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开霁和乐逸回到别墅。大家已经多多少少听说了一点。
裴辞在李PD帮忙作弊下可以上网, 别南星经纪人会提点他几句,告诉他现在网上的风评和风向。
他们知道的最清楚,其他人从李PD那里听说了事情的大概。
乔开霁回来前单独找了摄影师, 让他通知李PD, 也别让大家过分关注这件事,大家尽量和平时一样。
乐逸和乔开霁走进客厅。
他们刚刚做完晚饭,正在端菜。
“你们回来了?来吃饭吧,饭做好了。”赵景歌端着餐盘,挤出一个笑容。
裴辞正在盛饭,他转过头,先看了一眼乔开霁。
他把乔开霁从头打量到脚,乔开霁很自觉地转了个圈圈,抬胳膊、抬腿,随便活动了两下,还在地上蹦了蹦。
他人没事,就很好,放宽心吧。
裴辞板正的脸上流露出一丝笑意。
乔开霁没事了的话,剩下的就是乐逸了。
自然……自然……
裴辞勾起嘴角,想要展露一个亲人的笑颜。
故意微笑的裴辞表情扭曲。
他还没来得及说话,乐逸“噗嗤”笑出声来。
“都说了你们这样不行。”解云轲嫌弃。
解云轲往前走两步,他看着乐逸的脸咳嗽一声,他说话跟教导主任训斥学生一样:“人没事就好。”
李PD都快看不下去了。
他让大家都自然点、放松点,这群人搁这搁这呢。
“吃饭吧。”还是许言粲看不过眼, 他一锤定音。
其他人肉眼可见地松了口气。
尤其是童笙。
他都不知道投过来多少个眼神了,嘴巴张开又闭上, 再张开, 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他不擅长安慰人。
乔开霁和乐逸回来前, 他找李PD紧急学习了安慰人小技巧,临场发挥又垮台了。
他有点沮丧。
大家做到餐桌上,也不知是谁提议喝酒的,等反应过来的时候,桌上已经开了好几瓶酒。
所有人的话都多了不少。
“你那对父母就是纯恶心人的垃圾,你以后要跟他们划清界限。”解云轲先上头,他明显酒量不好。
别南星酒量不错的,他现在也有些飘:“他们要是再来找你的麻烦,可以和我们大家一起商量。”
“没错,我们裴哥可是富家公子哥,家里有钱有权,让他来对付那两个不入流的。怎么说的来着,把他们的工作停了!威胁他们全家族!再作妖就把他们找个由头随便送进去!”赵景歌一把搂过一边的裴辞。
裴辞酒量不错,喝的又很克制。
他没有醉。
“我不是黑she会。”他说的铿锵有力。
他嫌弃赵景歌,在推开赵景歌前,他还是先给了乐逸回应:“赵景歌说的那些我肯定做不到,一些小麻烦,我还是能解决的,不要觉得麻烦别人,有需要就说。”
“裴哥谦虚啊,这叫小麻烦吗!您太过谦了!”赵景歌摇摇头。
裴辞拿了桌上一个小甜点,往赵景歌嘴巴里一塞。
吃你的饭,少说话。
乔开霁已经喝醉了,他抱着酒杯听他们说话,在一边咯咯咯地笑,听到裴辞说自己不是黑涩会,他笑得更厉害了。
今天李PD本来是想给他们一个完全私密的空间,不准备拍了。
可他们几个实在是太可爱了。
可惜这段不好博,拍几个画面也是好的。
童笙也有些醉了,他醉了之后,红晕透过白皙的皮肤,锯嘴葫芦一样的人,嘴巴开了光:“下次再来,我帮你打回去!”
许言粲和他们最不熟,他也被这样的氛围感染了:“你摆脱了他们,已经很成功了。”
乐逸原本还有点担心,听到大家都这么说,他忍不住笑了,笑了又忍不住抹了抹眼泪。
“在这里喝酒没什么意思,我们去二楼露台上喝酒怎么样?”赵景歌提议。
他们饭差不多吃完了。
二楼外面有个很大的露台,平时就摆放着木桌木椅,偶尔儿嘉宾还会去那里晒太阳、休息。
大家都有点喝迷糊了,赵景歌提了建议后,他们三三两两地抱起酒瓶和酒杯,往楼上去。
乔开霁本来要来扶童笙,难得被童笙嫌弃了。
现在是你扶我,还是我扶你?
乐逸一边在心里感慨,童笙果然是个美丽的木头,喝醉了不是正好吗?
喝醉了才能乘人之危啊!
童笙这真的是艺术生吗?也太正直了。
乐逸随即反思自己这算不算刻板印象。
乐逸只能上前搀扶住自己这个笨蛋朋友。
他扭头一看,裴辞已经扶住了乔开霁的肩膀,带着他上楼。
看看这差距!
也不对,裴辞要是真那么上道,怎么能做了二十多年发小,还没有告白将人拿下。
他们这里真的是恋爱综艺吗?
赵景歌很负责,他提了建议就承担最多的活儿。
他上上下下跑了两次,等他入座的时候,大家都已经坐下了。
乔开霁坐在边边上。
一边是扶手,一边是裴辞。
赵景歌在心中大骂一通,不情不愿地和解云轲老哥挤一块了。
酒鬼们很快就忘了这段小插曲。
初冬的晚风已经很冷了,大家忍不住靠地近了一点,挤在一块取暖,节目组贴心地帮他们点亮了露台上的灯。
他们的话题已经从乐逸父母身上挪开,天马行空地聊着。
大家知道乐逸的学校和他保研没读完的时候都吃了一惊。
就连平日里最看不起他的解云轲都心生佩服。
乐逸这样的魄力不是谁都有的,尤其是在他的家庭环境如此压抑的前提下。
难怪乔开霁说他勇敢又伟大。
短短两年,乐逸靠着自己成为了千万大网红。
他真的不输给这里的任何一个人。
“难怪你曾经说你拿的出手的东西里有学历。”乔开霁想起来。
“你记忆力怎么这么好?”乐逸吐槽。
“我聪明嘛。”
大家拿着酒瓶笑的根本停不下来。
别南星直喊乔开霁平时装的太好了,一副谦卑君子模样。
喝了酒原形毕露,乔开霁听懂了又像是没听懂,跟着一起傻乎乎地笑。
又机灵又憨气,他把这两种截然相反的气质消化的很好。
怪不得是个极有天赋的职业模特,能够消化各种风格,掌控全场。
看着好想揉一揉。在场的人手痒。
可惜他旁边有个看护得厉害的裴辞。
“那我是这里学历最差的一个。”许言粲感慨。
“不提学历的事情行不行!英雄不问出处!”赵景歌故意喊。
其实他大学挺好的,他是体育特长生,上的名牌大学。
“许哥你不是珠宝商吗?珠宝行业应该有很多有趣的事情吧?”乔开霁喝酒了不发酒疯,但话很多。
大家都好奇了。
许言粲也不藏着掖着,这样的氛围下,他很难辜负众人。
许言粲随手捡了两个故事说,大家听得眼睛都瞪大了。
“李PD组,李PD组,这不能播啊!”乐逸嘶吼。
“不播!不播!喝你们的!”
工作人员们今天可宠了,楼下餐桌上的一片狼藉都是他们给收拾的。
也没有在露台放摄像机,甚至怕他们着凉,拿了两条毯子给他们盖盖,任由他们撒欢。
乔开霁和裴辞分到了一条毯子。
许言粲的故事打开了话题。接下来他们聊的天马行空,解云轲甚至骂了好几句他那压榨他的同门师兄。
大学教授的生活也没那么轻松。
赵景歌说他还在青训的时候,受过很严重的一次伤,俱乐部都准备放弃他了,是他家里和他自己不肯就这么结束,硬是凭靠着强大的意志力复建痊愈。
“那时候我才14岁,一想到将来无法实现自己的梦想,就觉得特别恐怖,二十四岁的我不一定有这样的毅力了。”
“胡说什么,你今年才21岁!”解云轲上头。
“滚,你会不会读气氛?”赵景歌骂。
大家笑得停不下来。
他们像是在苦难中寻找甜蜜的旅人,不会被生活击垮。
他们都说了很多抱怨的话,别南星没有接茬,他一杯酒一杯酒地灌下肚。
裴辞也没说话。
裴辞一开始上这节目只是单纯地为了乔开霁,他对这里的嘉宾都没什么好感。
嘉宾们会选择上这个节目,都是心怀鬼胎,哪里是为了谈恋爱。
今天大家发泄情绪,坐在露台上又喝酒又聊天,大家每个人都变成了有血有肉、活生生的人,外人看来光鲜亮丽下的嘉宾们一样有自己烦恼和痛苦。
大家聚在一起,真的像是普通的朋友一样。
他有些晃神。这是他以前不曾感受过的气氛。
就在他一边听大家聊天内容,一边神游天外的时候,毯子下的手被人握住了。
乔开霁摇摇晃晃的,脸颊靠在他的肩膀上,压出一张柔软变形了的脸,还弥漫着朦胧的酒气。
“没事吧?”他的声音小小的。
裴辞知道他在说什么。
他家里没有乔开霁家里那么和谐美满。
他自己认为那些没有什么值得说道的。
全都是大众熟知的豪门狗血大剧。
父亲出轨、私生子上门挑衅,普通人都嚼烂了的豪门剧本,又长又臭又无聊。
裴辞自己都懒得提这些。
反正他已经把权力牢牢地握在了自己的手里。
听乐逸说起那些旧事,裴辞脑子里曾经的那些画面一闪而过。
他气闷,又无处发泄。
成年人的世界里包含了太多心酸苦楚,年纪最小的赵景歌也不例外,只要进入社会,一样逃不开。
乔开霁敏锐地感知到了这一点。
乔开霁以前就是这样。
从来不多说一句话,他好像很明白自己只要在旁边坐着看着他,就是对裴辞最大的安慰和鼓励。
“我没事,你有事,手这么凉。”裴辞蹙眉。
乔开霁把自己缩成一团:“你给我暖暖。”
裴辞把他的手包起来。
旁边群魔乱舞,在场的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走了。
他们两个蜷缩在角落里无人在意。
“你不躲我了。”裴辞说。
乔开霁听了这话酒都醒了大半:“谁躲……”他心虚。
“别躲我。”裴辞的声音裹挟在风里,破碎地传进乔开霁的耳朵。
乔开霁的心脏被人掰碎了一样,刺拉拉得疼。
“不躲你。”再也不会躲了。
“好,我也会加油的。”裴辞压低嗓音。
乔开霁这才发现裴辞已经喝醉了,地上散落的都是他丢下的酒瓶。
乔开霁握着他的手紧了紧。
“李PD……不是说不拍了吗?”摄影师第一次在拍节目的时候跟做贼一样。
李PD把他抓过来,让他再不要打扰到嘉宾的前提下拍照片。
“拍几张照片怎么能算拍,又听不到他们说什么。”
“这画面不记录下来可惜了,他们酒醒了之后会感谢我的。”
李PD指了指角落里内对竹马:“这个要拍特写。”
他们发疯到半夜,大家都觉得冷了,别南星正准备提议回去睡觉。
忽然,不远处传来了烟花的声音。
大家抬起头,不知道是谁放的烟花,把别墅照的五彩斑斓的鲜艳。
没有人说话。
他们怕打碎了此刻的美好。
他们安静地看完了只有一分钟的烟花表演,楼下的李PD拍到了完美的照片。
他大吼一声:“全都进去睡觉!”
嘉宾们回过神大笑起来,互相搀扶着回卧室休息去了。
“李PD,你刚刚就像他们的老父亲一样。”编剧调侃。
“那我可比不上你们这些特地开车去市里,一家店一家店地跑,去买烟花给他们看的父母心。”李PD反击。
节目组的工作人员们都笑起来。
嘉宾们上露台喝酒的时候,几个工作人员就合计着开车去给他们买烟花看,像逗小孩一样。
想把好看的东西都放到他们面前。
就算这些小孩们最大的都35了,最小的也21了。
他们断断续续地听到了一点他们聊天的内容。
观众和曾经的工作人员们全都在惊叹他们的光鲜亮丽,却忘了他们想要今天的成就,也是一步一个脚印爬上来的。
这里面甚至没有几个富二代。
“哎,人果然是感性的动物。”编剧在冷风里裹紧衣服。
“这样人才美好嘛。”李PD说。
*
第二天理所当然的,所有人都起晚了。
乔开霁起来的时候是中午11点。
解云轲、裴辞和许言粲都去上班了。
赵景歌实在爬不起来,今天请假。
午餐是别南星做的白粥,大家喝着正好。
“以后不能喝这么多酒了。”乐逸摊在座椅上。
“青春,放纵一次。”别南星坐下。
乐逸摇摇头:“都一把老骨头了,还青春。”
别南星“啧”了一声:“你就庆幸裴辞和许言粲都不在吧。”
“你这个年纪最轻的,怎么症状这么严重?”乐逸撇了一眼赵景歌。
赵景歌喝粥的时候心不在焉,魂都飞走了。
“他昨晚喝的最多,回房间之后半夜起来吐了好几次。”别南星说到这个,眉头皱起。
害得他们房间开了一晚上的窗子通风。
实在是太臭了。
赵景歌撑着回嘴:“我以前又不不怎么喝酒。”
“还是个小孩呢。”童笙冷不丁来一句。
赵景歌气结。
他现在没力气吵。
“今天下午你们都有什么安排吗?”别南星岔开话题问。
乐逸回答:“冰箱里空的不能再空,我一会儿去买个菜。”
童笙说:“你带我一起出去,我要去买个拐杖。”
他还是妥协了。
节目组说要帮他买,他想自己挑一副合适的。
大家都知道他的脾气,所以任由他选择。
“开霁,你呢?”乐逸奇怪,今天乔开霁话好少啊。
“我有点累,我下午睡觉。”乔开霁突然被点名,他说。
“我们俩以后都不要喝酒了,酒不是什么好东西。”赵景歌找到了和乔开霁的相似点。
乔开霁长呼一口气:“以后不喝了。”
大家吃完饭,开始了自己的活动安排。
赵景歌实在是撑不住了,他先回楼上休息。
“晚上餐桌我来整理。”他心里过意不去。
别南星赶他:“知道了知道了,你快去休息吧。”
乔开霁留下来和他一起收拾餐桌。
别南星和乔开霁随意聊天:“说起来还怪不好意思的,昨天我们的餐桌和露台上的酒瓶都是节目组帮我们收拾的。”
“估计好几个大袋子的垃圾。”别南星说完,抬头看了一眼乔开霁。
他盯着乔开霁看了三秒,径直走到他面前。
“乔开霁。”
乔开霁猛地抬起头,别南星的手背已经触碰上他的额头。
“你发烧了。”
他早该发现的。
平时话不能说多,但也绝对不少的乔开霁今天沉默得厉害,收拾餐桌的时候,他碗里的粥也是只吃了一半。
别南星难得拿出了作为哥哥的架势,他不由分说架走乔开霁:“你去休息。”
“餐桌……”
“你晚上和赵景歌一起收拾碗筷,如果你身体康复了的话。”别南星的态度强硬。
李PD听到他们的谈话,差点就从房间里冲出来了。
裴辞刚上节目的时候,嘱咐过他。
乔开霁身体不好,得时刻盯着。
早上裴辞出门前来过乔开霁卧室,摸了他额头才走的。
没想到他上午没事,中午发烧了。
昨天他替乐逸出手的时候动作干净利落,李PD都差点忘记他身体不好这件事了。
别南星带他回楼上,乔开霁乖乖地脱了外套躺上床,别南星给他用李PD送来的体温计。
“我行李箱里有药。”他说。
别南星立刻反应过来:“你知道自己身体不好,还跟着一起吹冷风。”
“也没那么不好……”他的声音在别南星无声的指责下变小了。
他好久没生病了。
别南星去楼下给他倒水,用保温杯装好,看着他把药吃下去。
“估计也不止是因为冷风的缘故。”
“这两天太累了,你昨天下午出门,又去警局,晚上就喝酒吹风,身体肯定缓不过来。”别南星宽慰他两句。
他经纪人会把所有嘉宾的信息都告诉他。
所以他知道乔开霁家里反对他做模特是身体问题。
原本不显,今天没藏住。
“嗯。”
别南星看着他也觉得可怜:“你心理压力别太大,修养两天就好了。”
他拿到体温计:“还好,是低烧。”
乔开霁松了口气。
“有什么不舒服就说,拖成高烧,你家里现在就把你五花大绑地接回去。”
乔开霁苦笑一声:“你都知道了。”
“我好歹也是这个节目里最大牌的,当然都知道。”别南星也小小地开了个玩笑,放乔开霁放松。
李PD在显示器后面咬牙切齿。
多么温馨可爱的谈话呀!
你们非要这么说的话,就播不出去了。
乔开霁很快就睡着了。
下午两点左右,他醒来了,别南星一小时过来看他一次,看他醒了,又给他测量了一次体温。
“退烧了,不过还是要小心着点。”
“谢谢。”乔开霁的脸上挂着一层薄汗。
“你起来吗?”别南星问他。
乔开霁点头。
别南星去衣柜里给他拿了一件高领的毛衣和一件羽绒服:“今天你就穿这个。”
乔开霁乖乖穿上。
别南星在旁边看了半天,说:“本来以为你是个省心的。”
乔开霁垂下眼帘,几乎缩成了一团,看起来可怜巴巴的。
“每个人……都有自己害怕和恐惧的东西,知道道理是一回事,有没有勇气面对就是另一回事了。”
他生病的时候,总会想到家里父母、哥哥姐姐,还有裴辞,他们的脸瞬间变得严肃。
乔开霁知道这是在关心他,也很感动和感激他们的爱护。
可他真的太害怕了。
只要他稍微表现出一点不舒服的样子,家人们便如临大敌。
焦虑、压抑、愧疚把他包围。
他的生病不只是在拖垮他,更是在伤害、击溃他身边所有爱他的人。
他没有办法和人倾诉这件事,在别人看来,这就是矫情和身在福中不知福。
日积月累下来,乔开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已经逃避得这么厉害了。
“你要不要和我说说话?”别南星突然说。
乔开霁很乖地点头。
别南星坐在了椅子上。
“李PD,我和乔开霁聊会儿天,我把镜头掐了啊。”别南星笑着说。
他的语气是商量的口吻,动作却很强硬。
他找东西把摄像头盖上,把摄像机关了。
李PD没拒绝。
他怎么敢拒绝,也不想拒绝。
别南星要是能把乔开霁的心结解开,裴辞直接给他三倍年终奖。
别南星从年龄来说,在别墅里排老三。
但要嘉宾们选出他们八个人中的“大哥”,大家估计都选别南星。
解云轲年纪最大。他30多年几乎都在校园里度过,埋头做研究,人际关系单纯许多,弯弯绕绕有,没那么复杂。
许言粲吃亏在外表和气质,他作为八个嘉宾中的老二,说是弟弟组,估计都有人相信。
只有别南星,不管是从社会阅历还是外貌气质,都像是真正的哥哥。
他人真的很平易近人。
乔开霁在朋友面前评价他的时候,这句话并不是空话,也不是敷衍,他真的是这么认为的。
有些话他对家里人和裴辞都说不出口,面对大哥一样的别南星,他有了倾诉的欲望。
“我自己生病没什么,我觉得自己可以扛过去,可我每次生病的时候,其他人太累了,一看到他们的表情……我就心悸、心里发慌,他们太痛苦了。”乔开霁说得很慢,他在组织语言。
别南星的声音放得很轻很柔:“那是因为你不是他们,他们也不是你,你可以随时感知自己的身体情况和心理状态,别人不能,正因为未知,所以才恐惧。”
“他们害怕担心你身体不好,你畏怯他们的担忧,其实都是一样的,你们都很爱对方,才会那么在乎对方。”
乔开霁没说话,他的眼眶里氤氲了点水汽。
别南星拿纸巾给他。
“我能大概理解你的心情,你肯定想的是不想麻烦别人,不想让爱你的人担心,可你看你今天最后不是还是麻烦我了吗?”别南星说。
“我也很爱护你的。”
乔开霁说不出反驳的话,他心里一暖。。
“明明就在不久前,还是你来批评我藏着伤不说,也算是风水轮流转了。”
乔开霁忍不住笑了。
还真是这样。
“试着多依靠一下关心自己的人,爱本来就是双向的,你不想说不就是怕别人担心,然而这不是好心,大家知道你故意不说,一样会伤心和受伤的。”别南星的声音很温柔。
“对不起。”
“这话你不应该和我说。”
“可我还是害怕。”
“那怎么办,哥哥给你一个爱的抱抱?”别南星故意逗他。
乔开霁:“看不出来你是这样的人!”
过了一会儿,乔开霁说:“我会和裴辞说的。”
“我劝你速度要快,李PD肯定跟他打小报告了。”别南星调侃。
乔开霁歪歪脑袋,他听出来了:“你知道裴辞身份了?”
别南星一愣:“你怎么这么聪明。”
“我昨晚不就说了,我很聪明的。”
“小看你了,还以为你说的醉话。”
“我说的是醉话,不过都是平时不好意思说的实话。”乔开霁放开了许多。
他很喜欢和别南星聊天。
别南星脑子很好,情商也高,和别南星聊天很舒服。
别南星看他不介意他使了小手段的事情,心情轻快,又被他诚实的话可爱到了。
“你怎么不问我怎么知道的?”
“你不是节目里最大牌的嘉宾,这么大牌,知道也是应该的。”乔开霁不觉得有什么。
乔开霁这话说的很俏皮,里面的内涵他们两个都懂。
乔开霁知道别南星上这个节目的目的,也知道他为了能够获得更多的流量和人气,会从也许是李PD也许是他的经纪人那里,得到节目的一手消息和反馈。
乔开霁不是笨蛋,一开始没察觉到,上了十天节目,也该懂了。
乐逸他是放心的。
他都懂了,乐逸肯定比他清楚地还早。
“乔开霁,我……功利吗?”别南星突然问。
乔开霁反问他:“你要是功利的话,你怎么不去讨好裴辞?”
别南星一愣,随即他靠在椅子上,笑了起来,最后仰头看天花板,感叹:“你说的真对。”
别南星看着乔开霁:“你真的很聪明,或许现在不是你需要我的爱的抱抱,你能给我一个爱的抱抱吗?”
他说这话的时候表情是笑着的,眼神却哭了。
乔开霁站起来,给了他一个拥抱。
他抱了三秒坐回了床上,解释:“我怕把病传染给你。”
“哈哈哈哈,不会的,我很结实的。”别南星拍拍自己的手臂。
邦邦响。
“我跟你说,我以前拍戏不出名,很苦的,说是上刀山下火海也不为过。冬天进池塘,夏天穿棉袄,动不动就在地上滚,都是常规操作。”
“我从来没有生过病,我经纪人还想把我抓去医院做体检,看看我是不是用钢铁铸成的。”别南星打开了话匣子。
“你不是,你上次接个我都扭了手。”乔开霁一本正经地反驳他。
他不喜欢这种把自己地身体健康置身事外的聊天内容。
“对哦,还真是,”别南星摸自己扭伤的地方,“原来我还挺脆弱的。”
乔开霁点头:“人都是很脆弱的。”
别南星看着这个刚刚才生病康复的人,想他说这样的话的确很有信服力。
昨晚大家喝酒喝得醉了,积压在心里的秘密一股脑地倒出。
别南星忍住了。
他是公众人物,看着他的目光那么多,他已经习惯把秘密藏在心底最深处。
今天不知道是怎么了。
生病的是乔开霁,变得脆弱的,却是他自己。
可能是乔开霁说的话让他感到了同病相怜的恐惧。
他话多了点,忍不住和乔开霁多说了许多。
“我真的很喜欢演戏,不是为了出名、赚钱什么的,我就是真的很喜欢演戏。”他想到乔开霁真诚地说他热爱演戏的事情。
啊对,因为只有乔开霁这么说了,只有乔开霁感知到了这一点。
“我一直觉得我挺惨的,昨天乐逸说了他的事情后,我又觉得我好像太矫情了。”他话锋一转。
别南星看了一眼乔开霁。
乔开霁端正地坐着,眼睛里都是他的身影,认真地做个倾听者。
别南星往下说了。
“乐逸他家里人不是都反对他,想要控制他,不许他做自己喜欢的事情。”
“但我家里不是这样的。”
“我家里人都很爱我,很支持我的事业。我高中那会儿成绩也挺好的,肯定没有乐逸、解云轲他们那么好,上个一本也是可以的,我高二暑假的时候和我朋友去看了一场话剧,当时我就被演员的演技打动了,回来我翻来覆去地睡不着。”
别南星笑起来,那段记忆对他来说,是他人生发生重大转折的一段回忆。
很美好。
不管多少年过去,记忆也不会褪色。
“爸妈问我怎么回事,我还不想说。”
“我们家里就是很普通的家庭,我妈是个护士,我爹是个普通白领,你知道学艺术很贵的,我不敢跟他们说我对这个产生了兴趣。”
别南星说到这里的时候,脸上有着浅淡的笑容,眼里有深深的爱意。
乔开霁想到自己的家人。
“后来他们还是从我朋友那里打听到了我的情况,他们说,人生就这么一次,找到自己喜欢的事情多不容易啊,让我去考演戏的科班,考不上就滚回来高考。”
“你别说,我真就一次考上了,还是国内最好的戏剧学院。”
“我当时就想,我肯定是有点天赋在身上的,是天选之人。”
乔开霁没说话,他点了点头。
从别南星说的这些话和现在娱乐圈的大环境来看,他能走到今天这一步,已经是天选之人了。
“你点头干嘛,我会飘的。”别南星看到了。
乔开霁眨眨眼,他给别南星竖大拇指。
别南星被他逗得可爱的不行。
“其实我飘飘也可以,给我们上课的老师都说我演戏特别有灵气,十年里也找不出一个像我这样又有脸又有天赋的。”
别南星给人的感觉很亲近,没什么明星的架子,他的腰是挺直的,气质上却少了两分板正的凌厉。
所谓的大明星的“红气”,大概就是那种东西。
现在别南星说话的时候,他的气势变得有棱有角,乔开霁仿佛能够看到那个意气风发的年轻的别南星。
“我还以为我真的就要这么帆风顺的大红大紫了。”
“现实没那么甜,我一个小新人上哪儿去接好剧本,公司对我挺好的,他们一直给我戏演,我每部戏的导演都会夸我演的好。这样的资源放在任何一个新人身上都很强了,真的很好,有些有背景的都比不上我。”
他自己说得都有点不好意思了。
“你好多戏我都看过,你比好多男主角都演的都好。”乔开霁给他增加信心,他曾经被电视上的别南星惊艳过好多次。
别南星立刻去看了一眼摄像头,确定已经关了。
“一开始大家都是这么夸我的,你听过那句娱乐圈经常说的话吗?”
“小红靠捧,大红靠命。”
“我属于被捧,可惜没命的,做配角的戏,我还能接到好剧本,做主角的戏,我就没接到过好剧本,也许是我自己也不会选剧本吧。”别南星说得谦虚了。
乔开霁很清楚,其实还是因为别南星没有背景,说红也不过如此,好剧本到不了他的手上,他只能在一堆破烂里挑挑拣拣。
他忽然明白别南星视死如归地来参加这个节目的原因了。
他要红,他真的要红。
只有红了,他才有话语权,才有选择的权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