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三合一

谢宴虽然知道这个节骨眼不该这样,可、可他真的被阮帝这点背程度给逗乐了,这得……多倒霉啊,这么多巧合哪一样单独拎出来都觉得匪夷所思,更何况一起?可偏偏愣是都被阮帝给遇到了。

许公公几人幽幽瞅着燕妃要笑不笑的眉眼:娘娘,你这样不好吧?皇上可还没找着呢!

谢宴抹了一把脸压下勉强克制的嘴角,不管怎么着先把人给找到再说,他刚刚询问之前没听说办喜事就是故意诈一诈那人,结果看来果然以前没听说要成婚,这突然成婚……新郎官是阮帝还真有这种可能性。

谢宴也没耽搁,直接看向几个暗卫,吩咐道:“你们别惊了人,先潜进去找人,看看那个便宜女婿是不是皇上,如果是的话,直接把人先带出来,如果不是……到时候再说。”要是别人心甘情愿也就罢了,如果不是,那顺便报个官好了,也算积德行善。

几个暗卫几乎是立刻飞身越过后门的墙潜了进去。

许公公与谢宴就这么大眼瞪小眼,许公公觉得自己这会儿有点懵,如果面前站着的不是燕妃,不是燕妃这么信誓旦旦的,他都觉得是不是故意来拖延时辰不让他们找到皇上的,他迟疑一番,还是没忍住小声道:“娘娘啊,听您刚才的意思,您还会算一算?”否则,怎么别人都不知道就娘娘知道了?

谢宴哪里会那个,他总不能跟许公公直说,他不会算他就是运气好,所以闭着眼让人带着来赌一赌,这要是敢跟许公公说,下一刻许公公就能赶紧丢下他去继续找人去。

于是,谢宴老神在在看许公公一眼,来了一句:“天机不可泄露。”

他这一句让许公公迅速睁大了眼,难、难道……他们皇上这是还娶了一个半仙儿?

许公公顿时瞧着燕妃的目光都带了高大上,这要是真的让皇上给找着了,以后他指定把燕妃娘娘给供起来都行啊,只是这会儿许公公心里没底,可又不敢乱动,他和燕妃都没功夫,也帮不上什么忙,只能等那几个潜进去的暗卫能不能找到皇上。

可这要是找不到接下来可怎么办啊?

就在许公公忍不住走来走去,谢宴面上淡定心里实则慌如狗的等待中,终于有动静传来,很细微,很快就见几个黑影纵身从后院给跳了出来,落地时为首的暗卫肩膀上还扛着一个,稳稳当当地落地时也不敢把人给放下来,就那么小心翼翼扛着,因为怕跪下会让肩膀上扛着的人沾到雪,所以只有身后几人单膝跪地。

谢宴看他们这模样松口气,看来还是赌赢了。

许公公却是傻了眼:真找到了?

他赶紧上前,“这、这真是皇上?”慌忙上前走到暗卫身后,撩起那着了喜服的男子的长发,等露出一张即使黑夜也无法忽视滚烫泛红的俊颜傻了眼,“天啊,真的是皇上!娘娘,这、这皇上瞧着不对劲啊?”

许公公不敢上手去碰,不安看向在许公公走过去也跟着的谢宴身上。

谢宴伸.出手摸了一把,入手滚烫炙热,谢宴默默望着阮晟那泛红一看就不太对劲的脸,默默想到自己之前的脑补:不、不会真的被他乌鸦嘴给说中了吧?真的被下了药?

谢宴压低声音,“什么情况啊?那位大小姐找不到夫婿?”

暗卫想到潜进去时不小心偷听的话,表情特别违和怪异,“具体不太清楚,只是听下人说这府里的大小姐名声不太好,好颜色,招婿了好几次,每一个能撑半年的,后来名声坏了就算是拿再多的银钱也没人招婿进去。这不是前几日这家老爷下了死命令,让府里的下人去找,那些下人怕时辰到了找不到人正急得不行,后来……不知怎么的就把皇上给带回来了。那大小姐惊为天人,直接拍板立刻成婚……”剩下的话,暗卫也说不出口,这要不是他们真的找来了,或者万一找错了地方,这皇上怕是……今晚上要受罪了。

就算是最后找回来了,生米煮成熟饭,这到底那位是收进宫还是不收进宫啊。

许公公却是担心皇上这情况,“先别说这个了,皇上这是怎么了?”

暗卫已经猜到什么,却不好说,迟疑的看了一眼谢宴。

谢宴摸了摸鼻子,“那个许公公啊,赶紧把皇上带回宫找御医瞧瞧吧,皇上这样子,怕是被下了……那啥的药,你懂的。”

许公公傻了眼:???别是他以为的那样吧?

他随即想到什么脸色大变,赶紧带人立刻回宫。

谢宴一看这情况也走不了了,既然阮帝都肯放他走人了,那今晚上走跟日后走其实也没区别了,他怕万一自己走了,阮帝这点背的程度再出点事,算了,好事做到底吧。

等一行人终于回到宫里传唤御医过来已经过了大半个时辰,等把阮帝带回养心殿放在龙榻上,谢宴看着整个人像是煮熟的虾子一样躺在那里墨发凌乱的男子,忍不住咕咚吞了一下口水,虽然阮帝这会儿这模样挺惨的,但是说实话,这模样当真是他见过除他之外长得最不错的了。

尤其是这会儿大概是药性已经开始发作,躺在那里无意识扯着衣襟,给人一种凌乱美。

加上身上大红色的喜袍,愈发让整个眉眼精致得让人移不开视线。

谢宴默默坐在一旁,没办法,谁让他如今还是燕妃,只是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总觉得阮帝这泛红的俊颜透着一股子黑气,尤其是眉心的位置,随着脸越红,那黑色越来越明显,他刚想仔细探过去看,许公公已经带着一个御医匆匆过来了。

谢宴奇怪,就一个御医?皇上都这样了,不是召集整个太医院过来?不过想想只是那啥药估摸着一个御医就搞定了。

他坐在那里看御医上前,许公公的脸色并不好看,甚至可以说是着急,凑近了竟然浑身都在颤.抖,帮阮帝抚着手腕放在针包上的时候都差点扶不稳。

谢宴帮忙扶正了一下,换来许公公感激的一笑。

御医很快搭脉,只是随着诊脉表情越来越凝重,甚至有种下一刻阮帝可能就行将就木的错觉,不能吧?不就是下个那啥药么,喝了药解了不就行了?怎么这一个个瞧着像是阮帝下一刻就要驾崩似的?

等御医又换了一只手诊脉之后,收回手时叹了一口气,表情凝重得让谢宴以为这阮帝不是被下了那啥药而是被下了毒药,还是见血封喉那种。

“怎么了?不是被下了那啥药?”谢宴看御医朝着许公公点了下头,许公公直接腿一软跪在那里,没忍住小声开口。

许公公看到谢宴这会儿也顾不上别的,若是以前许公公也许不会让谢宴知道,可如今这情况,加上这次多亏了燕妃才把人给找到的,他想到皇上如今中的这药,“徐太医,真的就没别的办法了?”

徐太医看了一眼谢宴,摇摇头,“之前的毒本来就是压制着,如今皇上中的这种药需要的解药其中一味,刚好也会解了之前压制的毒,到时候,还不等这种青药解了,皇上已经毒发身亡。”

许公公的脸色更加惨白,“那就没别的办法?”

徐太医又看了一眼谢宴,“有,今晚上中的这毒不用解药,直接采用……最原始的办法。”

许公公听懂了,眼底闪过一道喜色,猛地抬起头看向谢宴,吓得谢宴往后坐了坐,“干、干什么?你们怎么这么盯着本宫?本宫怎么了?什么毒压制着?”这阮帝不会这么惨之前就中了毒啥的吧?还跟今晚上的毒的解药相克?天啊,这得霉运冲天了吧?可解毒不行,看他干嘛?

许公公眼底都闪着泪光,“娘娘啊,这里也没外人,奴才就不瞒着娘娘了,娘娘您可要救皇上啊。”

谢宴:“???”

许公公干脆一口气说完了,“今晚上的事娘娘也看到了,正如之前的猜测,皇上的确是被那刘家给下了那种药,娘娘放心,那刘家已经派人去了,绝对不会轻易放过他们。只是如今皇上这情况怕是不太好,皇上之前失踪三年相信娘娘也听说了,皇上找回来之后,虽然性命无忧,却是中了一种毒。

这毒因为事关皇上并未对外严明,只有徐太医知道,好歹是压制了下来。可如今如果要解今晚上中的这种药性,需要的一味解药会直接冲撞之前压制的毒,到时候皇上会毒发身亡,这是万万不可的。”

谢宴意识到什么,默默又往后坐了坐,“那、那就不让皇上吃解药,挺、挺过去……不就行了?”

许公公噙着泪,让谢宴看得心里咯噔一下。

徐太医在一旁叹息一声,“也不知这刘家从哪里弄来的,估摸着是那些下作的地方,药性太猛烈,若是让皇上自己挺过去,万一途中出点问题触发毒性,那皇上也性命不保。”毕竟他们以前也没见过这种情况,本来皇上也不可能会遇到这种情况,可偏偏一切都凑到了一起。

谢宴张张嘴,又看了看阮帝,“那万一……没事儿呢?”

许公公,“可万一呢?”

谢宴到了嘴里的哪有这么点寸愣是说不出来,若是别人倒是好,可若是这位……还真说不准?指不定本来可能还能撑一撑,这位可能直接撑不下去。

谢宴谷欠哭无泪,他是好心回来救阮帝一回,不是来当解药的啊。

他也听懂了,这两位的意思,不就是想让他当那个没有任何副作用没任何毒性的解药?

可……臣做不到啊。

许公公和徐太医看燕妃似乎并不想留下来当这个解药,想想也是,毕竟平时都是皇上主动娘娘被动,如今皇上意识不清,这被动就要成主动,万一途中皇上没意识或者被药性影响再怎么着乱来的话,这燕妃受的罪就大了。

许公公跪了下来,“娘娘啊,虽然这会儿皇上神志不清,可平时皇上对娘娘的心意娘娘也是能看出来的,娘娘就当跟平时一样?”

谢宴张着嘴愣是说不出半个字,他能说,他们之前那几次都是盖着棉被纯聊天吗?

可问题是事实就是真的纯聊天啊,可在外人看来,他是真的留宿在养心殿的,如今这么拒绝,在外人看来那就是不想尽心救皇上,可……可他只是回来帮个忙,谁知道这还能直接帮到床上去?

谢宴意图垂死挣扎,“要不……后宫还有几位娘娘,选一个过来?相信她们中肯定会有人愿意主动来侍寝的。”

许公公睁着泪眼,“娘娘,老奴照顾了皇上这么多年,从先帝驾崩之后,皇上就没跟旁人过多接触,他跟娘娘……那还是头一次啊,皇上他不喜旁人近身,也就娘娘才……这万一让皇上醒来知道……这怕是皇上……万一急火攻心吐了血,到时候毒再发作,这……娘娘,您看?要不老奴去准备着?您就牺牲一下?”

谢宴望望许公公祈求的眼神,再看向徐太医,“就、就真的没别的办法了?”这阮帝怎么回事啊,后宫佳丽三千,他咋就这么想不开呢?等对上徐太医坚定又缓慢摇着的头,谢宴咬咬牙,“其实吧,本宫跟皇上之前那几次留宿,真的只是没发生什么,这……这本宫也不太懂这些,万一伤到皇上就不太妥是不是?要不找个有经验的……”

许公公听完沉默许久,突然一抬头,一拍大腿,“娘娘不懂没事儿,要不,老奴给你找点图?宫里的藏书阁,那真是应有尽有。”

谢宴:“…………”不用了谢谢,他想要的是这个么?是这个么?!

谢宴也算是看出来了,怕是他今晚上这解药是当定了,只是……只是怎么这么不甘心呢?他望着此刻一张脸绯.红意识不清的人,这许公公可说了,他平时不跟人接触,那万一他碰一下这阮帝立刻把他推开了呢?这他就有借口了,于是,谢宴深吸一口气,伸.出爪子放在阮帝的脸庞轻挠了一下。

结果,就在谢宴期待着会被推开的时候,昏迷着的阮帝突然猛地伸.出手拽住了谢宴的手腕,死死攥着不撒手了,不仅如此,还贴在了脸上……

谢宴:…………

撒开!你、撒、开!

阮帝不仅没撒开,还拽着他的手顺着自己衣襟往下,一旁的许公公和徐太医也被惊呆了,许公公猛地起身,哎呦一声喜极而泣,立刻捂着脸,“老奴这就走这就走,瞧瞧,瞧瞧果然还是娘娘您跟皇上感情好,这、这老奴和徐太医就不打扰娘娘和皇上洞房花烛了……”

说着,没等谢宴懵逼地张着嘴开口,两人出溜儿一下就跑出寝殿还贴心咣当一声把殿门给关上了。

留下一个意识不清继续解毒的皇帝和被当成解药的谢宴……

谢宴现在就觉得脑袋瓜子里就一个念头:后悔啊,他现在就是特别后悔,早知道回来是当解药的,他要那同情心干嘛?有用吗?能让他不当解药吗?他这要是不回来,顶多就是、就是……

谢宴望着阮帝这脸,想想要是真的被那刘家的姑娘给怎么着了,明个儿醒来怕是阮帝想死的心都有了,堂堂一个皇帝,竟然被……想想真的是惨,老惨的那种惨。

这么一想,谢宴望着阮晟没忍住笑出声。

结果他这一笑,反而让原本意识不清的阮晟慢慢睁开眼,只是睁开一条眼缝,眼神里也没有焦距,仿佛压根不知身在何处。只是阮晟攥着谢宴的手,额头上都是汗,浸润着这张脸愈发惊.艳夺目,谢宴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长成这样,好像……也不亏。

……

谢宴不知道自己何时睡过去的,他觉得自己像是压根就没睡多久,他睡得也不踏实,除了浑身不舒服之外,就觉得睡梦中像是有人盯着他看,看得他愣是在极困倦的时候勉强睁开一条眼缝,入目的依然是一片明黄色,看来还是在养心殿的寝殿,而他睁开眼的时候,睡梦中盯着他的那股视线依然没移开。

谢宴僵硬着脖子慢慢转过头,想着等他彻底恢复过来要怎么让阮帝也尝尝他昨晚上受得罪,那个禽.兽啊,他以前果然没看错,真的是禽.兽中的禽.兽。

结果,一偏头,就看到罪魁祸首正保持着怔愣呆呆的目光就躺在那里保持着跟他同样的姿势偏着头,就那么茫然而又恍惚像是以为这是一场梦难以置信看着他,也不知道保持着这个姿势多久了。

谢宴眨巴一下眼,清醒一些,顺着阮晟还恍惚呆愣的俊颜顺着往下,落在对方脖颈上挠出的几个印子,心虚,虽然心里怎么想捏死阮帝,罪他都受了,总不能白牺牲吧?于是,谢宴特别上道的笑弯了眼,“皇上,您醒啦?”

结果,他不出声还好,这么一出声,就看到那阮帝一激灵,凤眸睁得更大,猛地坐起身,嘴里喃喃有词,“肯定是做梦,嗯,朕一定是做梦……”

边说着边要下龙榻,结果低头一看,脚下一个踉跄,差点直接摔下龙榻。

谢宴一开始没明白过来,这阮帝玩呢?可阮帝这惊慌的模样让他意识到什么,差点没忍住笑出声,只是一笑,又呲牙咧嘴的,磨了磨牙,故意道:“皇上,您怎么起来了?你等臣起来服侍你啊,哎呦……臣这胳膊、臣这腿儿、臣这腰啊……皇上你瞧瞧臣这手腕都青了……”

阮晟表情更加古怪,面上镇定穿着衣袍,只是脑瓜子还嗡嗡的,这肯定是做梦,可身后的声音像是魔音穿耳,等被谢宴扯住衣袖时,终于认清现实,他这真的是……跟这人怎么着了?

可他不是让暗卫送他走了吗?

还有他怎么一点都记不得这到底是怎么发生的?

谢宴差点没笑疯,他怎么觉得阮帝这反应不像是失.身像是被人霸王硬上弓一样?只是等阮晟穿好衣服僵硬着身体默默只挨着床榻一个角坐着不靠近他的时候,谢宴连忙收了嘴角的笑,可是一看阮帝这恍惚茫然一副被怎么着的良家妇男模样,他怕自己忍不住笑出来,只能拿被角挡着脸,只露出一双黑溜溜的桃花眼。

“皇上你这是怎么了?你不记得昨晚上的事了啊?”谢宴一直盯着侧坐在那里不看他的阮帝面上,果然看到他表情一僵,更加心不在焉的模样。

阮晟此刻只觉得整个人都是懵的,他就记得自己在李府成功让李将军吃了一个闷亏之后出来坐着马车回京,他坐在马车里的时候,那时候正想着谢宴大概已经走了,按照时辰估摸着都出城很远了。

之后就是遇到刺客,他也早有准备,他并不担心,只是,接下来就感觉头顶上方轰隆一声响,下一瞬,他就没了意识。

等他再醒来,就是昏暗的龙榻上,他扭头就看到身边躺着的人,只是等看清楚身旁人的模样,他就傻了,觉得这肯定是做梦。

可这会儿的功夫,就算是他再掩耳盗铃怕是也改变不了,这真的是事实。

阮晟坐在那里久久没动,许久才哑着嗓子问道:“朕……昨晚到底怎么样了?”

谢宴这会儿心情特别好,跟昨晚侍寝的时候截然相反,他偷偷瞅了眼阮帝这模样,虽然身上不舒坦可心情好啊,“皇上你要问昨晚的事,那就要从一道惊天雷劈下来说起了……”

阮晟听出谢宴声音里压都压不住的笑意,无奈看他一眼,可看到对方散乱趴在抱着锦被的模样,迅速把头转开,低咳一声,“重点。”

谢宴故意长叹一声,“哎,皇上啊,您昨晚上差点……一言难尽啊。重点就是,你被雷劈晕了,被人捡了差点当了新郎官,被下了药,解药与你中的毒相克,臣就只能牺牲小我给皇上当了解药。当然,皇上你要相信,臣绝对是自愿的,毕竟,就算是臣死了也不能让皇上你出事啊,臣为了皇上,那绝对是能上刀山下火海义不容辞的……”

这边谢宴叨叨叨,那边阮晟的表情更加诡异,要不是以前亲耳听到你吐槽朕变态朕禽.兽,你这话朕就真的信了。

等谢宴口干舌燥说完,就发现阮帝一脸复杂看着他,神情怪异:???咋,他忠心表的还不够?他这都把自己当解药了,还有谁比他更能牺牲?

阮帝难道不应该表现点什么?感激啊感动啊,觉得他牺牲这么大立刻赏赐他一桌御膳?赏赐黄金千两银票无数,再派人恭恭敬敬把他送出宫,引为恩人,许诺日后会报答。

结果,等谢宴终于表达完,就听到阮帝轻叹一声,望着他久久:“朕会负责的,以后你就待在朕的身边吧。”

谢宴:???

谢宴笑不出来了,他幽幽瞅着阮帝许久,都不知道要说啥好,他是想让他感激他不是想留下他,他之前不还要送他走的吗?

谢宴本来就被折腾一晚上,这会儿是强撑着,加上被惊到,盯着阮帝一时间忘了呼吸,结果最后把自己给憋缺氧晕了过去。

阮晟看到谢宴突然就软软趴在那里不动弹了吓了一跳,连忙唤了许安。

许公公从昨晚带着徐太医离开寝殿就没走多远,当然为了怕听到不该听的让燕妃赧然,他们离得远,可这会儿听到皇上中气十足的疾呼还是听到了,赶紧冲进来,“怎么了怎么了?皇上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许公公没敢直接闯进来,站在门口小声询问。

阮晟担心谢宴出事,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让御医过来。”

徐太医一看自己终于有存在感了,“皇上,老臣一直守着呢。”

阮晟让徐太医赶紧进来,等徐太医目不斜视胆颤心惊替燕妃诊完脉才松口气,刚刚看到燕妃这模样他还以为皇上意识不清把燕妃怎么着了,等退到一旁,才谨慎开口,“回禀皇上,娘娘这没事儿,就是……累着了,多歇息即可。”

阮晟本来已经涌到脸上的担心就这么硬生生卡在脸上,“累、累着了?”

徐太医老脸一红,难道皇上没理解?“就是昨夜……那啥累着了,等娘娘歇好了多补补就行了。”

阮晟:“…………”

许安在一旁脑袋垂得低低的,愣是没敢去看皇上的脸,看来昨晚上挺闹腾的,幸亏他和徐太医有先见之明在寝殿回廊尽头。

否则要是让皇上知道可能被听了墙角,那他们估计要被咔嚓了。

阮晟许久才把脸上各种情绪压了下去,深吸一口气,又慢慢吐出一口气,想让许安带宫人进来带谢宴去沐浴更衣,这样睡着估摸着也不舒服,只是话刚到了嘴边,瞧着燕妃露在外头的脖子,再往下瞧了瞧,盖着锦被其实也看不到什么,可他愣是把话给咽了回去,默默将人给抱了起来,同时吩咐许安重新整理好。

等阮晟带着谢宴去沐浴一番之后回来,他自己也重新换了一身龙袍,将谢宴放在龙榻上重新盖好,他深深看了一眼一旁低头耷脑的许安,黑沉着一张俊脸先一步出了寝殿。

养心殿上,阮晟坐在首位上,下头跪着许安、徐太医以及之前那几个心腹暗卫。

阮晟一直没开口,许公公等人心里没底,尤其是想到昨晚上刘家做的事,这辛亏有燕妃在,否则……今个儿等找到皇上黄花菜都凉了,他们就等着以死谢罪吧。

阮晟终于把醒来发生的这些超出他预期的事给消化完,揉了揉眉心,才觉得自己过去这么倒霉也没如今这情况发愁,可事情已经发生了,甚至还可能是他连累了谢宴,接下来的事情他只能尽量弥补对方。

阮晟缓缓出声,“说吧,朕昨晚被雷劈晕之后,到底发生了何事?”

几个暗卫对视一眼,为首的暗卫想了想,先解释之前的事,“回禀皇上,属下几人奉命送燕妃娘娘离宫,出城十里后,娘娘发现不对询问,属下等人按照皇上的吩咐告知娘娘。吾等本来打算继续赶路,只是突然城内炸开信号烟花,属下等人发现是求救皇上失踪的信号,因为皇上的吩咐,吾等奉命行事,不敢回去。本打算继续前行,谁知娘娘询问是不是皇上您出了事,确定之后非让属下等人赶回去。属下等人被皇上指派给娘娘,只能……听命回来。”

为首的暗卫说完吐出一口气,只是心里却是庆幸,辛亏他们听了话,否则真的一板一眼非要送娘娘走。

若不是靠着娘娘,皇上……还真不一定能找到。

许公公没想到还有这事,心里更加激动,面上也显露出来,果然娘娘对皇上情真意切,“皇上,剩下的就由奴才说吧,当时您被雷劈了之后就失踪了,我们遍寻不到,还以为被歹人所劫,又不便泄露皇上失踪的消息,就带着统领寻找。可城内寻不到,本来是打算出城,结果刚好遇到回程的娘娘……”

等许公公接下来把怎么遇到燕妃,燕妃怎么说自己会算一算,就那么一匹马一个人横冲直撞,竟然真的找到皇上。

阮晟一开始听着的时候表情就不太好,越是往下听表情更加诡异,他的背脊也越来越挺直,等听到他是被刘家前去外头找招婿的男子的奴才给带回去被那刘家大小姐一见倾心直接下了药打算当晚成婚当晚入洞房的时候,阮晟整个人都不好了。

他坐在那里,久久没出声。

许公公说完看皇上不吭声心里也没底,可这次功劳都在燕妃,他想了想,夸赞的话不要钱的往外说,“皇上您不知道,当时情况多么危机,我们赶到的时候,那时候再迟一些皇上您就要被带着拜天地,幸亏娘娘来得及时,没想到娘娘还有这种本事,天佑吾大阮!皇上当真是洪福齐天啊,后来因为解药与皇上体内压制的毒相克,所以……娘娘牺牲小我,不顾安危救了皇上。”

阮晟只觉得自己的脑仁更疼了,谢宴那算一算的本事估摸着就是凭运气瞎猫撞上死耗子,可自己被他所救却是真的。

本来想着对方千方百计要离开皇宫,他要走,他就放他走。

如今却没想到阴差阳错两人……

虽然是意外,可他与对方到底有了实质性的进展,他不能不负这个责任。

想通之后,阮晟反而轻松不少,“嗯,朕知道了,刘家什么情况?”等许公公把刘老爷是葛侯爷的小舅子,刘老爷仗着这层关系,加上宠溺刘大姑娘这个唯一的嫡女,把人宠的不像话,因着刘大姑娘姿容不太妥,好家世的看不上她,次一些的家世她又看不上,后来偶然一次见到一个有婚约的男子面容极好直接给抢来招婿。

后来有了经验,三番四次这么干,都被刘家给强压了下去,那些被无辜招婿成了便宜新郎官的最后畏惧权势只能咬着牙拿了银钱忍了,这反而让这位更加肆无忌惮,这次因为阮帝是微服参加李家的寿宴,穿的是常服,所以他们以为是哪家的公子哥,穿着不俗,若是往日里也许会顾忌一个,可阮晟长得着实好,刘大姑娘一看就舍不得放走,直接就当场要成婚。

这才有了后头的一切。

阮晟脸色不好看,“刘家查清楚,直接家产充公,牵扯过过去这些事的全部发配苦寒之地。”不是喜欢仗势欺人么,就让他们后半辈子好好感受一番,“至于葛侯爷,查清楚他到底知不知情,若是之情,收回爵位贬为庶民,其余按照规矩去办。”

等说完,阮晟揉着眉心,直接大步起身朝着寝殿的方向走,只是走了几步想起谢宴还在寝殿里,脚下顿了顿,一转去了书房。

只是等瞧见跟在后头亦步亦趋的许公公,让他去准备多一些的吃食,按照徐太医的食谱备着等燕妃醒来吃。

因为许公公担心今日皇上早上起不来,所以早就吩咐下去就说皇上昨日回宫途中遇刺身体不适今日罢朝。如果阮帝出事他肯定不会说,可既然皇上找到了那说出遇刺的事也就无所谓了,只是等跟着到了御书房,好心提醒要不要先用早膳。

阮晟哪有心情吃,更何况,他本就不必用这些,摆摆手,坐在御案前,翻开一本折子,却看不进去。

他执着狼毫笔低垂着眼,平日里那些字眼此刻落入眼底歪歪扭扭的比划都突然成了某人,各种姿势各种各样的小人在他眼前跳跃,让阮晟猛地合上奏折。

许公公在一旁也吓了一跳,“皇上?”

阮晟深吸一口气摇摇头,“茶水。”

许公公赶紧诶了声,就去安排,等他走了,阮晟才揉了揉眉心,这才又慢慢重新打开奏折,只是心思却不在上头,虽然昨晚上一点印象都没有,可隐约却又能记得一些,只是乱糟糟,他又不想让人看出什么,直到许公公递上茶水,他一连喝了几杯,才发现他压根就用不着这些,喝到嘴里也尝不出味道。

可偏偏那人每次遇到好吃的还吃得津津有味,好喝的也品的仿佛多好吃多好喝一样。

阮晟端着茶水望着里头倒映出的自己的影子,久久没动。

许公公也不敢提醒,总觉得皇上今个儿不太对劲,怕是跟燕妃有关,难道是担心燕妃的身子骨?可这话他一个当奴才的也不敢多问,只能就那么眼睁睁瞧着一向很是勤勉的皇上早上对着一杯茶水半个时辰,后来对着一本奏折半个时辰,等日上三竿了,等来了心神不宁的李将军。

李将军听说了皇上遇刺,他心里还记着昨晚上皇上差点被下毒的事,事情已经查清楚了,虽然没透露到他这里,可他想了一晚上,觉得那莲蓉十成十是楚国来的细作,他不甘心就这么把好处送出去,可话已经说出去了,如今只能……他想到一人,沉下心思,已经有了计较。

等阮晟让李将军进去,李将军进了御书房,立刻行礼,等阮晟让他起来就开始担忧询问,“皇上,听说您昨晚上回程途中遇刺了?可伤到了?怎么突然就遇刺了?这次的事可要严查,怎么事情就这么凑巧,是不是有人泄露了皇上的行踪?”

阮晟淡漠地看他一眼,“舅舅想说什么?是说朕的人里有人故意?不过朕要去李府的事昨日之前整个京城都传遍了,也不是什么秘密。”

李将军心里咯噔一下,他只想着下药,加上皇上给面子来李家为老夫人贺寿,他自然没瞒着,可谁知道会出这种事?

他赶紧岔开话题,“那行刺皇上的人可找到了?”

阮晟面无表情看着他,看得李将军心虚,可还是保持着表情没丝毫异样,只听阮晟开口,“暂时怀疑是楚国派来的。”

李将军就猜是这样,想了想偷偷掐了自己一把,红了眼,“皇上,舅舅是真的担心你,没想到竟然会是楚国的人,他们这是想干什么?先前派过来一个燕皇子,如今又是下毒又是刺杀的,怕是那莲蓉也是楚国故意派人接近的,皇上啊,你说……这次你遇刺的事,会不会跟燕妃有关?毕竟……”他偷瞄阮晟一眼,本来想看看情况继续说下去,结果就看到阮帝的脸色直接黑了下来。

李将军还是头一次看到这位皇帝外甥直接这么情绪外露,他甚至隔了这么远都能感觉到他身上散发出的冷意。

许公公没想到李将军不仅不对昨晚上的事好好认错,竟然还想攀扯燕妃娘娘好降低皇上在李府差点被下毒的事,许公公虽然身份低,却是先帝留下来的,也有几分薄面,加上这事关到燕妃,他垂着眼,“李将军,这话可不能乱说,昨晚上皇上遇刺后差点出事,还是燕妃娘娘救了皇上,这会儿还昏迷着没醒呢,只是因为事关皇上没对外说。可这怎么就变成燕妃娘娘要害皇上了?那莲蓉不是玉嫔的人?若非奴才当时拦着,皇上但凡信任一些李将军当时就喝了,这时候怕是……楚国是楚国,燕妃是燕妃,娘娘是被半路找回来的民间皇子,这怎么和亲的还不是被硬弄过来充数的?”

李将军本来被一个奴才出声很不舒坦,可越听心里越惊,什么?燕妃救了皇上?他怎么一点都没得到消息?

“这……”

“李将军,看来李将军今日进宫也没什么事,那就回去吧。”阮晟脸色不好看,直接打断李将军,连客套的舅舅也不喊了,李将军不是舍不得昨晚上许诺的那些东西,那他就让他再大出血一番。

说罢,不去看直接变了脸色的李将军,直接掀开一本折子,赶人的态度很明显。

许公公这会儿瞧着李将军脸色也不好看了,直接笑眯眯亲自打开殿门,让李将军请。

等李将军不得不先离开后,阮晟推开面前的奏折,既然看不进去那就不看了。

许公公回来就看到这一幕,心思一转,“皇上,瞧着这会儿快到午膳了,要不去养心殿瞧瞧娘娘醒了没?”

阮晟看他一眼,却没拒绝,直接站起身,“嗯,那就去看看。”

许公公立刻眉开眼笑诶了声,赶紧跟在后头。

而另一边,谢宴是被饿醒的,他这段时日养得好,顿顿不落,有时候还能多加一顿,本来他平时就克制着没敢吃太多怕吓着人,昨晚上回来没吃上夜宵不算,还被折腾了一夜,一大早醒来还被阮帝给吓唬自己憋气憋晕了。

这算下来,谢宴已经好几顿没吃了,在他的肚子咕噜噜响过几遍的时候,他嗖的一下睁开眼,因为睡得踏实,睡得太沉,这时候被饿醒了却还没缓过来,又重新闭上眼,晕乎乎的,还以为在自己的寝殿,按照往常醒来般摸了摸肚子:“饿了。”

他平日里不喜欢那些小太监侍奉,所以寝殿里没人,往常都是他自己醒来去洗漱然后去外头喊人,结果这会儿饿得很,打算先去喊人,他闭着眼下了床榻,摇摇晃晃往殿门走去。

阮晟在许公公推开殿门的时候就看到的是这一幕,不远处穿着宽大明黄色衣袍的谢宴衣衫半遮露出大片胸膛,披散着一头长发,摇摇晃晃赤着脚时不时行走间能看的不能看的隐隐若现走过来。

几乎是瞬间,阮晟直接踏入殿内,与此同时,咣当把殿门给关上了,还没回过神的许公公就这么被关在了外头:???咋、咋了?

而另一边谢宴正往外头走,咣当一声响的同时惊醒,也一头撞进了阮晟怀里,他茫然睁开眼抬起头,就对上阮晟那张脸,所有的记忆回笼,饶是谢宴也没忍住脱口而出:“艹。”

刚把人抱了个满怀稳稳扶住的阮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