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格雷格!”郁春长站在街边,冲远远过来的雷斯垂德使劲儿挥手。
雷斯垂德呼了口气,理了理自己的衣服,也挥了挥手。
“她都主动约你了,你还觉得有别的原因吗!??”
“你让一个小姑娘这么追着你是不是不太好,你应该主动一点儿!”
“自信点儿,头儿,斯布林能喜欢你,证明你的前妻只是眼瞎了而已。”
多诺万仿佛魔咒一样的话还在自己耳边绕来绕去,但是雷斯垂德心里依旧没有实感。不同于那群看热闹不嫌事大,对自己盲目自信的下属。他很清楚自己是个离异男人,年纪还大,工作的原因也让他很难稳定维持一段关系,为人有些死板和固执,并且不能给对方想要的浪漫。
以上均是离婚时前妻告诉他的。
他也不像别人一样那么笃定郁春长就是喜欢自己,更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喜欢她。虽然让自己在感情方面说直觉,有些不靠谱,但是他就是直觉斯布林有哪里一直存在着违和感。也许是破案的直觉??
多诺万说自己就是太没有自信了。
说到底他能来应约,没有拒绝,就还是想有这么一个机会的,毕竟郁春长是目前相处起来不会让自己觉得自己过于笨拙的一个女孩子。她总是很贴心,并且能够体会他一些方面的的迟钝和笨拙。是个极可爱的小姑娘,和她相处非常的舒服。
也许自己该换个视角去看郁春长。用男人看女人的眼光,嗯。
“抱歉,斯布林,”雷斯垂德看到郁春长灿烂的脸,忍不住弯起嘴角,“你是不是等了很久?”
郁春长往雷斯垂德手里塞了一个冰激凌:“不,我才没那么笨,我去买冰激凌了。”随后眼睛忽闪忽闪地看着雷斯垂德,似乎在期待什么。
雷斯垂德看看手里的冰激凌,又看看郁春长,迟疑地咬上冰激凌。
然后浑身僵硬。
郁春长爆发出一阵大笑:“哈哈哈哈哈哈——榴莲味的,我甚至让他们加了一些芒果汁——哈哈哈哈——”
很不适应热带水果的气味,尤其是榴莲的雷斯垂德艰难的吞下气味直冲天灵盖的冰凉,一脸生无可恋。
郁春长止不住笑,肩膀都在颤抖:“看到那个冰激凌车居然有这个口味的时候,我就很确定我找到一个办法让你停止可能因为迟到而感到抱歉的办法了。”
“格雷格,你是个警察,”郁春长笑够了,看着雷斯垂德道,“除到案发现场以外的迟到你都不该感到抱歉。实在不行的话,试试吃个冰激凌?嗯?”
雷斯垂德心软了,这个小姑娘总是柔软的让自己熨帖。他皱皱鼻子,最后下定了决心:“嗯,可以——”
郁春长哼笑了一声:“格雷格,你就是太好欺负了。所以夏洛克才那么肆无忌惮。我可是听好医生先生说过你们的战绩了。”
好欺负到都让我觉得抱歉了。
但是……今天是第六天了。
抱歉——
如果算上格雷格,郁春长已经勉强算经历过七段感情了。他自认对每段感情都付出了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在面对雷斯垂德的时候,他脑子里却总是有抱歉这两个字在疯狂的盘旋着,并且不停地想起一些名为史蒂夫。罗杰斯的温柔。
郁春长牵起嘴角冲雷斯垂德一笑,然后尴尬地发现自己的愧疚心只会加重不会减轻。
但是今天他必须成功确定格雷格的身份,他没时间了。
“今天我们去做点儿什么?”郁春长偏头看向雷斯垂德,眼睛笑眯起来,逆着光,看不清楚眼神。
雷斯垂德看着郁春长的笑脸,微微皱了皱眉。嗯,就是这儿不对劲儿。为什么呢?
“你想做些什么?”雷斯垂德收起自己可能是案件看多了产生的诡异怀疑心,直视前面。
“嗯,逛逛吧。”
郁春长想着自己兜里的两张电影票,然后嘴皮子很自觉地与自己今天罗列的计划背道而驰了。
第一步的行差踏错就让郁春长觉得事情不妙。
于是他们逛了街,吃了点儿东西,很愉快的聊了天,一如往常一样,半点儿暧昧气息也没有产生。
郁春长在心里猛扇了自己几巴掌,出什么毛病了这是!???
坐到泰晤士河边的长椅上,郁春长看着即将落下去的太阳,深觉真的不能在耽搁了。
雷斯垂德捂着手里温热的咖啡杯,确定了一件事。郁春长是不是喜欢自己,他无法判断。但是自己恐怕是没办法真的把她当做一个女人去看待了。
比起作为和自己同等水平的女人,他好像更容易在她身边把自己带入到哥哥的角色。
这么想着,他伸手按了按从刚刚起就不知道在纠结什么的郁春长的脑袋:“有心事?”
郁春长捂着自己的脑袋,猛地转头看向雷斯垂德,失去表情管理的能力。
雷斯垂德笑着看她,她在透过自己看一个人,但是那个人是谁,估计自己不认识。看来他的直觉终于没有出错,松了口气,他温声道:“如果,有心事的话,可以告诉我。”
郁春长扭回自己的头,面对着对面即将沉下去的太阳,失了笑意。
等了好一会儿,郁春长找回自己的声音:“嗯,没什么,我今天很开心,格雷格。”
“我也玩的挺开心的。”
“我想一个人待会儿,可以吗?”郁春长转头看向雷斯垂德。
雷斯垂德总觉得这会儿郁春长可怜兮兮的,还是非常可怜兮兮的那种,就像发现自己弄丢了全部的胡萝卜,并且以后再也不会有胡萝卜的兔子。
“你想一个人?”
郁春长点点头:“可以吗?”
“我把你当做我的小妹妹,你做什么都可以。”雷斯垂德有些心疼她,没什么暧昧心的,他温柔的抱了抱郁春长,“有事,报警。我会立刻过来,绝不会迟到了。”
郁春长乐了,随后小幅度点了点头,嗯了一声。
雷斯垂德把外套留给了郁春长,便离开了。走到广场的出口,他回头看了一眼郁春长显得极孤独的背影。
但能安慰她的人似乎不适合是自己。
郁春长坐在长椅上,一时半会儿没动弹。盯着有些泛红的水面,发着呆。
过了一会儿,他从兜里掏出自己的新手机,把玩了一会儿。
慢吞吞拨出去一个熟悉的号码。
“喂?”
郁春长听着对面有些哑和冷漠的声音,张张嘴,随后又闭上了。
“喂?请问是谁?”
郁春长抠了抠自己的手指,没用假声。清润的男音透过电话传过去有些失真,也让人一时间有些不敢确认是不是自己想的那个声音。
“嗨,你是不是完全听不出来是我?”郁春长垂头笑了笑。
“春!??是你吗?”
郁春长能听到对面什么东西掉地上了,闭了闭眼睛,他抿嘴忍不住笑,就是唇角没那么甜了甚至有了些许苦涩:“我是不是吓到你了,各种程度上的?”
“……对……有点儿吧…”送走施工队,已经在春的公寓里愣愣坐了一整个下午的史蒂夫晃晃自己僵硬的腿,弯腰捡起自己攥了一个下午的糖盒子。
翻到地上的餐巾纸上,画的小兔子已经有些掉色了。
毕竟是随手用铅笔画的,很不成样的小玩意儿……
-罗杰斯先生,没遇到你之前,我看我过得也挺好的。
-和一个女孩子?
-你爱她吗?
-我忘了,我明天就得走了,我得尽快了。
-我真是不希望我们最后一次约会结束的这么匆匆忙忙的。
-他可不是去出差,波兹说他想给自己放个长假。
-队长,我之前一直以为你们正在交往。
-那你知道斯布林喜欢男性吗
-他有过两任男友,不过两任时间都不长。
-队长,你也许不需要一段新恋情。但是,也许,他需要呢。
史蒂夫半蹲在地上,看着毯子上一堆都很不成样的小玩意儿,唯一特别的是都和自己相关。都和自己和春的一起的时候相关……
听着对面的笑声,陌生但是又熟悉到让他心软,并且极度心疼的笑声。
“春——”
你是不是喜欢我?你离开是不是因为我无意伤到了你?你还会不会回来?你一个人在那儿是不是很难受?
史蒂夫咽下嘴里诸多过于自傲的问题。
“为什么到英国都不给我报个平安?嗯?还这么久才联系我???”
郁春长皱皱鼻子,有些委屈道:“我刚下飞机,手机就被撵坏了,放钱的箱子也丢了,脚还扭了。电话卡也坏了,我才买了个手机,换了个号打给你的。”
史蒂夫紧张道:“脚怎么扭了?钱和手机都丢了?那你这些天怎么办的?为什么不联系我!”
话到后面,他已经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了。焦躁,内疚,心疼不停啃着他的心。
“你现在在哪儿?有住的地方吗?”史蒂夫急的在原地转圈儿,“需要钱吗?有办法让我打给你吗?我去接你吧?”
郁春长听着对面急吼吼的声音,笑了。
“你还笑!”史蒂夫揉揉自己的额头,“你去第一天就这么多状况!你——”
“我挺好的。机场遇到了好心的人,收留了我一段日子。”郁春长压着声音,安抚道,“后来呢,找了个临时工,手上也有现钱,总的来说,除了机场那天,我运气还不错?”
“不错个鬼!”史蒂夫要炸了。
郁春长一愣,随后笑了出来:“哈哈哈哈,史蒂夫,你刚刚是骂粗话了吗?啊?”
史蒂夫站在原地闭了闭眼睛,然后猛地蹲了下来:“春——你得照顾好自己。”
不然我会很担心…
史蒂夫把后半句话吞了回去,如果没有办法给春想要的,自己就要控制再控制。他已经跑去了英国,你还想他跑到哪里去彻底躲开自己?
干脆去到一个自己不知道的地方,不再和自己联系吗?
“所以,你现在还好吗?”史蒂夫定了定神,“需要什么吗?”
“我现在在泰晤士河旁边欣赏日落。”郁春长声音轻快,“暂时也不需要什么啦~”
“美吗?”
“美着呢~”
“记得拍照片,发给我。”
“好。”
就这么絮絮碎碎的聊了许久,最后郁春长的手机没电了。
看着黑屏的手机,郁春长戳了戳屏幕上面露忧伤的自己,有些不敢认。逃避式地抬头环顾四周。
落日?美吗?自己还就真的没注意到。
很好,郁春长,你又成功的浪费了一整天。
明天就是最后一天了。
你准备怎么办??嗯?
他站起身,动动腿,披上雷斯垂德留下的外套,越过广场往回走去。
走到拐角,他面前横了辆黑色的小汽车。
心不在焉的郁春长绕过车,继续往前走去。
小黑车跟了上来。
嗯?郁春长回神。
小黑车在他面前打开了车门,郁春长看着车里坐的人,挑了挑眉。
“女士……先生,我家boss有请。”车上坐着的女人很漂亮,并且拿着个手机一直在输入什么。她抬头看了一眼郁春长,随后愣了一下,飞快改口,目光仅波动了一瞬。
一眼就看穿了自己,不简单啊。
车上的女人看向他,歪歪头,似乎在问他为什么还不上车。
郁春长笑了一下,随后施施然上了车。
他现在非常非常的好奇,这个boss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