瞬移不过是一瞬间的事,甚至夜北寒还在自己寝殿里布置了一个传送阵,可等他到的时候,依旧只能看到满地狼籍。
已经坍塌得不能再碎的洞穴,四处哀嚎着被压个正着的魔族守卫,还有那不知耗费他多少精力才培养出来的蛊王也变成一滩烂泥,除了地上那些干涸了的白色虫卵,没有任何东西能证明它的存在。
若非母蛊太过脆弱又敏感,没法给它布下守护结界,又怎会落到如此被动的境地?
更何况,他布置了守卫近千人,都是精兵,更有对气息极敏感的,只要有半点异常,就会瞬间转移蛊王并启动绝杀阵,怎么可能有人越过如此精密的守卫悄悄潜入,将他的所有努力全部毁于一旦!
抑制不住的怒气转化为浓重的威压朝周围扩散岀去,也只能换来伤者呜呜咽咽的哀嚎,一无所获。
“是谁?谁干的?!”夜北寒揪住一个还未晕厥的属下,揪着他的衣领让他差点窒息而亡。
“不……不知道,没看……见啊……”那人断断续续道,气若游丝,喊完这句就晕了过去。
得不到答案的夜北寒很是暴躁,无差别地朝周围攻击,甚至完全不在意那些苦苦挣扎的手下,这么短的时间,那个人一定还在这里!
就在哪个角落躲着,像小老鼠一样,躲在阴森幽暗的地方,讥讽嘲笑着他的失败与无能,这种感觉令他无比暴躁。
“出来!滚出来!”又轰碎了一块大石头之后,四周已经没了任何完整的能藏人的遮蔽物,还是一无所获,他冷笑一声,“不出来,那就去死吧!”
夜北寒两手并指一划,一滴殷红的血珠滴落在地,瞬间激发了一个小型阵法,非常普通的绝杀阵,能将阵内的气流全部化为罡风,将阵内的人寸寸割裂,可却有一个等级限制。
出窍期以上的大能防御堪比法宝,根本没办法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却能将他们的位置暴露出来,那就够了。
夜北寒就那么站在那里,狼一般犀利的眼不断扫视着周围,防备着任何可能突然冒出来的攻击,却仍旧没看到人影,只能感受到从耳边呼啸而过的风声。
这是阵内的罡风……
然后就被什么东西缠住了脚踝,猛地甩飞了出去!
他甚至还没来得及看清是什么东西,就被狠狠卷住,在地上抡了两三圈之后才被他砍断,颇为狼狈地爬起身,纵然没受到什么实质性的伤害,却是十足地没面子,华贵的外袍上沾满了尘土,还有部分撕裂开来,露出来的内衫也变得灰不溜秋。
尤其是脚踝部分火辣辣地疼,像是被生生撕掉了一层皮肉,露出鲜血淋漓的内里,地面瞬间汇聚了一滩鲜红的血液。
痛到几乎窒息。
夜北寒近乎恶狠狠地朝着那藤蔓缠过来的方向看去,依旧是一片茫然,那该死的罡风却停不下来,呼啸着在他身边来回窜着,时不时化作利刃,与他的防御展开激烈的斗争。
“滚出来!无论是谁,给我滚出来!”夜北寒已经快要被折磨疯了,这种看不到敌人的感觉实在太过糟糕,偏偏他却无时无刻都能感受到想要对他进行致命一击的敌意。
突然一道剑光朝着他心脏的方向猛地刺了过来,被他强行扭过身子,扎穿了右边肩膀,夜北寒非但没有退却,反倒赤手握住了长剑,用力一扯,才终于看清他敌人的真面目。
“是你……”他看着陌清尘的眼神暗沉沉的,恨不得掐死他的狠辣。
夜北寒盯着陌清尘腰上的藤蔓和坐在他手上的小家伙,突然露出一个诡谲的笑,“玄凝仙君可真是任劳任怨高风亮节,即使被自己的同族那般猜疑嫉妒,也依旧要为他们卖命吗?”
他放开长剑,后退了一步,单手朝那伤口上一抹,暂时止住了血,抬眸看向他,却似乎带了几分悲悯,“你毁我蛊虫,这都没什么,可你就不好奇,为何这么重要的地方,我却没有布置更多的手段来防护?”
陌清尘却没有跟他废话的意思,一副趁你病要你命的狠辣模样,抬起长剑刺了过去,没有丝毫手下留情,恨不得将他登时捅个对穿,方才消了心头之恨。
“恼羞成怒了?你就真的不好奇?”夜北寒左躲右闪,感觉自己体内魔气流失地厉害,面上却分毫不显,还要强撑着跟他扯皮,“你猜的很对,我用一只蛊王来控制所有的蛊虫,所以如你所见,你杀了蛊王之后,这些虫卵也就没了生机,那你想想,那些被寄生的人,又会是何种情状?!”
“你谋杀了你自己的同门和道友!哈哈哈哈……我倒要看看这次你还有什么借口来为自己分辨!”
陌清尘指挥无尘剑跟他缠斗,另一手掐了个诀,招出一条冰龙将他瞬间撞飞,说出了两人会面以来的第一句话,“寄生时间短的,纵使魔种已死,至多虚弱一段时间,疗养得当或可痊愈,至于寄生时间长的……”
他冷冷抬眼,本就浅淡的眼眸更是冷得像是极寒之雪,只能从中看出凛冽的寒风和毫不掩饰的杀意,“早已成为魔族走狗,再无神智回还余地,就算我不杀,他们也会屠杀同门甚至师长,本尊的无尘剑,本就以杀入道,何惧再造杀孽!”
他根本是连自己的生死轮回都全部置之度外,所以才能这般淡然。
世人不能杀的人,他来杀。
世人不愿沾染的业障,他无所畏惧。
这是他一贯的作风和追求的大道,但现在,却独独多了一丝牵挂,所以陌清尘用他仅剩的在意,为千念铺了一条较为平和的道路,只愿它干干净净,开开心心。
成为自己心尖的唯一一片净土和安宁。
故而他能控制的范围内,几乎从来不让千念动手,却没想到,还是将素来软儒胆小的小家伙逼成了这样。
而这一切,都是眼前这个人害的。
夜北寒察觉陌清尘的攻势越猛,真的有把他直接击杀在此处的狠辣感,更何况那个小家伙可还没动手呢!不由得心头一怵,生了几分退意,眼睛左右瞟了瞟,开始测算距离。
“陌清尘,你就算将我杀了也没什么用,出来这么多天,都查到什么东西么?以你们的速度,等你想明白,无上宗早就覆灭了,早些回去说不定还能见你那好师兄最后一面!”
陌清尘心头一凛,他虽然知道这是夜北寒分散他注意力的法子,但也不得不承认,这人肯定还留了后手,正当他准备一举将人拿下,再严刑逼供之时,夜北寒身上竟猛地爆发出一股极强的力量。
他就像打开了什么限制的开关一样,身上气势飙升,出窍中期,出窍后期,化神初期……
一直到化神中期,才堪堪停下。
“啊,这感觉……果然不错……”夜北寒虚立在空中,身上的伤一瞬间痊愈,体内能感受到前所未有的澎湃力量,尤其是面对下面那个将他逼到这个地步的小虫子,似乎也没那般可怖了。
一个大境界的差距,足够他捏死他了!
“现在游戏继续,轮到我了……”夜北寒微勾了勾唇,右手猛地向下挥出一拳,一道蓝紫色的耀目闪电夹杂着白光朝陌清尘呼啸而去,迟缓了一瞬才传来音爆声,震得人头脑发聩。
速度太快了,一个大境界的差距不是闹着玩的,陌清尘以毫厘之差堪堪避开,他方才站立的地方已经能看到一个巨大的深坑,连最里面的岩石层都被轰开,露出一种类似白色的材质。
他的境界怎会提升得如此快?
陌清尘在脑海中迅速转着,想要找出对策,情势一瞬间逆转,本该稳赢的局面却因为陌清尘过于灵活的动作而迟迟没有得逞,夜北寒不由得焦躁起来。
他的时间不多。
他朝着陌清尘躲避的方向甩出一根雷鞭,又瞬间分裂成三根,从三个方向包抄过去,一副要将他生生捆住电死的凶残样,突然三根藤蔓冲天而起,主动凑了上去,跟那些雷鞭缠在了一起,任由那雷电噼啪作响,却没有半点反应。
藤蔓并不导电,他算是遇到克星了。
“啧,该死的!”夜北寒最后的全力一击落空,体内能量流失得厉害,又甩了两根雷鞭出去,等到被小家伙再度缠上的时候,猛地向陌清尘扔出一颗雷球,然后手上用力,将千念瞬间扯了过来。
好在它的腰间也牢牢捆着一根藤蔓,另一端还连在陌清尘手上,所以只是被拉到了空中,却并没有被夜北寒直接抓住,眼见如此,夜北寒索性直接探手去抓它。
就是走,也得把这个东西带走!
他伸出去的手指堪堪要触到千念的脸颊,它甚至已经能闻到一股浓烈的血腥味伴随着空气中的焦味扑面而来,瞳孔猛地缩了一瞬,下意识拔剑朝上一刺。
“啊!!!”夜北寒惨叫一声,猛地收回手,只见白皙的手背上多了一个血洞,掌心更是被划开长长的一道伤口,肿得老高,甚至还能感受些许刺骨的冰凉。
“玄凝剑法?这不可能!!”
陌清尘自创的冰系剑法,曾因其超强的杀伤力和超高难度的技巧声名大鹊,被带冰灵根或水灵跟的剑修奉为至高剑法。
可这是个什么东西?
一只妖精,怎么可能会那劳什子剑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