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承荣嘴角微微抽搐, 他和谢继宁第一次见面,两人一下靠得这么近,实在让他不习惯。
“我听说郑公子家中是海商, 经常出海,这大海能带来财富,带来希望啊。”
“都是拿命换钱,这出海一次很是危险,需要养的船员也很多, 都不容易啊!”
郑承荣不知道谢继宁问这个问题的原因,因为谢继宁是官员的这个身份,郑承荣下意识就哭穷。
“本官知道这点,本官只是看着这宁州太穷了, 百姓生活不容易, 这宁州地方狭小,单靠种地,百姓无以为生, 这靠山吃山,靠海吃海, 这靠山这一点衙门已经有行动,靠海这点, 就有些难了。”
“本官和文同知、赵通判都不是这宁州人, 甚至来说, 都是在山地平原长大的人, 对这海也不了解, 想从这海上找点事情做,都无从下手。”
郑承荣听到谢继宁这话,不自觉的将刚刚悄悄挪开的板凳朝着谢继宁的方向移动了:“大人言下之意是想让宁州开海禁吗?这可能吗?”
郑承荣不敢相信, 没有谁比他们这些商人更知道海上的利润有多少,但是开海禁一事情,牵扯众多,之前的马同知他们眼馋海禁的利润,不是没有动手过,都折戟沉沙,再也不敢碰。
谢继宁笑笑不说话,虽然谢继宁想联合这些宁州本地的大户来开发宁州,但是衙门必须掌握主动权,要是自己什么都和郑承荣说明保证,这之后如何规范郑家的行为。
郑承荣见谢继宁不正面回答,着急的追问道:“大人,这开海禁一事是真的吗?衙门有这个打算吗?我郑家愿效犬马之劳。”
谢继宁见郑承荣着急的追问,还直接就许下承诺,有些不解,这和郑承荣的形象不符合,想来这开海禁一事对郑家来说,很重要,比自己猜测的重要,才让郑家如此不顾形象。
谢继平见自己新朋友这么着急,笑着说道:“我大哥想住的事情就没有做不的,我大哥还不到十岁,就让赵大人同意在我们家门口修一个码头,谢家湾码头可是怀安县最热闹的码头,比县码头还要热闹呢。”
郑承荣也情绪缓过来了,意识到自己刚刚有些着急,在谢继宁面前露底,听谢继平这么说,赶紧进入夸夸模式。
谢继宁也趁着这个机会了解一下郑家的一些情况,之前的一年,谢继宁的重心都是放在了马永生赵宏中以及他们的爪牙,对像郑家这样的本地的大户,只是简单的了解,具体情况一点都不知道。
郑承荣反应很快,之前只是被谢继宁直接的说出的海禁一事震惊到了,反应过来之后,就和谢继宁说起来了宁州的其他大户人家的情况。
关于其他的家的,能说的不能说的都说,关于自家还有自家的亲戚,能不说的都不说,说了一大通,都是吹捧祖先的功绩,或者展示自己的才学。
谢继宁并不在意,他擅长记忆,自然能将这些话语都记住,之后从中提取自己需要的信息。
一时之间,三人相谈甚欢,谢继宁从郑承荣这里了解各家的情况,郑承荣和谢继宁这个知州拉好关系,谢继平和新朋友认识,都各自有各自的收获。
出了谢宅之后,郑掌柜道:“这谢知州的性子和其他官员大步相同啊!”
郑掌柜说完了就耐心的等待,郑承荣一直神游,半响才反应过来,问道:“咱们今日的这些东西,他们都是按照市价,我也没有想到,今日竟然就结账了。”
“本来按照你的吩咐,属下是要呈上几件给谢大人的,不想谢家都不要,会压价,但是都是正规做生意的样子,不成仗势欺人,这钱也都一分不少。”
“从那沉香他不要,我就知道,这人不一般,要么就是真的是一心为民的绝世清官,好官,赤诚君子,要么就是所谋甚大,就如同钓鱼一般,只有下重饵,才能钓大鱼,小饵,只能钓小鱼。”
“三少爷,这谢大人在百姓中的口碑颇好,都称赞他是信义之人,谢大人在知州衙门的左近修建一个大医馆,修得很大,已经快要完工了,在那里做工的人,工钱没有欠一分,也不把这事情当徭役,而且做工人,还有机会做差役,如今衙门的好多人就是从那些工人中选出来的。”
郑掌柜的一直在宁州,对衙门的动态很是关注,况且这些做工的人都是出自各坊市,口口相传,大家都知道了这事情。
“这就是他的厉害之处了,在百姓的口中,他是大善人,但是你看来宁州的这些行为,足可见他的不简单。”
郑承荣感慨万千,扪心自问,将自己放在这知州的位置上,只怕现在还在和两个属下斗法,做不到像知州一样,属下不听话,就干脆换了属下。
才来不到一年,就想相关的证据找出来,人拿下,比起直接就被弄死在任上的前任知州强太多。
“将笼罩在整个宁州上面的马永生和赵宏中以雷霆之势力拿下,大家都没有反应过来,州府衙门已经空了一半,新的还马上就上任,知州显然是早有准备,你看着宁州的大小官员,谁不是心服口服。”
“咱们家因为他需要买东西,才能进他的府邸,其他家的都想找机会和他搞好关系,都没有门路,油盐不进的。”
郑承荣得意的感叹,当日谢继宁在店子里面选东西的时候,他刚刚从泉州回来,刚刚到店里,就在旁边包厢,所以谢继宁刚刚走,他也立马赶回家和族里商量这件事。
族里商量了几天,一致认为这是一个机会,心里都做好了这些东西都被谢继宁据为己有的心里准备,不想,谢知州竟然什么都不要。
“那些官员胆子都小了不少,现在衙门的官员,送的东西都不敢收了,这两天正是摘早茶的时候,茶课的人都好说话得很。”
郑掌柜喜笑颜开,这样事情说起来,都让人感觉开心的。
“如此说来,这知州到真的想做一个好官了,你们先回去,我去兰芳院坐坐。”
“是,少爷,少爷回来还没有去过兰芳院,如今兰芳院的规矩都改了,院里的姑娘们如今都是自由身,每天都只是唱歌跳舞,唱戏,弹琴,热闹得很。”
“喔,我到要去看看去,正好约上几个好友一起去。”
郑承荣主仆的对话谢继宁自然是不知道的,他们前脚赶走,谢继宁后脚就叫人整理东西,装箱送到京城。
“玉如意、苏绣桌屏、翡翠盆景、珊瑚,这些各色摆件都用这樟木箱子装京城路远,箱子要好好装,拿棉花填上。”
谢珍珠亲自带着几个丫鬟清点,登记,谢继宁准备的东西有很多,摆件是一点,还有数十套头面首饰,宝石更是直接拿匣子装。
宁州有上好的木头,全屋家具更是做了好几套,桌椅板凳,几案,书桌,书柜,美人塌,琴桌,都一套一套的配齐。
不仅仅嘉盈有,连谢珍珠谢继平的也定下,家中父母的更不用说。
“木一在扬州定了不少的上等杭绸,还有织锦,绣花成衣,你们船去的时候,直接带上。”
将东西都封箱之后,谢继宁嘱咐谢继平,嫁妆一事事关重大,加上谢继宁不能去,所以让这个堂弟帮忙去送嘉盈出嫁。
“大哥,你放心吧!都交给我。”谢继平拍着胸承诺。
“恩,之前万岁爷赏给我庄子,那个庄子离皇庄很近,给嘉盈吧!方便以后打理。北面那个大一点的给珍珠。”
“谢谢大哥,”
在一边听的谢珍珠听到谢继宁这话,喜笑颜开,虽然她之前买了一个,但是好东西,只会多多益善。
“大哥,那我勒,我也想要。”
“自己挣,”谢继宁无情的说道,
“好吧,大哥原来嫁妆要这么多东西啊,嘉盈的衣食住行都要准备好,我也要给小兰子准备了。”
谢继平只是习惯性的要一要,听到谢继宁拒绝,也不多说,反倒想起妹妹。
“这才像话,你是哥哥,给妹妹准备这些才是你应该想的。”
“你准备一下,尽快出发吧!我写几封信你带走,我爹娘,师父师娘,应文,嘉盈,都要写,珍珠你也去写信吧!”
“好的,大哥,”听到应文的名字的时候,嘉盈还是有些不自在,本来她也想去给嘉盈送嫁,但是谢继宁担心两人都不自在,干脆阻止了,等时过境迁再说。
“嗯嗯,我也有东西给嘉盈送,给她添妆。”谢珍珠这几天也是有目标,准备了不少东西。
晚上,陈主簿几人求见,都带了几件东西,想要添妆,谢继宁再三推辞,最后一个人要了一样,也算是他们的心意。
第二天,谢继平满载着众人对嘉盈的祝福,带着长长的队伍在大家的目光中远去,谢继宁则是开始准备第二天在畲族山下开集市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