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3、番外

番外你叫别雀!

段寻微噗嗤一声笑了,余光中看到比她慢了一步的男人,缓缓收回自己伸出去的手,对小麻雀调侃道:“才认识多久,就护上了,某人看见可不得伤心半天。”

“师娘!”胖球眼睛亮了一下,随即想到自己的失职行为,不敢再看男人。

幼鸟使劲蹭了蹭胖球,“叽叽,叽叽,”不是你的错呀,不要伤心,安慰道一半,忽然被人提了起来,熟悉的气息让眼睛看不见的他,也觉得安心,没有胡乱的挣扎。

他最讨厌做无用功了,要省着体力,让男人带自己出去玩。

“叽叽!”

“哈哈哈,你这见风使舵的本事,也太厉害了。”段寻微笑着笑着,忽然鼻子一酸,等了这么多年,终于等到了,幸好两人还能再见面。

“叽!”幼鸟嘚瑟的一扬脑袋,用还未张开的眼睛,“盯”着男子。

“先别高兴的太早,”男子按住幼鸟的脑袋,微微使上了力道,柔声道:“不许离开我半步,如果跑的太远,以后都不带你出去玩了。”

“叽~”知道啦,又不是小孩子,幼鸟站到男子的肩膀上,冲胖球叫了声,“叽,”一起?

“我不去,我在这里等你们回来。”胖球在段寻微祈求的眼神下,拒绝了小麻雀的邀请。

幼鸟点点头,煽动翅膀,催促男子快走。

胖球一直盯着男子与幼鸟的背影,直到再也看不见,才回过头看向站在一旁的段寻微。

段寻微察觉到有人在拽自己的衣服,扭头一看,对上了胖球担忧的眼神,她蹲下去,视线与胖球齐平,勉强挤出一个笑容。

“胖球,你吃醋啦!”

“不是,”胖球上前几步踮起脚,用小爪子擦掉段寻微眼边的泪珠,“你哭了。”

段寻微一下子愣了。

“为什么你们忽然都变得这么悲伤,从他出现的刹那,你们的笑容都很苦涩,寻微姐姐,他就是师娘一直在等的那个人吧。”

“你知道。”

“我只知道师娘在等人,”胖球还记得当初师娘把自己从时空乱流中救出来的时候,轻轻叹息了一声,失望又开心地说还好不是他,他那个时候什么都不懂,却从中感受到了一股浓浓的悲伤。

师娘对自己很好,几乎是拿他当儿子在宠,可他总觉得师娘的笑容莫名的压抑,他问过好多次,师娘都笑着摇头说,还不到时候。

他能察觉到,这个世界的能量在急速的流逝,不知道哪一天一闭眼,再也醒不来,跟着世界一起奔溃掉。

从他到这里的第一天开始,师娘再不断地把这里的居民,一名一名地送走,到了现在,整个浮灵山,只剩下了他、师娘、宏轩、段寻微,还未离开。

至于其他山头的人,他已经好久都没有见到过,也不知是死了还是离开了。

据说,他所在的这个空间,原先是个灵力充沛的届域,由九大家族和九大山门牢牢把控着,不许其他届域的人越雷池半步。

万俟、乐、羿、夏、隗、宗、宁、历、钱,这九大家族,只余下宁家、历家、钱家还有后人在此;宗家、羿家、隗家三家,全族早早去了其他的世界;余下的万俟家、乐家、夏家三家在万年前的那场大战中,全军覆没,没有一个后人留下。

九大山倒是还在,浮灵山,云意山、溯影山、新林山、沧烟山、逐云山、弥肆山、空妄山、断音山,山在,人去,每座山头留下的人屈指可数,所有的人一起加起来,也不知有没有二十个。

言语中描绘的过往繁华,胖球是一点也看出来,睁眼起,入目一片狼藉,满目疮痍,到处都是干枯龟裂的大地,与黑压压终年不见一丝阳光的阴沉天空。

在这种极端恶劣的环境下,还能坚守原地的人,除去有某种不能离开的理由外,剩下的……不用猜也知道是为什么。

整个浮灵山唯一完好的,只有他们现在带的整个屋子,听宏轩说,原先这个屋子也被毁了,毁得什么都看不出来,是师娘一钉一木,亲手修好的。

“天晴了!”胖球无意间望向窗外,看到厚重的乌云间,裂开了一条小小的缝隙,明亮的阳光顽强的从中间挤了出来。

他以为自己看走眼了,不可置信地揉了揉肉眼睛,再看,天真的晴了。

段寻微望着窗外明媚的阳光,再也忍不住捂住脸哭了起来。

重逢与他们而言不是开端,而是再次分离。

“为什么要哭!”胖球张开双手,抱住段寻幽,企图给对方一点温暖,这也是他唯一能做的,他什么都不知道,所有的人都当他是个不懂事的孩子,不会告诉他任何事情,因为他没有参与过那段独属于他们的时光。

再者,即使他们说了,他也不能明白。

段寻微泣不成声,她无法告诉胖球事情的原委,因为他们答应了天道,不向任何人说起此事。

阴霾了近千年的大地,终于再度引来了温暖的阳光,厚重的云层跟约好了一样,齐齐转身离去,不带一丝一毫的留恋,把湛蓝的天空还给这片大地上——最后的幸存者们。

男人带着幼鸟已经走远,幼鸟站在他的肩膀上,摇晃着脑袋,嗅着空气的味道,没有青草、没有阳光、什么都没有。

“叽叽。”怎么什么都没有,我想晒太阳。

“想晒太阳了,”男人看了眼天空,手一抬,正准备制造一个幻境出来,没等他行动,下一瞬温暖的阳光倾洒而下,照在了幼鸟的身上。

幼鸟抖了抖身上的羽毛,开心地叫起来,他最喜欢晒太阳了,有太阳都好说,忽然他听到了一阵湍急的水流声。

“叽叽”这里有河?

随着男人前进的步伐,空气中的水汽越来越多,出现在他们面前的是一条连接着天与地的大长河,银色的河水,急速从天空坠下,巨浪直愣愣地砸向地面,带起无数的浪花,砸向河岸,一眼望不到尽头的大河,仿若一只潜伏在暗中的猛兽,正在悄无声息地吞噬着大地。

幼鸟摇着脑袋,不舒服,他躲到男人的脖子后面,想要避开不断飞过来的细碎火花,他讨厌下雨。

男人反手捏住幼鸟,在他身上下了一个小小的结界,还在愁眉苦脸的幼鸟,立刻惊讶地叫了声。

你怎么做到的?

“等你在大一点,我会把我会的都教给你。”

“叽叽!”好啊,不过我能快点长大吗,起码你得让我能睁开眼,什么都看不到的滋味太不好受了。

对幼鸟来说,现在唯一能够依靠的只有男人,他亲昵地蹭着那人的手指,软软的哀求道,叽叽喳喳说了半天的要求。

还有……

幼鸟站直了身体,拍了拍翅膀,表示自己想飞飞看。

也不想想那两只小的可怜的小翅膀,能不能支撑起他那个肥嘟嘟圆滚滚的身躯。

男子显然考虑到了这一点,点点幼鸟的脑袋,“你是不是忘了我出门前的叮嘱了。”

“叽叽,”不许离开你半步嘛,幼鸟兴奋地扇了扇翅膀,表示:你只说的是半步的距离,没说我不许飞啊!我也可以飞着不离开你半步。

“调皮。”

“叽叽。”好不好。

幼鸟歪着脑袋,憨态可掬的模样,令男子心软了,或者说他一遇上幼鸟就没法,“好。”

“咦,我看的见了!”还没等幼鸟反应,他眼皮一动,发现自己竟然可以睁开眼了,扭头朝旁边一看,他被长河奇异的景象给惊到了,原来水也可以是从天上留下来的。

“你刚才跟我保证了什么?”男子伸手握住扑棱着翅膀,想要飞到河面一探究竟的幼鸟,语气又无奈又宠溺。

“保证,不离开你半步。”幼鸟对上男子的眼神,下意识缩了缩,把自己全都缩在了男子的拳头里面,只露出一双眼睛打量着对方。

阳光从男子身后斜着照来,逆着光,他看不清男子的长相,但是直觉告诉他,对方长得非常的好看,而且莫名的觉得很眼熟。

“你叫什么呀?”他询问着男子,以后他们会呆在一起,总不能老是喊“喂”,才与男子相见不到半天的他,早早的在心中把自己与男子的未来绑在了一起,那是一种本能,与生俱来的本能,仿佛他们本该如此。

幼鸟等了半天,终于等到了男子开口,可每次身后的巨大响声,都会把男子的声音给吞掉,他只好一遍又一遍地询问对方叫什么名字,每一次成功的。

“算了,等会回去再问你的名字,”幼鸟放弃了,他改为询问起自己的名字,“你有没有给我起名字?”

“想好了。”男子的声音很温柔,他专注地盯着幼鸟,缓缓说了两个字,“别雀。”

“咦?”

“你叫别雀。”

“那个别,那个雀。”幼鸟好奇地追问道。

男子笑了。

“别雀,别离开我的小麻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