录音室里，不止宋离跟唐小浩在，还有调音师也在。
这种能够当着朋友的面，跟自己的恋人大大方方的拥抱，是沈书意以前从未有过的体验。
有点不大习惯，心底又不可避免地涌上一股丝丝的甜意。
不必躲躲闪闪，遮遮掩掩的感觉，原来是这样一种感觉。
是一种很舒服的状态。
沈书意红着脸，轻摇了摇头，“不累。 ”
沈书意跟这家录音室合作多年，这么多年，大部分时候都是调音师小吴给他剪音源，两人早就熟识。
以前沈书意来录歌，要么一个人过来，要么就是经纪人宋离陪着。
由助理陪着一起过来，还是最近的事情。
早年还有夏然、陆骁他们几个会过来，后来那几位在圈子里都火了，除了夏然，其他几位都很少见到，但是这位新朋友是头一回见。
喔，对，还有以前沈老师的学生齐琰偶尔也会跟着书意老师一起过来。
不过也是很长时间没来过了。
书意老师新交的这位朋友看起来，倒是关系比之前跟齐琰还要更亲近一些。
小吴原本在认真地听沈书意这次录制的音轨，听见顾迟对沈书意的关心，他一只手还在鼠标上按着，扭过头，笑着道：“书意老师，你的朋友很关心你呢。”
要不然通常进来棚子探望在录音的朋友的，很多人问的第一句话都是好不好玩，或者是怎么样，今天顺不顺利，很少有人会问到累不累的。
沈书意有些不舍地松开环抱着顾迟的手。
他牵着顾迟的手，走到调音师的面前，给小吴介绍了顾迟，“小吴，我给你介绍下。这是我对象，顾迟。”
合作多年的关系，沈书意对小吴的为人也比较信任，因此并没有瞒着顾迟的身份。
知道沈书意的性向，圈子里这事儿挺普遍的。
小吴一脸惊奇地道：“书意老师，你对象跟大明星顾迟同名同姓哎！”
顾迟点了下头，“是呢，好巧。”
沈书意的手在顾迟的手心里捏了下，顾迟到底是怎么做到不笑场的？
沈书意忍笑忍得辛苦，“不是巧合。”
嗯？
不是巧合，是什么意思？
小吴的眼睛渐渐睁大，仰起头，盯着戴着口罩的顾迟。
该，该不会是他以为的那个意思吧？
…
宋离手里端着咖啡，走了过来，“书意这一遍录得怎么样？需要重新录么？”
小吴到现在也没拿准沈书意那句“不是巧合”到底是不是他猜测得那个意思，被问到专业上的事情，他连忙回过神， “不需要补录，就是副歌部分，有两句的音准可能不是那么准，需要重录一下。就是，这两句……”
小吴把音轨给调出来。
沈书意一下就听出了，就是顾迟见面的时候，他唱的那部分……
沈书意耳尖微红。
果然，还是分心了。
在顾迟注视着他的情况下，他根本没有办法做到若无其事。
“是有点，那这两句再录一下。”
沈书意得再进一次录音棚，他歉然地看着顾迟：“你再稍微等我一下，我这边如果录制顺利，上午应该就能好。”
“没关系，我不急，你这边慢慢来。早上起这么早，困不困？我买了咖啡，要喝么？”
沈书意注意到宋离跟唐小浩手里都端着一杯咖啡，他惊讶地问道：“宋哥跟小浩的咖啡，就是你买的么？”
他还以为是宋哥让小浩买的，没想到是顾迟带上来的。
沈书意一直都知道，顾迟是一个很温柔的人。
两个人开始交往以后，他发现，顾迟比他认知中的还要温柔。
昨天从北城特意飞过来，还陪了他一晚上，已经很累了，白天应该待在酒店里休息就好。结果却还是来录音棚探他的班，给他带咖啡，就连宋哥、小浩他们的也都想到了。
而且，他敢肯定，顾迟一定不止买了三杯，肯定是小吴的那一杯也给买了。
“是喔，书意哥，顾哥买了好几杯咖啡过来，宋哥选了美式，我选了卡布奇诺，还剩下拿铁跟摩卡，书意哥你要喝哪种口味，我去给你拿。“
唐小浩喝着咖啡，积极地道。
小浩的话，无疑证实了沈书意的猜测。
“拿铁的吧，谢谢。”沈书意转过问小吴，“小吴你咖啡要喝吗？”
小吴指了指自己桌上的水杯，“不用了，我杯子里泡了茶。”
唐小浩拿咖啡过来。
录音棚是按照小时收费的，哪怕沈书意是这家录音室的老客户，老板会给打折，这种专业级别的录音室收费仍然不菲。
沈书意喝了几口，他打算先进去，把刚才的那首曲子给录完。
他手里的咖啡没能喝完，沈书意打算把咖啡暂时先放小吴桌上，顾迟伸出手：“给我吧，我替你拿着。”
沈书意把咖啡递给顾迟。
顾迟接过沈书意递过来的咖啡，进录音室以后还没有摘下口罩的他，将口罩下拉，喝了一口，举了举手里的咖啡，“书意老师，加油。”
恋人之间，喝对方的咖啡不过很寻常的举动，可是由顾迟做起来，格外地令沈书意悸动。
这让沈书意意识到，他跟顾迟两个人的关系是真的发生了转变。
他们的的确确，比过去处于朋友阶段的他们，要亲密许多。
沈书意耳尖微红，“嗯”了一声。
…
沈书意重新进了录音棚。
顾迟手里端着咖啡，站在录音棚的透明玻璃前。
沈书意戴上架子上的耳麦。
录影棚外，顾迟朝沈书意飞了个飞吻。
不是那种耍帅式得的飞吻，而是五指张开，亲在手心上那种带着卖萌性质的飞吻。
录音棚内，沈书意一下子没忍住，笑出了声，就连伸手去拿架子上的歌纸，都因为笑得太过厉害，整理了好几遍，才把歌纸给放平。
宋离一脸的没眼看，顾迟未免也太会了，
唐小浩借着喝咖啡的举动，脑袋低得低低的，眼珠子往上，忍不住偷瞄。
沈书意动作微慌地把歌纸给放好，耳麦里迟迟没有传来小吴的声音。
沈书意不得不通过耳麦，出声问道：“小吴，你那边可以了吗？”
自从顾迟摘下口罩后，小吴的视线就一直盯着顾迟看。
听见沈书意的声音，小吴赶紧回过神。
妈呀。
难怪刚才书意哥会笑成那个样子。
人家的对象哪是跟大明星撞名，合着人家对象就是大明星啊！
小吴连忙将录音设备打开，调整好音轨参数，“好，可以了。”
沈书意深呼吸。
他张开嘴，打算稍微一下发声练习。
嘴巴张大，视线冷不防对上录音棚外顾迟的眼神，顿时有些难为情。
录音棚外，顾迟笑意温柔。
沈书意狂跳的心，忽然平静下来。
顾迟的眼睛，就像是一片温柔的海域，总是让他莫名地感到安心。
上午已经录过音，声腔已经打开，沈书意简单地做了下发声练习，朝小吴比了个OK的手势。
一开始，沈书意不习惯顾迟站在外面看着他。
音乐的前奏从耳返里传出，沈书意立马进入状态。
这一次，歌曲录制得很是顺利。
沈书意唱完，将耳麦摘下，不经意地抬眼，对上顾迟的目光。
沈书意微怔。
从他开始录音开始，顾迟就一直注视着他吗？
棚外，宋离跟唐小浩都已经不再，只站着顾迟一个人。
见沈书意朝他这边看过来，抬手朝沈书意笑着挥了挥手。
沈书意将耳麦放回去，也朝他挥了挥手，脚步微带着急切，走出录音棚。
…
“很好，这次的没问题了，书意老师你可以自己再听听看。如果确定没问题，那就刚才的这个版本好了。”
沈书意身体微弯，站在调音师边上，听自己的音轨。
沈书意：“好，就用这一版的吧。”
“行，那等我到时候制作好了，就给您把音源发过去。”
“好，辛苦了，多谢。那我就先回去了，到时候你把音源发我就好。”
“没问题。
沈书意跟调音师道别。
边上，顾迟将手里还剩下一半的咖啡递给沈书意，“上午的录制是不是暂时告以段落了？”
沈书意喝了一口，还有点温，他的手机还在宋离那，他往会客厅走那边去，“嗯，你饿不饿？你中午有什么想吃的吗？”
“中午要不要一起去买菜，回酒店做饭吃？我订的套间可以做饭。我做饭给书意哥吃，如果书意哥方便的话。”
节目里，沈书意尝过顾迟的手艺，顾迟做的饭菜一点也不输他，只是可能会做的大菜没有他那么多而已。
最近沈书意行程满，很多时候一日三餐都是随意地应付一下。
但事实上，比起在外面用餐，他更喜欢自己在家烧饭吃，顾迟的提议可以说正合他的心意。
沈书意唯一的顾忌是……他打量着顾迟，“你这样去超市，会不会容易被认出来？”
顾迟就连对策都已经想好了，“没关系，要是被认出来，我就说我是裴裴。”
沈书意忍俊不禁。
这个世界上，怎么好像有人长在他的笑点上一样。不管顾迟说什么，总是特别容易逗他发笑。
沈书意唇角扬着笑意，“路人可能会信，但是如果是你的粉丝，应该不会信吧？”
其实，哪怕不戴口罩，路人会一眼认出的概率也不太大，粉丝就不一样了。
他一直都觉得粉丝最厉害的就是，哪怕自家爱豆遮得密不透风，粉丝就跟有特异功能一样，还是能够一眼就将自家爱豆给识别出来。
顾迟一本正经，“我想过了，如果真的被戳穿，我就拒不承认。坚称我就是裴裴。”
沈书意被顾迟逗得一直笑，“小心裴老师在线打假辟谣。”
两个人走到会客厅，没见到宋离跟唐小浩，沈书意转了转脑袋，四下看了看，奇怪地问道：“宋哥跟小浩呢？”
“宋哥说你下午没别的行程，所以让我转告你一声，他说他提前下班了，也给小浩提前放了假。你放在宋哥那里的手机在我这里。”
顾迟从口袋里，把沈书意的手机给他。
宋哥应该是为了故意给他跟顾迟创造独处的机会吧。
沈书意接过手机，有点耳热：“喔。”
顾迟搭上沈书意的肩膀，“那我们现在出发去超市？”
沈书意低头点开手机，“好，我查查看，附近哪里有超市。”
两个人有商有量地出了录音室。
出门前，顾迟提醒沈书意把口罩给戴上，沈书意手里拿着手机跟咖啡，腾不出手。
顾迟就替沈书意上拉，把口罩给拉上，之后才将他自己的口罩给戴好。
调音器屏幕前，小吴滑着椅子，看着搂着沈书意出去的顾迟，到现在都觉得一切特梦幻。
书意老师的对象……竟然真的是大明星顾迟。
真的太，太不可思议了……
…
沈书意今天是开车来的。
车子就停在录音室所在的大楼楼下。
沈书意跟开车，跟顾迟两个人一起去了附近的一家超市。
按照沈书意的计划，最好是他跟顾迟两个人分头行动，提前把要买的东西列在手机上，再分别采买，这也不会太过引人注目。
话到嘴边，又忍住了。
他自己谈过地下恋情。
理智上他当然明白，分开采买被认出的风险是最低的，但是难免会伤到另一方的感受。
顾迟是第一次谈恋爱，他不想顾迟……这么委屈。
车子抵达超市。
沈书意推着购物车，顾迟走在他边上。
后面随着两个人买的东西越来越多，购物车比较沉，顾迟很自然地从沈书意手里接过购物车。
两个人并没有特别亲昵地举动，由于两人身量惹眼，还是引得超市里不少顾客频频回头张望。
有路人小声地问身边的同伴，会不会是遇上明星了，还有路人四处张望着，在两人周遭找镜头，猜测会不会是录制节目什么的。
沈书意跟顾迟两人周遭自然是什么镜头也没有，加上两人很自然地站在蔬菜区前，跟普通大众一样，会对蔬菜进行挑选什么的，不太像是什么都不懂的明星，投注在两人身上的目光才渐渐地少了。
沈书意独居，经常一个人做饭，不管是选蔬菜、海鲜类还是肉类，他都非常地有经验。
顾迟做饭的频率没有沈书意那么高，不过他很小的时候就一个人出国留学，还是有一定的生活常识的。
买菜的效率也就大大提高。
沈书意拿水果去称的时候，排在他们身后的小姑娘，眼神时不时地落在他们身上，应该是认出他们来了。
但是直到沈书意离开，小姑娘也没有上前搭话。
这让沈书意大大松了口气。
看来，也不是每个人都是社牛……
…
“我们好像只顾着买菜，忘记买调味料了。我去拿一下。”
结账的队伍比较长，还没轮到，顾迟在购物车上翻了翻，以确定他们是不是漏买了什么，果然被他发现，他跟书意两个人水果都买了，只有调味料忘买了。
顾迟让沈书意看下购物车，他去拿
沈书意握住顾迟的手腕，“家里都有，不用去了。”
口罩外面，顾迟一双深色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沈书意。
沈书意说出以上那句话的时候没有脸红，反而被顾迟这么一看，脸颊不自觉地染上绯色。
顾迟压低音量，“书意哥知道，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吗？”
都是成年人，又都是男性，沈书意当然明白，邀请恋人去自己家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不排斥跟对方发生更进一步的关系。
所谓更进一步的关系，未必就是一步到位，至少不排斥发生比亲吻更加亲密一点的事情。
有购物车挡着，沈书意的大拇指，在顾迟的手腕上无意识地摩挲了下，声音很轻，“我知道。”
昨天晚上，他陪着顾迟回了酒店。
他跟顾迟两个人度过了很愉快的晚上，在傍晚的时候，还喝了点酒。他以为会发生点什么，但是没有，顾迟只是抱了他很长时间。
陪顾迟回酒店，他其实就已经做好了某方面的心里准备。
最后，顾迟也只是亲了亲他的额头，跟他说时间不早了，让他早点回去休息。
跟上次来江城时，他送顾迟回酒店一样。
依然是送他到门口，叮嘱他到家后记得给他发信息，目送他离开。
除了那个落在他额头的吻之外，并没有任何逾矩的动作。
这让他有点懵。
他后来打车回去，一个人在车上，想了很多。
他没好意思问顾迟，为什么没有……跟他做更亲密一点的事情。
只是自己反反复复地回想，自己跟顾迟回酒店房间以后的表现。
尽管他认为，他已经尽可能地表现出放松，他猜，还是被顾迟给看出来了，看出他的紧张。
也不是说，他这次邀请顾迟去他家，一定要跟顾迟发生些什么。
至少，他想让顾迟知道，他并不介意跟他待在一个相对密闭的空间内。
以及……哪怕是做更加亲密一点的事情，他也，不介意。
沈书意脸皮薄，明明耳根都羞臊得红了，还是微微抬起脸，问：“你来么？”
他跟顾迟的这段感情里，一直都是顾迟在推进他们的关系，他被动地接受着。
他也想，学着主动，主动向顾迟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