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件再次出现了转机, 消失了十三年的高原再次出现,力挽狂澜。
高原不仅作为当年跟踪调查案件的记者可以作为目睹的人证, 手上还有当年留下来的一些影像物证。
路思言和箫声在场内坐着, 听高原说出了当年的真相。
原来高原不仅是记者,还是当时的被害人之一,她在得到消息之后伪装成服务生进入了那个酒店, 那个房间被封锁后她为了解救里面的人,故意在场外闹事拖延时间, 想等警察过来。
没想到被当时一个人看上,差点被猥|亵。
高原一边说着, 一边展示着她当年用针孔摄像头录下来的场面。
上面清晰地记录下了圆桌案的所有嫌疑人。
“还有一个录音, 内容是当年我和平成市江州区人民法院的法官梁竹的几次通话,梁竹在发现丈夫路原涉及行贿以及组织圆桌案,胁迫受害人之后, 搜集了证据, 包括邮件、□□等等……”
看着高原条理清晰地将当年的案件一点点刨析清楚, 在她的口中,路思言也终于明白了,母亲遇害的真正原因。
一审结束之后,路思言和箫声走出法院。
入冬之后太阳落得早, 今天是个阴天, 雾霭沉沉压着整个平成市。
偶尔有风吹散一点, 露出一线天光,也只是让人觉得刺眼。
路思言一步一步地走下法院长长的阶梯,觉得恍如隔世, 他没有目的的走着, 箫声揽着他的肩膀。
“小言。”箫声叫他。
路思言回过神来, 看向箫声,箫声却指着前方,阴霾了半个月的天气突然放晴,天边的云层散开,远远看见了群山之巅,已经挂在山尖的半个太阳。
路思言痴痴地看着,脑袋里还是会忍不住地想,如果母亲还在就好了。
为什么死的不是路原。
这时候黄岩和律师也出来了,身后跟着一个人,是高原。
几人打过招呼,黄岩和律师先走了下去,高原却留了下来。
“你好啊,小言。”高原现在也四十出头了,她个子很高,很瘦,穿了一件宽松的冲锋衣,头发扎成低马尾。
明明是很运动的风格,但是她本人却看起来不是很健康。
她很憔悴。
稀疏的头发和凹陷的脸颊让人很容易看出来,她的睡眠质量应该很不好。
她努力地扯出微笑,看着路思言。
路思言也一样,他说:“你好。”
箫声想高原应该有话跟路思言说,于是主动避开,要去旁边的垃圾桶旁边抽根烟。
路思言忍不住用眼神追随着箫声,很明显的不安感。
他很依赖箫声。
高原:“长这么大了,真好。”
路思言:“谢谢。”
“这段时间是不是很难,我……”高原欲言又止。
路思言摇摇头,说还好。
两人似乎有千言万语要说,但是此时又不知道说什么好,晚风吹过两人的脸庞,竟有无尽的苦涩意味。
高原觉得尴尬,笑了一下,随后直接说:“对不起。”
“为什么说对不起。”
高原:“因为我的懦弱,我逃跑了,如果当初我没有跑,事情可能不会这么糟糕。”
路思言只是摇头,当年的境地她留下来也只是难逃一死,就连妈妈这样有一定身份地位的人都惨死,更别说她一个没有背景的小记者。
“不是,高阿姨,你没有错,你已经很勇敢了。其实……如果时间能倒退的话,我希望我妈妈也不要那么勇敢。”
“她很勇敢,你也是。”高原说完,眼眶湿润,她刚刚在法庭上说了很久的话,现在声音沙哑中带着颤抖:“我常常觉得,是我害死了她,或者说她们,还有你。”
“还好,我等到了今天。”
路思言看着她,一时间嘴笨起来,这十几年她一定也过得不好。
也许,这十三年来,她每天都在等机会,等有一天可以回来,可以还当年在那个案子中所欠的债。
路思言看着看着,觉得她憔悴的脸庞此刻也开始变得生动起来。
他上前一步,轻轻抱住了高原。
“谢谢你,高阿姨,没有你的话我可能已经死了,没有你的话翻案的事情可能无疾而终。”
路思言说着,想到母亲,他轻声道:“我相信妈妈也是这么想的。”
原本说好结束之后一起吃饭,但大家好像都精疲力竭,黄岩还要回医院挂水。
路思言也和箫声一起回家,好好的睡了一觉。
不知道是不是最近精神压力太大了导致睡眠质量不佳,凌晨四点多的时候就醒了。
醒了之后发现箫声也没有睡着。
“声哥,你醒了吗?”路思言问。
箫声伸手去拉被子,确认路思言没有着凉:“睡不着,脑袋里事儿多。”
路思言钻进他怀里:“想什么呢?”
箫声搂着他:“我在想,这一路走来,好像真的没有几样是由自己选择的。”
“嗯……但是你是我自己选的。”路思言说。
箫声笑笑:“不知道当年我们的母亲在做那些选择的时候,在想什么。”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的聊了很久,天亮之后又莫名感觉疲惫,抱在一起熟睡。
——
三个月后。
经过不断的上诉重审,双方势均力敌互博数月,圆桌案以及涉案人员全部落网。
其中也包括路原和向之晴。
开庭前消失的女明星也解救出来,在她的意愿下出国生活了。
高原也在事件结束之后离开,虽然现在案件已经结束,但是国内的这些纠葛对她来说还是永远的同。
奇怪的是,黄岩也后脚离开,出国去了,他说国内混不下去,但是据路思言所知,明明有很多媒体向他抛出了橄榄枝。
路氏的新布局也已经成型,路思言带着激进派里的两个元老一起将新能源独立出去。同时依然是路氏董事会成员,并且路思言在董事会的决策中有一票否决权。
因为路原出事后,他个人持股近一半。
虽然新能源目前规模还不大,但是背靠着路氏这座大山,资源比很多同行要多得多。
路思言并不冒进,踏踏实实一步一步的走,一是这个公司做得怎么样关系要他之后回归路氏的地位;二是做不好也算是给路氏砸招牌。
箫声就不一样了,路思言那边疯狂的搞事业,箫声却在慢慢布局,打算在LK的管理中隐身,以后专心负责俱乐部的事情。
俱乐部近两三年的成绩非常不理想,但好在核心车手都没有离开,再加上小津的加入,可以顺应小津在国外市场的风开拓海外的分部。
前期工作这三个月做得差不多了,拉力赛也已经结束,箫声终于闲了下来,每天上班就是训一下队员,骑骑车,改改车,下班了回家逗猫,接送路思言上下班。
箫声宛如一个家庭煮夫。
比之前在赤山市的时候更甚。
兜兜转转这么多年,箫声居然又站在了起点上,甚至还不如当年。
对此路思言恨担心他是不是真的喜欢现在的生活状态。
因为不得不说,箫声的人生发生改变,自己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
但是对外还没有公布这些,箫声本意是自己名头还挂着,能给江扬镇镇场子,不至于像以前一样,谁看了都想来踩江扬一脚。
不过据箫声反馈,江扬好像不怎么开心。
那天出去参加一个展览的时候,展览上碰到了江扬,他是作为受邀嘉宾来的。
江扬看到了路思言,也没有什么好脸色,路思言奇怪,现在箫声退了,他成了LK的一把手,不是应该意气风发吗?
展示结束之后自由活动,路思言想去找江扬搭话聊聊天。
“最近怎么样?忙吗?”路思言手里拿着一杯饮料。
江扬表现出很有表演痕迹的不耐烦和不爽:“怎么不忙,这么大个公司要管,难道路总不忙?”
路思言尴尬笑笑:“还可以。”
江扬:“哟,家里有人操持着,就觉得还可以了是吧。”
路思言终于品出来他不爽的点了,于是好脾气地解释:“我也没想到声哥动作这么快,挺担心他在家里放了太多心思,会觉得生活不平衡。”
“担心他?”江扬瞬间装不下去了:“有没有人能担心一下我啊?他一回来,启动这个项目拉了那个项目的,公司眼看就要做大做强了他又跑了!我累得像头猪!!”
路思言讪讪看向江扬,江扬个子和箫声差不多,路思言要微微仰视他。
此时的江扬气得鼻孔都大了,从路思言的角度看过去。
——别说,还真的像头猪。
“一般不都是说累得像条狗嘛。”路思言笑着说,故意逗逗江扬。
江扬转脸看他:“你看看你说的是人话嘛。”
路思言:“好啦,不过你看,现在你能做得很好啊。”
江扬听到夸奖,有点开心但是又要装:“切,都知道LK萧郁河,谁知道江扬啊。”
路思言心里“哦~”了一声,突然明白了江扬不开心的原因。
晚上,路思言过方案过到八点多,正想着箫声怎么还没有打电话来的时候,看到微信有箫声的消息。
【你们公司保安不让我停在楼下,我在对面的便利店门口等你。】
不用想,路思言就知道箫声又骑摩托车来了。
不是路思言不喜欢摩托车,摩托车在楼下不好停,而且每次上车的时候一堆公司员工看到。
有点……难为情。雨吸。
自从上次箫声到公司来找路思言之后,公司里有关路思言箫声的八卦就从来没有停止过。
甚至在公司内网的匿名板块有路思言的恋情相关八卦贴,都快变成hot帖了。
路思言平时会逛逛内网,看看员工的意见什么的,他自己颁布过非法律层面的问题不准任何员工通过网络调取匿名板块的信息。
员工的发言都相对真实。
看到那个帖子的当天,路思言脸都红了。
你们八卦归八卦,怎么还写h色小作文啊?
这和让路思言在街上拉屎有什么区别。
于是路思言就下意识想要躲避员工的视线,但是箫声每天都骑着车来接他,来一次那个帖子里的内容就更丰富一点。
甚至还有机车爱好者的男员工开了帖子总结箫声都有哪些机车。
路思言起身,走到落地窗旁边往下看。
新能源的公司就在原本的路氏上面,相比之前的楼层要高很多,往下看的时候刚好能看到街道对面的便利店。
门口的路边车位确实停了一辆机车,但是太远了看不清。
路思言突然想起论坛里的帖子。
于是点进去看了一下。
果然更新了,是雅马哈YZF-R1,今年的新款。
除了更新偷拍的车的照片和扒拉出来的官网信息,还不忘对着箫声一顿吹彩虹屁。
萧总的品味一如既往的好,搭配萧总今天的明黄色头盔十分炸眼……真的很渴望能坐在萧总的后座体验一下。
路思言:“嗯?”
路思言匿名回复:大冬天的冷死。
很怀疑这个员工加班的动机。
路思言给箫声回了消息之后收拾东西下楼,到楼下的时候发现箫声已经开到门口等着了。
路思言赶紧上车:“走走走。”
箫声:“行,你看今天的车帅不帅,今天刚拿到的,立马开过来了,猜猜什么型号?”
路思言:“YZF-R1。”
“你居然知道?!”箫声震惊。
路思言笑笑,拍他大腿:“快走啦!冷死了!”
快要过年了,平成市的冬夜没有风,街边树上挂满了红色的灯笼还是彩灯。
人看着却少了一些,大概是回老家过年去了。
箫声身上有淡淡的机油气味,说是最近又在搞改装。
路思言戴着头盔,紧紧抱着箫声的腰,机车在空旷的街道上疾驰,赶回家去做饭撸猫。
路上路思言被冻成一根冰棒。
一进门箫声就给路思言拿拖鞋,给他洗水果,拿猫条给他让他和猫咪培养感情。
遥控板递到路思言手上之后又马不停蹄地穿上围裙去做饭。
他脱下外套的时候,能看到袖口处有很明显的机油污渍。
好像他们曾经在小院子里的生活。
箫声做饭的时候,路思言惦记着今天碰到江扬的事情。
还有自己最近的担忧,于是不停地从客厅打量厨房,看到箫声正在忙碌的用两口锅做菜。
江扬心里的大哥,员工眼里的机车霸总,实际情况是上班修车下班做饭。
路思言心里突然一阵心酸。
路思言放下手里的猫,悄悄走过去,想和箫声谈谈心。
谁想到,刚到厨房门口,就听到箫声哼着小曲颠着锅,炒完菜还有心情摆个盘。
路思言:算了,我还是担心我自己吧。
“饿了?”箫声发现路思言站在门口:“等一下,马上就好。”
路思言靠在门框边,摇摇头。
好幸福啊,幸福得晕乎乎的。
路思言没有回话,箫声回过头来看他:“怎么了?”
路思言羞涩地笑:“没有,看看你。”
“你脸红什么?”箫声还是觉得不对劲,上前来用手贴路思言额头。
“好烫,是不是发烧了?”
几分钟后。
路思言看着温度计上的数字:“都说了不要骑机车啦!!”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