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的新开始,必定要面对骨干的现实,两人还没来得及找厂子,得先把家里安度好。
他们租的房子,前面是房东的小独栋,后面这一片儿,全是租房,分上下两层,一层四户人家,都是外来打工的。
巴掌大的单间,没有隔断,没有独立卫生间,连洗衣做饭都是在房门口。
上一任租客才走不久,屋子里还留着不少东西,两人将别人的东西收拾出来,有床有柜子,还有台滋滋叫的电视机。
上下铺的床铺没那么占空间,杨堪扶着铁制床架一拍,床架立马摇摇欲坠。
“这上面能睡人?我还怕你掉下来。”杨堪朝周围一看,指了指门后的板子,“这么着,把那板子竖着架在床架上,上面别睡人了,我再去找点东西垫着。”
原本横放着的铁床没有换方向,只是把板子架在下床,从里延伸出来,多出来的板子,拿箱子和砖头垫着,狭窄的单人床一下子变得宽敞起来。
虽说前一任租客才走不久,可这房子不见的有多干净,唤林随手一抹,掌心是一层厚厚的灰尘。
这一通收拾就是一上午的时间,停手时两人已经汗流浃背,一身汗臭的人都不敢往床上坐,允唤林推了推杨堪的肩膀,“还有热水,先去洗澡吧,洗完咱们再出去。”
深圳这边的天气,远比老家炎热,一想到出去还是的一身汗回来,杨堪有些不愿意动弹。
唤林催促道,“快去啊,不是还要去找厂嘛。”
杨堪站起身来,顺势将握住唤林的胳膊,“那一起吧,免得浪费时间,还得去买个电扇,这地方没电扇住不了人。”
“我不去。”唤林扭动着胳膊,如今和杨堪一起洗澡,总觉得有点别扭,“你洗完我再去。”
说着杨堪已经拿上两人的衣服,“走啊,害什么羞?洗完还有时间去吃饭。”
“谁害羞了!”唤林别提有多忸怩。
“不害羞你就跟我去洗澡。”杨堪这点最烦人,老是拿话激唤林,偏偏唤林还没法反驳。
一层一间厕所,平时洗澡也就在厕所里,这厕所上便槽还有道坎儿,跟登基似的,本来就不大的地方,因为这道坎儿硬生生的被隔成两个空间,得一人站上面,一人站下面才行。
杨堪先一步进厕所,一脚跨到坎上,二话不说开始脱衣服,嘴里还念念有词道,“咱俩就别进一个厂。”
“为啥?”唤林还是别扭,见杨堪光着腚对着他,他赶紧转过身,不声不响的脱衣服。
“总不能老给别人打工,进厂也就暂时找个赚钱的地方,也好熟悉熟悉这边的环境,两个厂的话,认识的人也多。”杨堪回头倒热水,见唤林正背对着他,他也默不作声地看,就想看看唤林什么时候舍得回头。
身后突然没了声音,唤林正纳闷呢,一扭头吓得往后退了几步,后脑勺磕到门板上。
杨堪赶紧跳了下来,摸着唤林的脑袋,取笑道,“别撞傻了。”
逼仄的环境,让普通的肢体接触都变得格外的暧昧,唤林佯装不耐烦拂开杨堪的手,“有病,你怎么突然没声啊。”
“我说完了啊。”杨堪睁着眼睛说瞎话,“说完了还说啥,等着洗澡呢。”
试了试水温,杨堪将两条毛巾扔进桶里,沾水的毛巾捞起来往身上擦,杨堪还没完没了了,“你刚刚躲什么?”打从他从坎上跳下来,就再也没上去,和杨堪肩膀靠着肩膀,手肘抵着手肘地挤在一块。
还故意戳着唤林腰上的痒痒肉,“你说话啊!”
唤林一个激灵,当即跳了起来,一失手,湿漉漉的毛巾结结实实地糊到杨堪脸上,没好气道,“你还来!”
杨堪没忍住,大笑了起来,将毛巾还给唤林不敢再闹了,下午还得出去,再闹下去,他怕出不去了。
沾过肥皂的水变得有些混浊,两人擦干净身上的水渍紧接着穿好衣服,一出厕所,靠近这厕所这家人正好从里面出来。
这家人是对年轻夫妻,去年来的深圳,杨堪把唤林一搂,“我跟我弟弟,才到这边来的,杨堪、允唤林。”
出门在外的人都很热情,小夫妻俩有多说了点,“这片儿就是小饰品和电器设备、还有食品厂居多,离市区远,一两个小时的车程呢,公交车也来得慢,一般都不愿意出门。”
送走夫妻俩,两人将东西放回家里,锁好门才往外走,杨堪搂着唤林的肩膀,“今天也不一定能找着合适的,看看也行,看好了我们自己做。”
“嗯。”唤林咕噜着,“自己做什么?”
杨堪扯了扯唤林的短袖,“总不能老给别人打工吧,既然出来了,机会这么多,干嘛不做自己做呢?”杨堪顿了顿,“现在最重要的是什么你知道吗?”
“找工作?”
“找工作是其中之一。”杨堪笑笑,唤林一出门还略显单纯,真要他一个人来的话,说不定还会被骗,“我俩找房子不容易吧。”
他俩从火车站提着行礼奔波了一路,沿途有无数的当地人搭讪,无论他们说什么,杨堪都摆手拒绝。
“嗯。”一脚踩进一片陌生的地方,允唤林几乎是牵着杨堪的衣摆在往前走。
“得学广东话啊,听不懂当地人讲话迟早要吃亏的。”杨堪朝周围看了眼,四周全是厂子,“你别看这一带都是外地人,都说普通话,那工厂的领导,我们租房的房东,以后咱俩上个街,都是当地人。”
煤建的船走过很多地方,杨堪听过也学过不少的外地话,拿上海话打比方,“也就是煤建后来长期跑上海这条航线,上海话难学又难懂,最开始去给你进货,给家里买点东西的时候,一件东西当地人一个价,我跟着买是另一个价,没办法我听不懂人家讲价,你不会讲方言,人家永远拿你当外地人坑。”
允唤林喃喃道,“可我一句都听不懂。”想想之前跟房东说话时,自己迷迷糊糊的,杨堪还能用普通话打岔,“你听得懂房东讲话啊。”
“之前来过广东几次,听得懂一些,不会说。”
唤林有些懵了,他对打工的定义比较狭隘,对他而言,打工无非是就是找个工厂工作,学当地的方言想都没想过,他没有计划,也没想过设想过将来,很多事情都是走一步看一步。
见唤林一脸迷茫,杨堪拍了拍他的脸颊,“先前没跟你说,之前想过两个大目标,自己做生意和买房,我家里的事情算是给我敲响了警钟,到哪都得有自己的房子,得是自己的名字才行。”
“可是…怎么自己做生意…”唤林心虚地看着周围的鳞次栉比的厂房,他甚至不知道该进哪一个。
杨堪捧住他的脸,“先要学会看嘛,挑个你喜欢的进,然后再来说自己做生意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