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呜呜呜……”
这句对不起，宋离压抑了太长时间，趴在沈书意肩上，哭得嗷嗷的。
人在遭遇欺骗之后，占据大部分的情绪，除了愤怒，还有就是羞耻。
羞耻于自己的被骗跟愚蠢，所以会更加难以启齿。
这么多年，除了有一次醉得太厉害，宋离拉着沈书意道过歉，之后再没有提过。
“对不起”这三个字，太轻飘飘了。
他不配。
终于，书意翻红了。
他也有钱买热搜，有钱跟姜羽在热搜上对打。
舆论终于不再一边倒。
书意值得被更多的人看见，值得被被更多人的喜欢。
宋离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
太不容易了，这些年，真的太不容易了。
为了能够接到更多的商业，点头哈腰，遭人白眼，有些地方设备不行，还得费大功夫，自贴腰包，从江城拉着音响过去。
被嘲糊逼事情还这么多。
太多，太多了……
待在娱乐圈这个地方，就好像不红都不能被当成是个人看待，谁都可以给你一个白眼，一句冷嘲，往你身上踩一脚。
你能做的，只有受着。
…
沈书意被宋离哭得鼻酸。
这些年的际遇，在他脑海里走马观花式地闪过。
不好的他大部分都忘了，只记得那些大大小小的，好的，不好的舞台。
宋离的声音渐渐地小了下去，估计是哭累了。
沈书意轻抚宋离的肩膀，“宋哥，宋哥，今天梁哥有没有在家？要不要打电话让梁哥来接你？”
“老梁？”
“对。梁哥最近还经常出差吗？今天有在家没？”
“不知道。”
一开始沈书意以为宋离是喝多了，不记得事，只听宋离闷闷地说了一句，“我们好几天没碰上了……”
宋离从沈书意肩上抬起头，眯起眼，“书意，你说老梁是不是……很长时间都没有上你这主动过来接我了？”
是有段时间了。
不过他更加倾向于现在宋哥跟梁哥两人的感情趋于稳定，所以梁哥没有像之前那么紧张宋哥跟他单独在一起这件事。
加上梁哥好像自从升上主管以后，一直都比较忙。
沈书意扶宋离在沙发上靠着，“要我给梁哥打个电话么？”
宋离靠着沙发，因为喝得比较多，有点不舒服着皱着眉，嘴里道：“不打！他都没给我打电话，我为什么要给他打？”
知道他口是心非，沈书意还是给梁惟仁打了电话。
沈书意跟宋离太熟悉，梁惟仁的联系方式他很多年前就有了。
沈书意给梁惟仁拨打的语音，电话很快就被接起。
梁惟仁好像在加班，沈书意能听见电话接起时，敲键盘的声音。
梁惟仁在忙，沈书意有点不好意思，想说要不晚上宋哥就在他这里睡，但是想了想，这个决定不能由他来做，所以还是开口问了梁惟仁，方不方便来他这里接下人。
梁惟仁来的速度很快。
半个多小时就到了。
应该是接到电话之后就朝这开。
沈书意扶宋离到门口，“对不起啊，梁哥……怪我，拉着宋哥喝了太多的酒。”
梁惟仁垂眼看了眼脑袋趴沈书意肩上的宋离，他跟宋离大学的时候就在一起，他能不知道这人都有哪些毛病？
酒量菜得一批，还爱喝。
人菜瘾大，就是用来形容离离的。
大概率是离离拉着书意喝。
“没事。”
梁惟仁从沈书意手中把宋离给接过去。
宋离喝高了，可自家男人总归是认得的，哪怕眼睛看东西是花的，梁惟仁身上的气味，他一闻就闻出来了，梁惟仁把他搂过去之后，他就乖乖地跟人走了。
跟刚才那个坐在沙发上，冷这张脸，说不要给梁惟仁打电话的人好像不是他一样。
“你今天喷什么香水了？怪香的……”
宋离凑到梁惟仁脖子那里去闻。
梁惟仁箍住宋离的腰，免得他身体往下滑，“不知道，我在你香水柜里随便拿的一瓶。”
“唔，挺好闻。”
宋离鼻尖贴着梁惟仁的脖颈。
梁惟仁一只手扶着他，一只手去按电梯。
宋离还跟小狗一样，在他领口乱嗅。
电梯门打开，梁惟仁把人给推了进去，戴着眼镜的眼神透着一股凶光，
“宋哥，你的手……”
宋离手机落沈书意茶几上没带走，沈书意手里拿着追出去。
电梯门堪堪关上，他看见电梯里宋离被梁惟仁箍着腰，被捏着下巴亲吻。
梁惟仁听见沈书意的声音，睁开眼朝电梯口看了过来。
电梯门刚好合上。
沈书意手里拿着宋离的手机，耳根通红。
…
沈书意乘坐下一班电梯下去。
梁惟仁果然搂着宋离在楼下等他。
沈书意走近，把手里的手机递过去：“宋哥的手机。”
没给宋离，因为宋离现在脑袋都枕在梁惟仁肩上，眼睛闭着，要不是梁惟仁扶着，估计已经躺地上呼噜都打起来了。
梁惟仁把手机放他自己的口袋里，“我听离离说，你们最近想要招个助理？”
沈书意：“啊，对。”
梁惟仁问了一句，“什么时候招？”
哪怕梁惟仁一个催促的字也没说，沈书意还是听出了他言外的意思。
梁哥应该是希望他快点能够招个助理。
估计是这段时间宋哥总是跟着他忙前忙后，梁哥这边也有意见。
沈书意连忙道：“在看了，我会尽可能快地招一个助理的。”
“助理没那么好招，这件事不能急。”
梁惟仁是希望沈书意快点招一个助理，分担宋离的工作，但是不至于让沈书意随便招个助理，只是为了给他一个交代。
沈书意“嗯”了一声。
…
梁惟仁扶着宋离离开。
沈书意一个人往回走。
进电梯的时候，沈书意不可避免地想起刚才梁惟仁抱着宋离接吻的那一幕。
没想到，梁哥看起来斯斯文文的，接吻的时候挺霸道。
还有宋哥，平时那么雷厉风行，独当一面地一个人，在梁哥怀里，看起来莫名显得有点弱小……
沈书意摸了下自己的脸颊。
他大概是喝醉了。
要不然为什么一直回想梁哥跟宋哥两个人接吻的画面？
可能是那个当下，冲击感太强了，那种扑面而来的情欲的气息……
沈书意喝了酒，身上的温度本来就高，这一下身上温度更加往上攀升。
输入门锁密码，房门打开，听见手机铃声在响。
沈书意换了拖鞋进门，手机铃声停了。
沈书意在沙发坐下，点开微信，是顾迟发来的视频通话邀请。
沈书意看着因为没能接听而自动挂断的通话记录，笑了笑，
之前顾迟都是先发文字或者是语音，问他方不方便，之后才会给他发视频通话。
现在顾迟已经略过这个步骤。
他们现在已经越来熟悉。
沈书意给回拨过去。
显示通话中，应该是顾迟也在给他打。
沈书意也就没再回拨，等顾迟再打过来。
不一会儿，手机果然又响了。
沈书意点了接受。
视频通话接通，顾迟那张熟悉的清绝脸庞出现在画面当中，高挺的鼻梁上，架着一副金丝眼镜。
比起气场偏冷的梁惟仁，戴上眼镜后的顾迟身上的气质要更加温润一点，也更……更斯文。
沈书意的心脏重重地跳了一下。
如果是顾迟这么温柔的一个人，也会亲得像是梁哥那么那么凶么？
沈书意不太能够想象得出来那样的画面。
顾迟：“还没睡？”
顾迟是根据沈书意身上偏修身的T恤，判断他还没睡的。
如果沈书意现在是马上要睡觉的状态，他会只穿一件宽松的T恤。
沈书意弯了弯唇角，贫了一句，“睡了怎么跟你视频？”
连他自己都没发现，他现在跟顾迟视频，已经越来越自在，也越来越轻松。
“听书意哥这么说，好像是在等着我的视频，所以才故意不睡觉一样。”
沈书意微窘地红了耳朵，他真的没有这个意思。
他看着顾迟鼻梁上的眼镜，岔开了话题，“你今天这么……”
怎么戴大晚上的戴眼镜。
沈书意话还没说完，顾迟已经猜到他要说什么：“刚从一个活动下来。”
顾迟把自己手机拿远了一点，沈书意这才看清楚，顾迟人还在房车里。
顾迟把刚才稍微拿远了一点的手机再次拿近，问了一句，“好看吗？”
沈书意点头，“好看。请把金丝眼眶焊永久地焊在脸上。”
这是沈书意刷到顾迟个超，只要顾迟那天是眼镜造型，粉丝们一定会说的这一句。
只要顾迟刷微博，肯定知道这是一个梗。
顾迟低低地笑出声。
声音很低沉，也很好听，特别抓耳。
“原来书意哥喜欢斯文型的。”
沈书意不大好意思地笑了笑，“不，不是。其实你每个活动造型都挺好看的。”
倏地，笑意微敛。
心底被慌乱所取代。
顾迟刚刚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原来他喜欢斯文类型的，顾迟知道他喜欢……同性？
沈书意不由地回想起两人相处以来的点点滴滴，他应该没有做过什么，暴露自己性向的事情才对。
还是说，顾迟刚刚只是字面上的意思？是他草木皆兵了？
顾迟：“月底就是《春发》最后一次录制了。”
经顾迟还怎么一提醒，沈书意莫名有些伤感，他“嗯”了一声，感叹道：“时间过得好快”。
接下来不再一起录制节目，顾迟家又远在北城，这样是不是意味着以后，他跟顾迟的交集只会越来越少？
随着见面次数的减少，是不是联系的频率也会不可避免地减少？
“以后跟书意哥见面就没有办法这么频繁了。”
沈书意很意外，顾迟竟然跟他想到了一起。
他勉强笑了笑，“怎么会呢？都在一个圈子里，肯定还会有机会见面的。”
沈书意也不知道这话他到底是在安慰顾迟，还是在安慰他自己。
他跟然然、陆骁他们也都在一个圈子里，忙起来的时候，除非特意约见面，要不然好几个月或者是大半年没见过面也有过。
之前主要是然然跟陆骁他们太忙，行程上很难凑到一起。
现在是他也开始变忙了。
可顾迟跟然然还有陆骁他们的情况还是不太一样。
他跟然然他们已经认识了很多年，哪怕不怎么经常联系跟见面，交情也始终都在……
顾迟：“书意哥说得对。以后如果不再一起录制节目，有时间也可以一起吃饭，或者一起出去玩。希望书意哥到时候可以不要拒绝我。”
沈书意下意识地道：“怎么会？”
沈书意又补充道：“只要我们的档期能够碰得上，一定会有时间约出去一起玩的。”
顾迟往身后的座椅上靠了靠，整个人气质更加地慵懒，他笑着道：“好。一言为定。”
顾迟今天穿了件深色衬衫，最上面的两颗纽扣没系，他这么靠着身后的座椅，衬衫上面的领口就有点松开，锁骨若隐若现。
沈书意先是被梁惟仁跟宋离这对夫夫在电梯里激吻给看得面红心跳，现在又见到顾迟不经意撩人的这一幕，两个场景画面的刺激下，他的心跳快得不像话。
他的目光像是被烫到了一般，慌乱地移到别的地方。
…
最后一次《春发》录制，节目组给整了一个大活，把节目录制地点定在了草原。
书意助理还是没有招到。
草原所在的沁市离江城太远，宋离不放心，想跟着一块飞过去。
主要是沈书意现在跟姜羽不能说是彻底撕破脸，反正以前也没好过。就是现在连表面的平静也给一把扯落了，宋离是担心对上姜羽，沈书意还是会吃亏。
节目组的人都在，嘉宾的一举一动都由摄像头记录着，姜羽不可能那么想不开。
自从#我对姜羽没有任何愧疚#的热搜爆了以后，因为两个人谁都没拿出实锤，因此网上吵得厉害。
两人的过去也被网友以挖掘式考古。
没有谁能够经得这种考古，毕竟人无完人，何况沈书意这些年黑料缠身。
但是网友在经过考古以后发现，很多所谓的黑料，根本就是一个空炮，连像样的证据都没有。
大家所能够考古到的就是，没什么人问津的这些年，沈书意也一直都在做音乐，令人意外地是还获得过好几个乐坛内大奖！！！
不仅如此，沈书意当年参加某台舞蹈节目，还获得过冠军，实实在在是唱跳俱佳。
可人就是不红？！！！
反观姜羽，出道的时候就因为舞台划水出过圈，后面全靠资本的运作，把热搜跟争议给压下去。
还有出道至今，真正火的歌曲没几首，反倒是综艺一档又一档地上。
今年更是因为跟齐琰公开恋情，赚足了眼球，可真要说这位有什么代表作，还真没有。
唱跳更是一点进步都没有，唱功甚至还有退步的迹象。
有群演在网上爆料，姜羽本人非常地大少爷，在片场派头很足，很容易跟片场的工作人员生气。
娱乐圈就是这样，一旦有某位艺人陷入负面传闻里，他（她）的对家或者是曾经与之有过过节的人，就会跳出来，暗暗地踩上一脚。
有点墙倒众人推的意思。
连着好几天，姜羽都被黑上热搜。
他的工作室发文，要对黑子进行提告。
姜羽本人也转发了那条提告的微博。
一次机场图，被拍到精神比较憔悴，很是博得了一波同情。
对此，沈书意并不太意外。
姜羽后面有天悦这座靠山，还有他爸爸姜永在圈子里的人脉，不可能因为一桩没有实锤的陈年旧事，受到太大影响。
但是人气不可能真一点影响也没有。
圈内传出的消息是，姜羽的商业已经掉了好几个，原本排队等着跟他谈的品牌，现在也大都持观望的态度。
就怕这事后面还有一个大反转，到时候可就哭都来不及。
…
沈书意最终还是没让宋离陪他一块过去，他给宋离放了一个星期的假，让他好好在江城陪着梁惟仁就好。
沈书意自己没什么太多谈恋爱的经验，不过好歹也算是过来人，告诉宋离，感情也需要经营的。
可能是那天沈书意给梁惟仁打电话，梁惟仁哪怕在加班，也第一时间赶过来这件事，取悦了宋离。
宋离难得没装无所谓的语气，真听进去了。
沈书意出发前去沁市，因为是周末，还是梁惟仁开车的车，跟着宋离一起送沈书意到机场。
沈书意特别不好意思。
这个时候，如果他有助理，就不用还梁哥来送他了。
春天，到处一派欣欣向荣的景象。
春天的草原更是不例外。
沈书意落地沁市，乘坐节目的专车，出发前去录制的地点。
路上，窗户两边全是连绵的青色草原。
太壮观了！
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窗外绿色的一望无际的大草原。
沈书意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来过草原。
快要抵达录制地点，视线当中，沈书意看见有人骑在马背上，朝他这个方向驰来。
沈书意下了车，把行李箱从后备箱取下。
听见马蹄声趋近，沈书意转过头。
草原光照点足，沈书意把手挡在额头，他眯起眼，才看清楚，骑在马背上的人不是别人，竟然是顾迟！
顾迟策马靠近，在他的面前缓缓停下。
顾迟已经换上草原服，他的头上也戴了一顶草原帽，双腿轻松地夹在马肚上，脚踩马镫，英姿桑爽，英气勃勃。
他骑马的姿态那样轻松，仿佛他生在草原，长在草原，跟草原天然地有一种契合感。
顾迟长得本来就高，但是沈书意也不矮，因此平时两人说话，基本上平视或者是他稍微仰一点头就可以了。
现在，顾迟骑在马背上，这就导致沈书意不得不仰起脸看他。
人平视的时候看人，跟仰视的时候角度不太一样。
沈书意就这么微仰着头去看顾迟，逆着光，只觉得除了帅气还很高大……
心跳得有点快，脸上也很热。
可能是草原的太阳有点热。
顾迟一只手持着缰绳，另一只手伸向他，“书意哥，要上来试试么？”
沈书意下意识地转过头，去看身边的工作人员。
导演吉吉刚刚“哄着”顾迟拍了一支骑马的先导片，作为交换条件，顾迟提出的是得让他一个人骑马溜溜，不许摄像机跟拍。
吉吉知道沈书意马上就要到了，可他完全没往那方面去联想，只当顾迟是想要一个人骑马逛一逛。
毕竟摄像头跟着，总归不若一个人自在。
主要是今天本来也是要嘉宾们骑马，哪里想到顾迟套路会这么深。
不让摄像师跟拍……
可他都已经答应了，也不能反悔。
沈书意看过来的时候，吉吉就没吭声。
没吭声……就是，想反对，又不能说出口，只能希望沈书意是个“秒懂”嘉宾。
沈书意是看懂了，架不住马背上那位太能说服。
“除了我们两个人，其他嘉宾暂时还没到。我们可以在附近骑一骑，不会骑远。这样其他嘉宾到了，我们就能看见，直接往回骑。”
除了小时候去动物园，被外公抱着，在马背上由工作人员牵着马，溜达过几圈，沈书意长大这么大，就没骑过马。
马这种生物，看着线条漂亮，可真要是上去，心里头还是难免会打鼓。
尤其是，沈书意现在就跟马面对面站着。
马忽然打个响鼻，沈书意吓得往后退了几步。
脚勾到行李箱。
要不是身旁的工作人员眼疾手快，替他扶住了行李箱，估计够呛。
顾迟也被吓一跳。
沈书意今天带的行李箱比往常都要大，要是砸腿上，今天节目的录制就悬了。
顾迟下了马，“我扶书意哥上去？”
顾迟都已经为了他特意下马。
再胆小，可就不合适了。
沈书意犹豫着，最后还是点了点头，“我自己试试？”
他想自己试着上马。
沈书意试着靠近骏马。
“放轻松，我牵着呢。”
沈书意注意到，顾迟的确牵着缰绳，这确实让他没一开始那么紧张。
顾迟教他上马的诀窍，沈书意是个好学生，一教就会。
就是沈书意蹬上去之后，腿没力气，撑住的时间不长，顾迟在沈书意的屁股上，托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