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之已经醒了?那我去看看。”壮壮声音从房外传来。
云慕和许言之一起转头, 看到的不是壮壮,而是站在门口的四皇子。
“咦,兄兄又在呀。”壮壮走进来。
云慕的目光自然转到壮壮身上, 道:“你下学了?”
“嗯,我来看看毛球的情况。”许言之受伤,大家都很关心, 每日都有人来看情况,看到门口的四皇子, 壮壮也不觉得奇怪, 而是好奇道:“四弟弟,你杵在这儿干什么?进去啊。”
四皇子向前走了两步。
云慕道:“四弟弟, 你也来看言之啊。”
四皇子低低地“嗯”一声。
他本来就不是一个爱说话的人,所以云慕也没再说什么。
壮壮径自走进去,问:“毛球怎么样了?”
“毒素已经清除了。”云慕道。
“那群人真可恨, 居然在箭头涂毒!”壮壮气愤地道。
“好在已经把那些人抓住了。”云慕道。
“嗯”壮壮开心地说道:“等毛球好了,我们又可以出宫玩了。”
“就你惦记着玩。”
“毛球也爱玩的。”壮壮问:“毛球,是不是?”
许言之笑着道:“是。”
见壮壮还要说话,云慕出声道:“好了壮哥儿, 言之才刚吃过药, 需要休息休息, 你别说那么多话了。”
“那好叭。”壮壮十分听话:“等毛球痊愈,我再说。”
“行, 那我们回去。”云慕转头望向许言之,道:“言之,你好好休息, 我们先回去了。”
“这么快就走?”许言之不舍。
“我已经在这儿待了半日了。”
许言之想让云慕时时待在自己身边, 可是他知道云慕平日很忙, 今日又在他这儿抓药、熬药、陪伴的,已经很辛苦了,于是道:“那我明日再看你。”
“可别,你身上的毒素才干净,先卧床一日看看情况,明日我再来看你。”云慕道。
“好。”许言之望着云慕的眼中带光。
“那我走了。”
“嗯。”
云慕起身和壮壮朝门口走。
许言之目送着,忽然察觉周围冷飕飕的,他下意识地看向四皇子,看到的只有四皇子的背影,和平时并没有什么不一样,他想自己可能产生幻觉了,便没有在意。
四皇子跟着云慕、壮壮来到走道。
雨势渐弱,云慕和壮壮还是撑开了伞。
“四弟弟,你没有带伞吗?”壮壮问。
带了的,竖在墙角,四皇子转身要去拿。
“我的伞给你用吧。”壮壮将自己手中的伞,塞到四皇子手中,然后钻进云慕的伞下,道:“兄兄,我和你撑一把伞。”
云慕也不是第一次和壮壮撑一把伞了,他这个二弟弟啊,不管什么时候,在他面前就像是长不大的孩子,想哭就哭,想笑就笑,耍赖撒娇就从来没有变过,他无奈一笑,道:“走吧。”
壮壮回头道:“四弟弟走啊。”
看着云慕和壮壮亲昵的步入雨中,四皇子眼神晦暗无比,然后麻木地撑着伞,一步步地跟着云慕,到了岔路口,云慕和壮壮要回青竹苑用晚膳,他不想回后宫,也不想去青竹苑,转身回了皇子所。
到了小院子,他收起伞,进了书房,坐到书案前,开始看书,脑子里都是许言之和云慕说的那些话,还有许言之望着云慕时深情的目光,当时他看到的是云慕的背影,不知道云慕是什么样的目光。
云慕也是那样深情温柔地看着许言之吗?
云慕喜欢许言之吗?
他心里堵的难受,难以排解,便拿起笔练字,想要自己沉下心来。
不知道写了多久,完全忘了夜晚寒凉。
于是第二日头昏、鼻塞、嗓子干,到了学堂也是无精打采地听着学官讲课。
漫长的一个上午终于过去。
“四皇弟,你是不是受凉了?”云慕问。
三皇子道:“换季很容易受凉的,四皇弟你得注意点。”
四皇子道:“没事儿。”
午休之后,四皇子受凉的症状更加严重了,可他还是强撑着,回到皇子所后,他还完成了学官布置的功课,发觉脑袋实在太重了,他才爬上床。
刚躺下,云慕来了,他闷闷地喊一声:“大皇兄。”
“难受吧?”云慕伸手,抚上四皇子的额头。
云慕的手很暖,眼神很温柔,也不知道为什么,四皇子突然觉得格外的委屈,低声说了:“难受。”
“难受还硬撑。”还好没有发热,云慕放下手。
四皇子额头上一空,心里也跟着一空,有些任性地将脸偏向一旁,咕哝道:“反正你只关心言之和二皇兄,根本不理我。”
云慕惊讶:“我什么时候不理你了?”
四皇子委屈巴巴地说道:“就这两日。”
“这两日是你不理我。”这两日四皇子对谁都爱搭不理的,云慕都看在眼里呢。
“谁叫你喜欢言之和二皇兄。”
“我也喜欢你啊。”
四皇子心头一跳,然后看向云慕问:“你不喜欢言之?”
云慕骤然想到那日给许言之熬药时,许言之说什么“你在就不苦”之类的话,他后来想想那都是许言之的玩笑话,可是四皇子从来都是个认真的孩子,估计是想歪了,于是他笑道:“你想哪儿去了,我和言之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好友。”
四皇子闻言欣喜:“你真不喜欢他?”
“再乱讲就揍你!”云慕佯装严厉。
四皇子心头的阴霾一下散去。
云慕懒得理他,道:“你受凉有些严重,得喝些药发发汗。”
“不想喝。”四皇子道。
“我已经给你熬好了,你不喝也得喝。”
“你给我熬药了?”四皇子惊喜。
“不然呢?”云慕转身让宫人送药来,他接了过来,递给四皇子道:“喝吧。”
四皇子没有接:“慕哥儿,你喂我喝。”
“你没有手?”云慕问。
“我、我……我头有些昏。”四皇子声音突然虚弱道。
“撑着,一口闷了,也不会觉得苦,我喂你,就是一勺一勺地喂,会很苦。”喝药还是一口闷的好。
“头昏。”四皇子伸手扶额。
“装,你就装吧。”
“大皇兄。”四皇子没有否认自己是装的,而是可怜巴巴地望着云慕,眼睛亮亮的润润的,像只求食的小狗狗一样。
原来四皇弟也是会撒娇的,杀伤力不输壮壮,云慕抵抗不住,道:“行,你不要叫苦。”
“嗯。”四皇子欣喜地应。
云慕给四皇子背后垫一个靠垫,将他扶起来,然后送一勺到他嘴边。
他喝进口中,眉头微不可见地蹙了一下。
云慕问:“苦吗?”
“不苦。”四皇子道。
“真不苦?”
“真不苦。”而且心里甜的不得了,四皇子嘴角都带笑了。
云慕则道:“看来你受凉很严重了,连苦甜都分不清楚了,一会儿喝完药,给你换一张厚一点的被子。”
“好。”四皇子乖的不得了,一勺一勺地喝药。
云慕不费力气地将一碗药喂完了,然后扶四皇子躺下,起身要走。
四皇子伸手拉住:“你去哪儿?”
“给你拿张被子。”
四皇子这才松手。
云慕拿来一张稍微厚一些的被子,盖到四皇子的身上,然后坐到床边道:“我不走,你睡吧。”
四皇子又道:“你给我讲故事。”
云慕无奈地说道:“你要求真多。”
“我生病了。”
“……行,你想听什么故事?”
“都行,只要是你讲的,我都喜欢。”四皇子道。
“我的故事早就讲完了。”壮壮、园园、二公主、五公主等等都爱听云慕讲故事,他已经把什么童话故事、神话故事、武侠故事都讲烂了,脑子里真的没有故事了,他道:“要不,我给你念书吧。”
“好。”四皇子答应。
云慕便拿来一本书,坐在床边念。
四皇子躺在床上看着,看着云慕白净的脸颊,温柔的眉眼,挺翘的鼻子,红红的嘴唇……每一样都那样的好看,那样让人移不开眼,仅仅是这样静静地注视着,就感觉好幸福啊。
念了许久,云慕抬眼,发觉四皇子已经睡着了,他轻轻合上书本,伸手摸摸四皇子的额头。
还好没有发热。
他收回手,目光却没有多四皇子的脸上移开,十一岁了,四皇子都十一岁了,他记得第一次见四皇子的时候,惊叹于世间竟有这样好看的孩子,忍不住夸一句“你长得真好看”,那时候只有六七个月大的四皇子像是听懂了一样,害羞地朝嬷嬷怀里钻。
以后他每说一次,四皇子就害羞一次。
一晃这么多年了,四皇子言行举止没有歪,长相上也没有歪,还是最好看的那个,尤其那双狭长漂亮漆黑的眼睛,时而深沉,时而狡黠,时而又可怜巴巴的,他忍不住轻轻拨弄着四皇子的睫毛道:“一个男的,睫毛这么长这么密。”
熟睡中的四皇子不适地蹙眉。
云慕便没有再闹四皇子,起身给四皇子掖了掖被子,然后走了出去。
临睡前他来看了四皇子,见四皇子睡得沉,他便回去睡了,次日是个晴天,第一缕阳光洒进皇子所的时候,壮壮、三皇子、四皇子和其他皇子已经在练武场练武了。
云慕问:“四皇弟,你好了吗?”
“出了汗,已经好了。”四皇子脸上带笑。
壮壮问:“四弟弟,你今日怎么这么开心呀?”
四皇子笑着反问:“开心吗?”
“嗯,前两日你都是臭着一张脸。”
“前两日他生病,身子不舒服。”云慕插话进来。
“原来这样啊。”壮壮道。
“继续练武吧。”云慕道。
四皇子的目光追随着云慕,然后跟着云慕练武。
待到几人到太学的时候,便看到了许言之。
“毛球!你怎么来上课了?”于顿大惊。
许言之笑道:“我已经好了。”
云慕赶紧上前,给许言之把脉,然后道:“确实好了。”
几人松了一口气。
这下七人小组重聚了,于是他们再一次关注到通敌卖国的事情上了。
经过几天的审问,符大人已经全部交待了。
永宣帝见云慕几人已经没什么事情了,便派他们去查获脏物,并捉拿李大人等人。
这事儿牵涉人员不少,京城、津州都有,云慕几人两城来回奔波,终于在年底的时候将一条利益链捋出来,就是琉疆王想要自封为皇,不但收买了几个小疆王,还贿赂津州、京城官员,得到一个京城和临疆的计划,想要离间京城和临疆,并且将临疆吞了,扩大版图。
永宣帝震怒。
于顿请求回临疆,帮助临疆王。
永宣帝自然是允许的。
于顿归心似箭,不顾大雪,也要打马回临疆。
永宣帝和云慕几人相送。
壮壮又哭了:“小辫辫,你什么时候回来?”
于顿道:“我会来看你们的。”意思就是他回家了,就会常在家中待着了,不会再像以前那样,日日在皇宫中。
壮壮哭的更厉害了。
四皇子看不下去了,道:“二皇兄,你不是要嫁给灵子吗?等你嫁过去了,就日日可以见到于世子了。”
壮壮早就能够分辨嫁娶了,道:“四弟弟,你别乱说,我是娶灵子,灵子要是不愿意,那我再嫁给她。”
四皇子等人笑起来。
可是离别的伤感依旧存在。
云慕道:“我们会去看你的,到时候我们在草原上骑马、打猎、吃烤全羊!”
于顿眼眶通红,道:“好,我等你们。”
“嗯。”
于顿回临疆了。
永宣帝再次派朝臣前往琉疆,就琉疆世子都浩贿赂朝臣之事,进行交谈,可是琉疆根本不配合,曾经他预测十年左右,京城会和边疆有至少一战,似乎要成为现实。
于是喜气的过年中带着紧张。
年一过,永宣帝就忙着边疆诸事。
云慕几人也参与其中。
春季时,永宣帝拨了一批士兵,支援临疆。
夏季时临疆那边传来消息,说是临疆王中箭,命在旦夕,朝中一片哗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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