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东亭提着剑,冷眼看着这些仙山叛徒抖抖索索的坦白。
地上还躺着经脉具断、丹田被废的同伴,有这些前车之鉴在,被抓捕的仙山众人不敢再有丝毫隐瞒,一五一十将自己知道的事情都说了出来。
他们所跟随的太上长老是仙山创始人之一,从仙山创立之处就活到了现在。
“他的实力强大到你无法想象,还拥有无与伦比的志向,在他的带领下,整个世界都将发生改变,我们就再也不用忍受灵气消散的末法时代了!”那人说着说着,情绪也激动起来,声音激昂。
他下意识就要替主人招揽人才,一抬头,就对上了顾东亭冰冷无情的双眼,他打了个寒颤,猛地闭嘴。
过了一会儿,另一个人也跟着说道:“我们这一脉的弟子世世代代追随他……”
也正因为如此,他知道的事情也格外多了一些。
“主人不是华夏人,他是五百多年前,跟随当时的倭国使臣来大明朝贡的随行人员之一。”
那时候的古元俊只有十几岁,是跟随的小仆,一个阴差阳错的机会,当时的一个修行者发现他根骨奇佳,于是要走了他,将他收为弟子。
之后几十年,古元俊专心修行,已然成了宗门的长老之一,也就是这个时候,他猛然发现,世间的灵气居然在逐年减少!
自己明明是天纵奇才,最后却因为外部原因导致无法更进一步,飞升成仙的故事似乎也成了遥不可及的传说。
这让古元俊如何甘心!
他联合修行界所有宗门,在海外划出了三座小岛,倾尽整个修行界的力量,创建了三大仙山。
但在这之后,古元俊并没有和其他精英修行者一样,第一时间入驻仙山,而是留在了外面,以世外高人的身份,陪在皇帝身旁。
“他要做什么?”不知道什么时候走进来的时砚忍不住追问。
说话的那人小心翼翼抬头,见顾东亭没有异色,才开口:“当时的灵气已经逐渐消散,他的修行进入了瓶颈……”
“所以,他打算抽取龙脉中的灵气化为己用。”
时砚眉头狠狠一皱:“他疯了吗!这可是龙脉!”
“那时的皇帝本就沉迷修仙和炼丹,主人他……只是推了一把而已。”说话的那人低下头,缓缓说道。
“所以,他几百年前成功的窃取了国运龙脉,现在打算故技重施?”顾东亭眼中闪过一丝冷光,语气冰冷无波,却更让人浑身一紧。
“以前的主人还需要筹谋一番才能吸收龙脉,但经过这么多年的修炼,他如今的实力超过了世间任何一人!”说道这里,仙山叛徒对顾东亭的恐惧都消散了,眼中只留下对古元俊的崇敬,“没有任何人能阻挡主人的脚步!”
一个仙山弟子更是激动的扬起手,作指点江山状:“百年大计,只差临门一脚!这是关乎人族未来的大事,你们不过是在螳臂当车……”
话音还未落在,他高高抬起的手猛然落在了地上,鲜血喷射而出,溅在他自己脸上。
顾东亭收回长剑,剑身上干净如初,没有沾上任何血液。
他出手过于迅速,其他特殊部门的成员根本没来得及阻止,被砍断手的那人甚至反应了几秒,才猛地抱住手哀嚎起来。
时砚看着顾东亭的侧脸,又看看密室里四溅的鲜血,他舔了舔嘴唇:“顾师兄……”
顾东亭看也不看他,只冷冷的注视着那些仙山叛徒们:“说完了吗?”
鹌鹑一样蹲在地上的仙山叛徒们面面相觑,见顾东亭似乎还要出手,连忙抢着开口:“我我我!我知道仙山和外界的关键联络人!”
“我知道主人的修行方式……”
“我,我可以告诉你外国那些布局……”
这些人生怕下一个断手断脚、修为尽毁的人是自己,争前恐后把自己知道的事情都说了出来,还担心说得不够多,让煞神再拿他们开刀。
顾东亭也终于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消息。
那个古元俊专心修行,已经闭关了几百年,但他神识格外强大,任何东西进入他的领域之内,都只能任他宰割。
想到昏迷不醒的沈妄,顾东亭问:“被他伤了神识的人,该如何治疗?”
说到这个,刚才还滔滔不绝的仙山叛徒们失去了声音,过了好一会儿,才胆战心惊的开口:“以主人的实力,没有任何人能……”
顾东亭抬眼看去,说话的那人顿时闭嘴。
没有在多停留,顾东亭直接转身离开,就像来时一样突然。
留下终于松了口气的仙山叛徒,以及替他收拾烂摊子的时砚几人。
将受伤的人送去简单治疗,把这些还余悸未定的仙山叛徒们转移去另一个密室,时砚带着下属们一边打理着满地的鲜血,一边说话。
“顾师兄这次出手怎么这么狠,要不是这些人都是身负人命的恶人,我们都不知道怎么处理了。”
“没办法,谁让他们太过丧心病狂了,你看看国内外的事情,血族几乎死绝了,还有其他地方的天灾人祸……要不是沈哥发现不对,处理了古战场的恶鬼,治好了龙脉,我们就是另一个岛国了。”
想到岛国如今的惨状,众人不寒而栗。
这段时间,岛国情况越发严重,无数恶鬼涌现出来,阴气也浓郁极了,都能让健康的成年人当场病倒,体质弱一些的老弱病残死伤无数。
由此也形成了一个恶性循环:阴气越来越重,死伤也越来越多,阴气更重,死伤更多……
对这种境地了,那边的政|府居然还在隐瞒不报,只说是大型传染疾病,甚至没有做太多的保护措施,任由老弱的死亡人数越来越高。
有人甚至阴谋论:他们是不是早就看无法产生价值的老年人不爽了,想要趁此清理一波。
时砚眼神复杂:“这一次,不知道他们能不能挺过去。”
有人嗤笑一声:“在那个阵法一开始出现的时候,只要他们那边的修行者用尽全力,我就不信他们一个国家处理不了这么一个阵法。”
只是那些修行者过于惜命,让事情发展到了无法收拾的地步。
“妈的,古元俊是岛国的人,在华夏生活了这么久……难怪华夏和岛国的阴损阵法这么多,合着兔子只吃窝边草啊。”
他们几人在打扫战场,而另一边,顾东亭已经回到了顾家。
因为顾东亭的特殊体质,顾家专门为他特制了一个密室,让他在体质爆发时期能有个安全地。
现在,沈妄静静躺在密室的床上,他面色如常,似乎只是睡着了一样。
顾东亭眼中闪过一丝痛色,轻轻抚摸着沈妄的脸颊。
“白家已经让人来看过了。”顾大一直守在密室中,护卫着沈妄,他说道,“他身上没有外伤,很有可能是神识受创。”
对现在这个时代来说,神识受创,几乎没有任何治疗方案,只能靠沈妄自己挺过来。
就像植物人一样,运气好或许很快就会醒来,运气差……
顾大担忧的看着顾东亭。
顾东亭已经知道这件事了,他垂下眼睛,声音喑哑:“谢谢大伯,我想和他待一会儿。”
顾大张了张嘴,想要安慰,却不知道如何安慰。
他看着顾东亭长大,一手启蒙了顾东亭的修行和剑法,是最了解他的人。
顾东亭第一次动了感情,才刚刚尝到爱情的美好,就遭受这个重创,无疑是个巨大的打击。
尤其是,顾东亭看似冷硬,其实最为重情。
无声叹了口气,顾大最后什么也没说,转身离开了密室。
听到密室的大门缓缓合上后,顾东亭从肺腑里吐出一口浊气,他轻轻睡倒在了沈妄身边,将头放在沈妄的肩膀上,脑子里好像想了很多事,又好像什么都没想。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眼角突然落下滚下一滴热泪,那滴眼泪缓缓划过眼下的红痣,染上了血一般:“沈妄,求求你,不要抛下我。”
沈妄的神识世界,他看着顾东亭第一次露出如此脆弱和悲伤的模样,简直气急败坏:“傻逼天道,你到底什么时候放我出去!”
一个声音淡淡的回答他:“时间到了,你就能出去了。”
沈妄已经气得没话说了,他一屁股坐在地上,看着外界的顾东亭:“古元俊掠夺了全世界的资源来提升自己,他如今实力已经是渡劫期了,我一个筑基期能做什么。”
在这个最高实力是辟谷的小世界,古元俊不择手段,倾尽整个世界的资源来修行,实力甚至超过了天道的限制。
或许他表面上的等级还被强行压在天道规定的辟谷期,但实际上的实力已经是渡劫巅峰,只差一个劫雷就能白日飞升。
别说现在这个世界,哪怕是修真界,这也是最顶尖的大佬,沈妄上辈子看到了都只能远远避开,何况现在。
天道不为所动;“时机到了你就能出去了。”
沈妄狠狠咬牙,直接倒在了地上。
他的神识世界和须弥石打造的小世界相连,所以看起来一模一样,有整整齐齐的灵植,一个小小的灵水池塘,池塘里甚至有一株九重莲。
但这一切都是虚幻的投影,看似生机盎然,实则一片死寂,没有任何生命迹象。
在用神识去查探那个困阵时,沈妄并没有放下所有神识,按理说,就算阵法里的神识湮灭,他也只会神识受创,但不会严重到昏迷不醒的地步。
可天道突然出现,把他本该粉碎的神识捡了起来,又塞回了他的识海中,这才造成了他的昏迷。
而天道和他所说的第一句,就是:
“沈妄,我是你爹。”
沈妄:“???”
沈妄:“我才是你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