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最近有点不舒服,我就没带它出来。”顾朝辞心里酸溜溜的,沈江陵都没主动关心过他。
不对,关心是关心,不过关心的不是人形的他,而是狼型的它。
没毛真惨。
要不他改天穿件貂皮大衣?
摸起来手感应该差不多。
顾朝辞天马行空地想到。
“什么,小四不舒服!”沈江陵表情立刻严肃起来,脊背也微微挺直,“哪里不舒服?它没事吧?”
“阿辞,我们改天再去看海棠,今天先看小四,好不好?”
顾朝辞:“……”
你的“小四”就在眼前呢,真回去了,我从哪儿再给你变一只雪狼出来?
顾朝辞捂紧他的马甲,清了清嗓子,抓着方向盘的指尖因为用力过度而微微泛白,“这不是换季,有点感冒,不是什么大事,你别担心。”
“再说了,家里有老管家照顾,实在不行还有顾凌峰,不会出问题的。”
“可是——”
“小陵,你不信任我?”顾朝辞眉眼低垂,表情有些受伤。
“当然不是,你是小四的主人,怎么可能不对它好?”沈江陵连连摆手。
他也是关心则乱,没有质疑顾朝辞的意思。
“算了,你要是实在放心不下,明天我让人把小四送到你这里,可以吗?”顾朝辞叹了一口气,眉宇间俱是无奈。
他要是会影□□之术就好了,那样就能同时以人类和雪狼的形态出现在沈江陵面前,不用担心掉马,多好。
“真的吗?”沈江陵眼睛瞬间亮了。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趁着红绿灯的空隙,顾朝辞伸手过去,狠狠地薅了一把沈江陵的脑袋。
沈江陵满脑子都是雪狼,也不在意他的举动,笑得跟喇叭花一样,眼睛都快看不见了。
顾朝辞叹了一口气,老老实实帮他把头发拨顺。
纤长有力的手穿梭在发丝间,特别舒服。
沈江陵不小心撞进顾朝辞那温柔的眉眼里,心漏跳一拍。
顾朝辞看着对方泛红的脸颊,有些口干舌燥。
车内的气氛瞬间暧昧。
就在顾朝辞克制不住,想凑过去吻沈江陵的时候……
“嘀——”尖锐的喇叭声从后方响起,吓了他们一跳。
“前面的瞎了吗?没看见路灯亮了?你是不是打算在十字路口孵小鸡?”后面车上的大兄弟不耐烦地摇下车窗,伸出脑袋拍了拍车门,大声吼道。
顾朝辞:“……”
沈江陵:“……”
顾朝辞连忙踩下油门,过了十字路口。
那位暴躁老哥冲到他们前面,比划一个中指,油门踩到底,很快就消失在视线中。
沈江陵看着顾朝辞紧绷的侧脸,扑哧一声笑出来。
他一笑,顾朝辞也忍不住跟着笑。
车厢内的气氛又恢复了正常。
到达目的地,顾朝辞停好车,长腿一跨,三两步跑到另一侧帮沈江陵开门。
下车后,看到古色古香的木质大门,青砖墙上的苔藓,沈江陵突然有种穿越的感觉。
“走吧。”
“嗯。”沈江陵点点头,“阿辞,这牌匾上的海棠园三个字真漂亮,苍劲有力,特别大气。”
“这是我特意请一位书法名家写的,你要是想学,我可以为你引荐一下。”顾朝辞弯了弯唇,眼中满是宠溺。
别说引荐书法大家,就算是天上的星星,只要沈江陵高兴,他都愿意给沈江陵买。
“这个就算了,贪多嚼不烂,我能把漫画画好就行了,书法没那么高要求。”沈江陵不想耽误人家时间,直接拒绝。
“好。”顾朝辞也就那么一说,沈江陵不愿意就罢了,又不是什么大事。
进门后,有两条路,一条是鹅卵石小路,另一条是平坦的青石板路。
墙边停着几辆古朴的马车,棕色的马站在墙边悠闲地吃着草。
“小陵,你想走路还是坐马车?”顾朝辞含笑问道。
“当然是坐马车!”沈江陵想也不想回答道。
他长这么大,还没坐过马车呢!
电视上看到马,倒没觉得高,现在站在马前面,才惊觉马是一种庞然大物。
他心里有些发怵,又有些跃跃欲试。
“行,我扶你上去。”
沈江陵踩在小凳子上面,扶着顾朝辞的手,颤颤巍巍爬上车。
进去后,看着马车里面的小茶几和软垫,眼睛瞬间亮了。
“马车里的茶水点心都能吃,你先垫垫肚子。”顾朝辞婉拒车夫,轻巧一跃,坐到车头,他往后看了一眼,嘱咐道,“小陵,坐稳了。”
“好的!”沈江陵应了一声,规规矩矩盘腿坐下来,手扶住马车车壁。
只听外面传来一阵破空声,紧接着是顾朝辞沉稳的“驾”,马车缓缓动了起来。
沈江陵吃了一块芙蓉酥,撩开车帘,无数海棠映入眼中,一时间看呆了。
过了一会儿,他拿出纸笔,三两下勾勒出马和马车的轮廓,然后细化。
一页画完,又翻到第二页,继续描绘从车窗往外看的场景。
顾朝辞驾驶马车的空隙往里面看了一眼,嘴角轻轻上扬。
今天阳光不错,照在人身上暖烘烘的,马蹄落在地面的“哒哒”声和车轮的滚动声交织在一起,宛若一场绝妙的乐曲。
顾朝辞靠在车壁上,双手拉着缰绳,看着不断后退的红花绿草,心情十分愉悦。
这是遇到沈江陵之前从来没有过的。
出生起,他就背负着顾氏一族的荣耀,每天奔波于繁重的课程间,学习着一切身为族长该做的事情。
后来顾长风的野心逐渐膨胀,顾朝辞每天都如履薄冰,不敢放松哪怕丝毫。
因为轻信别人,他吃了不少亏,要不是老管家和顾凌峰护着,早就被顾长风害死了。
曾经他高冷阴翳,不信任任何人,族长的责任是他唯一活下去的动力。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他的生活都是那么大同小异。
或许这就是他继承族长之位,没有收拾顾长风,而是放任那个跳梁小丑继续蹦哒的原因。
他的生活实在是太无趣了。
无趣的恨不得自我毁灭。
没想到,一次意外,让他被沈江陵捡回去。
平心而论,要是沈江陵捡到的不是狼型的它,而是人形的他,顾朝辞肯定不会放下警惕,甚至会觉得沈江陵是知道他的身份故意装傻来博取他的信任。
缘分就是那么奇妙。
他很幸运,在对的时间遇到对的人,并且把握住了。
顾朝辞眯起眼,看着头顶灿烂的阳光,想到初见沈江陵时,对方关切地眸子,和试探性伸过来的手,心底一片柔软。
从那时起,他的世界不再是黑白的,涌进来大片色彩。
顾朝辞这才发现清晨的叶片上会挂着晶莹的露水,洁白的云朵会随着风不停变换形态,午后的阳光很暖,夜晚的街道华灯璀璨。
一条枝桠挂到马车上,顾朝辞伸手拨开。
粉色的花瓣落到手心,摩挲一下,质地柔软,触感微凉。
几只小鸟在枝头蹦蹦跳跳,叽叽喳喳闹着,分外有趣。
马车行驶到河边,顾朝辞敲了敲车壁,含笑问道,“小陵,要不要下来看看?”
“嗯?”沈江陵疑惑地探出脑袋,眸子里倒映出一座建在湖心上的精巧小亭子,“哇,这个亭子好漂亮!”
“不过,我怎么感觉有些眼熟?”
“很多剧组都会到这里取景,说不定在电视上看过。”顾朝辞说了几个电视剧和电影的名字,沈江陵恍然大悟。
“怪不得这么眼熟。”他看向顾朝辞,眼中满是崇拜。
原以为顾朝辞弄海棠园是玩玩,没想到还能这样赚钱。
唉,他就不是做生意这块料。
“过几个月到夏天,这条河里会有许多荷花,秋天还有莲藕,你要是高兴,我可以陪你过来摘。”顾朝辞指着清澈见底的小河对沈江陵说道。
“阿辞,你一个董事长,这么浪真的可以吗?”沈江陵坐在亭子里铺上柔软毛毯的石凳上,歪头看顾朝辞。
“刚刚在你家不是说了工作是工作,陪家人的时间还是有的?”顾朝辞顺势坐到沈江陵身边,温柔一笑。
从前他肯定不会浪,但他现在想多花点时间陪陪沈江陵。
公司那么多人,没道理让他一个董事长事必躬亲。
真这样做了,那些拿着高工资的人不觉得烫手?
顾扒皮悠哉悠哉想到。
“……谁是你家人?”沈江陵哼了一声,语气傲娇。
“看来我得加把劲,好好表现,这样才能早点成为你的家人。”顾朝辞好脾气地顺着他的话,附和道。
“油嘴滑舌。”话是这样说,嘴角却是不受控制翘了起来。
没有几个人被人捧着会不高兴,沈江陵也不例外。
“马上到中午,你想在哪里吃饭?海棠阁还是外面?”
“海棠阁?”沈江陵有些茫然。
“就是刚刚进来时,看到的那栋建筑,海棠阁其实是一家酒店,大厨手艺不错,我让人特意从江南那一带重金挖过来的,他祖上还当过御厨,要不要试试?”
“当然!”沈江陵立刻来了兴趣,除了画漫画,他最喜欢的事情就是吃。
“那我们走吧。”
“嗯。”沈江陵看着周围的美景,突然想画古风漫画。
这种冲动还特别强烈。
或许新人都有这个毛病,灵感一个接着一个,不知道先着手哪个好。
他的漫画第一卷 和第二卷以冷司寒,原主和自己为原型,冷司寒锒铛入狱画上句号。
番外是养狗日常。
读者特别喜欢。
沈江陵现在着手都市童话题材,主角是霸道闷骚的老虎先生和又a又飒的老虎小姐,原型当然是沈玄璟和周胜男这对。
沈江陵听说他不在的时候,沈玄璟去参加宴会,一个名媛装摔,想倒进他怀里引起他的注意。
结果不等沈玄璟避开,一双纤瘦有力的手横空出现,紧紧地搂住那位名媛的腰,将人带进怀里。
之后不知道怎么回事,装摔的小姐姐对周胜男来了兴趣,一有空就往周胜男那里凑,自家大哥脸都黑了。
想到这些,沈江陵忍俊不禁。
“小陵,你又在笑什么?”海棠阁离得不远,他们没有驾车,沿着鹅卵石小路慢悠悠走过去。
看着自顾自乐起来的沈江陵,顾朝辞又无奈又好笑。
沈江陵将这件事跟顾朝辞说了,顾朝辞也啼笑皆非。
他多主动,看上媳妇儿二话不说就暗搓搓搞小动作,一步一步把人往自己窝里骗。
沈玄璟那闷骚的性子,媳妇儿迟早跟人跑了,哭都没地儿哭去!
他们进门时,海棠阁里已经坐着几桌客人。
“小陵,你想在一楼大堂吃,还是上二楼雅间?”顾朝辞体贴地问道。
沈江陵自从开始学画画,就对身边的一切充满好奇,很多平时没在意的东西他都能看半天。
甚至有次蹲在花园里看蚂蚁搬家看了整整一下午。
顾朝辞不是很懂,却不会干涉他这种行为。
甚至会在有需要的时候帮忙。
在他心里,沈江陵不是他的附庸,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可以与他并肩前行的伴侣。
因此,他不管做什么决定,都会询问沈江陵的意见,给予沈江陵足够的尊重。
“在大堂吃吧,找个靠窗的座位。”
果然,沈江陵不想进二楼雅间。
“好。”
穿着店小二服装的青年跑过来,笑着看向二人,“两位中午好,请问是打尖儿还是住店?”
沈江陵听着声音熟悉,定睛一看,惊喜道,“穆飞,怎么是你?”
眼看的这个店小二,可不是之前在沈逸萧剧组遇到的顾穆飞?
“嘿嘿,我接了一个仙侠剧,角色前期是店小二,类似那种扫地僧,看着不显山不露水,实际上超级厉害!”顾穆飞摇头晃脑,洋洋自得。
沈江陵被他耍宝的模样逗得不行。
“然后我就想着做店小二找找感觉,结果知名度太高,找了几家不错的酒店,没多久就被粉丝发现,然后围追堵截,没办法,只能到这里来。”说道这件事,顾穆飞叹了一口气,满脸沧桑。
沈江陵正要安慰这倒霉孩子,没想到顾穆飞自己先振作起来,他笑嘻嘻抬起头,“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你跟家主,海棠阁大厨手艺可好了,他的金陵烤鸭,老鸭汤,炖生敲和黄泥煨鸡是一绝,你们千万要试试!”
“行。”
顾穆飞将他们引到靠窗的座位,殷勤地用肩上的白色毛巾擦了擦桌子和板凳,又把窗户打开,“这是菜谱,你们慢慢看。”
又有客人进来,顾穆飞忙不迭迎过去。
看着跟陀螺一样不停转悠的青年,沈江陵摇了摇头,眼中满是笑意。
“小陵。”顾朝辞突然开口。
“怎么了?”沈江陵一抬头,对上顾朝辞委屈巴巴的表情。
“你对我都没有笑得这么开心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