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围绕着那两个人的热潮,持续了一整个夏初,到盛夏之时也丝毫没有减弱。

6月20日,柏栩川夏季巡演拉开了序幕。第一站惯例选在周城体育场,开三面席,卖出81000张票,这个数字比恺锋家族拼盘还要吓人。

下午三点,粉丝开始陆续进场。他们做的第一件事是布置会场,粉色的大横幅拉开,拼字的色板在座位上一一摆好——等演唱会正式开始的时候,他们会用色板,拼出一个彩色的,柏栩川的肖像,占满整个T1区。

周城体育场是露天场地,不仅大得不可思议,到了夜晚,附近的高层建筑向这边俯瞰,都能听到音乐的震动,看到黄色的灯火美轮美奂,照亮夜空。

——这哪里是演唱会,整个是一朝圣现场。

“祖宗,今年新入会的人快把系统撑破了,抽票人数又创了新高。”老扎看着统计数字咋舌,“好多老粉都在哭抽不到票。”

柏栩川道:“我发个微博。”

柏栩川已经很久没有发日常博了,很不幸的,这段日子,他和贺衍之的微博一样沦为了一个营销号,每天除了花式宣传电影,还是花式宣传电影。

所以可以想见,当他重新发微博唠家常的时候,粉丝有多激动。

@柏栩川:别急,演唱会会有很多场。每一场我都会竭尽全力,所以答应我,千万不要买黄牛票好吗?

这条微博很快再次过百万评论,不过粉丝虽然表面上都在“QAQ哥哥的苦心我们都知道了!”“超乖,不会买黄牛”的哄他,私底下么……该买还是得买啊!

甚至就算被骗钱,也是心甘情愿的。

正是因为偶像每一场都会竭尽全力,所以才会每一场都不想错过。

难道那些费劲抢到了首演场和生日场的幸运儿,就会体谅我们这些脸黑的,不去抽其他场次的票吗?

崽崽真是太傻白甜了叹气。

*

贺衍之和几位导演私下聚会,谈天说地,席间正热闹,有位导演突然提起柏栩川来。

“那小孩的确讨人喜欢,上次颁奖礼见了一面,礼貌周到,老陈都跟我提过好几次……就是奇怪了,以前那个演技真不能看,怎么突然就开窍了?”

一直没怎么说话的贺衍之杯子一顿,抬眼和对面说这话的人对了一眼,那人看着他,突然省过味来:“诶,衍之应该跟他熟,来衍之你说说,他怎么开窍的,是你还是非秦导演的功劳啊?”

非秦在旁边觑了贺衍之一眼,一拍大腿抢答了:“那当然是……衍之带的好,我哪有那本事!”

贺衍之笑而不语。

“对对,衍之肯定有这个本事。”问话的人附和着,只是说到这么个人,一下子众人话匣子都打开了——

“哎,我老婆迷他迷得不行,非要他签名照,我这一直没碰上过,要不衍之你帮个忙,给我弄两张?”

“嘿巧了,我女儿也想要,她下个月过生日,要是没有可不得冲我哭!衍之你也帮帮我呗?”

“哎哟,我妈……”说这话的是个四十来岁的导演,他这一开口,大家目光纷纷吸引了过去。打扰了,您母亲也追星?

“可不!我妈闹着要去看他演唱会,我托人搞了半天,只抢到看台的票,还是花几十倍买来的。”

那导演叹了口气,看向贺衍之的眼神中充满羡慕:

“哎贺导,我听说他们偶像开这种演唱会,都有内部票,给熟人的,你肯定有吧?”他唏嘘着,倒是没厚着脸皮直接问人要,只是有点柠檬。

另一人“嗨”了一声:“这还用说,就凭这份演技回炉重造的恩情,估计那小孩也得颠颠儿地双手捧着票送上门。”

“那是,搞不好还得请衍之去当嘉宾呢。”

前面那些人说话的时候,贺衍之没大在意,他其实已经习惯了这种不时有人问他要柏栩川签名的情况,毕竟贺衍玥就是一个很好的案例。

此时他终于望向了说话的人,却还没来得及开口,已经被得意的非秦再次抢答:

“啧,你们哪,这不是多余的话嘛?别说衍之了,我都有份儿!”

他得意洋洋地从兜里掏出一个浅黄色的精致信封,霸气地拍在桌上,炫耀之情溢于言表。

“小柏这孩子最懂事了,早前听我说过我闺蜜粉他,早早就把演唱会的票给我送过来了。首演,内场,最好的那几排座位。”

众人不由纷纷凑上前,有人甚至从包里翻出了老花镜。

只见那个精致的信封上有柏栩川工作室的标记,而里面那张精美的入场门票,背面更是有柏栩川亲自写的赠言:

敬爱的非秦导演及家人:

祝身体健康。为您和夫人、千金保留了三个座位。

——柏栩川

众人纷纷用羡慕的眼光看着非秦:“早知道——”

“我也请他——”

“拍电影——”

非秦把门票收回来,珍而重之道:“这叫机缘。所以说,我都有,衍之怎么会没有?”

他瞅了眼正凉凉地打量他的男人:“对吧衍……衍之?”

贺衍之移开眼,沉沉地“嗯”了一声。

表情在别人看来很正常,但非秦毕竟是他的老合作伙伴,还是能看出来一点的。

这家伙……好像很不高兴啊。

酒席散后,非秦被贺衍之堵在了地下停车场。

“诶,你要看?”非秦一脸懵逼地掏出信封,随即被贺衍之一把抢走,把他心疼地直跺脚,“诶,轻点,轻点,你这玩意儿要多少有多少,我弄坏了,回家可不好过!”

贺衍之翻开信封,抽出那张门票,上面可爱的字体再眼熟不过。

他瞥向签名的位置,停了一下。

习惯性画心的年轻人似乎粗心大意地忘记了啊。

把那个自己没有的信封拍回非秦怀里,贺衍之一言不发戴上头盔,跨上自己的坐骑哈雷,轰隆隆地走了。

非秦:“诶?这家伙是喝多了不成?”

不对啊,他根本从头到尾都在喝茶好不好。

*

“这么早就回来了?”

贺衍之进门换鞋,柏栩川趴在沙发上玩手机,闻声翻身爬起来,手机一扔,扑过去嗅了两下,有些意外道:“居然也没有喝酒。”

男人一把接住扑过来的年轻人,搂着手感柔韧的某节节脊椎外部的皮肤,声音有点发闷:“嗯。”

他老老实实说:“你不喜欢。”

柏栩川怔了下,不禁笑眼弯弯:“我不喜欢,你就不喝酒了?”

“傻。”他下了结论,戳了两下对方的肋骨,又顺手揩了把完美腹肌,心痒痒的凑上去亲了下,“不管你怎么样,我都喜欢你。”

贺衍之低头更深地吻下去,然后停下说:“……那为什么没有我的票。”

柏栩川不解地问:“什么?”

“门票。”他绷着脸,微微垂头,玄关处的灯直直从上往下扫,使得深刻的眉骨下,眼窝处的阴影更深邃。

贺衍之,一个一米九的大男人,杵在那垂着空空的两手,愣是透出了几分委屈,看得柏栩川心里咯噔一声。

“门票?你是说我演唱会的票?”柏栩川想了想,哭笑不得道,“你在气这个……当然有你的了,怎么,是不是非导他说了什么?”

“他给我看了他的票。”声音十分低落。

“我没有。”

现在就委屈,特别委屈。

柏栩川:……

夭寿。

衍之看上去很伤心,因为我没有给他门票。

男人伤心的样子,看得他愧疚极了。

“有!”柏栩川急忙道,“有的,还有,其实送出去的那些票,是老扎帮我整理的名单啦,我就核对了一遍……祝词有的是我想的,更多的是工作室的人准备好的。”

“老扎他知道我们的关系,他当然不会把你算在关系者名单里。”

柏栩川抱住恋人的肩膀,安慰地亲亲他唇角:“你的票我早就准备好啦,只是祝词还没写好,你等一下!”

他噔噔噔跑回沙发边,在地毯上盘腿坐下,拿起笔对着那张门票背面的空白苦思冥想。

贺衍之走过来,坐在他身后沙发上,劈开腿搂着他,低头将下巴支在他顶心。

“没想好?”声音带着浓浓的磁性。

温热的气息袭进耳朵里,柏栩川缩了下,赶紧提笔唰唰一气呵成。

最最亲爱的衍哥:

来看。

川[心]

*

周城体育场。

首演。

最后一首歌结束后,会场先是安静下来,然后不知道从谁开始喊——

“安可!”

“安可!”

那一声声呼唤着今日主角的安可声,渐渐由弱转强,直到席卷整个体育场。

两分钟后,逐渐安静下来。

忽然。

“砰——!!”

黑暗里,烟花冲上天空,灯光骤然而亮。

被所有人喊着名字的偶像从天而降。

他穿着L家首席设计师为他定制的舞台装,衣服表面的亮片在夜空里闪光,却也没有他的眼睛明亮。

所有人仰望着他。

他们都站了起来。

“柏栩川!”

“我爱你!”

人群中,贺衍之也朝着他,无声地说了那三个字。

只是他没有注意到,镜头不知道什么时候扫到了内场的关系者席,将将好就落到了正中的他身上。

大特写。一边是缓缓落到舞台上,刚拿起话筒的青年偶像,另一边是不知自己被镜头扫到,凝神注视着舞台的天王巨星。

“啊啊啊啊啊啊——!”

“是贺衍之!”

“原来是真的,他真的来了……”

“刚才他那个口型你们看到了吗?我要窒息了,我需要抢救——”

“什么口型我刚刚没看到……啊崽崽他!你快看啊!”

舞台上的青年敏感地察觉到观众席上的骚动,他不自觉回过头,望向上方侧面远处的大屏幕。

他笑起来,屏幕上他的特写把这个笑放大到世人眼前,当场就有人抽过气去。

有人更是啜泣起来。

“呜呜呜崽崽,你……”

那笑意是从眼底透出来的,他眼睛晶亮亮的,像是倒映着一整个银河。

睫毛弯弯,鼻梁那么挺,唇微微抿着,捏着话筒转过来看观众,想说什么,又似乎不知道怎么说,抬起头又看了一眼屏幕。

屏幕上,另一人也终于发现了这小小的状况,于是冲镜头大方地挑了挑眉。

四面观众又是一阵响亮抽气声。

“卧槽,这两人什么情况??”

“我的小心脏扑通扑通乱跳,拜托我崽,别说出什么惊天动地的话来啊!”

“为什么我嗅到了一种粉红色的气息…………”

席间当然也有大量的cp粉,而围观演唱会直播的路人中,更是有无数因星河移情这两人的影迷。

看到这种情况,全世界都震惊了。

“…………”

“要出大事?”

感知到台下那种紧张的氛围,柏栩川禁不住笑了一下,挥了挥手道:“哎,你们在紧张什么?”

这句调侃很见效地缓解了气氛,台下被他逗得一阵哄笑。

柏栩川拿着话筒,等笑声过去,又扫了眼屏幕,轻松地说:“想必屏幕里另一位大家都认识。”

贺衍之适时地向着镜头鞠了个躬。

又是一阵笑声,柏栩川等了会,也笑眯眯地跟着鞠了个躬。

旁边的非秦牙根发酸,只感觉自己吃了一吨狗粮。

“这位呢,是我的恩人,贵人,友人……”柏栩川继续说着,顿了顿,“……亲人。”

这话一出,四座皆惊。

妈耶,亲人诶!

这是什么定义什么节奏啊卧槽?

贺衍之眼神柔和,神情却变得严肃了些许,仍旧定定望着舞台上身影削薄的青年,光晕拢着柏栩川,使他像是来自梦中的人。

柏栩川轻声说:“我要谢谢他,下面这首歌送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