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咬的’三个字一出来,顾云彻莫名觉得房间里的温度陡降,他打了寒颤,瑟缩着捏紧了小镜子。
被顾云彻这么一打岔,原本尴尬的气氛反而缓和了。
顾大娘捂住嘴笑了笑,声音中隐隐带着一股奇异的蛊惑感:“狗崽子,胡说八道什么呢,嘴上也没个把门的。”
莫名其妙被自己亲妈骂了一顿,顾云彻委屈的喊了一声妈:“那我能说什么,他这印子,不是狗咬的,难道还是人咬的……”
吐槽的话还没说完,顾大一个眼风扫过来,顾云彻立刻闭嘴。
沈妄不着痕迹的扫了顾大娘一眼,目光落在她的手腕上。
顾家的女人似乎都不怎么看得出年龄,顾母风华绝代,艳丽无双,完全看不出她有一个二十多岁的儿子。
而顾大娘虽然被叫做大娘,看起来却二十多岁似的,和顾云彻站在一起,不像母子,更像姐弟。
她身形娇小,穿着颇具异族特色,手腕上带着数不清的银镯子,有粗有细,沉甸甸的压在雪白纤细的手腕上。
顾大娘也跟着低头看向自己的手腕,她嘻嘻笑了起来,抬手晃了晃,银镯子碰撞在一起,叮当作响:“你喜欢我的小可爱吗?”
下一秒,一只漆黑的小甲壳虫从其中一个镯子里爬了出来,爬到顾大娘的指尖。
甲壳虫约莫有半个小指的大小,浑身上下黑得油光发亮,两只足有身体那么大的大螯粗壮有力,一看就被养得极好。
沈妄露出一个礼貌性的微笑:“很有趣。”
顾大娘失望的摸了摸甲壳虫,小虫子蹭了蹭她的指尖,飞快又爬回到了银镯子中。
顾云彻惊叫一声:“妈!你别炫耀你的蛊虫了,很吓人的好不好!”
顾大紧随其后,沉声斥道:“怎么和你妈说话的。”
顾云彻眼中含泪,默默闭嘴。
沈妄看着他们的互动,眼中闪过一丝笑意,他没感受过正常的家庭,但想必……就是这样的吧。
说说笑笑间,最后一丝尴尬也褪去了。
顾大娘笑眯眯的看着儿子被教训,她目光一转,回到了沈妄身上:“你和小亭在一起多久了?进展到哪一步了?”
正为了这一份家庭温馨而露出笑意的沈妄:“!!!”
他冷汗当即就下来了。
顾大娘见她没回答,自顾自道:“那就是还没发展到最后一步?刚刚在一起?”
沈妄:“……你误会了,虽然我们……但是,我们是纯洁的朋友关系。”
顾大娘点点头:“那就是还没在一起?”
沈妄一时无言。
最后是顾大看不下去了,他咳了咳:“刚才小亭意识不清,行为失常,做不得准,你不要虎胡乱揣测。”
沈妄如获大赦,冲着顾大感激的一笑,顾大愣了愣,嫌弃的移开视线。
作为一家之主,顾大还是很有威信的,他都发话了,虽然顾大娘一肚子的八卦想问,也都如数咽了回去。
只是她悄悄冲着顾大翻了个白眼,与顾母的视线对上,两个女人相视一笑,意味深长。
顾家留着沈妄吃了顿午饭,这一顿饭他吃的是如坐针毡,如芒刺背,如鲠在喉……从小到大的都没享受过的去亲戚家吃饭的感受,如今是彻底感受到了。
好不容易吃完饭,沈妄坐了没一会儿,就起身告辞,临走的时候,顾母亲自将他送到顾府的门口,还给他提了一些水果零食。
顾母笑着说道:“东西不贵重,一份心意罢了,也谢谢你在外替我们看顾小亭了。”
沈妄推拒不能,只能提着一大包的进口水果离开了,不像是来看望伤患的,倒像是来进货的。
目送他渐行渐远,顾母眼中多了几分思量。
旁边,顾大娘靠在顾母身上,笑嘻嘻的说道:“怎么样?满意否?”
顾母回忆了一番,说不出是满意还是不满意:“性格秉性倒是尚可,是个善心的,只是……”
因为顾东亭的体质,和他清冷的性格,顾母都担心他会孤独终老一辈子,对他的伴侣自然也没有什么要求。
这会儿突然冒出来一个沈妄,顾母一时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满意还是不满意。
“也正常。”顾大娘表示理解,儿行千里母担忧,这也是人之常情。
在她们二人身后,顾大和顾父看着自己老婆和别人老婆靠在一起,说着他们听不懂的话,满眼茫然。
顾父:“小亭难得有一个知心好友,不是好事吗?她们在担忧什么?”
顾大也不知道,但作为一家之主发,他不能说自己不知道:“或许是担心小亭性格纯良,误交损友吧。”
顾父:“……”
顾二觉得,顾东亭某种意味上,比他这个久经商场的商人还有原则和主意,也不知道他老婆在瞎操什么心。
沈妄两手空空的来,大包小包的回,刚走到酒店门口,就被一大堆人挡住了去路。
前方分成了泾渭分明的两个阵营,互相放着狠话,嘈杂无比,十分热闹。
这个说“玄学协会才是玄学界最牛逼的”。
那个说“不过是一群见钱眼开的小人罢了”。
这个骂“特殊部门也只是看门狗而已,一点儿都没有修行者的超然物外”。
那个回“我们忧国忧民,为国出力,你们超然物外,有本事别收钱啊”。
在旁边了一耳朵,沈妄就搞清楚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特殊部门和玄学协会一直以来都不对盘,这会儿共居一室,又没有了比赛的规则限制,双方难免起了摩擦。
沈妄没有加入的兴致,刚要绕过这一群人回房,就有人发现了他。
“沈哥!”
“沈妄!”
顿时,所有人齐刷刷回头,看向沈妄,尤其是特殊部门的那群人,就跟看到主心骨似的,迫不及待的涌了过来。
一群人围着沈妄,叽叽喳喳的告状。
“沈哥,这些人狗眼看人低,非要找茬,说要我们比一比,沈哥你快上!”
“让他们知道知道,为什么花儿这么红。”
“替我们特殊部门好好教训他们一顿……”
沈妄被挤在人群之中,逃脱不得,就连手中提着的东西都被人殷勤的接过。
小胖子几人也挤到沈妄身边,怂恿道:“玄学协会的人还说我们是被挑剩了,他们不要才来特殊部门的,说特殊部门都是一群战五渣。”
“不知道哪来的脸说这些,我们特殊部门有顾师兄,也有沈哥,他们的人再厉害,能有顾师兄和沈哥你强大?”
“沈哥你露一手……”
特殊部门的士气高涨,玄学协会的人先不干了:“你们才是不要脸,居然能找外援,他是特殊部门的正式成员吗?”
“顾师兄也不是你们特殊部门的人,顾师兄还会帮我们做任务呢,你们不要浑水摸鱼,把顾师兄抢走了。”
明眼人都知道沈妄的实力,只要他一下场,还有别人赢的机会吗!
沈妄一句话都还没说,双方已经又要打起来了。
沈妄无奈,他大喝一声:“行了!”
所有人都是一惊,不约而同停止了动作。
趁着这个安静的空隙,沈妄干脆一挥手:“你们打你们的,我在一边,给你们当评委。”
打吧打吧,打得越激烈越好,就当看戏了,还可以缓解一下心情。
说完,沈妄当真找了个视线最好的地方,施施然坐下,就等着看戏了。
特殊部门的人:“……”
特殊部门的人没想到是这个发展,都愣住了。
玄学协会的人却是一喜,立刻跳起来:“沈哥说得好,以他的实力,来当评委再好不过!”
“沈哥肯定会公平公正公开!我支持沈哥!”
玄学协会的人一边拍沈妄的马屁,一边飞速把地方收拾出来,把整个宽敞的酒店大厅都变成了临时比武台。
还有眼明手快的人,一把从特殊部门的人手中,夺过了沈妄的那一袋子水果,洗好了放在沈妄面前。
不过一眨眼的功夫,沈妄就舒舒服服的坐在沙发上,手边就有新鲜的水果,面前还即将有动作表演了。
特殊部门的人目瞪口呆,都还没反应过来,已经尘埃落定。
无法,死对头的架势都摆出来了,特殊部门的人互相看了看,磨磨蹭蹭的准备上场。
在这起争执的人都不是玄学协会和特殊部门的核心成员,实力也相差不大,双方互相看了看,很快就确定了上场的人选。
第一个上场的是一个用符的男人,和一个用刀的年轻女人。
他们先是规规矩矩的冲着裁判沈妄鞠了一躬,而后朝着对手鞠了一躬,才拉开架势,作出攻击的模样。
沈妄大爷似的靠在沙发上,有一搭没一搭吃着的顾母送他的爱心小水果,看到他们这样,牙酸似的嘶了一声。
小胖子实力太差,没有上场的资格,作为沈妄的第一狗腿子,他殷勤的站在沈妄身后,替他捏肩捶背。
听到沈妄的动静,小胖子立刻说道:“沈哥怎么了沈哥?是不是橘子太酸?我就说他们玄学协会的人不安好心,给你这么酸的橘子,我重新给你拿一个?”
沈妄挥挥手,制止了小胖子的动作:“我没被橘子酸到,就是被你们的架势酸到了。”
小胖子不解,周围人也很不解。
沈妄把吃剩的橘子皮往旁边一放,立刻有人上来收拾好,他说道:“你们有没有决斗的意识啊?还给裁判鞠躬,给对手鞠躬……”
所有人都茫然了,就连准备‘比武’的两人都停止了动作,一脸迷惘看着沈妄。
沈妄恨铁不成钢:“决斗,就是要出其不意懂不懂。”
“一上来,趁他不注意,立刻攻击他的要害,打他一个措手不及,另一方呢,就去攻击对方的下三路,让对方猝不及防。”
“谁的动作更快,谁就赢了三分先机。”
认真听教的人纷纷恍然大悟,眼睛不由亮了起来,但还是有人觉得不太对,支支吾吾的说道:“这样不好吧……是不是太过小人了……”
沈妄看向说话的那人:“那你想君子,还是想赢呢?”
对方没话说了。
沈妄的一席话,像是打开了什么潘多拉的魔盒一样,还在场中的两人对视一眼,男人犹有几分犹豫,而女人则乘其不备,一刀砍向了对手。
男人果然猝不及防,仓皇后退几步,才险险招架住,只是气势已经落了下乘,整场都没再抢回过主动权。
最后,比试以女人把刀架在男人脖子上作为结束,她满脸通红,压抑着激动装逼道:“承让了。”
一回到好友身边,她立刻克制不住的尖叫出声:“我赢了!姐妹我赢了!”
在一方人喜悦难耐,一方人低落不语的情况下,沈妄捻起一颗车厘子,丢进嘴里:“她是哪方的人?”
小胖子立刻接话:“是特殊部门赢了!”
说完,他挺起胸膛,趾高气昂的环顾一圈。
沈妄点点头:“特殊部门和玄学协会,1:0。”
“小人得志。”玄学协会的人暗暗骂了一句,暗中憋了一股气,狠狠看向特殊部门的人。
第二个上场的人,是一个少年和一个青年。
这一次,两人都没有鞠躬,而是警惕的互相看着对方,互相警惕了几秒后,青年率先初出手,狠狠攻向了少年的腿。
沈妄啧了一声,又说道:“攻击腿有什么用,都是男人,你能不知道男人怕哪里受伤。”
青年动作缓了一缓,想要变招,却已经来不及了,少年已经目光一亮,丢了一张燃火符到青年的胯部。
“嘶……”有人下意识捂住了自己的跨步,迟疑,“又不是什么深仇大恨,下手这么狠,不太好吧……”
到底是和平年代长起来的人,众人虽然能对恶鬼毫不留情,对同胞却怎么都下不去手。
沈妄优哉游哉道:“你当然可以不用,只要别人对你用这一招的时候,你能保护好自己就行了。”
众人沉默,无话可说了。
最后,这一场由少年获得了胜利,而他是玄学协会的人,双方打平。
之后的几场比试中,沈妄一边看着比赛,一边吃着水果,时不时的指点两句。
“对方都这么防着下面了,那就攻上面,挖眼睛会不会?”
“偷袭他后背啊,他后背这么大的空挡。”
“打不过就跑啊,放风筝听说过没?谁体力先耗尽,谁就输了……”
短短一个下午的功夫,一群小学生约架似的单纯少年,气质都变了一变,活像是小混混茬架一般,胡作非为,让人不敢相信这居然是同一批人。
沈妄吃掉最后一个香蕉,显得十分满意:“这才对嘛,有我十分之一的风范了。”
特殊部门和玄学协会原本还在认真打架,被沈妄不藏私的指点了几句,都自觉实力突破了许多,连和死对头抬杠都不记得了,满脸的欢天喜地。
“沈哥,你看我刚才那一招使得怎么样?”
“沈哥,你饿不饿,我请你出去吃晚饭……”
“你们玄学协会别和我们抢啊,沈哥我们特殊部门的人!就算要请,也是我们特殊部门的人来请。”
一群人吵吵闹闹,簇拥着沈妄向外走去,沈妄一下午就把顾母送的一大兜水果吃完了,他打了个饱嗝,被周围的人裹挟着向外走去。
谁也不记得比分的事情了,没有人多问一句,也就没人知道,他们打生打死一个下午,最后的比分,依旧是1:1。
不分胜负。
在他们身后,几个上了年纪的人看着他们,满眼欣慰:“还是年轻人呢,就是喜欢凑热闹。”
“还说他们又打起来了,让我们下来控制场面……他们都很有分寸嘛。”
“以前几届玄学比赛,总有人打起来,这不是常事吗,有什么需要注意的。”
几人被急急忙忙喊出来,以为出了什么事呢,结果过来一看,不过是在比试而已,情况远不到需要控制的地步,甚至可以说一句秩序井然。
几人都没有走过去查看,给那些可爱的年轻人压力,只是远远的看着,不让他们发现自己的踪迹。
他们这个距离,也听不到对面在说什么,只能时不时的听到一阵哄笑和喧闹,十分热闹。
几人都十分满意,摸着胡须笑道:“看来这一批的后生,素质十分优秀,我们玄学界未来可期啊。”
在他们欣慰的时候,一个人绕过他们向楼上走去,走到拐角时,他回头看向被簇拥在人群中的沈妄,难掩嫉妒和怨毒。
唐久死死盯着被众心拱月的沈妄,咬牙:“沈妄!”
沈妄被众人强行带着,半推半就的去吃免费大餐,神情轻松肆意,整个人在阳光下熠熠生辉,俊美飞扬。
只是想看热闹,结果莫名其妙又获得了一群迷弟,还是玄学协会和特殊部门两者皆有的一群迷弟,沈妄只能感慨一声。
“不愧是我啊。”
热热闹闹的与众人吃过饭后,已经是深夜,一群人呼啦啦的回到各自房间,沈妄路过顾东亭之前住的房间时,脚步慢了慢。
回到房间里,一个除尘符洗去了满身的烟火气,沈妄倒在床上,又想起了顾东亭。
他想起了顾东亭神受伤的事情,心中担忧。
想啊想的,哪怕他极力避免,他还是想到了早上那两个惊天动地,让人尴尬无比的‘咬’。
当时的沈妄,因为即将到来的顾家父母等人,心神紧绷,注意力全然没在顾东亭身上,只觉得被咬了两口。
此时夜深人静,他却不由自主的不断在脑海里回放当时的场景。
这一次,他眼中没有了顾家那些人,只剩下顾东亭的脸。
顾东亭白皙如玉,没有丝毫瑕疵的脸突然凑近自己,近得他能看到对方根根分明的睫毛,看到对方黝黑清澈瞳孔中的小小自己。
他像是在和顾东亭对视,又像是在和对方眼中的自己对视。
顾东亭第二次‘咬’上来的时候,他只顾着看顾家父母的反应,没有再与顾东亭对视。
沈妄却能感觉到,顾东亭的嘴唇,是与外表截然不同的软,温度微凉,像是一块晶莹剔透、香甜可口的果冻。
两人呼吸交缠,这一次,沈妄终于清晰的嗅到了对方身上的味道,不再是从前那一闪而逝、几乎让人怀疑自己嗅错了的一缕余香。
甜而腻,几乎将人溺毙在其中,让人想狠狠咬在这香味主人的脖颈上,留下自己的印记,最好刻骨铭心,一辈子也洗不掉。
沈妄呼吸粗重了几分,他不自在的调整了一下睡姿,无声的唾弃自己:“沈妄啊沈妄,你还有没有人性了,怎么能这么想你的好朋友。”
“他可是你唯二的挚友,可以交付背后的挚友啊!”
说起唯二,沈妄又想起从不以自己真面目示人的小黑哥,身体上的反应这才下去。
倒在床上,沈妄再次唾弃自己:“沈妄啊沈妄,你可真是个见色眼开的人。”
顾东亭容貌出众,世间罕见,所以他有了反应。
而小黑哥明明是同样感情的挚友,就因为不知道对方的真面容,他就心如止水……
沈妄自觉自己一碗水端平了,现在才知道,他其实也是看脸的。
惆怅的叹了口气,沈妄一骨碌坐起来,正要盘腿修炼一番,以正身心,清心寡欲,就听到外面传来一声几不可闻的声响。
他神色一凛,露出一个冷笑:“这么快就等不及了吗。”
在顾东亭的安排下,沈妄住在酒店的最高层,附近一个同等高度的高楼都没有,此时夜深人静,连一只鸟儿都没有。
窗外冷冷清清,一片寂静,只能看到屋外和平又绚烂的灯火霓虹,人间烟火。
仿佛沈妄刚才听到的动静只不过是个错觉。
沈妄也不着急,他干脆继续躺回床上,拿出手机,给别人发消息。
对面很快回复了他,二人聊了几句,就结束了对话。
沈妄拿着手机无所事事,纠结半天,最后还是打开了顾东亭的对话框,仔细斟酌着打字。
在对话框里敲出一句:【东亭,你身体好点了吗?】
又很快删掉,这句话就像在提醒顾东亭白天发生的事情似的,不好不好。
沈妄继续打字:【东亭,不必愧疚,我知此事不过是个意外罢了,兄可不必】
打到一半,沈妄又尽数删除。
【东亭,你的任务有线索了吗?】
就在这时候,一柄寒光闪闪的小刀猛地穿过玻璃,冲着沈妄而来!
随着小刀一起破窗而入的,是一个穿着紧身黑衣的蒙面人,她死死盯着沈妄,杀气四溢。
沈妄手一抖,把消息发了出去。
他愕然的看着对话框,登时一股怒火涌上心头:“你个混蛋!万一东亭觉得我只顾着了解工作,语气冰冷,误以为我生气了怎么办!”
黑衣人愕然的瞪圆了眼睛,显然是没想到都这种生死关头了,沈妄还如此淡定。
下一秒,黑衣人势在必得短刀止住了来势,沈妄拇指和食指并在一起,捏住了她的小刀,而后嫌弃的丢到一旁。
“还在上面抹了毒,脏不脏啊。”沈妄嫌弃坏了。
黑衣人心头一沉,知道这次刺杀没那么简单能解决了,她狠狠心,又捏出了十把小匕首,每一把都寒光湛湛,闪烁着诡异的绿色光泽。
十把小刀朝着沈妄而去,密不透风的封住了沈妄的所有去路。
就算如此,黑衣人也没有放松警惕,她双手持着两把弯弯的弯月匕首,交错着直朝沈妄而去,势要将沈妄斩于刀下。
作为一个成功率百分百的金牌杀手,这是她最强大的必杀技,没有任何人能逃脱这一招!哪怕是筑基期强者也不能!
何况沈妄只是个刚入筑基两天,还没稳住修为的新晋筑基期。
杀手眼里闪过意一丝光芒,掩在黑色面巾下的嘴角微微勾起。
下一秒,那些匕首像是撞到了什么铜墙铁壁上一样,叮里咣啷的往下掉,散落一地。
是防御符。
杀手嘴角的弧度僵住了,她去势无法回收,只能一往无前,用尽全力,狠狠刺了上去。
可惜,她高估了自己,低估了沈妄。
沈妄单手拧住她的手腕,狠狠一甩,将她掷在了地上,她还想反抗,沈妄已经一脚踩在了她的身上,干脆利落的卸掉了她的双臂。
谨慎起见,还将她瘫软无力的双臂反绑在了身后。
杀手:“……”
她心里真的很崩溃,这人要不要那么熟练啊。
沈妄看到了她眼中的崩溃,坦然无比:“没办法,谁让我怕死呢。”
这还是在地球,他放松了几分警惕,要是在修真界,别说胳膊拧断,元婴他都能给扬喽。
没和这人多废话,沈妄一把拽掉了她的面巾,如瀑的秀发倾泻而下,沈妄吹了个口哨。
杀手美如远山,眸如秋水,五官秀气孱弱,一张樱桃小嘴颤抖着,就像个楚楚可怜的小白兔,这只小白兔用倔强不服输的眼神看着沈妄,声音清冷:“你杀了我吧。”
说着,她不堪受辱似的,侧过了头,露出细瘦修长的脖颈。
沈妄啧啧称奇:“牛逼啊,牛逼。”
杀手疑惑了一瞬,目光中透出隐隐的水光,警惕又不安的看着沈妄,更像一只小白兔:“要杀要剐随意,不要羞辱我!”
沈妄捻起杀手长长的秀发,在指尖搓了搓;“美人计不错,不过没人告诉你,古代人裹着头巾的时候,会把头完全固定住吗?”
“别说扯下头巾了,扯下发簪都掉不下来。”因为里面还会用发绳固定住。
所以……
沈妄丢掉手中的头发,随手在杀手的肩膀上擦了擦:“你说你,当杀手不合格,不够专业。”
“当美人计的美人,你又杀气太重,也不合格。”
沈妄真心实意的疑惑:“所以你们那边,就派你这种不合格的产品来对付我?不好吧……”
杀手闻言,猛地瞪大了眼睛,气得满脸通红,表情狰狞,没有了刚才楚楚可怜的姿态。
沈妄饶有兴致的坐在地上,问:“我问你是谁派来的,我估计你也不会说,所以我也不问了,说吧,你想怎么死?”
杀手:“???”
杀手完全懵住了,这人怎么一点都不按套路来!
她嘴唇颤抖几下,强撑着说道:“你就算恐吓我又如何,我是不会说的!”
沈妄只当没听到她的话:“其实我们国家,不能随意杀人,要进局子,要被枪毙的。”
杀手刚要松一口气,就听沈妄继续说道:“还好我是个修行者。”
“等你死了后,你说我是用五雷符,把你劈得灰飞烟灭好呢?还是用燃火符把你烧成灰灰好?不过我觉得这两个想法都没什么新意……”
“不然我用五鬼搬运,把你直接弄到深海去,保证活不见人,死不见尸,怎么样?”
沈妄一脸的兴致勃勃,杀手脸色变了又变,她是个杀手,她能感觉到,沈妄没有玩笑,他是认真的!
这个男人,是和杀手一样,甚至比杀手还无情的,蔑视生命的人。
杀手心头一慌,额头上密密麻麻都是冷汗,也不知道是疼出来的,还是吓出来的:“你、你不能这么做!”
沈妄挑眉,笑了:“只允许你来杀我,不允许我杀你?啧,双标可不是个好习惯啊。”
说完,他随手拿起一旁落在地上的匕首,随手划破了杀手的脖颈,留下一道淡淡的血痕:“这匕首上的毒药,你有解药吗?”
没有的话,那可就好玩了。杀手能看到沈妄眼里的这几句话。
致命的脖颈被冰凉的匕首划过,沈妄划得不深,痛感不强,但这种生命被一个恶魔捏在手里把玩的感觉,让杀手再也坚持不住,眼泪滚滚而下。
“不!别杀我!我是萨穆依的圣女!你杀了我,就要面对整个萨穆依的追杀!”
沈妄狞笑一声:“晚了!”
说着,匕首直直刺向杀手的心脏,就像刚才她所做的事情一样。
就在这时候,几个人破门而入,急急忙忙的拦住了沈妄:“沈哥!沈哥你冷静,别做出不可挽回的事情!”
时砚一边拦住沈妄的动作,一边示意其他人。
其他人很快有序将杀手带走。
杀手劫后余生,在生死一线保住了性命,彻底瘫软,全身都没了力气,被带着经过沈妄时,她被沈妄充斥着冰冷杀意的眼神发吓得浑身一抖。
到了走廊上,还能听到她带着哭音的话:“里面那个人是恶魔,他绝对杀过人,他的手上有不止一条人命……你们华夏不是最看重法律法规,怎么还不把他带走调查……”
看不见人以后,沈妄就停止了动作,他嫌弃的冲到洗手间,开始狂洗手:“你说你们,又要我当诱饵吸引敌人,又要让我当演员去演戏……你们呢?就在后面坐享其成?”
时砚赔笑:“沈哥,这不是没办法吗……敌在暗,我在明,不想办法搞条大鱼,就算把古战场净化了,他们后续还是会搞其他事。”
不如想办法把那些阴沟里的生物一网打尽,还华夏一片朗朗晴日。
解释过后,时砚又竖起大拇指,为沈妄点赞:“沈哥,没想到你不仅会画符,会阵法,实力强大,演技也不差。”
“这种草菅人命的死变态,您演的跟真的一样,把那个杀手都吓哭了,不进娱乐圈真是浪费了。”
沈妄洗好了手,闻言,他笑了笑,声音里听不出喜怒:“你觉得我是演的?”
“我又没学过演戏,怎么可能演得好……我不过是,亲眼看到一个邪修,谈笑之间覆灭了一个百万人口的城池,学着他的神态而已。”
时砚看着沈妄的表情,不知道怎么的,背后密密麻麻出了一身的冷汗,他结结巴巴的干笑:“怎、怎么可能,这……这种大事,我没……我没听说过啊。”
沈妄定定看了时砚几秒,突然哈哈大笑起来:“怎么样,我演的好不好,是你不是被吓住了。”
时砚不得不承认,他是真的被吓住了,他摸摸额头上的冷汗:“那可是数百万的人命啊……”
怎么可能不被吓住。
心跳缓过来之后,时砚又忍不住好奇:“这个故事后来怎么样?”
沈妄轻描淡写道:“当然是我大发神威,拼着整整一个境界的差异,将他捆在那座城池的遗迹上,亲手斩首,以祭百万亡魂。”
“在他死去的那一刻,百万亡魂齐齐呼啸,遮天蔽日,让那些正道人士以为出了什么惊世大魔头。”
时砚:“……也挺好。”
虽然听着有点假,好歹是恶有恶报了。
沈妄轻笑着说:“你别看这些人不把其他人的命当命,当自己生命受到威胁时,他们的表现,和普通人差不多,照样惜命得很。”
说完后,见时砚还想说什么,沈妄看向地上的玻璃碴子:“我是给你们特殊部门办事,这东西你们得解决吧?”
这么一打岔,时砚立刻忘了自己想要说的话,连连点头:“你放心,给我两个小时,我会让人来修好。”
他们站在呼呼漏风的房间里,楼下,唐久的窗户完好无损,他却突然觉得浑身发冷。
他有种莫名的直觉,好像自己的什么东西,又被抢走了……而且那东西,十分重要。
唐久猛地喷出一口鲜血,均匀的喷洒在他腿上的《唐氏名符录》上,薄薄的小册子光芒几不可见的闪了闪,原本黑色的字体,突然蒙上了一层金光。
唐久一喜,顾不得那股玄乎又玄的空虚感,他拿起小册子,狂喜道:“打开了!终于打开了!”
“原来是要有唐家的血来解封,难怪,难怪……”
唐久深吸一口气,小心翼翼的翻开小册子,脸上洋溢着笑容:“沈妄,不就是因为会画符,所以才风头出尽吗,现在我也……”
唐久几乎能想到,他把这个小册子里的符篆都学会以后,他也能如沈妄一般,随手画符,一出手就是几十上百张符篆。
到那时,他还有一个会阵法的亲爹,亲爹身后还有一个门派……他倒要看看,孤零零一个人的沈妄还能拿什么和他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