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生日

天台上, 纪朗小臂搭着围栏,带着几分小骄傲偏头道:“他很帅吧?”

“帅,天下第一帅, ”荣珂欢看了眼离他们还算远的摄像头,压低声音略带吐槽笑道:“还是我先粉的他呢,而且我又不是第一次看见他真人了,只不过他不知道而已。”

荣珂欢上一次见到傅星徽,还是在纪朗十七岁生日的时候。

纪朗人缘好, 朋友也多,每回过生日都要请一大堆朋友吃饭,那天荣珂欢正在想给他送什么生日礼物,纪朗忽然道:“3月23号, 老地方,我生日,请你们吃饭。”

“三月二十三?”荣珂欢愣了愣,“你生日不是三月二十四嘛?”

“今年正生日不和你们一起过了, ”纪朗卖了一会儿关子才悠悠道:“星徽哥来陪我过。”

“我靠,你要不要这么重色轻友啊。”荣珂欢说:“今年没你生日礼物了。”

纪朗正拿着手机在打字,闻言随口道:“没事, 不送就不送。”

荣珂欢不用猜,单是看他脸上的笑就知道他在跟谁发短信。

“短信这么贵还天天发, 你俩腻歪成这样,他也不嫌你烦?”

“我哥怎么会嫌我烦。”纪朗煞有其事道:“我就得粘着他, 让他习惯天天和我发短信,习惯和我打电话, 让他天天想着我, 哪天要是没发短信还想我, 这样他就不会跟别人好了。”

“星徽这个年纪诱惑多着呢,我肯定不能让别人趁着我还没成年捷足先登了。”

“星徽这就叫上了,你当他面不是哥哥长哥哥短装得像模像样的?你有本事当他面这么叫。”

“那肯定不能让他知道。”纪朗笑了笑。

“那天我听到你跟他打电话,”荣珂欢略带夸张地模仿着他的语气,重复了一边纪朗跟傅星徽说的话:“哥,你再陪我一会儿嘛。”

她边说边搓了搓胳膊上的鸡皮疙瘩,“朗哥,我真是头一回见到你这样,吓得我都怀疑你是不是让人夺舍了。”

纪朗说:“不是你说他喜欢可爱粘人爱撒娇的?”

“真陷进去了?”荣珂欢问。

纪朗抿了抿唇,死鸭子嘴硬道:“也就一点点。”

荣珂欢叹着气摇了摇头,想起纪朗刚从《盛年》剧组回来的时候突然跟她出柜的那晚。

那天荣珂欢回去查了很多资料,也看了纪朗给她的《盛年》剧本,最后她对纪朗道:“虽然我还是不能接受,也不能理解你说的这些……但是,我们是朋友,无论你是同性恋还是异性恋,都不影响这一点。”

再后来,她就成为了纪朗少年时那场甜蜜而酸涩的暗恋里,唯一的见证者。

*

二零一二年,三月二十四号,纪朗十七岁生日。

按照附中的惯例,周六本来是要上半天课的,但是因为学校在办排球比赛,所以这周六的课程换成了球赛。

傅星徽转了好几趟车终于到附中校门口的时候,纪朗已经等在那儿了。

少年穿着一套黑白相间的运动款校服,黑色的运动裤衬得腿型修长,外套敞着,里面穿着件卡通印花的短袖。

他手里拿着个小册子,像是在看什么知识点,腕骨微微凸起显得骨节分明,剑眉星目,少年气十足。

这是傅星徽第一次见到纪朗在学校里的样子,与《盛年》里讨厌学习的体特生时钊不同,纪朗本人光是站在那里,就会让人下意识觉得那一定是位品学兼优的三好学生。

大概是在长身体的重要阶段,不过几个月没见,他好像又拔高了一截。

傅星徽刚要跟他招手,纪朗便看见了他,脸上绽出一个笑。

他笑起来卧蚕很明显,眼睛明亮得像是正午时候的太阳,眉眼间的一点锋芒全化成了甜。

他飞快扯下耳机囫囵塞到校服口袋里,三步并作两步跑到他面前。

“哥!”

纪朗叫完他,顺势接过他的包,对门卫叔叔介绍道:“易叔,这我朋友。”

“包——”

“我帮你背着,”纪朗拿眼神点了点门卫室的册子,“你去登记吧。”

傅星徽在门卫和蔼的笑容下在来访人员中登记了自己的信息,那门卫叔叔半是玩笑地对纪朗道:“你这个朋友长得好俊俏,是哪个学校的呀?”

“他工作了。”纪朗说。

“看着这么年轻就工作了呀,”门卫收起册子道:“行了,你们去玩儿吧。”

傅星徽礼貌地跟门卫道了别,伸手去拿自己的包,纪朗退开一步避过他的手道:“真的不重。”

傅星徽拗不过他,只好任由他把自己的包抢过去乐颠颠地背着,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包里放着一袋金条。

附中的校园修缮得相当漂亮,橙色的砖墙,碧色葱茏的林荫道,香樟树散发着柔和的馨香,三三两两穿着校服结伴而行的同学或笑或闹,显得朝气而青春。

这和《盛年》专门为拍摄清理过的片场不同,这里是真正的高中校园,有着无数求学的年轻学生。

附中是一所古老的中学,在岁月变迁中留下了许多漂亮的亭台水榭,和带着历史人文的雕像建筑。

傅星徽带着几分向往欣赏着这个美好的校园,纪朗在一边给导游似的给他介绍学校里的标志性建筑。

走到教学楼的时候,还在高一高二年级的区域,就有不少人跟纪朗打招呼,走到高三年级的时候,更是热闹得不行。

附中一向重视素质教育,排球赛让大家兴致昂扬,尤其是纪朗他们班格外热闹。

那时候高考前有各种各样的招生计划,纪朗他们重点班的同学手里都是大把竞赛和专利获奖,所以三四月的时候,大家的去向已经差不多尘埃落定了。

一部分同学准备出国,一部分拿了保送资格不用高考,一部分通过了自招获得了降分,还有提前批和各种计划提前录取的,算下来他们整个班都没几个同学需要全心全意备战高考,所以氛围反而比高一高二时更轻松。

两人刚到班级门口,有个男生正好抱着个排球出来,见到纪朗打了声招呼:“朗哥!”

这个称呼纪朗平日里都听习惯了,本来没什么,可是这回他乍一意识到傅星徽在他身边,脸突然就有些烧得慌。

好在傅星徽脸上并没有什么异样的神色,他松了口气道:“怎么了程毅?”

“我们班要准备上了,”程毅扬了扬手里的球,“操场等你,一会儿来热身。”

“知道了,我马上去换衣服。”纪朗说:“等下借下你宿舍。”

“没问题。”程毅说完又偷偷摸摸地瞟了傅星徽一眼,傅星徽察觉到他的目光,对他友好地笑了笑。

“你好,程毅。”

“傅、那个傅哥,你、你好。”听见傅星徽字正腔圆地叫自己的名字,刚刚还大大咧咧的男孩突然就成了结巴。

他搓着手道:“我们常听纪朗说起你,欢迎、欢迎你来看我们比赛。”

傅星徽笑了一下道:“加油啊。”

程毅脸登时涨红了,“好好好,”他说:“我们肯定赢!”

“这是我好哥们儿,等下一起打比赛的队友。”纪朗跟傅星徽介绍道。

傅星徽本着夸人永不会出错的高情商说话宗旨道:“你朋友一看打球就很厉害。”

“傅哥你太、太有眼光了!”程毅听到傅星徽夸他,有些受宠若惊,满脸打了鸡血的表情,“我——”

他话没说完,就被纪朗揽着肩连人带球推到了楼梯口,“可以了,快去训练吧,再耽搁下去没时间热身了。”

撵走了程毅,纪朗望向傅星徽,立马换了一副面孔,撇了撇嘴委屈道:“那我呢?”

“你什么?”

“我看着打球不厉害吗?”

“你跟你朋友也要比?”傅星徽有些无奈。

“你都没这么夸我。”纪朗怨念深重道。

“你看着也厉害,”傅星徽打量了他一眼,配合道:“个子高,腿又长,乍一看还以为国家队的呢。”

纪朗刚还嚷嚷着要人夸,这会儿傅星徽真的夸了,他又有些不好意思起来,“你太夸张了……”

“行了,去换衣服吧。”傅星徽望着他,唇边缀着点笑,见他不动,他又揶揄地叫了他一声,“朗哥?”

“你别……”纪朗重重地抿了下唇,害羞地拿手捂住了脸,“不和你说了,我去教室拿衣服和护膝了。”

傅星徽望着他落荒而逃的背影,忍不住轻笑了一声。

纪朗不住校,得到程毅的宿舍去换衣服,另一边,程毅在操场训练区和球队其他人会合,一边“卧槽”一边道:“我看见纪朗那个娱乐圈朋友了,怪不得人家能进娱乐圈呢,他、他……”

“他怎么了?”

“太他妈好看了!真人比照片还好看!”程毅终于说出口,“他跟我笑一下我心脏都要爆炸了。”

“什么玩意儿,”一个蓝色发带的男生道:“他不是个男的吗?”

“是男的,但是比校花还好看,就感觉整个人的气质和你平时见到的人完全不一样,好像自带打光滤镜一样,”程毅一边说一边挠头喃喃自问,“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明星气场吗?”

程毅不知道表情管理和气质管理都是傅星徽的训练日常,只能凭借着本能的感受描述道:“而且他一对你笑,一对你说话,你就莫名觉得他特别懂你,特别爱你……我跟你们说不明白,你们看到人就知道了,而且他特别温柔,他还夸我打球打得好呢。”

程毅感慨道:“难怪纪朗跟他关系那么好,我身边要是有个长成这样的男生,我也巴不得往他身边凑。”

这些人都和纪朗关系很铁,程毅昨天还去参加了纪朗的生日聚会,通过荣珂欢转述,他们已经知道了纪朗之所以提前一天跟他们吃饭,是因为跟他拍戏认识的朋友要来看他。

“你们这都什么毛病,”蓝发带男生道:“他就是个天仙那也是个男天仙,又不能谈恋爱。”

“你能不能不要这么肤浅,满脑子就只有谈恋爱,”程毅说:“人对美的欣赏不分男女。”

“哎,来了来了,”程毅指着不远处走过来的两人道:“喏,你自己看咯。”

纪朗换了红黑相间的排球队服,身边一个男孩跟他并排走着,他穿着件浅绿的外套,微偏着头看着纪朗,像是在听他说着什么。

少年的笑容带着几分如沐春风的温和,三月阳光落在他的身上,一晃神,还以为是春天化成了人形。

“嘶,”蓝发带倒吸了一口凉气,对程毅道:“我好像有点明白你的意思了。”

傅星徽的长相气质夸张点说……很符合他对天使面孔温柔女神的全部想象,可神奇又神奇在,那分明是一张男人的脸。

直男一般都不怎么愿意承认别的男人好看,可他却不得不承认,他看着傅星徽的确有点挪不开眼,尤其是傅星徽看着他的时候。他的目光让人很舒服,好像全身心地信任着他们一定能赢。

傅星徽并不知道这些高中的小男生们因为他而生出的复杂情绪,也没发现因为他赛前专程去加了一次油,今天纪朗他们班好几个队员都仿佛嗑了兴奋剂。

高三的男孩子们一般身高和体力都发育得很不错了,十七八岁正是运动能力最好的时候,赛场上的排球比赛相当赏心悦目。

排球是一项对身高要求比较高的运动,纪朗毫无疑问是团队的核心队员。他个子高,弹跳力很强,跳起来的击球高度和爆发力都相当猛,像个在天上飞来飞去的弹簧。

附中学校里就有游泳馆,纪朗每周都去游泳,腿部的肌肉线条被训练得相当漂亮,既不过分夸张却又足够有力。

他穿着短袖短裤的排球服,膝盖上系着黑色的护膝,跳发球攻击力很强,扣球时伸展开的手力度又稳又准,扬起的头和后颈脊背构成一道流畅漂亮的弧线,击向球体的声音没有丝毫的软绵粘滞,让人不由得跟着心潮澎湃。

看台上坐满了看球的女生,多数都是为着纪朗来的,一直扯着嗓子给他喊加油,还有些应该是他们同班的男生,有些球打得精彩时,也忍不住一边疯狂拍巴掌一边喝彩道:“朗哥牛逼!”

傅星徽看得心跳也有些快,尤其是看到纪朗救球摔了几次的时候,下意识就站了起来,为了不影响他们的状态,看台离球场不算很近,但纪朗就像是心有灵犀似的,总是能在短暂的间歇时给他比一个“没事”的手势。

一场扣人心弦的决赛在纪朗前排跳起拦网后宣告结束,在队员们精密的配合下,纪朗所在的高三一班在两天的角逐后获得了高三年级的第一名。

先是男生们凑上去跟纪朗拥抱完,紧跟着围在看台上的女生也纷纷过去送水,纪朗摇了摇头,伸出一只胳膊冲傅星徽招手,笑得格外开心。

“哥!我赢了!”

傅星徽走过去,打算把提前买的水递给他,结果刚走近纪朗,就被他抱起来转了一圈。

双脚骤然悬空又落地,傅星徽的心脏猛地跳了一下,纪朗拿过他手里的水,一边仰头喝一边道:“谢谢哥!”

傅星徽呛咳了几下,纪朗把水递给他,“你要不要也喝点?”

傅星徽微嗔地瞪了他一眼,纪朗跟没看见似的睨着他笑,“我赢了有没有什么奖励啊?”

“想要什么?”

傅星徽话音刚落下,纪朗突然拧上瓶盖,拉住他的手开始夺路狂奔。

傅星徽不明所以地跟着他跑了半天,直到跑到一处人烟稀少的假山后,纪朗才松开了他。

“等会儿要领奖,他们一准儿要约庆功宴。”纪朗喘着气说:“我先跑了,免得等会儿跑不掉了。”

“你不想去吗?”傅星徽问。

纪朗摇了摇头,傅星徽善解人意道:“是不是因为我在?你不用顾虑我,我随便找个地方等你就行,你们聚完餐了再来找我。”

“不是,”纪朗笃定道:“他们肯定会叫你一起去吃。”

“我没关系的。”傅星徽不是社恐性格,和纪朗的朋友们一起吃饭对他而言并不算为难。

纪朗坐在秋千上,低着头,轻轻摇晃着傅星徽的小拇指,“可是我想和你单独一起玩,不想有别人,你好不容易才来一次。”

傅星徽愣了一下,随即笑了,“那就我们俩,本来我就是来陪你过生日的嘛。”

“那走!”纪朗风风火火地又要拉着傅星徽往外走,傅星徽拦了他一下,“你先去把衣服换了,别着凉了。”

三月的风还有些凉,纪朗穿着单薄的排球服,热气直往外冒。

“好!”

他换回校服,拎上傅星徽的包,绕着小路出了学校,两人沿着学校附近的小吃街吃了一路,傅星徽撑得都快走不动路了,纪朗还在给他介绍。

“你消停一下吧,”傅星徽失笑道:“你这是要把你所有喜欢吃的东西都给我吃一遍?”

“这才冰山一角呢,”纪朗说:“这些都是学校附近的,还有些更远的好吃的店,到时候都带你去吃一遍。”

“不行,吃胖了我还怎么上台,到时候舞都跳不动了。”

“那就不跳了,”纪朗说:“我养你。”

“小屁孩儿,”傅星徽忍不住笑了笑,“你才多大点儿就说这种话。”

“我马上就是大学生了,”纪朗撇嘴道:“我高二就拿了K大的少年班资格,可以直接去读大学,如果不是为了上A大,我现在大一都快读完了。”

“行,大学生。”傅星徽配合道:“大学生还想去玩点什么?”

“附近刚开了个民俗公园,”纪朗掏出两张票道:“去吗?”

“什么民俗?”

“不知道。”纪朗笑道:“看热闹呗。”

同喜欢的人在一起,去哪都不重要,就是不说话,一起压压马路也是快乐的。

天色已经有些暗了,这个不知道是什么民俗的民俗公园也点上了各种颜色的彩灯,各种宰游客的小店子纷纷推出自家花里五哨的水货商品,诱惑着被爱情冲昏了头脑的少年人。

傅星徽根本就拦不住纪朗买东西的手,没多大会儿,他就已经买了大包小包的“民宿纪念品”,还非要送给傅星徽。

他只好无奈地把那些串成一串的猴子、五颜六色的石头、花里五哨的编织包、会在天上飞的芭比娃娃给塞进包里。

纪朗睨着他的神色道:“你不喜欢就拿去送给你妹妹,她肯定喜欢。”

上一秒还在怀疑纪朗审美的傅星徽瞬间警惕道:“我妹妹才十二岁。”

“你想哪儿去了,”纪朗说:“我就是想贿赂贿赂她。”

“她就一小孩子,你贿赂她干什么?”

纪朗微妙地顿了顿,岔开话题道:“哎,上回给你弟弟的资料和笔记,他用得怎么样?”

傅星徽果不其然被打断了思绪,“他说特别好,让我谢谢你,还问我上哪儿认识了这么厉害的朋友。”

纪朗笑道:“等毕业了,暑假的时候,你带我去你家吧,我给你弟弟当家教。”

傅星徽跟他玩笑道:“A大的学生带家教都是百来块一小时,我请不起。”

“我不收钱,白贴给你们家。”他直勾勾地望着傅星徽,“你要不要?”

傅星徽笑着望回去,“那你来啊。”

不远处的台子里有个歌手在唱歌,好些观众一边拍手叫好一边点歌,夕阳在江风吹拂下缓缓坠入水里,晚霞点缀着修缮成古楼模样的木台,纪朗忽然牵住了傅星徽的手。

“干什么?”

傅星徽下意识地挣了一下。

纪朗看了他一眼道:“亲都亲过了,牵一下手还要打报告?”

大概是因为《盛年》里的徐晟南和时钊的亲密无间,导致傅星徽对纪朗的社交距离失去了判断,毕竟尽管那只是拍戏,但肢体上自然而然的熟悉却也同时属于傅星徽和纪朗。

傅星徽没挣脱开,索性就由着他去了。

听完一首歌后,纪朗对傅星徽道:“我也唱首歌给你听吧。”

没等傅星徽回应,他便松开手,走到台前不知道和那位歌手低声交谈了些什么,那位歌手把话筒递给他,他走到木台中央,给坐在音响旁的歌手比了个手势,很快音响里便响起了温柔的前奏。

穿着黑白校服的少年在黄昏的笼罩下举起话筒,微微张开口,望着木台之下拥挤的看客们之中,那位笑容恬淡、静静注视着他的初恋。

熟悉的声音从话筒中传出来,多了几分陌生的磁性:

“今天是我的生日,我有一首歌,想送给我一个很好的朋友,感谢你……出现在我的生活里。”

话音落下,他便切进节奏里唱起来。

“流过似水岁月,奋斗十年买戒指……”

“才永远紧记你特殊位置,没忘记彼此……”

充满诉说感的旋律轻快,听起来似乎还有点甜,娓娓道来的歌声带着几分少年独有的嗓音,像是在给恋人讲述一个有关于少年心事和天长地久的故事。

大家自然而然地跟着挥手,人群中傅星徽也举起手,笑着跟随他的歌手摆动手臂。

天上的刚刚出现了一点儿的月亮照耀着还几乎看不清的星星,地上的刚刚十七岁的纪朗看着十九岁的傅星徽。

傍晚的路灯映照在他的眼睛里,也照亮了他无所遁形的爱意。

“能与你一起,哪管和你被遗弃……”

“捱得起旁观者妒忌,捱得起人生只为你……”

雷动的掌声之下,他微笑着把话筒还给歌手,回到傅星徽身边邀功道:“好听吗?”

“好听,”傅星徽揶揄道:“就是一句也没听懂。”

纪朗唱的是首粤语歌,对他来说和听天书没有什么区别,只知道旋律是好听的。

“所以这首歌叫什么?”傅星徽问。

年轻的男孩们和河风晚霞一起构成了一副分外美好的画卷,灯光和斜阳交织着在地上打下斑驳的影子,纪朗注视着影子里看起来分外亲密的两人,忽然对傅星徽露出一个狡黠的笑容,“不告诉你,你自己猜。”

十七八岁的时候爱一个人,不过就是想和他分享自己热爱的一切。

爱吃的东西,喜欢听的歌,看过的风景……还有之后的人生。

生活里所有不值一提的边边角角,都会他的面前变成滔滔不绝,就连成年人眼里无聊透顶的“你猜我猜”,在那个时候,大概也是有趣的。

两个少年沿着河堤慢慢往回走,一个好脾气地猜,一个头摇得像拨浪鼓。

最后纪朗停下来,贴到傅星徽耳边,拿手挡着用气声道:“哥,只要和你在一起……”

傅星徽愣了下,等了半天没等到他的后文,“和我在一起,然后呢?”

“是这首歌的名字……”

纪朗松开手,退开一步,带着几分作弄成功的笑意望向他:“《只要和你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