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晟哪里会想到小龙崽会突然探出头,不仅如此,自家小崽不仅没感觉到父皇的心虚,还欢实地伸.出两只黑漆漆的小爪朝着谢宴,意思特别明显,要抱抱。
小龙崽现在还只会迈着小短腿儿走,还不会跳,这么远的距离,它只能眼巴巴瞅着自家爹爹,像往常一样等着爹爹来抱,再香香一下。
阮晟意识到什么,更心虚了。
低咳一声,等谢宴幽幽瞅着他靠近,顺手把黑如墨炭的小煤球给抱过来,小声解释:“小崽好奇,就摁了几个爪印。”说着,为了让谢宴知道他这次没说假话,还把小崽子摁的那一页给谢宴看。
至少在摁爪印跟在墨汁里滚了相比,前者好歹还稍微能原谅一丢丢,不是没管,是管了,只是纵着一起玩了。
谢宴瞅着他的目光更幽深了,可低头瞅着趴在他掌心里拼命甩着尾巴仰着小脑袋的小黑脑袋,谢宴默默低头,亲了一口,蹭了一点墨汁。
阮晟更心虚了,也不敢拿帕子给他,生怕小崽觉得自家爹爹嫌弃自己。
可小崽被自家爹爹亲了口,更欢实了,于是……欢快的在自家爹爹脖子上脸侧打了个滚。
阮晟瞧着这一幕,沉默片许,慢慢抬起手遮住了眼,想着,他要是这会儿当做压根没看到的几率是大多。
谢宴抱着小崽子让它趴在自己的肩头,手指轻轻拂了拂它的后背,鳞片凉飕飕的,当然,忽略那一手的墨汁,他无声用唇形道:回头再算账。
这特么要是洗不掉,他家小崽是不是以后就这么黑了?
阮晟当时看小崽子玩得高兴也没意识到,这会儿也心虚,好在被带去后殿,拿了温水慢慢给小崽擦了擦,等半个小时小龙崽才恢复原本玉白的小模样,谢宴才松口气,“还是白生生得瞧着好看,小崽不乖啊,以后跟着爹爹玩呀?”
小龙崽听不懂,歪着小脑袋,看爹爹对它笑,也咧着没牙的小.嘴笑,让谢宴一颗心软乎乎的。
一旁的阮晟听着这一声夸赞心头亮了,还是白生生的好看?当初他不知道自己是兽的时候,可是对着他黑漆漆的鳞片一直夸好看来着?这会儿有了更好的他就不香了?就移情别喜了?
谢宴像是没看到阮晟怨念的目光,把小崽带回去了。
不过等晚上沐浴回来看到躺在那里的兽,默默吞了下口水,像是没看到,慢吞吞躺过去,催促道:“怎么不去晒月光了?”其实也没真的打算让阮晟去,就是逗他的,这些时日为了替龙崽子多积攒一些灵力,阮晟已经好些时日没同他一起睡了,虽说变成兽去冷宫也能在有月光的地方睡觉,如今天色暖和了也不冷,可到底让谢宴心疼。
阮晟伸.出爪子默默搭上他的腰,摇了摇头,还收起爪子,用肉垫蹭了蹭他的后腰,表示一天不去还是可以的。
谢宴没忍住痒痒笑了,没好气看他一眼,把他爪子给挥掉。
阮晟再伸.出爪子搭上来。
这样重复几次,谢宴翻了个身,等阮晟瞧清楚他的神色,不仅没生气,眼底还带了笑意,“行了,难得不用变成兽晒月光,还这样,变回来吧。”他声音说的很轻,阮晟再三确定他的确没生气,兽眸底有光掠过,只是他刚要直接变,谢宴想起什么,一下抬起手挡住他的脸,“先去拿衣服再变回来。”
他可不想让自家小崽看到不该看的。
在谢宴怀里的小龙崽刚好探出头,好奇咿唔一声,外头盯着模样奇怪的父皇,大概眼熟,又有同类的气息,想蹭过去,被谢宴抱紧了,低头亲一口小脑袋,“咱不跟过去,你父皇要去自己独自展示他特殊的变身技能了。”
阮晟:“…………”
可好不容易有机会一起躺着,阮晟也没迟疑,去了屏风后,再出来又恢复了丰神俊朗的阮帝,低咳一声,躺过去,倒是老实,没敢往这边蹭。
谢宴等寝殿的烛火熄了大半,只能两盏微弱的光,他抱着小崽若无其事一个翻身,刚好翻到阮晟旁边。
两人靠得极近,却也只是衣袖交叠,手臂甚至都没碰到。
阮晟本来闭着眼,却在谢宴动作的时候已经睁开眼,看到这,偏着头瞧着依然闭着眼的谢宴哪里还不懂,试探地侧过身,伸手把谢宴和已经昏昏谷欠睡的小龙崽一起环住,谢宴没挪开。
阮晟大喜过望,又搂紧了一些。
谢宴低咳一声,阮晟赶紧又松了一些,谢宴干脆微微侧身一些找个舒坦的姿势就窝在阮晟怀里睡了,阮晟是人的时候哪里有过这等待遇,就这么动也不敢动抱着人,不知过了多久才闭上眼睡了。
而他闭上眼的瞬间,谢宴才眯缝开一条眼缝,瞧见阮晟这模样,嘴角没忍住也扬了起来,很快睡熟了。
很快就到了七月二十这天,一大早天不亮谢宴就起来了。
因为是今日是封后大典,谢宴昨日搬回了华阳殿,本来按照规矩是应该把坤宁宫收拾出来的,那是皇后住的地方,只是因为在后宫,如今后宫又没别的妃子,只有一个太后,太后又被软禁,管这事的大人不知道要怎么开口。
好在准皇后解决了他们的头疼之处,直接说暂时回一晚华阳殿,之后直接住在养心殿即可,阮晟自然求之不得。
谢宴知道今日要有嬷嬷过来告诉他怎么穿戴,所以小龙崽昨晚是放在阮晟那里的,今日也会由阮晟放在龙袍喜服里直接带过来,毕竟阮晟是皇帝没人敢多看他。
小龙崽如今也就比巴掌大一些,加上长条的,塞在阮晟的龙袍里压根看不出什么,它倒是乖巧,大概是往常躲在阮晟的怀里习惯了,就那么乖乖藏在那里,阮晟怕它闷到,故意把领口弄大一些,小崽倒是乖,躺在那里,手里握着两颗宝石,时不时用爪子抱起来一颗,对着光一晃,金光闪闪的,特别好看。
吉时前,阮晟被众人簇拥着前来接谢宴,等接了人就要去参加封后大典,同时也要一起去祭祖,若是以前阮晟还担心,自从上次祭祖后,阮晟倒是不担心了,他运气再不好,可身边有个运气绝顶的,总归能把他的霉运给冲撞了。
封后大殿以及大婚事宜进展的很顺利,甚至到了祖祠,一切风平浪静,谢宴忍不住与阮晟对视一眼,没忍住眼底带了笑意,眨了眨眼:看来这次先祖们没对你怎么着啊。
阮晟也回他一下,眨眨眼,像是在说,毕竟有爱妃在。
谢宴没忍住脸上有些热气,没理他,而是上香的时候,看到小崽好奇探出头,扬起小脑袋瞅了瞅,咧嘴笑得欢实,而外面的日头更是艳阳天,好的不可思议。
众朝臣早就忘了过去那些传言,觉得以前就是凑巧,他们私下里以前还偷摸.摸说了这么久皇上的事,不该啊,真是不该啊。
虽然是封后加大婚,又是大婚之夜,可在谢宴看来就是为了个名分,加上他如今已经有孕六个多月,阮晟也不敢做什么,就算是能,他也不敢。
怕到手的媳妇儿就这样被吓跑了。
接下里一个月,阮晟继续每晚去晒月光,再渡给小崽,大概是月光被吸收的好,小龙崽长得快了些,抱在手里沉甸甸的,让谢宴稀罕的不行,每次长一点就夸一句,小崽大概是听多了,觉得自己是世上最靓的崽,还没明白意思,就导致它每次经过铜镜前,都要扒着铜镜瞅着自己的小模样,扭扭小脑袋甩甩尾巴,偶尔坐在自家父皇的龙冠上,金色跟一身的银白色,更是喜得眯着眼,高兴得很。
阮晟头一次当父皇,对崽子有求必应,所以每晚谢宴睡前都能看到阮晟带着小崽照铜镜,看得多了,他有时候都觉得是不是阮帝自己自恋想照?
阮晟又一次满足自家小崽的特殊臭美,终于回到软榻上,就看到谢宴一脸复杂看着他,阮晟:“???”怎么了?
谢宴低咳一声收回视线,其实皇上这脸,自恋点其实也没啥,不过应该只是他多想吧。
谢宴有喜七个半月的时候,肚子虽然不小,却也不太大,只是还剩下没多久,谢宴瞧着越长越好,却还不会变身的小龙崽,惆怅不已,“皇上你那会儿什么时候能变身的?小崽这不会……到时候变不成吧?”
阮晟对头两岁的记忆压根不记得,他也不知道,不过……“应该能吧,当初朕出世的时候朝臣都没怀疑过,应该是见过朕出世的模样,只是之后说是体弱对外没见人,那应该那时候是能变的。”
谢宴没说话,只是盯着小龙崽瞅着,小龙崽也好奇瞅过去,巴巴学着谢宴眨巴着眼,乖巧又无辜,看得谢宴没忍住把小崽拥入怀里,“爹的小崽啊,你说说你咋还不会变人呢?你要是再不会,爹都想让你父皇教你了,只是你这也听不懂,可咋办啊?急死爹爹了。”
小龙崽听不懂,可听着自家爹爹轻声温和的嗓音,觉得高兴,咧嘴就乐,还翻着小肚子抱着尾巴翻腾了几下,蹭的谢宴脖子痒痒的。
不经意看到一旁眼馋的阮帝,刚想把小崽递过去,结果突然想到什么,抱着小崽让它闹腾,却直勾勾盯着阮晟不说话。
阮晟被他看得毛毛的:“咋、咋了?”
谢宴嘿嘿一笑,“皇上啊,你是个好父皇不?”
阮晟望望这会儿也停下来瞅着他的小崽,挺了挺胸膛:“自然。”
谢宴捧着小崽给他看:“你看小崽到现在都不会变人,但是我瞅着它如今这重量有个好几斤了,沉甸甸的,像是小娃娃的重量了,那就不是灵力没吸收好。”毕竟如今他们是有阮帝的灵力加持,当初先皇可还没灵力呢,当时到时间也变成孩子了,这会儿没变,他推断,“……所以是不是没人给它演示?”
阮晟:“演、演示?”演示啥?他怎么有种不祥的预感。
谢宴朝他笑得更加没心没肺,把也一脸茫然的小崽塞到阮晟怀里。
阮晟接过来,一大一小呆呆瞅着他:“???”
谢宴指了指屏风后:“皇上,你就亲自去演示几次从人到兽再从兽变成人给小崽看看,说不定就会了。”之前学摁爪印,说明小崽好学,指不定就会了。
阮晟:“…………”
谢宴握了握拳:“皇上加油,臣相信你能做到的。”
阮晟张张嘴,“可是……”只是低头瞅瞅也一脸懵懵呆的小龙崽,颠了颠,是挺沉了。
再看了看谢宴,默默站了起来,带着小龙崽远离自家爹爹去了屏风后。
谢宴虽然这么说了,可心里其实也没底,就是试一试,可坐以待毙也不是办法,要不是阮帝变身太辣眼睛不能多看,他也想亲眼瞧着小崽变人的模样。
不过如今……只能等着了。
谢宴就听着屏风后阮晟温声哄着小龙崽的声音,“你看父皇现在看着是个人是不是?其实父皇不是人,你就跟着父皇学怎么不是人……这样,你看,父皇不是人了……”
“你看父皇又是人了。”
“父皇又不是人了……”
“又是人了……”
谢宴本来也没觉得有什么,只是阮晟这么翻来覆去不是人,又是人,他没忍住坐在那里噗嗤笑了出来,屏风后又那么一瞬间的静默。
半晌,阮晟重新变回来,默默探出头看他一眼,无奈:“爱妃。”
谢宴赶紧捂着嘴,边摆手:不笑了不笑了,真的不笑了。
但是皇上你不觉得自己这话太有歧义吗?哪里有人骂自己不是人的?
还反复在他是人与他不是人之间横跳。
阮晟待在屏风后这么一呆就是大半个时辰,就在谢宴以为今晚上大概不行的时候,突然就看到屏风后突然就是一阵噼里啪啦,随后就听到一声兽的低吼,与此同时,屏风大概被什么撞了一下,就这么轰隆一下倒了下来。
与此同时,谢宴抬眼看去,就看到没头脑小心翼翼趴在那里动也不敢动,紧张看过来,而此刻他背上则是坐在一只粉雕玉琢的小娃娃,小手抓着他刚长长不少的龙角新奇瞅过来,乌溜溜的黑眸又大又圆,看谢宴看过来,瞳仁亮晶晶的,咧嘴就是一乐:“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