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迟：[睡了吗？]
沈书意看着对话框上的字，唇角不自觉地轻扬。
沈书意低头，在手机上打字，[还没有，你呢]
沈书意刚发出这一条，就有点后悔，想要撤销。
万一顾迟问他这个点都还没有睡，在做什么……不知道顾迟有没有看过他们两个人的CP向视频……
顾迟：[我还在工作]
《半生》才刚刚上映，现在正处于密集的宣传期。
沈书意猜测，顾迟口中的工作，多半是跟《半生》的宣传活动有关。
沈书意在对话框上打字，[辛苦了，等工作完回酒店好好休——]
这条信息还没发送出去，顾迟的最新消息发送了进来。
顾迟：[我可太可怜了]
沈书意忍俊不禁。
紧接着，顾迟又发了一个宝宝委屈的表情包。
用的是沈书意在第一集 《春发》里，芭蕉叶被风吹走，沈书意只能委屈巴巴地看着芭蕉叶被吹到河面上，最后只能伤心地坐回在位置上的一个动态图。
表情包是“薏米”们做的。
沈书意在他自己的个超里见粉丝们发过，但是他不知道后来这组表情包怎么会这么出圈。
现在他跟然然聊天，然然都经常用他的表情包。
还有《春发》常驻嘉宾的群里也是，茜茜跟宋兮两个人，也特别喜欢用他的表情包。
顾迟以前跟他聊天是不发表情包的，自从群里大家经常用他的表情包后……
沈书意耳根红透，羞耻得脚指头都蜷了蜷。
顾迟：[书意哥不安慰下我吗？]
抱抱.jpg.
这一回，顾迟发的是他自己的表情包。
用的是《春发》踢球那一集顾迟踢赢了球赛，展开手臂，要沈书意抱抱的动态图。
沈书意看着顾迟发来的表情包，脑海里忽然闪过一个念头——
顾迟好像，好会撒娇~~~
沈书意红着脸，给顾迟发了个抱抱的系统表情。
就是手机里那个张开双臂的小人。
沈书意：[有好点吗]
顾迟：[抱不到]
这一次，顾迟没有发任何表情包，却莫名地给人以小可怜的感觉。
沈书意其实不太能够想象得出来，顾迟委屈巴巴会是一种什么表情……
应该……特别可爱。
…
“顾迟，恭喜，恭喜啊。这次《半生》的票房成绩，很亮眼啊。”
声音由远及近。
休息区，听见有人谈话的声音，顾迟收起手机，从沙发上站起身。
认出对方是一家投资公司的老总。
这位老总不是一个人来的，导演万霖以及女主演林亦薇亦然陪在左右。
“谢谢梁总，梁总您过誉了。”
顾迟将手机放进口袋，在那位梁总伸手过来时，同对方伸手回握，双方免不了，又是一番客套。
又有两位老总走了过来，“是吧？小顾的感情戏是真的有感染力啊，亦薇的哭戏也是，把我给看哭了。
“所以票房高是情理之中的事情啊。万导，加上小顾跟亦薇这两个好苗子，戏拍出来，能不好么？”
《半生》自上映以来，三天内，票房就突破了六亿，且实时票房还在一路走高。
这次的晚宴，就是小小的庆功宴。
《半生》能够在短短几日内取得这么好的票房成绩，最高兴莫过于万霖这个导演。
“电影的成功，离不开大家的支持。我这里先干为敬。”
万霖向前来道喜的宾客举了举手中的酒，很是豪爽地饮下。
顾迟并不喜欢在公众场合喝得太醉，这个应酬的场合，也只能作陪。
再好的酒量，也经不住一轮又一轮的敬酒。
顾迟一向自律，意思到自己已经喝得差不多，再喝下去难免就要喝醉，就找了个借口，说是身体不大舒服，想去露台吹吹风，稍微缓一缓。
顾迟在应酬场合喝得一向不多，众人信以为真，只当他酒量浅。
他刚刚就是在休息区休息。又再一次陪着大家喝了几轮，已是很给面子，听他说不舒服，都没有再勉强。
万霖跟林亦薇两人还特意问了他，要不要提前先回去休息。
顾迟婉拒了。
剧组的主创人员都还没走，林亦薇身为一个女演员都还在，他并不想搞特殊化。何况，就这么离开，多少有点显目。
他再稍微等一等，等有其他宾客陆陆续续告辞，他再看情况，要不要提前先走。
…
三、四月，北城不过也才刚刚开春而已，江城天气已经回暖。
顾迟身上只穿了件白色衬衫，外搭一件西装外套，有些热。
这样的穿搭，在四月的北城，是绝对不可能会热的。
哪怕是在喝了酒的情况下。
顾迟将外套脱了，放在手臂上，往露天走去。
宴会大厅在一楼，即便是在露台，也没什么风。
顾迟单手解开两颗。
还是热。
听见脚步声，顾迟将揭开的两颗纽扣又给迅速地扣了回去。
他一杯冰镇柠檬水被递到他的眼前。
顾迟抬眼，是裴珏。
裴珏今天穿得也很正式，白色衬衫，打着温莎结，衬衫依然是每一颗纽扣都系得一丝不苟。
把柠檬水给递给顾迟后，就在旁边的小沙发坐下了，唇线微抿着，整个人的表情看起来有些严肃，也不大好接近。
对于不爱出门，还社恐的宅男而言，像是这种推杯换盏的社交场合，实在是有些强人所难。
顾迟有些想笑，不知道这一次裴裴的经纪人究竟费了多少唇舌，才把人给“诓”出门。
…
裴珏的确是被经纪人给连哄带骗，又半威胁着给“架”来现场应酬的。
《半生》的票房成绩太亮眼，今天这场带着庆功性质的晚宴，圈内电影人来了大半。
有想要跟万霖争取下一次合作机会的，也有想要跟顾迟或者是女演员亦薇等其他演员递剧本的。
裴珏也差不多。
区别就在于，他是被被迫来的。
演员这个职业，看似光鲜，但实际上非常被动。
只能被动地等着好的剧本被递过来。
裴珏演技是好，高低也拿过影帝，人气在圈子里也算是不错，可演艺圈又岂是只要有演技跟人气就可以的地方。
何况，裴珏还宅，又不喜欢应酬，更没有顾迟的八面玲珑，长袖善舞。
很多机会，明明会被递到他的面前，可经常因为他不喜欢社交，机会就平白给了别人。
这不，眼看《半生》票房一路飙红，顾迟又要凭借《半生》大爆，事业上也要更迈出去一大步，裴珏还在家里看看综艺，健健身，他的经纪人跟团队可坐不住，生生把人“架”到这儿来。
恭喜顾迟是真，经纪人也是想要让裴珏多露一些脸，主动多争取一点机会。
裴珏是自己开的工作室，他自己物质欲不高，可以一直佛系，只接自己喜欢的剧本，可成年人哪里只能只对自己负责就好，他也总得为自己的工作团队考虑。
人来了，极力忍耐地，待了一个多小时，已经是极限。
见顾迟在这儿吹风，就跟装了雷达一样，也寻过来了。
顾迟将手中的西装放在露台栏杆上，他喝了口杯中的柠檬水，加了冰块跟薄荷的柠檬水入喉，瞬间的清凉，令顾迟的眉目都得以舒展。
他举了举喝了剩半杯的杯子，“谢了。”
裴珏回他，“不用客气”。
紧接着开口就问，“晚上去我家过夜么？”
…
露台的落地窗门口，有个女网红走了过来，想要跟顾迟和裴珏两个人合影。
快要走到休息区，冷不防听见裴珏这一句，涂厚的妆底都没能遮住她脸上晴天霹雳似的震惊。
果然营销号不可信。
顾迟跟沈书意CP向的热搜都不知道上了几次，敢情……顾迟跟裴珏两个人才是真的？
女网红还是没走。
今天晚上，顾迟跟裴珏身边一直都围着很多人，尤其是顾迟身边，无论是资圈大佬还是圈内当红艺人，都没有断过。
好不容易现在两人身边没围着什么人，女网红并不想错过跟两人合照，蹭流量的机会。
又听见顾迟声线低缓地问，“你今天对我怎么这么热情？”
顾迟这音量放低得也特别有技巧，不高不低，刚刚好就那位女网红听见每个字的程度。
晚宴，酒精，舒缓的古典音，觥筹交错的宾客，灯光昏暗的露台，这一切，都是极为暧昧的因素。
当这几个暧昧因素叠加，自然怎么看顾迟跟裴珏两个人，怎么都跟“清白”无关。
眼看露台两个人越挨越近，女网红咬了咬唇，想了想还是走了。
谁知道她再待下去，这两个人会做什么，要是看见什么不该看的，被露台的那两位给发现，回头联合起来封杀她，得不偿失。
女网红临走前，听见裴珏一点也不遮掩地道，“因为我想你去我家。”
女网红：“？？？！！！”
只能说男艺人私底下都玩得太花了！
“故意CP”是BE的够彻底的。
…
余光里，那位女网红已经离开。
对于可能会传出什么谣言这件事，裴珏不在意，顾迟更不会在意。
没有外人，顾迟这才回应裴珏刚刚的邀请，“抱歉，晚上恐怕不行。”
他知道裴裴找他，是想在经纪人眼皮底下开溜。
他一个人说要走，经纪人肯不会放行。
只有他们当中其中一个人装醉，裴珏的经纪人才会放行。
裴珏跟顾迟两个人之前只要是在同一个应酬场合相遇，都是靠这一招，提前从宴会开溜。可以说，彼此间的合作已然“亲密无间”。
果然，听说顾迟不能跟他走，裴珏眉头轻皱，“为什么？你晚上还有别的安排？”
顾迟摇头，他如实地道：“没有。我晚上没有其他的安排。不过我晚上喝得有点多，我怕吐在你车上。”
顾迟对自己的酒量很清楚。
他晚上喝得有点超。
不至于神志不清，但是身体确实已经濒临界点。
他刚刚说要来露台透透气，醒一下酒，不算是全然扯谎。
裴珏立即警觉地往后退了好几步，“你现在想吐吗？”
顾迟沉默数秒，眼神幽幽：“我以为我们的友情是经得起考验的。”
裴珏：“嗯，抱歉。人之常情。”
嘴里头说着抱歉的话，语气里可是听不出一点抱歉的意思。
裴珏：“开玩笑的。只要你跟我走，我会照顾宿醉的你。”
换言之，只要顾迟现在就跟着他离开，带他赶紧离开这个得随时保持微笑，随时得保持说话频率的地方，就算是顾迟把他的车给吐了，他也认了。
顾迟原先没有打算那么早离开，裴珏一再开口，刚要答应，口袋里的手机响了起来。
…
顾迟对裴珏歉然地道：“抱歉，我先接个电话。”
裴珏站在一边，意思是他先接电话，没关系。
顾迟从口袋里拿出手机，是沈书意发来的语音通话。
顾迟有些意外。
书意不是一个主动的人，很少会主动给他发信息，更勿论语音通话邀请。
是出了什么事吗？
顾迟神色微微一凝。
裴珏好奇地看了顾迟一眼，他很少会见到顾迟露出这种好像“大事不好”的表情。
毕竟在他的记忆当中，顾迟是一个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会露出紧张或者是惊惶神色的人。
但是眼下，顾迟的表情看起来……有些凝重。
唔，看来，这通电话的主人有点特别。
顾迟按下绿色的通话键。
裴珏站在边上，不动声色地观察他。
“书意哥，是出什么——”
“顾迟，你现在人是在辉阳酒店吗？”
电话接通，顾迟跟沈书意两人几乎同时开口。
顾迟下意识地转过头，看了眼觥筹交错的大厅，“是有人告诉书意哥，说在这里看见我了吗？”
“不是，呃……”
…
酒店停车场。
沈书意坐在驾驶位，他手里拿着手机，支吾着，不知道要接下来要怎么说才好。
人在冲动的时候，行为往往容易受本能所驱使。
等到冷静下来，大脑重新掌控了理智，回过神，就会对冲动时候做的事情后悔不迭。
沈书意现在谈不上后悔，但就是不知道现在要……怎么收场。
顾迟只是在微信里想抱抱，又在他发了抱抱的表情之后，说是抱不到，他就脑子一热，换了睡衣，拿上车钥匙跟手机就出了门。
都是在娱乐圈里，沈书意的朋友圈也不只仅限于歌手，其中就有这次跟《半生》合作的投资人。
顾迟刚才猜对了一半，不是有人告诉他，在辉阳看见了他，而是他刻意翻了通讯录里好几位电影人朋友的朋友圈，终于翻到，有位朋友在朋友圈传了顾迟的照片。
辉阳他来过，它家的吊顶大灯，还有大厅的布局，他一眼就认出来了。
他留意过那位投资人发的时间，就在十几分钟前。像是这种宴会，结束的时间不会太早。
车子真的开到辉阳，他现在人就在酒店门口，顾迟也接了他的电话，他反而不知道要怎么开这个口。
如果顾迟问起，他为什么会在辉阳，他怎么回答？
其实，连他自己也不太能够回答得上来，为什么这次会这么冲动。
…
电话那头，顾迟忽然猜到了什么。
“书意哥你现在也在酒店？”
明知道沈书意在酒店的这个可能性微乎其微，顾迟还是第一时间拿起了露台上的外套，将他之前放在栏杆上的柠檬水端起，疾步往大厅方向走去。
沈书意？
裴珏在心底默念了下这个名字，总觉得这个名字很耳熟。
嗯……
沈书意，是不是……之前经纪人他们看热搜的时候提到过的，顾迟的绯闻CP？
沈书意打了个磕巴：“没，没有，我不在……”他的确不在酒店里，他是在门口，还没进去。
顾迟脚步微顿。
“叩叩——”
有人敲他的车窗。
沈书意转过头，他降下车窗，“对不起，帅哥，酒店门口不让停车。”
沈书意微拧着眉心，他向酒店工作人员解释：“我没有停在酒店门口，我是停在车位上……”
他确定自己是停在车位上的。
沈书意只好跟顾迟说先等他一下，他迟点再打回去。
他现在得先处理好车位的事情。
…
已经朝大厅走去的顾迟去而复返。
裴珏抢在他开口之前，直言道：“我都听见了。我知道，你晚上不会跟我一起回家了。”
顾迟将喝空的杯子交给边上路过的侍者。
他搂过裴珏的肩膀，“的确不能跟你一起回家，但是，我们可以一起出去。”
…
酒店工作人员坚称沈书意现在的停车位不能停车。
沈书意猜测，像是这种靠近门口的车位，很有可能是酒店为了留住熟客，给熟客留的。
只是这种占位很没有道理，工作人员也知道自己没有办法说服他，所以才会索性告诉他，这里不能停车。
如果他今天是要进去，他一定不会挪车位，会跟工作人员据理力争。
但是他现在……不确定他是不是要进去。
沈书意发动车子，酒店门口，两个高大的身影相互搀扶着，从酒店门口出来。
沈书意的大灯还没灭。
大灯清楚地勾勒出顾迟的身形跟轮廓。
得人搀扶着才能走路，顾迟是……喝醉了吗？
“我接下人，马上就开走。”
顾不得许多，沈书意向酒店工作人员说了一声之后，开门下车，朝顾迟方向小跑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