肩膀处传来痒意，苏凌肩膀微缩，手揽着顾厉恒的侧颈：“不疼，你知道的，我身上容易留痕迹。”
顾厉恒身体依旧紧绷，苏凌稍稍后退，戳了戳他的脸颊，笑着说：“放松，我没事。”
他顿了下：“你也不用在意顾安，他是故意激你的。”
顾厉恒语气低沉：“你不要看他。”
苏凌好笑：“我看他做什么？你该不会吃醋吧？我对除了你以外的人，一点兴趣也没有。”
顾厉恒神色渐渐舒缓，伸手将他抱住：“谢谢。”
苏凌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姿势，不解：“谢什么？”
“谢谢你喜欢我，”顾厉恒语气深情，“这是我这辈子遇到的最好的事。”
少年直白的、毫不掩饰的喜欢，让他踏实，让他迷恋。
苏凌眉眼弯弯：“能遇到你，是我最大的奇遇。”
因为妈妈的经历，他的感情观其实非常悲观，可骨子里又是一个非常害怕孤单的人。
他曾经对未来最完美的设想，遇到一个负责的人，两人一直生活在一起。
可是他发现，太难了。就算有婚姻保障都很难，何况像他这种没有任何保障的人。
他看小说时，对书里的世界是向往的，而之所以视顾厉恒为男神，就是因为顾厉恒非常可靠。
一开始，他只是单纯想和男神在一起，有一段稳固的关系。现在，心态改变了很多，想在一起的原因，爱占上风。
顾厉恒心里感叹，少年比他会说话多了，他运气实在好。
如果没遇到少年，他这辈子，说不定一直单身了。
他轻抚少年软发，沉声道：“顾安我来处理，你不要出手。”
“你可不能违法！”苏凌，“我都向他宣言了，总得让他见识打我主意的后果。”
顾厉恒：“正当渠道对付他足够了，我让他见识后果，”他看着苏凌，“你不要和他接触。”
苏凌好笑，见他一脸严肃：“好吧，我答应了……醋缸。”
顾厉恒没有反驳，垂眸掩下眼里的冷意。
顾安看少年的眼神，他太熟悉了，绝对是有了兴趣。
·
顾安回家途中，收到手下发来的苏凌完整的资料，他一一翻过，最后落在苏凌照片上。
父亲说的没错，顾厉恒还真是好运气！他脑中浮现少年不善的眼神。
“少爷，到了。”司机提醒。
顾安看了眼照片，下车进屋，来到书房前，抬手敲门。
“进来。”顾明的声音从里面传来。
“父亲，”顾安走进书房恭敬地喊了声，直接转发苏凌资料，“他父亲是苏亚，苏氏灵植集团总裁，母亲秦敏，没有亲人，在苏凌两岁时去世。”
他说到这里时，顾明视线落到秦敏照片上，眉头微微蹙起。
顾安眼神微动，没有开口询问，而是继续道：“据调查，苏凌的三株A级灵植都是他母亲留给他的，今年之前一直存放在保险中心。”
“S级灵植来源不清楚……父亲？”顾明突然站起，顾安诧异喊道。
顾明没说话，快速走到右侧书架，从右上角取出一个盒子。
顾安有些意外，父亲拿以前的手环做什么？
如今手环的发展趋于稳定，更新换代速度减慢，但一般人至少十年左右会换一个。
每换一个手环，所有数据全都会无损转移，当然，也有人会删除一些无用数据，或者将某些数据存放在旧手环。
顾明把盒子放在桌面，打开盒子，拿出十七年前换下的那一个，通电输入指纹开机。
他在旧手环上操作片刻，调出全息屏：“过来看看。”
顾安走过去，看到全息屏上的少女时，愣了下：“这是……秦敏？”
虽然比苏凌资料里的照片年轻，但五官几乎没有什么改变，只是资料里照片更成熟更憔悴。
“难怪当时找不到，原来改了名字。”顾明说。
顾安问：“父亲，这张照片怎么来的？”
顾明：“巨熊给我的，当初他接下我的单子，除了费用，还提出一个要求，让我在贝莱给他找这个女人。”
顾安更意外了：“他们是什么关系？”
顾明脑中几乎立即浮现当初他询问巨熊时，听到的回答。
那粗犷的声音带着令人森然的寒意：“当然是我的宝贝女儿了。”
他当时觉得心惊，印象特别深刻，也因此更放心了，这种人办事，成功率更高。
事实证明，确实是这样，事情办得非常完美。
顾明从回忆中回神，回答：“他女儿，”说着，他忍不住大笑起来，“顾厉恒居然爱上了杀父仇人的亲外孙。”
他笑了许久才停下来：“真想看看顾厉恒和我那好嫂子知道这个消息，会是什么样的表情。”
他看着顾安：“你不是说顾厉恒心理有问题吗？他最近过的太舒服，我们也该给他找找刺激了。”
顾安：“可是父亲，伯母正在调查当年的事，万一不小心波及到我们怎么办？”
顾明：“不会的，我当初使用的是临时通讯和巨熊联络，通讯记录全部都销毁了，不可能查到我们身上。”
顾明沉吟：“这件事你不用管了，最近老实点，顾厉恒和军方肯定会盯着我们，严秘书的家人，好好安抚。”
顾安点点头，忍不住问：“父亲准备怎么做？最近盯得紧……”
“这不需要你担心，我只用透露一点点消息就行，剩下的，你伯母绝对会调查的一清二楚。”
·
制香室，苏凌将前一天放在陈化器的试验品拿出来，依次闻香味，同时做下记录。
有的成品闻起来完全是原材料的加强版，有的则变得完全不一样，似乎起了化学反应，味道古怪又难闻。
苏凌皱着脸，连忙将手里的玻璃瓶盖上盖子，拿手在鼻前扇了扇风。
他将香品原材料记下来，加重记号，提醒以后不能再将两种混合。
这是他第一次用多种原材料互搭制香，这才发现，很多灵植互相会起反应，气味很难闻。
他轻叹口气，制香果然不是这么容易的。
想想也是，不然也不会开设专业了。
他倒没有受到打击，反而有种亲切感，以前做化学实验，经常见到不同物质发生奇妙的化学反应。
他有种回到实验室的感觉。
他将成功的成品单独拿出来，放成一排，把失败的试验品清理干净。
他拿着三个玻璃瓶，偏头看向角落。
顾厉恒坐在沙发上，表情严肃而凌厉，手指飞快地操作着全息键盘，发布一条又一条命令。
他看了眼时间，男神已经持续工作一个半小时了。
该休息一会儿了。
他拿着玻璃瓶往角落走，快靠近时，顾厉恒扭头看过来。
苏凌笑了笑，手里的玻璃瓶晃了晃：“试试感觉。”
顾厉恒颔首，苏凌站在他旁边，打开一个玻璃瓶，手撑着座椅扶手俯身，将玻璃瓶放在他鼻前。
顾厉恒抬眼看他，闻过后反馈：“很清爽，精神变好了。”
苏凌笑了下：“那就不适合睡前使用了。”
他将玻璃瓶盖上，正准备打开第二个玻璃瓶，多米进来了。
“主人，您母亲来了。”
顾厉恒眉头微皱，关闭手环。
苏凌直起身往后退了步，转身把玻璃瓶放好，然后和顾厉恒一起出去了。
一走到客厅，苏凌立即觉察到顾母的视线落到他的身上，还带着非常明显的不喜，甚至可以说是嫌弃。
顾厉恒不悦，脚步上前微微挡住苏凌：“母亲。”
苏凌从他身后走出来，视线丝毫不躲避：“伯母好。”
顾母面无表情：“我要和阿恒说点事，你不适合在场。”
苏凌站着没动：“如果和我有关，我想听。”
顾母眉头猛地蹙起：“一点礼貌也没有，我说的不够明白吗？我不希望你在场。”
“母亲，”顾厉恒下颌紧绷，语气强硬，“我们之间的任何谈话，凌凌都可以听。”
顾母手指紧紧握拳，胸口剧烈起伏，盯着顾厉恒好了一会儿，气笑了，点头：“行，果然长大了，要听是吧？那就好好听，我倒是看看他听了，还有没有脸继续待在这。”
顾厉恒牵着苏凌的手，坐在顾母对面。
顾母打开手环，调出全息屏启用共享模式，先上传了两张照片，都是独照。
苏凌神色微动，照片中的人他太熟悉了，他妈妈，也是前身的母亲。
顾母：“这个人，你认识吧？”
苏凌点头：“我母亲。”
顾母继续放了两张照片，都是合照。照片中的秦敏被一个高大壮实的男人揽着，她嘴唇紧抿，看起来并不高兴。
“知道这个男人是谁吗？”顾母问，见苏凌摇头，她轻哼一声，“你外祖父奥尼斯。”
全息屏上的照片清空，又是一组照片以及文字资料。
照片中奥尼斯身处不同场景，背景有死人、有大火、有爆炸……唯一相同的是他脸上得意的笑容。
顾母表情很冷，还带着嫌恶：“他还有个外号巨熊，是暗网的顶尖执行者。十一年前暗网被军方摧毁，许多人被逮捕，你外祖父至今逍遥法外。”
她看向顾厉恒：“他母亲是杀手的女儿，他是杀手的亲外孙。他家世差我接受，但不能容忍他抹黑顾氏。”
“你，”她盯着苏凌，“如果真的为阿恒着想，就远离他，你和他在一起，会是他一辈子的污点！”
苏凌皱了下眉，没有立即说话。
他不知道这些背景是书的作者想出来的幕后故事，还是因为他的到来而充实了。
但毫无疑问，这些都是他自己的身世了，不可更改。
顾厉恒握住苏凌的手微微用力，看着顾母：“巨熊是巨熊，他做的事和凌凌无关。”
顾母声音拔高：“无关？你看看网上都在谈论什么？他的灵植说不定是他外祖父抢来的！”
“我一得到消息就立即让人去查，拿到资料就赶到这里，你以为我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你，你和一个罪犯的外孙在一起，会被人诟病的，顾氏也会被连累。”
“我不在乎别人的看法，”顾厉恒沉声说，“凌凌是无辜的。”
顾母：“无辜？我看他自己也不简单，不然这么小年纪，短短时间内，怎么就把你迷得神魂颠倒？”
她目光不善地看着苏凌：“你要是为了钱，我可以给你，你以后不许再出现在阿恒面前。”
苏凌听到这里，忍不住笑了——这一幕还是来了。
顾母不悦：“你笑什么？”
苏凌：“抱歉，我不要你的钱，我不会离开他。”
他看了眼全息屏：“我不会逃避我的身世，但在此之前，我不知道外祖父的身份，甚至不知道外祖父的存在是事实。”
“我还没有看新闻，如果像你说的，我手上的灵植是外祖父抢来的，我会归还。”
他现在也不能确定三株A级灵植的来源，假如真的非法得来，他不会留着，会物归原主。
不过他很确定，仙爸和龙叔和任何人都没有关系。
顾母冷笑：“归还了又怎么样？你外祖父恶劣的行径就能掩盖吗？”
“我只做我应该做的事，”苏凌认真道，“他的恶行和我无关，我也不赞同。有人以他的罪行找我问罪，是很没有道理的。”
“要是先辈的罪算到子孙后代，人类历史悠久，我想真正清白的人也没几个了。”
顾母：“你倒是会说，难怪把我儿子拿捏的死死的。”
虽然很不应该，但苏凌听了这句话，没忍住笑了。
这对来说，是旁观者得出男神很爱他的结论。
顾母被他笑气了：“你很得意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