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春长在受到打击后,终于借到电话联络了那名华生医生,之后他就有些无聊地坐在长椅上揉按着自己的脚腕,婉言拒绝了第N个上来问自己需不需要帮助的人。
脚步声传来。
他抬头看向来人,一眼就注意到了前面卷发男人的瞳孔,光下竟是一时间形容不出来的漂亮色彩,蓝绿色交织在里面,如极富灵气的宝石一般炫目。
虽然脸稍长了些,但是冲他的小卷毛和眼睛,以及漂亮的颧骨,郁春长决定愉快地遗忘他弄坏自己手机的事情。
郁春长微笑,挥了挥手喊了一声华生医生,试图起身,然后似乎是脚不方便,坐了回去,露出一个充满歉意的表情。
“她不适合你。”走近了,夏洛克陡然蹦出了这么一句话。
准备上前的华生闻言奇怪地看向他:“谁刚刚才让我抓紧机会?”
“我只看了一眼。当然,你要想试试也没有任何关系,只是这段感情会结束的比你之前所有女朋友更快而已。”
“…不,也许你们根本不会开始。”夏洛克瞥了一眼郁春长旁边放倒的箱子,胸有成竹,不着急了,手背在身后,腰挺得笔直,看着郁春长。
华生:……
华生瞪了夏洛克一眼,他看到郁春长揉捏脚腕的动作有些担心:“女士,之前你的脚是扭了吗?感觉还好吗?”
“似乎是有点儿。”郁春长无奈地笑笑,“我一开始没注意,走了几步才反应过来,其实摔坏手机也不是什么大事,但是脚扭了…又没有别的可以联系的人,所以我才——”
说着他不好意思地冲华生笑笑:“我看到你的名片上是华生医生,所以…就向别人借了个手机打给了你。”
“很抱歉,你们之前似乎很着急,我等了一会儿再打的,我有打扰到你们吗?”郁春长忐忑道。
华生被郁春长说的都不好意思了。
“这本来就是我们的错,女士。你不需要向我们道歉,不介意的话,可以给我看一下吗?”华生半蹲下来,手悬在空中,向郁春长征求道。
郁春长看了眼华生干净的蓝色眼睛道:“…那,麻烦你了。”
夏洛克站在旁边,一言不发。
郁春长抬头看他,他回过一个…假笑。
郁春长挑眉,随后看看华生又看看夏洛克:“我看你们急急忙忙地往托运处去,是要抓什么人嘛?你们走了之后,我还遇上了一波警察。”
“他们刚刚押着人就走了呢。”郁春长语气轻快,不谙世事。
“我刚刚还给他们指了路。”郁春长邀功似的说了一句,目光灼灼地看向他们,似乎在等他们为自己解惑。
“嗯,对,我们帮忙抓一个——”
“你不需要担心被误认成同伙。一个崭新的行李箱,它的主人拿错的几率还是很大的。”夏洛克打断华生的话,“你只需要把箱子作为证据交给我们就好了。最多不过是录个口供,记录一下,在警察局耗得时间久一些而已。”
华生:…嗯…???
郁春长看着夏洛克,骤然笑了一下。自己这是遇到聪明人了呀~还是极聪明的那种。只不过我要是喜欢和警察打交道,早就在那群人路过时就拦住他们了,哪里还用的着费劲儿从你们嘴里套话。
“是吗?”
郁春长从来不喜和正道相处,真的是麻烦……虽然早八百年,合欢宗从他师祖那一辈起就脱离了歪门邪道,一跃成为最抢手的修士伴侣挑选的基地,但是合欢宗依旧是和单纯的正道相处的别别扭扭的。
只不过再在这种人面前装傻就跌份儿了,郁春长拨了拨自己的头发,也不见被戳穿目的的不好意思,只看着夏洛克,兴味盎然。
华生见鬼似的盯着郁春长脸上的红云就如同它们飘上来的时候一样,飞快退了回去。原本有些活泼的女孩子,陡然变得有些深不可测。
他不自觉手缩了缩,在夏洛克身边,他真没少遇见奇奇怪怪的人,郁春长给他的感觉,很不妙。
“你是怎么看出来的?”郁春长有些好奇地问道。
夏洛克眯眯眼睛,最后张嘴。
“你皮肤上的红痕颜色很深,但是约翰刚刚仅仅是抓着你的脚腕一会儿,就已经有红色映出来,说明你皮肤细嫩。看着严重,其实是你自己使劲儿揉按出来的效果。”
“我撞到你的时候,你的全部注意力都在飞出去的手机上,所以当时你的脚根本就不疼。应该是碰到我们之后又发生了什么才扭伤了脚。”
“走过来时,我在下面就看到两个人靠近你,按这个时间比例,这期间应该有不少人主动向你提供了帮助,你都选择拒绝,丝毫不勉强。但是你从我们看到你起,脚伤就似乎到了路都走不了,都不能从椅子上爬起来的地步。”
“这些行为,从你开口后,我就知道你只有一个目的,博取同情心然后不动声色地了解情况。”
夏洛克看了一眼郁春长旁边的箱子:“箱子已经扳倒,拉链的位置和我之前看到的位置不同,说明你已经看过箱子里的东西了。”
“是英镑的印版和金条,对吗?”
郁春长撇下嘴角,轻轻点了点头:“嗯,确实呢。”
华生睁大眼睛,猛地看向被随意放在椅子旁边的箱子,印版和金条是什么见鬼的东西?更重要的是,为什么眼前这两个人都这么风轻云淡,还是说不正常的是自己!??
猜测被验证,夏洛克嘴角弯了弯,看着还在等他继续说的郁春长顿了顿,移开视线继续道。
“综合你的表现,你很聪明,并且没什么大的善心。你没有选择把拿错的箱子处理掉,然后重新买个手机,彻底和这件事撇清关系。反而主动联系了我们。说明拿错的箱子里应该放着你的财物或者别的你必要的东西,没了它们你不好活动。”
“脚扭伤应该也在你的意料之外,你丢失了你的箱子,脚又扭伤不好行动,身无分文,还人生地不熟,不愿与警察打交道,还揣着一个巨大而烫手的赃物箱,那自然是要找个人帮自己一下了。”
“所以,一个医生,一个好心的,对你有亏欠心的并且了解整个事件的医生就是你最好的选择。”
华生:……见鬼的…怎么听着自己像被当成了冤大头?
郁春长笑了出来,明艳非常:“你非常聪明。我喜欢和聪明人说话。”
“那我就不迂回了啊?请你们帮我把箱子交给警察先生们,顺便找到我原来的箱子。”郁春长摸出自己的钱夹,取出仅剩的200美元递给华生,“医生再好人做到底,收留我到,我找到住的地方可以吗?这是我全部的钱了。”
“作为我被你们撞到,手机摔坏了的赔偿?嗯?”
夏洛克看着被戳破计划,干脆坦坦荡荡地暴露自己的目的,甚至一丁点儿都没有羞愧的郁春长,嘴角猛地一抽。
华生:……
郁春长笑笑,迂回的方式只是给人一种这种想法和行为是发自他们内心的错觉,但是和聪明人那就不用麻烦了,毕竟结果都一样,他只是善于让别人的心里好受一些,既然不接受这份好意,那就直接点破吧。
最后夏洛克。冤大头。华生还是帮着郁春长把一箱子印版和金条送到了苏格兰场,顺便在航空部门和警察局挂了郁春长箱子的寻物消息,最后把郁春长带回了贝克街221B号。
“哈德森太太!”华生进门高声喊了一句,“你还记得我的拐杖放到哪里了吗?”
郁春长单脚站在楼梯口,扶着楼梯扶手,惊讶地看着在门口脱下自己大衣和围巾的夏洛克:“你们…住在一起?”
夏洛克看了郁春长一眼:“收回你任何的想法!我和约翰只是合租。”
“约翰,你要拐杖做什么?你的腿又——”
“我记得是在杂物间。”
“哦,男孩们,你们去——”一个穿着紫色衣裙的老太太从里间走了出来,看到郁春长的时候露出一个惊叹的表情,然后八卦地看向约翰,“约翰,这是你的新女友吗?”
“她看上去可真漂亮。”
郁春长露出一个乖巧腼腆的笑容:“您就是哈德森太太吗?您看上去也很漂亮。”
哈德森太太发出呵呵呵如夜枭般的笑声:“哦,嘴真甜。”
夏洛克……错了,不是为了博取同情。而是这个人本来就这样,见什么人,做什么事,如条件反射般,目标永远是最大程度的好感,以及为自己营造最有利的环境。
“哈——”
华生拿着拐杖出来,就看到了郁春长换了张乖巧可爱的脸,而哈德森太太已经被哄得一直咯咯咯笑了。
他心情微妙,well,也是种能力了吧……和夏洛克的讨人厌一个级别的,讨人喜欢。
“哈德森太太,她不是我的女朋友,并且下次我的女友真的过来的时候,请你也记得一定不要加个新字。”
“她只是……个……”
夏洛克凉凉地道:“只是约翰善心发作捡回来的**烦。”
“委托人!”华生瞪了夏洛克一眼,“是个委托人!她刚来英国,钱掉了。也没有住的地方,脚伤了。我们收留她一段时间。”
“可怜的女孩儿,”哈德森太太拉着郁春长的手,把拐杖塞到她手里,“你吃东西了吗?”
华生看着扶着郁春长小心翼翼走掉的哈德森太太,失笑。
“我说了,她是个**烦。”
“并且,我也说了。我们不能扔下她不管!”华生竖起一根手指,警告地看向夏洛克,“再怎么说,她受伤了,钱没了,不认识人,也不认识地方,这些都是事实。”
“哼——”夏洛克哼了一声,蹬蹬蹬上了楼。
“今晚,你睡沙发。”华生喊了一句。
“为什么!?”夏洛克猛地从楼梯口探出头,“她是你捡回来的!”
“她的脚不方便。”华生理所当然道,“你不能要求她住到楼上,绅士一点。”
夏洛克满脸不满。
“或者,我住沙发,你住我房间。”华生摊手。
“我不喜欢楼上。”夏洛克皱紧眉毛。
“那就沙发。”
“哐”
华生听着楼上巨大的关门声,摸了摸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