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分钟后，老夏和小白终于爬了上来。
小白过于激动，胖子受刺激太大，只有老夏还算正常。
他上前去，和贺衍之对视了一眼，心照不宣地假装不认识。
“川啊，咱回家了啊。”老夏一边哄一边继续胖子未完成的大业，然而柏栩川八爪鱼似的缠在贺衍之身上，转身怒瞪。
老夏：……
他都把芥末酱洗掉了！
刚刚还试图对人家下手，现在见了大明星就走不动道了！
老夏木然道：“川啊，你醒来会后悔的。”
贺衍之配合着把人从自己身上抠下来，劝哄道：“你喝了酒，需要回家休息。”
柏栩川眼睛亮晶晶的，还揪着他胸前那一片，揉得皱巴巴。
“好。”
众人一愣。
不是吧。
突然这么乖？
都不适应了。
心里夸他的话音还没落，就听他大声宣布：
“你跟我一起。”
……
贺衍之无奈地看着另外三人，征询道：“我送他回家？”
他大概是醉得不轻，但身上却没有什么酒味，只有一股清甜的果香。
贺衍之想着，低头瞅了眼那张白白的小脸，对方见他看自己，露出一个得意洋洋的笑。
露小虎牙，右脸颊凹下去一个小窝。
真是……贼特么可爱。
小白和胖子一听，都踌躇起来。
这样给他添麻烦，似乎不大好。
再说了，万一回去了共处一室，小川狼性大发，对贺衍之上下其手，把人怎么样了怎么办？
虽然看体型，可能性微乎其微吧……
但反过来，万一贺衍之失去耐心，把小川揍一顿扭送警察局以骚扰罪拘留十五天怎么办？
正犹豫间，还是老夏比较冷静。
他一口就答应了。
“那就麻烦您了，我陪你一块送他回去。”
老夏瞟了眼乐不思蜀的醉川，补充道：“不过你最好做点心理准备——他这个样子一晚上不撒手也是有可能的……”
贺衍之：“他醉得这么狠？”
倒是有点不放心了，“要不先回我家吧，我让阿姨给他做点醒酒汤。”
“我家离得近。”
贺衍之坦然道。
众人：……
离得近。
指的是那套市中心市值四亿的顶奢区公寓吗？？
老夏后退一步：“可以是可以，不过……”我们就不去受刺激了吧。
回头看一眼，小白和胖子脸上都是相同的表情。
贺衍之表现出愿闻其详，就听老夏道：“那小川今晚就拜托你了，他睡一觉就没事了。”
胖子想上来帮忙，贺衍之摇摇头，示意不必。
余下三人看着两人消失的背影，心情非常复杂。
小白幽幽道：“你们说，明天柏柏醒了，会不会疯掉。”
“大概会撞墙一百次。”
“也许会因为无颜面对贺影帝愤而辞演。”
“演艺圈又将陨落一颗升起的新星。”
“他自找的。”老夏总结陈词，声音里还带着点小小的怨念，“谁让他骨子里是个变态颜控！”
……
贺衍之托着柏栩川后背，把他架到了地下停车场。
他把人塞进车后座，自己去前面驾驶座，结果刚坐下，还没来得及锁上车门，被那家伙自己挣脱出来了。
柏栩川伫立在驾驶座旁，好委屈地盯着他。
贺衍之只好降下车窗：“怎么了？”
奇怪的是，酒醉的小傻子还能跟他畅通交流。
“我不想坐在后面。”柏栩川弯着腰，扒着车窗不让他合上。
生怕被甩下来。
贺衍之有点头痛，他不是不想让柏栩川坐副驾，实在是怕他路上动手动脚，容易出事。
“后面地方大，坐着更舒服。”这语气贺衍玥四岁以后就没听到过了，快满三十岁的男人耐心哄着骤然变幼龄的小朋友，“你听话，很快就到家。”
柏栩川还是摇摇头，就是不肯。
半晌，贺衍之无奈，开了副驾驶的门。
“过来。”他拍拍副驾驶的座椅，发出很响的声音，“过来坐这边。”
柏栩川这才高兴了，从车头绕到另一侧，弯腰钻进来。
许是喝了酒之后平衡性差，相对位置判断不准，额头还撞了一下车顶。
“砰！”
“……”
柏栩川撞懵了，两手捂着额头，眼里全是痛色，瘫在椅子上不说话。
发丝凌乱，脸色呆呆的，额头迅速肿了一片，红艳艳的，看起来很严重。
他皮肤天生敏感，掐一下都能留下印子。
贺衍之下午手被门夹的那一下，实际比这个撞得严重很多，但是看起来都没有这么严重。
贺衍之俯过去，要他把手放下：“给我看看。”
柏栩川慢慢放开手，又腾出一只左手抓住他衣摆。
贺衍之手撩开年轻人的碎发，低头检查了下，额角擦破了一层油皮，表面薄薄的组织翻了起来，肿得挺吓人。
他看得心里有点不舒服起来，心想刚刚要是帮他开门看着他上车，也不会撞这么一下了。
声音也不由自主放得温柔：“先忍着点，回去给你上药。”
柏栩川呆呆看着他，这时候距离很近，那诱哄的口吻拥有致命的诱惑力，就好像他想接近的这个人确实与他足够亲近。
贺衍之帮他扣好安全带，叮嘱他坐好别乱动，返回去将车子发动。
车子离去，谁也没注意，闪光灯无声地亮了一下，阴影里一个身影举着相机，眼里闪着兴奋的光。
*
车子驶出车库，是一个向上的长长隧道，贺衍之单手把着方向盘，突然想到抽屉里似乎还有贺衍玥丢在车上的糖。
车子开出隧道，单调的黑暗与橙色的灯光一下子被色彩丰富的都市夜色取代。
各种喧嚣的声音汇入耳膜，柏栩川耳朵动了动，转眼向窗外看去，却突然感觉手心被塞了一个硬硬的东西。
他低头，摊开手心——
那是一颗长条形的大白兔奶糖。
贺衍之对于哄孩子的记忆还停留在贺衍玥四岁，目不转睛看着路前方，口中道：“你别哭啊，吃颗糖就不疼了。”
纵使柏栩川酒后严重降智，对贺衍之这种哄小孩式行为也无法认同，眼神中流露出淡淡的嫌弃。
嫌弃归嫌弃，他还是捏紧了那颗糖，想了想，塞进了口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