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当时钟指针走向十二点时,被放在枕头旁的手机屏幕突然亮起,被设定好的闹铃声响了起来。半分钟后,被一只手拿了起来,然后关闭。

啪地一声,床头灯被打开,窸窸窣窣的声音后,布洛迪从床上起来,蹲在床头柜前拉开了抽屉,从里面拿出了一样东西,然后朝外走。

卧室的门被他十分小心地打开,随即迈腿走了出来,他穿着那种走动间不易发出声音的睡鞋,向前走着的每一步依旧十分注意动静,直到他来到属于布鲁斯的卧室门前,将手放到了门把手上。

布洛迪的表情变得更加紧张起来,他深呼吸了一下,让自己的手变得更加稳健,然后一点一点地扭动把手,直到一声极细微地‘咔’声,原本紧闭着的门出现了一丝缝隙。

布洛迪松了口气,握紧门把手慢慢向里推。

整个过程几乎悄然无声,保证不会惊醒正在睡梦中的人。

等到门被推开一半的时候,站在外面的人停了下来,随即挪动着身体,挤了进来,第一时间就看向了睡床,然后愣住了。

想象当中正躺着人的床上空荡荡的。

布洛迪有些茫然地低下头,看着自己手里握着东西。那是一个黑色的天鹅绒盒子,里面装着一件他亲手制作的生日礼物。

原本布洛迪都计划好了,他在手机里设置好十二点的闹钟,到时候悄悄来到布鲁斯的房间,将自己的礼物放到他的枕头边,然后再溜回自己的卧室,等到第二天他会再来到布鲁斯卧室,然后等着看到他哥惊讶的表情——布洛迪觉得他肯定会比喜欢赖床的布鲁斯要起得早。

他觉得他一定是最早给布鲁斯送生日礼物的。

然而此时此刻,布鲁斯却并不在自己的床上。

布洛迪站在门口,他一眨不眨地看着空无一人的卧室,脑海里只有一个疑问。

布鲁斯去哪里了?难道说他今天晚上又出去参加那些通宵达旦的私人派对了吗?

布洛迪难免有些失落,大概是因为想象中的计划第一步就失败了的原因。之后布洛迪又等了一会,却依旧没有等到布鲁斯回来,最后只得叹了口气,然后把门关上,回到走廊。

当布洛迪走到楼梯口时,他忍不住走下楼梯,只走了几步,然后抓着扶梯,探出脑袋向下看去。

这只是一种不太甘心的徒劳行为罢了,但布洛迪心中有那么点希望地想,说不定布鲁斯就在这个时候回来了呢。

借着大厅里不知从哪来的灯光,布洛迪的视线中可以看到大门是关着的,而且也没有车前光透过墙上的窗户打进来。

布洛迪又叹了口气,他收回脑袋,准备回到自己的卧室,他觉得大概这个生日礼物他得等到明天布鲁斯回来再给他了。

……等等。

布洛迪的动作一顿,他转过脑袋,盯着楼梯,突然又向下走了几步,再次伸出脑袋,看向客厅,因为灯光的原因,勉强能够看清楚大致地情况。

问题是,哪里来的光?

也许是阿尔弗雷德有事?布洛迪想,腿却已经不受控制地迈了出去,等他察觉到的时候,他已经走完一半楼梯了,这让他忍不住抬手摸了摸鼻子,低咳了几声,自己都被自己这个行为给逗笑了。

好吧,他承认,他其实内心是希望那是布鲁斯弄出来的。

随着他离客厅越来越近,等他下了楼梯,穿过圆形弧顶的门时,终于发现了这个亮光是从哪里来的,因为阿尔弗雷德的声音正从厨房里飘了出来。

“看起来很棒,老爷,比您之前试验过的任何一次都要好。”

看来布鲁斯的确在这里。

布洛迪眼神一亮,他将原本已经放到睡衣口袋里的盒子拿了出来,背在身后,悄无声息地走了过去,趴着门探出了脑袋。

阿尔弗雷德背对着他,刚好挡住了布鲁斯的身影,从布洛迪的角度只能看到布鲁斯弯着腰不知道在做些什么,布洛迪鼻尖动了动,闻到了空气中弥漫着的香甜的气味。

“会不会有些太甜了,阿福?”

布鲁斯比起平常要更低沉一些的声音响起,而他所说的话也让布洛迪露出疑惑的表情。

甜?

“我认为这个甜度刚刚好,”阿尔弗雷德回道,“也许您可以再加个蓝莓,造型应该会更加好。”

“但我觉得已经放了足够多了。”

布洛迪脸上的好奇愈发严重了,他觉得如果他没有猜错的话,这个对话,还有空气中的这股气味……是否意味着布鲁斯正在亲手做着点心?

大晚上不睡觉来厨房做点心?

布洛迪眨了眨眼,他有点儿想不明白这其中的逻辑,他是说,如果想要吃甜点的话,白天做不是更好吗?

厨房里的两个人并没有发现门口那颗探出来的脑袋。

布鲁斯在轻手放下最后一颗圆滑饱满的紫罗兰色蓝莓后收回了手,他直起腰,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只觉得这短短一段时间比他训练了一下午还要累,主要是心神上那种紧绷感,布鲁斯生怕自己那一刻不注意,就会功亏一篑。

幸运的是,他这一次成功了。

布鲁斯甚至忘了自己腰上还系着围裙,他后退一步,欣赏了一会自己的成品,才转过头准备朝阿尔弗雷德说些什么,眉眼间流露出一种炫耀的意味,看起来竟有点儿幼稚。

直到他看到门口那颗十分眼熟的脑袋。

布鲁斯:“……”

布洛迪看着他哥脸上东一抹西一抹像是面粉的白色痕迹,以及白色衣服上留下的五颜六色的像是果酱的污渍,睁大了眼睛,噗嗤笑了出来,但很快又硬生生憋回了嘴里的笑,抬手朝他哥打了个招呼。

“嗨。”

阿尔弗雷德在听到布洛迪的声音后,也转过了身,当他看到布洛迪时,又飞快地瞥了眼他家老爷脸上僵硬的表情。

“咳,”他握拳抵在唇边咳了声,“看来您想要准备的惊喜要被发现了,老爷。”

“惊喜?”

布洛迪耳尖地捕捉到了这个单词,他扒着门,眨巴了几下眼睛,没有直接走进厨房,而是先问了句,“我能看看吗?”

布鲁斯与他对视,好一会,紧绷着的肩膀垂了下来,虽然他因为布洛迪的突然出现而感到意外,但是——

“进来吧。”

原本就是给你做的。

得到允许的布洛迪立刻直起身走了进来,他绕过阿尔弗雷德,第一眼就看到了摆放在桌面上的生日蛋糕。

生日蛋糕的表层是淡蓝色的,有点儿像布洛迪眼睛的颜色,外圈则是用巧克力和奶油涂抹出了一个领结的图案,最上面则是围了一圈波浪状的奶油,蓝莓被填充在了里面,最中心则是一个黑漆漆的小蝙蝠,却因为胖乎乎短小的身材显得十分可爱。

布洛迪张了张口,一时震惊得有点儿说不出话来。

他在第一时间想到了布鲁斯曾经拿给他看过的那本杂志,虽然这个生日蛋糕多了个小胖蝙蝠,看起来也没有图案上那么完美,但是确确实实和他当初选择的那个蛋糕样式差不多。

“所以……”

布洛迪瞪圆眼睛,当他回过神时,立刻看向布鲁斯,“这个……这个是给我的吗?”

布鲁斯的眼神飘忽了下,又很快收回,与布洛迪对视。

“嗯。”

“我可以尝尝吗?”布洛迪立刻道,在布鲁斯点头后,甚至有些迫不及待地伸出了手,然而当他拿着阿福递给他的小刀,快碰到蛋糕的时候,却停住了。

布鲁斯垂放在身侧的手不自觉地动了下,他的喉结上下滑动,低沉着道:“怎么了?”目光则是紧紧盯着布洛迪。

布洛迪抬手挠了挠脸颊,脸上露出迟疑的神色,“……只是觉得有点儿舍不得。”

“……你很喜欢?”

“当然!”布洛迪想也不想地肯定了布鲁斯这个问题,“这可是你做给我的,布鲁西,这是你给我做的生日蛋糕,我怎么可能不喜欢!”

“……”布鲁斯清了清嗓子,原本快要握成拳头的手渐渐松开,不易察觉地舒了口气,然后道,“那就尝一尝吧,以后……”他停顿了下,嘴唇翕动,又低声道,“……以后我还会给你做的。”

对于布鲁斯给出的承诺,布洛迪给出的回应是张开手抱住了他哥,满足而幸福得笑了起来。

他有一个最棒的哥哥!

布鲁斯伸手抱了抱他,低声道:“生日快乐。”他看着布洛迪松开他,重新站到桌子面前,然后用显而易见地珍重态度切开蛋糕时,嘴角微微上扬,露出微笑。

布洛迪将这个不算太大的生日蛋糕分成了三块,一人一块刚刚好。

老实说,蛋糕其实甜味有点儿重了,奶油也涂抹得有点儿多,甚至还有白糖没有化开,但是布洛迪却觉得这是他吃过的最好吃的生日蛋糕,因为这是布鲁斯亲手做的。

它是独一无二的。

吃完后,布洛迪兴致勃勃地问起了布鲁斯做蛋糕的经历,阿尔弗雷德乐呵呵地与他分享着,布鲁斯则是在一旁脸色不太自然地听着,满脸写着‘可不可以跳过这个话题’。

直到布洛迪听得心满意足,才结束了这个话题,搭着他哥的肩膀,蹭蹭磨磨地一起上了楼,一起走到布鲁斯卧室门口。

“我以为你该去睡觉了。”布鲁斯挑眉看着他。

布洛迪摇了摇头,神秘兮兮地道:“快,闭上眼睛。”

布鲁斯隐约觉得自己似乎猜到了什么,却依言闭上了眼睛,然后他感觉到自己的右手被抓住,抬了起来,手心里多了一样东西。

“生日快乐。”

“——My Soul Broth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