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真假千金

跟一个对自己图谋不轨的男人共处一室,还要同床共枕,席闵卿光是想想就觉得手脚僵硬,面部表情都有些难以维持。

但扭头却发现图谋不轨本人只是疑惑的看着他,那眼睛里坦荡荡的没有一丝一毫龌龊的心思。

席闵卿的理智顿时就回来了几分。

他怎么忘了,今晚席朗的表现人家明显有备而来的,但绝对不是为了自己,所以必定是自己自作多情想多了。

席闵卿从来没为这种事烦恼过,现在也只觉得自己过于矫情,于是不等席朗开口,他率先脱下外套,还装作若无其事的看向席朗。

“大哥不介意跟我睡一张床吧?”

席闵卿装作不经意的问。

席朗正迷惑,这位刚刚还在神形僵硬的,眨眼又一副坦荡的模样,心里莫不是演了一场什么大戏?

不过,“你都不介意我介意什么?”

席朗说的是实话,毕竟自己刚回来的时候就是强X现场,有阴影那也是席闵卿有阴影才对,自己什么场面没见过?

然而当真正躺下,灯一关之后,席朗觉得身边的人更僵硬了,不是他的错觉。

席朗觉得这人挺有意思的,明明就是很介意,但又故意装作不介意的样子,你看他直挺挺的仰面躺着,只怕是手脚都不知道怎么放了。

就很想笑。

“我说……”

“嗯?”

席朗话还没说完席闵卿就条件反射的回应,快到离谱。

席朗差点没笑出声来,还敢说不紧张?

席朗突然翻身对着他,头也凑近了些,“闵卿啊,你是不是对哥哥有什么误解?”

神特么“哥哥”,这“哥哥”怎么听怎么不正经。

本来就浑身僵硬的席闵卿在席朗这么突然一靠近之后,更是连脚指头都用力绷紧了,身体还条件反射的往床边挪了挪,“没有。”

只是“哥哥”这两个字,怎么听着这么别扭?这种场合真的适合用这种称呼?

席朗憋着笑,“那你离我那么远做什么?”

这是村长儿子的房间,不算大,但房间里除了衣柜还放了个书桌,其实剩下的空间并不大,小男生的床顶多也就是一米五的,所以两个身高体长的大男人睡在上面其实是很挤的,而席闵卿这么往外一挪,半边身子已经在床边上了。

“你再往那边挪可就要掉下去了哦。”

席闵卿面色僵硬,脸也黑了,好在黑灯瞎火的看得并不是太清楚,但他还是僵硬的回了一句。

“我只是不习惯你靠我那么近,”为了撇清自己自作多情的想法,席闵卿又补充了一句,“毕竟大哥你风流无度,男女不忌,也不知道……”

……

席闵卿觉得自己脑子多少有点问题了,瞧他都说了些什么乱七八糟的?

虽然是事实,但现在的席大纨绔明显跟以前不一样了啊,况且就算是事实,他能这么当着人家的面说出来吗?

他到底是脑子丢了才会这么口不择言。

然而想象中的生气没有,反而……

“你嫌我脏?”

席朗不可置信的反问,他这话的意思不就是席大少风流无度碰了太多乱七八糟的人,所以嫌他脏了,自然离得远点。

席闵卿面色扭曲,嘴角抽动了一下,总觉得这走向有些诡异,但还是僵硬的否认。

“没有。”

再说了他嫌不嫌的,又有什么所谓?

“没有就好。”

席朗觉得这人现在的表情一定很是精彩,于是明知道他现在很不自在,还故意又凑近了几分。

“大哥?”

席闵卿的声调都微微有些抖了。

“下雨天凉,”席朗一本正经的解释道,“被子盖好了。”

席闵卿感受着席大纨绔在给他盖被子,鼻尖一股淡淡的清香味,是席朗衣袖上的味道。

修长的手指白皙笔直,连弯曲的弧度都那么好看,不用看长相,席大纨绔单就这只手就很吸引人。

在收回去的时候似乎擦到了他的鼻尖。

席闵卿:!!!

“不是故意的。”席朗发誓。

“嗯。”

席闵卿胡乱的嗯了一声,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房间里再次陷入尴尬,席闵卿觉得自己应该翻个身背对着席朗,可是……

他怎么能把后面对着一个有可能对自己图谋不轨的人?如果席大少死性不改兽性大发一个控制不住……那他这个把机会给他的是不是也有一定的责任?

席闵卿脑子里乱七八糟的,长那么大从来没有这么不淡定过。

最终还是席朗看不下去,找了一个合适的话题才暂时化解了尴尬。

“我还以为你会很意外呢,没想到你对她的接受度这么高。”

席闵卿立马明白他说的是什么事,关于席梦瞒着所有人私下见过邹娜的事。

是有些意外,但也仅此而已了。

席闵卿不知道自己是因为什么,以前的他确实把席贺川夫妻和席梦看得极为重要,容不下任何对他们诋毁或是不好的言语,但现在他的心境有些不一样了,大概是接受了席贺川夫妇对自己没有多少感情的事实,所以对曾经美好到完美的妹妹,有这么人性化的行为之后,他反而觉得合情合理了。

他觉得这样的席梦反而更真实,以往的席梦简直完美到不像一个真实的人。

所以如果是换在以前他听到邹娜的话,他必定不肯相信,但他现在也只是觉得稍微意外而已。

席朗听了他的解释觉得挺合理,这样的席梦确实更真实,就好像能这样正常思考的席闵卿一样,再真实不过。

两人就这样不尴不尬的聊完,最终都选择闭嘴睡觉,只不过是真睡还是假睡就不知道了,但至少席朗是真睡。

他经历过太多的世界,早就练就了一身随心所欲的本事,只要他愿意,放松身体睡着也不过是几分钟的事,但身体本能的警觉却不会消失,他曾经穿成过一个随时随地被追杀的独行侠,练就了一身在睡梦中都能准确又快速的一剑杀死偷袭者的本事,所以席朗的警觉性,其实并不是简单的警觉。

于是当半夜感觉到枕边人有异常的时候,席朗几乎立马就睁开了眼睛。

一双黑沉的眼睛,在刚醒过来的瞬间迸发出最真实的冷冽敏锐,黑暗中也透着惊人的光芒,不过也只是瞬息间就恢复了平静。

席朗扭头就见席闵卿牙关紧咬,眉头紧紧锁在一起,脸上全是痛苦的神色,双手还死死抓住被角,整个人好像陷入极大的痛苦中微微发着抖,

“席闵卿?”席朗皱着眉摇了摇。

但席闵卿似乎陷在梦魇中毫无反应,他又连着摇了几次都没得到回应,小8也只知道席闵卿是陷入梦魇。

“席闵卿醒醒!”席朗眼见着席闵卿脸上的痛苦越来越严重,嘴唇都微微有些发紫了,席朗甚至能感受到一股浓重的绝望气息,那种被全世界抛弃的惊恐又绝望,席闵卿很无助。

“快醒醒!”席朗忍不住拍了拍席闵卿的脸。

却在这时候,席闵卿揪住被角的手突然一把抓住了席朗温热的大手。

就好像绝望中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席闵卿双手紧紧抱住席朗的手。

席朗这时候才发现,席闵卿的一双手也冰凉得厉害,尤其是在他温热大手的承托下,更是像在冰窟窿里泡过似的。

不仅是双手,席闵卿的身体也是冰凉的,他整个人陷在梦魇里出不来,席朗那只手就是他的救命稻草,于是抓得紧紧的,紧到席朗以为他是要废了自己这只手。

不过席朗并没有抽回手,反而将瑟瑟发抖的身体揽到了自己怀里,席朗半靠在床头,另一只手绕过他的后颈把他的头搂在怀里,被他抓住的那只手则任由他往死里抓着,手腕都有些青紫了都没挣脱一下。

“不怕不怕,放松……放松……”

席朗一下一下温声安抚着,耐心得像夜晚哄婴儿睡觉的母亲一般,不厌其烦,连声音都温柔到了极点。

席朗的声音本来就好听,现在更是温柔得能溺死人,梦魇中的席闵卿不自觉的神色舒展,紧皱的眉头也一点点松开,直到连微微颤抖的身体都慢慢停了下来。

好半晌,席朗感觉被按在自己怀里的脑袋似乎动了动,本以为是怀里的人醒了,可等了半天又没见他做出别的反应,于是只能继续抱着他,好在死死抓着他手上的力道一点点变小了,直到最后完全没了力气。

席朗没再开口安抚,怀里的人呼吸逐渐变得平稳,连那双冰凉的手也一点点恢复温度,席朗这才小心将人放回原处。

可算是睡熟了,谁能想到自己还有做老妈子的潜质呢?

系统小8疯狂彩虹屁。

【宿主好温柔,宿主真暖心,宿主牛批!】

倒也不必如此硬吹。

第二天早上席朗醒来的时候,席闵卿已经穿戴整齐坐在书桌前等着他了,倒不是席朗睡得死,他是觉得这位可能需要点时间缓和情绪。

他却没注意到,席闵卿的眼神一直在他手腕上那片青紫处游移,只要他不注意,那视线就会飘过来,但很快又会缩回去,生怕被他发现。

“昨晚我又做了那个梦,”席闵卿打破沉默,“一样的场景,一样的眼睛。”

席闵卿想到梦里的情景,声音不自觉的微微有些发抖,就连身体都不自觉的紧绷,那梦境对他的影响很大,以往每次梦醒之后的好几天他都精神萎靡,好像很难从那种绝望无助中抽离出来。

但这一次似乎有些不一样。

昨晚,他其实醒了,但他选择装睡。

席闵卿心底复杂,有些懊恼又有些羞耻,总觉得是自己脑子抽了风才做出这种难以启齿的行为,但又忘不掉那一刻环绕周身的温暖,那种穿透梦境的温暖,他不明白这样的温暖为什么会来自席大纨这种人,明明就很矛盾。

反正他大概是疯了。

席朗见他主动提起,也就不再装作不知道,只是也没打算说昨晚的事就是了。

“这个梦境对你影响很大,”席朗望着他道,“你有没有想过,那可能不是梦而是真实的记忆,只是因为太痛苦,你的大脑出于自我保护将这段记忆封存了。”

席闵卿怔了怔,事实上,他也是这么想的,否则他又何必执着于查到真相?

只听席朗继续道,“你放心,既然我说过会帮你,就一定会帮你查到底,但不管真相是什么,我希望你能做好心里准备。”

只有席闵卿做好了心里准备,到时候过于意外的真相才不会对他造成太大的伤害,以至于让自己没有机会阻止他就把黑化进度条给拉满了。

席闵卿心里微动,其实不好的猜测并不是没有,他又怎么不会有心里准备?可是看着眼前的人,再想起昨晚的画面,席闵卿突然觉得,让他心里毫无准备的,或许不是真相本身呢?

两人下楼的时候,老奶奶已经早早起来蒸好了一蒸笼白嫩大包子等着他们,看他们一下去就赶紧招呼他们过去吃,热气腾腾的鲜肉包子,几口吃下去又好吃又暖和,整个人连毛孔都舒服的舒展开了。

至于村长早就不见了人影,直到席家两个连夜赶来的保镖都到了才领着一大帮人回来。

有村委会的领导,有镇上的领导,还有镇派出所的一堆同志。

交谈过后席朗两人才知道,原来他们一些人昨晚就到了,尤其是得知席朗身份之后他们到的很快,现在李本全和他妈已经被带到派出所,一个讹钱的,一个故意伤人的,反正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

至于邹娜,据说昨晚一直昏迷不醒,但这本来就是邹娜最近的常态,所以也没人觉得有什么不对,只是醒来得知丈夫和婆婆都被派出所带走之后,她整个人精神都有些恍惚,几个照顾的邻居担心她时候到了,于是村长又安排人连夜去镇上几个网吧,将她泡在网吧打了几天游戏的儿子揪了回来守在床边。

“也是她自作自受。”有人叹了一口气。

但这自作自受听在知道真相的两人耳朵里显得更贴切些,席朗没再管,把剩下的事都交给了两个保镖处理,随后就跟席闵卿打道回府了。

其实剩下的事,已经无所谓了。

只是在车子离开村子之前,席朗终于看到了邹娜那个废物儿子。

李天赐一看就是村里的精神小伙,在网吧打了几天游戏的他现在油头满面的,头发跟鸡窝一样,家里遭到这样的变故他还有心思来村口看热闹,只是透过窗户看到席朗那双眼睛的时候,他不知怎么的整个人瑟缩了一下。

明明席朗的眼睛是那么温和的,李天赐却浑身一抖莫名一股尿意袭来,他一下就联想到了顾司明那双冰冷到要杀了他似的眼睛。

于是席朗就莫名其妙的,见李天赐看了自己一眼,然后就像见了鬼一样拔腿就跑,跌跌撞撞的,好像身后跟了个什么索命厉鬼似的。

真是晦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