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小可怜

从相谈甚欢到后来郁春长猛地转变脸色,再到他匆匆离开,不论是坐在郁春长对面的史蒂夫还是远处围观的众特工通通都没有反应过来。

娜塔莎一脸恨铁不成钢:“队长怎么回事?刚刚不是还好好的嘛?他说什么了怎么突然就这样了?”她猛地撂下杯子,满脸无力,“最神奇的是,他居然还坐在原地!没有去追!”

寇森看着远去的纤细背影,持保留态度:“会不会是队长拒绝了那个人啊?”

鹰眼手垫在自己的下巴上,没有参与讨论,只是远远看着队长那边,突兀地来了一句:“你们现在不应该操心那个姑娘的事,队长明显……发现我们了。”

娜塔莎和寇森猛地扭头。

史蒂夫正直直地看着这边,准确讲直直看着刚刚不小心声音过大的娜塔莎。

“见鬼的四倍体能……”娜塔莎嘟哝了一下,之前他们窃听器都没有敢装,反正都会被发现,还不如先把窃听器装上,“撤吧。”她远远看了一眼队长,“趁队长还没想要迁怒到我们的时候。”

史蒂夫确实发现了他们,某些时候他知道自己不可能享有完全的自由,所以为了让国家放心,他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况且现在他心里难得有些烦躁,也就懒得去追究。

春……居然是个男人。

千年不爱说脏话的史蒂夫陡然想骂几句脏话,叹了口气,他抠了抠自己的脸。是70岁的他跟不上时代了吗?现在的年轻人…这么能玩的嘛?

慌得一比的史蒂夫受到了巨大的冲击,真的无所适从,想到郁春长最后的样子,他又有些不忍心。但是是又真的别扭,不得不说,他…一开始真的对郁春长很有好感,也不否认…就是男性对一个女性的欣赏。

所以…这就真的有些…尴尬了。

拧不开这个死疙瘩,史蒂夫忍不住又叹了口气。扶住了自己的额头,男人…吗?所以裙子下面是和自己一样构造的吗?

他坐在原地出了会儿神,思维渐渐发散,然后崩溃地捂住自己脸。不小心把春的脸安到了自己的身材上,辣脑袋——

所以春之前说到不再做厨师的时候出神,就是因为这个原因吗?他会不会就是因为这个受到了很多歧视?他不敢和别人过度接近,还总是被骚扰……总是很容易手忙脚乱,很喜欢道歉,做什么都小心翼翼的……怕麻烦到别人,也怕别人误会自己……

太敏感了。

“God……我都做了什么……”史蒂夫越想,心里越慌,越想越后悔。为什么刚刚自己没有当机立断地拦住他?

不过是一个无伤大雅的习惯而已,人不还是那个人吗?

史蒂夫烦躁地敲了敲桌子,摇摆不定。他怎么能因为自己心思不纯而给春造成这么大的负担呢?他摸过身边被洗的干干净净,散发着和春身上味道一样味道的外套,又看了一眼精致的木匣子和里面被自己吃成四个的圆滚滚。

“你想扔就扔吧——”

“我今天下午真的很开心——”

“我没有真心的朋友,也很少有人愿意帮我——”

“我不会再打扰你了——”

手紧紧扣在桌上的木匣上,那一句句卑微的话扎的史蒂夫心肝肺都在疼,悔得他肠子都青了。他怎么能这么对待春??明明答应的要帮他呢!

回忆起自己抬头看到的郁春长抱着咖啡笑眯眯看着自己吃东西的表情,见鬼的……

史蒂夫恨不得回到几分钟前,把自己揪过来打一顿。

他看着桌上留下的明显超过咖啡价格的钱,苦恼了,怎么办……他站起身,不期然,看到对面椅子下留下的纸袋子。

他走的太急了,连袋子都忘拿了吗?

转到对面,他拎起袋子,一眼就看到了郁春长的工牌。捏起来,春很需要这个吧。

这个袋子就像一剂强心剂,给了史蒂夫面对的底气和理由,他一把抓起来,往郁春长楼底下跑去。手底下,迅速打通了娜塔莎的电话。

“队长?”

“春的具体住址。”史蒂夫神色沉静,“别告诉我你没查出来。”

娜塔莎笑笑,很坦然:“504室,队长,追到手,记得请吃饭啊。”

史蒂夫脚底下一拐,差点儿滚出去,耳朵都臊红了:“你别瞎说!!”

另外一边,小可怜,伤心,敏感,饱受歧视的郁春长进了自家楼道就没了趔趔趄趄的样子,他抬手搓了搓自己的额头,按了按,嘶了一声。

“我可是下了血本了——”郁春长小心翼翼地揉着自己的头,“艹——真的疼……”

吸吸鼻子,他抹了抹因为疼憋出来的泪,这会儿史蒂夫应该看到自己留下的袋子了吧。从口袋里掏出那张餐巾纸,郁春长对着光看了一会儿,半晌弯弯嘴角,和带回来的小票,一块折好塞进了口袋。他手背到身后,脚尖一点点地往楼梯上蹦。

他可不喜欢被自己未来的男朋友当成女人。虽然他爱好男,但是性别也是男,现在是女体也不可以。

当然如果今晚这一出不行的话,自己还是要做好别的准备。不管怎么说,史蒂夫。罗杰斯这个人,绝对是自己的了。

眯眯眼睛,这种极品的男人,放过,不可能的。

等小可怜郁春长前脚进了自己家门,后脚脚力出色的队长先生已经站在了他家楼下。

刚脱下鞋,把咖啡的小票和餐巾纸收到装那张便条的糖盒里的郁春长还没做好准备,就听到了门口呼叫器的声音。

嗯?这么快就反应过来了?

虽然有很大把握温柔如史蒂夫不会这么放着自己不管,但是这会儿就追过来,还这么快,是自己绝没想到的。

眨巴眨巴眼睛,他看着呼叫器屏幕上那张俊脸,弯弯唇角,居然有种在秘境谁都不知道的地方淘到宝了的感觉。

指尖在那张脸上戳了戳,他扬扬下巴,小声道:“算你识相。”

等到楼底的门打开,史蒂夫站到504室门前,他已经揣上了一肚子的话,要和郁春长说了。

比如,刚刚对不起,我只是没反应过来,没有鄙视你的意思。

比如,我既然对你做了承诺,那就不会食言。

诸如此类,史蒂夫抓紧手里的袋子,调整自己的心态。史蒂夫。罗杰斯,从现在起扔掉你那些乌七八糟的心思,郁春长把你当做朋友,你就该成为他的…嗯,好兄弟。对,兄弟!像对待巴基那样!

完全不知道史蒂夫下了什么可怕决心的郁春长小心翼翼地打开门,露出自己红红的眼眶,透过门缝就看到了一张……

正气凛然的脸。

嗯,好像哪里不对,不应该是怜惜的表情吗?

一肚子话全憋没了,史蒂夫摸了摸自己的头,半晌,垂着头,把袋子递过去:“春,你刚刚走的太急了。把东西落下了。”

郁春长小心接过纸袋子,避免碰到史蒂夫的手:“嗯……谢谢……麻烦你……送过来了……”

史蒂夫杵在门口,在脑子里疯狂回忆自己怎么和巴基相处的。

“嘿……春,要,要去喝杯酒吗?”

郁春长看着那双蓝汪汪的眼睛,一片澄澈,真的就是问自己要不要去喝杯酒。虽然和自己想象的有些出入,但是出入好像也不大…?

被蓝眼睛蛊惑了的郁春长如是想到,于是他继续自己的计划:“你……不觉得……我很怪吗……?”

史蒂夫看着门后面怯生生的小脑袋,心一软:“不会,你就是你,我觉得你很好。”

“我…会适应的。”违心的话史蒂夫说不出来,但是这是他的最高保证。

郁春长眨巴眨巴眼睛,破涕为笑:“你真好!”

史蒂夫心里一突,然后把自己的脸板的更加正气凛然了。邪念,退散,退散,记住眼前这个人是你的兄弟!!是巴基!

把巴基那张脸带入到郁春长身上,史蒂夫猛打了个哆嗦,嗯,好像可以有效克制住自己的邪念。

“你想喝酒吗?”郁春长把门缝拉大一些,红着脸小声道,“我…我会一点调酒。你…想进来吗?”

史蒂夫心有点儿要化的趋势,他迅速把巴基的脸又带入进去,很好,郎心似铁了,嗯,能行。

“可以吗?”

郁春长猛点头,咬着唇瓣笑的巨甜:“罗杰斯先生的话,是可以的!”

史蒂夫:…巴基巴基巴基巴基巴基巴基,然后脚步稳稳地进了门。

郁春长的小屋子不大,客厅占了绝大部分面积。有一个麻灰色的懒人沙发,仅看上面的痕迹,史蒂夫就能想象出郁春长在上面窝成一团的样子。还有一个灰色的大沙发,客厅铺着很大的地毯,纹样是很绚丽但是又别致的波斯花纹样式。除了大地毯外,懒人沙发,大沙发,还有许多地方,都四散放着些花纹简单的小枕头和各式的毯子。

门口玄关到沙发边四散倒着一堆鞋子,清一色的高跟鞋,区别只是跟高或低。角落里倒是还有一些男士的运动鞋和休闲鞋,被挤在一边,显然很久没动过了。

门正对的墙壁上是个钉上去的木板壁挂,上面摆着许多大大小小的盒子,一眼看过去,就像是超市里的糖果展示架。

墙壁上挂着些简单的画,还有郁春长和一些景点的合照,史蒂夫一眼就看到了几张男装的他。

短短的头发,脸上没有妆,但是依旧很好看,好看的想让人夸赞他漂亮。他笑的很灿烂,也很熟悉,眉眼弯弯像是月牙,笑容像是浸了糖。比着大大的剪刀手,可爱又很活泼。

笑的就想让人和他一起笑。

郁春长见他进来扫视了一眼,就对着墙壁上的照片发起了呆。歪歪脑袋,弯弯唇角。

“对不起,我家有些乱。”郁春长不好意思的地道。

史蒂夫才发现自己出神了,连忙收回目光:“没有,很可爱。”话脱口而出,史蒂夫懊恼的闭闭眼睛,“我的意思是……”

“谢谢。”郁春长倒是没觉得这是冒犯,只坦然接受了夸奖。

史蒂夫尴尬的蹭蹭鼻子,默念巴基心经。

史蒂夫自从接受血清注射后,代谢能力也变成了原来的四倍,再也体会不到喝酒喝到微醺的快乐,但是这会儿他坐在一个算不上酒吧吧台的地方,看着一个绝不是调酒师不是女人却比女人还要漂亮的男人给自己调酒,居然难得有了微醺的感觉。

“你确定,你真的是会一点点调酒?”史蒂夫觉得自己像个酒鬼,一杯接着一杯,说实话,郁春长为他调的酒他一个都喊不出来名字,但是都意外的很好喝。

“我不做厨师后,还做了一段时间的调酒师。”郁春长手指熟练地在杯子边抹上盐,舔舔自己的手指,随后递给史蒂夫。

巴基巴基巴基巴基巴基巴基……

“你还是趁现在告诉我,你还会做什么吧。”史蒂夫把自己的目光从郁春长红润的唇瓣上移开,舔开白色的碎盐,嘴里的味道比刚刚所有的味道都要烈的多,入喉后的醇香,太过瘾。史蒂夫看着郁春长,就像在看什么难以理解的事物。

“嘿嘿嘿,大个子,礼物要慢慢拆。”

郁春长笑笑,看了一眼脸都没红一下的史蒂夫,眼底闪过一丝疑惑。看了一眼自己那个很少碰的,酒精度86度的酒,遗憾地放弃了灌醉某人的念头。

“别喝了,胃会受不了的。”郁春长停了手,歪歪头,“我给你做碗面吧。”

史蒂夫也不知道为什么这里为什么会让他这么舒服,舒服到只想郁春长让他干嘛,他就干嘛,完全不想拒绝。

四倍的自制力?呵。

“好。”

最后史蒂夫几乎是懵懵地揣着一肚子喷香的面条和酒,手里还带着一整盒12个圆滚滚走出郁春长的家门的。他有些迷糊地下楼,迷糊的看了一下时间,十一点半……

自己从下午六点半到十一点半和一个人腻在一起,居然还意犹未尽……

巴基巴基巴基巴基巴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