他蹙紧眉头,沉思了许久,才咬牙切齿道,“当年,你大哥见你出事了,哭嚎着爬过去救你,一口一声,大哥错了,大哥不该嫉妒你!还跪着求本座杀了他!”
“原来,竟是他害了你!”
“怪不得!本座当年就在怀疑,云风行事一向光明磊落,怎么可能无缘无故引|诱本座前往,还布下天罗地网!”
“原来,是他害了你!”
魔尊怒极,下意识想一掌打在棺椁上,可猛然想起,这里面躺着的,可是云老夫人,他亲亲爱爱的未来丈母娘。他这一掌打下去,打断的不仅仅是棺椁,还有他和江暮阳之间的感情。江暮阳大概能把他的龙筋抽出来。
遂直接一掌打向了云昭。云宗主慌忙提剑一挡,锵的一声巨响,喉咙一甜,喷了口血,云昭脸上的面具也瞬间滑落在地,露出满脸狰狞的疤痕,他慌忙抬手遮掩。
却很快就被魔尊毫不留情地嘲讽:“本座若早知是你父亲做下的孽,当年就该让其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你可是沾了云风的光,才侥幸从本座手中得以苟延残喘。”
“现如今父债子偿!”
“本座现在就送你下地府,和你那卑鄙无耻的爹,一家团聚!”
话音未落,魔尊掌心煞气极盛,正欲一掌狠狠打出去,下一瞬,就听见噗嗤一声。
皮肉和骨骼被利刃生生穿透,骨头都被磨挫得卡擦响。
这声音距离他实在太近太近了,魔尊低头一看,果然瞧见,一柄长剑,穿透了他的胸口。
鲜血瞬间就蔓延出来。魔尊抿了抿唇,瞳孔瞬间猩红无比,散发着泠泠寒光。
可却在转身之后,寒光寸寸消散,取而代之的却是无限的柔情和悲伤。
“暮阳,”魔尊轻轻地唤他,“本座只是喜欢你,想为你报仇雪恨而已……为什么……为什么要挑在本座最信任你的时候……为什么?”
江暮阳冷声道:“我确实恨他们,但这不代表,我就不恨你了。”
他毫不留情地一剑抽了出来,左手运足了灵力,狠狠一掌打在了魔尊的肩头。
卡擦一声,魔尊的半副肩胛,直接碎掉了,整个人倒飞出去,人生头一回这么狼狈地被人重伤!
“暮阳!”魔尊还未来得及站起来,一口鲜血就喷了出来,满脸难以置信地摇头,“江暮阳!你岂能这般待本座?!”
“你的心是石头做的吗?你难道看不出来,本座是真心爱你的?!”
江暮阳冷冷道:“可是,我不爱你!”
随手一挽剑花,冰冷的剑光将他的眉眼映照得无比清寒。
“我是江暮阳,但我也是云风,当着我亡母之面,谁允许你动云家人?”
江暮阳面无表情,冲着左右道:“都在等什么?千载难逢的大好机会,还不将魔尊拿下?”
长胤真人微微一怔,似乎诧异于江暮阳的翻脸无情,以及狠辣,但还是出手,用法器将魔尊钉在殿外的石柱之上。
魔尊暴怒,身形一晃,瞬间幻化回原型,盘绕着石柱,试图逃走,却又被长胤真人引来天雷,狠狠劈在了身上。
连续十多道天雷之后,庞大的身体,重重从半空中坠落,彻底无法动弹了。
场上短暂的死寂之后,云昭才缓缓地坐起身来,以一种十分扭曲诡异的姿势,冲着江暮阳的方向,一点点爬了过去。
一直爬到了江暮阳的脚下,云昭才终于痛哭出声:“对不起,对不起……”
他趴在江暮阳的鞋面上,佝偻着背,滚|烫的眼泪簌簌滚落下来。
一声声沙哑地道歉。
“对不起,暮阳,是我对不起你!”
“小叔叔!求你原谅我父亲!求你原谅他!”
“对不起,小叔叔!”
“对不起……”
江暮阳沉默了片刻,然后半蹲下来,伸手钳着云昭的下巴,迫他抬脸同自己对视。
目光毫不避讳地凝视着已经面目全非的少年。
然后……江暮阳轻轻笑了一声,用属于云风的声音,轻描淡写地说:“阿昭,你刚出生的时候,小叔叔还抱过你呢。”
云昭狠狠哆嗦起来,闭着眼睛,眼泪簌簌往下砸。
“你可能记不得了,你一岁生辰那天,小叔叔跑遍了半个修真界,只为寻一件最好的法器送给你。”江暮阳轻声道,“你猜,那法器现如今在哪儿?”
云昭缓缓睁开眼睛,想要摇头,下巴却被钳得很紧。
“就是你寻常所用的命剑,金光灿灿的,好看罢?”江暮阳笑得让人如沐春风。
可对云昭来说,却如坠冰窟。
江暮阳突然凑近云昭的耳畔,仅用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道:“听说,魔尊将那柄长剑,捅——进了你的身体。”
云昭的脸色煞白,紧紧咬着牙齿,瞳孔剧烈颤动着。原本以为,江暮阳知晓此事,就已经让他羞愤欲死,恨不得神魂俱灭了才好。
哪知江暮阳下一句话,才真真是将他打落至无间地狱。
“如此,便算作小叔叔|操|过你了。”
云昭浑身剧烈地哆嗦着,他想要开口,阻止江暮阳继续往下说,可唇一张,就有血流出来。
“嘘,别急着辩解,这难道不是你哭着求来的吗?”江暮阳笑着言辞羞辱他,“以后要是想小叔叔了,就自己用剑玩一玩……不会的话,就找个人帮你。”
云昭的脸,瞬间通红无比,几乎要淌下鲜血来,整个人好像搁浅的鱼,胡乱挣扎着,仿佛只要他挣扎了,他的傲骨就没有被折断,他仍旧金贵。
可是江暮阳却告诉他:“不要想着寻死觅活,好好活着赎罪,死了就解脱了,你想得美。”
江暮阳的每一个字,都好像在捅他的肺管子,他多想大声辩解,但又无从辩解……直到现在,他还是不知廉耻地,希望能和江暮阳在一起!!
断袖之癖,龙阳之好,只是美称罢了,话说难听些,他就是上杆子想讨江暮阳的操。做梦都想和江暮阳睡在一张床上。
所以,江暮阳只是话说得难听些而已。
“作为云风,我是你的亲叔叔,所以,我原谅你了!”江暮阳猛然提了个音,一字一顿地道,“我不再计较你父亲当年之过,也不再计较什么父债子偿!今日在母亲的灵堂之下,我看在母亲的情面上,放你一马!”
“但我要告诉你的是——”他抬手指了指裴清,“他是我的道侣,你应该尊他一声婶婶!”
云昭痛苦地摇头,这一句婶婶,他是无论如何,也喊不出口的。
江暮阳道:“你若肯喊裴清一声婶婶,那么,我就是你的小叔叔,前尘往事不再计较,你的父亲,依旧是我大哥,我原谅他了!”
看在亡母的情面上。当年,无论如何,确确实实是他自己飞扑过去,替云昭的父亲挡下魔尊的一掌。
死在了所有人最爱他的那一年,也间接地保全了裴清。
江暮阳只是愤恨天道不公,但从未后悔当初做的选择。
如果可以再来一次,他还是会用尽毕生所学,扭转裴清的命运。
可若是真的再来一次,他再也不要当任何人的替身。
云昭沉默了很久很久,才无比屈辱地喊出了口:“婶婶。”
裴清微微点了点头。
“但是,作为江暮阳,我永远永远,永永远远,生生世世,都不会原谅你!”
江暮阳一把将人推开,任由云昭瘫倒在地,缓缓站起身来,冷冷道:“云风是悲悯的,真诚良善,心胸宽广的。可很遗憾,我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