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谢老三刘方杰到了的时候, 刘府的所有人都在烧烤,谢继宁买了好多吃的用的来,因为谢继宁的事情都已经处理得差不多了, 所有干脆在院子里面来了一个露天烧烤。
刘方杰看得血压上升,这个院子每年他和朋友相聚的时候,都会来住一下,颇为喜欢,结果花花草草全部弄到一边, 院子里面弄了整整六个炭炉子。
所有人都拿着一根竹签子串着的东西在火上考,整个屋子烟雾缭绕,全部都是烤肉的味道。
看到刘方杰的时候,所有人都上前行礼, 谢继宁问道:“师父, 您老人家怎么亲自来了,”
刘方杰看了看装乖的小徒弟,然后说道:“有一个老朋友来游玩, 我正好来见一见他,”
谢继宁见自家师父一本正经的说话, 连忙回答道:“师父,知道了, 正好, 我们正在吃东西, 这烤五花肉可好吃了, 爷爷、师父、二叔、三叔快来尝尝。”
谢老三正想开口说什么, 刘方杰就按住开口道:“正好,我们赶路来得着急,大家一起吃。”
说完就直接往谢继宁在的那一个炉子坐下了, 谢继宁连忙跑过去烤东西,刘来福也来帮忙。
谢老三被刘方杰一按这才发应过来,这大庭广众的,人那么多,差点就忍不住了。
刘方杰坐下,以孙程明为首几个考生和他们的家人就赶紧上前敬酒,刘方杰也来者不拒。
然后气氛就热闹起来了,大家就吃喝玩乐,行酒令,吟诵古诗,整个过程都很嗨,等到结束之后,大家都来不及问情况就都回房休息了。
第二天一大早,一家人就在大厅里面坐着了,谢继宁仔仔细细的给家人讲清楚情况,商铺一个位于府衙外面的一条街上,这个铺子有点小,但是位置好。
一个在西城门边上,极大,一个在文庙街,宅子离刘宅有点远,在另外一个方向。
刘方杰一边听一边说道:“我听你已经快安排好了,也算是长进了,府城南郊的的那个个庄子好好经营,其他的,回去再说。”
谢老三想说些什么,但是对这样出息的孙子,已经不知道说什么,只会说好了。
正在闲聊的时候,忽然听到府衙的差人来通报明天要到府衙参加小考,一起报的还有另外四人,竟然都过了。
刘来福打点送人走了之后就恭喜谢继宁童生试过了。
大家喜上加喜,刘方杰叮嘱道:“明天就是简单的对答一下,至于你年龄的考量,邹和只会公平的对待的,只要你实力够,不用担心。”
刘方杰心里面对谢继宁的案首颇为期待,但是事到临头,反而克制了,此次考试,有很多家学渊源的人,这最后的成绩颇有悬念。
刘方杰说得对,济州知府邹和作为主考官和副考官正在商量此次的名次,府试以第一场考试为重,这一场考试一共六百八十人考试,第一场考试的默写有三十八人全答对的。
然后又依次看第二场,第三场试卷,以第一场的成绩为主,很容易的就取出了五十名,又根据几场的成绩选出了甲等的十名,乙等的四十名。
对于案首定为谁,从现在还糊名的卷子的成绩来说,有两份不单单是地一二场答得好,第三场的小策论都各有千秋,一个花团锦簇,文采斐然,另外一个认识深刻,字字珠玑。
礼房改卷子的几位府学教授对这两篇文章大加赞赏,连忙拿来给邹和看,邹和感叹,府试当中出现这样的文章,咱们济州的教化也算是有进步了。
王师爷说道:“也不知道这两位是谁家子弟,看这卷子,应当年岁已经不小了。”
邹和问道:“卷子已经全部改完了,这成绩都排出来了吗?”
张教谕拱手答道:“回大人的话,基本定下来了,明天面试之后微调一下就好了。”
邹和道:“那就拆糊名吧!”
几人动手拆开,邹和和师爷拆的是最好的那两份,结果拆开一看,只见花团锦簇的文章是阳曲县张仁学,而被猜测年纪大的那一份的署名却是怀安县谢继宁。
众人诧异不已,更有几个人用怀疑的眼光看向邹和,心里想,就算你是那谢继宁师父刘方杰的好友,这作弊也不是这么光明正大的吧。
邹和见属下的表情不对,好气又好笑的说道:“题目是你们在准备的,我只是选了一个,然后都在礼房准备。”
大家这才反应过来,今年的考试尤其严格,没有太大的操作空间,邹和为人颇为爱惜名声,不至于这样。
如果这卷子是那方才八岁的谢继宁写的,那当真是后生可畏了。
邹和道:“这谢继宁墨透纸背,字迹清晰,无一思错乱,不愧是怀安县案首啊!”
副考官拿起张仁学的那一份说道,这后生同样年纪还小,十三岁的年纪,文章做得如此花团锦簇,用典用故都颇为精确,这案首大人打算如何定下来。
邹和道:“明天就让衙役通知他们后天于礼房接待他们,到时候考一考再定。”
下属纷纷称是,各自安排发放通知了。
因为互结的几个人都过了,刘方杰索性都叫到书房,开始讲课,明天该如何应对等等。
几人都获益匪浅,等到课程结束之后,刘方杰特地留下谢继宁说道:“宁哥儿,你们五人互结,你又特地留人住下,本该关系紧密才行,怎么客气有于,亲近不足。”
谢继宁不敢反驳,比如这几天忙这样的理由更是不敢开口说出来狡辩。
谢继宁知道自己社交上不太够,在蒙学,由于年纪还有他自己成绩的原因,几乎没有朋友,在家里也是和弟弟妹妹关系好,其他的都没有特别亲密。
因为他社交画了一个圈子,圈子里面的家人亲人,都特别体贴,但是圈子外面的都只有客气了。
刘方杰一早就发现了这个问题,之前想的是没有同龄合适的伙伴,这次特地筛选了年纪合适,才学不错的几个来考府试的互结。
之前收到书信,谢继宁留人住下,刘方杰还颇为欣慰,结果一同考教的时候才发现另外四个人一看就更亲密一些。
刘方杰不知道的是昨天烧烤之后气氛才谢继宁和他们还亲近了一些,不然之前更客气。
面对刘方杰苦口婆心的教导,谢继宁内心颇为内疚,师父的苦心安排自己却没有好好领会,连忙保证道:“师父,之后我会和他们好好交流的。”
“宁哥儿,圣人有言:‘三人行,必有我师焉!’(1)孙家的孙程明幼承庭训,小小年纪就名声远扬,如果不是你,之前县试案首非他莫属。”
谢继宁想:“这孙程明年纪不大倒是颇为阔达,见到自己竟然毫无异色,不曾嫉妒。”
谢继宁不知道的是,本来是颇为嫉妒的,但是知县将卷子张贴了,才平息下来。
刘方杰见弟子乖乖听训,又接着说道:“周家良才乃是书院周克明夫子的幼子,周夫子主治《易经》才学斐然,于易经一道,我尚且多有不足,你更应该多加学习才是。”
“李家道明那个小子更是在书院长大,他爷爷李夫子致仕之前乃是刑部的官员,精通律法;王青云是本地大户王家的子弟。”
“不出意外,之后他们都会进入书院学习,都是你的同窗,宁哥儿,你切记不可恃才傲物!”
听了师父的这番话,谢继宁的惭愧更加深了,这些都是人脉,师父清风霁月,平素都是专心教学,为了自己,如此苦心,自己应该努力改变这个行为才是。
见谢继宁受教,刘方杰心生安慰,如此也不辜负自己一片苦心。
第二天一早,吃完早餐后,大家一路送到礼房,就连刘方杰都到礼房外面是茶楼里面等待。
核对姓名随着引路的差人进入里面之后,谢继宁才发现,礼房的正厅外面的四方院子里面,已经放好了六排矮几,每排十个位置,每个矮几下面有一个垫子。
衙差直接将谢继宁领到第一排的中间坐下,谢继宁见到垫子,就知道只能两种坐法,一种就是道士盘腿坐,另外就是古礼跪坐了,谢继宁当机立断跪坐。
虽然这个姿势很累,但是想来等会儿一定会有站起来回答问题的时候,盘腿起身,没有技术不够好看,而跪坐,只要够直,就不会太难看。
只见很快就坐满了,谢继宁发现,自己旁边的人就是之前在书铺遇到的对面考生张仁学,两人互相点头致意。
只见钟声响起,差役报时,然后各位主考官副考官等都到了。众位考生纷纷站起来行礼。
邹和见这些风华正茂的年轻学子,连忙说道:“诸位请坐,本官颇为高兴能再此见到诸位,大家不必拘礼,只是一起探讨学问罢了。”
考生又行礼这才坐下,邹和一眼就看到了坐在中间的谢继宁,今日春光尚好,阳光明媚,只见小小的身体稳稳的跽坐在几案后面,身姿挺拔,目不斜视。
分明头上还梳着总角的发髻,但是已经可以见到几分及冠之人才有的气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