讲道理,严双彦也只是听说过这个梗,没有想到自己有朝一日也会遇上。
噢,当然了,也有可能门外站着的真的就是来查水表的,只不过这个可能性很低。
严双彦直接回了一句:“我家水表在外面。”
实际上也不知道这屋子的水表到底是在外面还是在里面,先观察一下。
门外的人也是没有想到屋里的人会这么回,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在原地楞了一会儿。
半响那两个男人对视了一眼,只能无奈的对着猫眼拿出了警官证,道:“抱歉,我们只是有些事情想调查一下,希望你能够配合我们。”
噫,居然还真是警察叔叔。
实不相瞒,在看到那警官证之前严双彦的思绪还往别的地方飘了,想着如果这也是“严双彦”招惹回来的人的话要怎么收场,这都找上门来了,给尤渊见到了就会很尴尬。
严双彦:不!你要相信我对你一心一意!
支援系统:……这么快就一心一意了??
严双彦思索着自己也没干什么违法乱纪的事情啊,他到这个世界之前,“严双彦”再怎么碧池也是个遵纪守法的好公民。
他想来想去,能想到的也就自己昨晚去了那个酒吧。
难不成是警察看了酒吧里的监控什么的,发现他是最后一个跟那个自杀的男人有接触的人??
“同志?请你配合一下!”
见屋内的人没有出声,其中一位中年男性警察提高了声线。
然后严双彦就回过神来,开了门。
他啥事情也没有干,这关着门不是显得心虚么。
要是不开门的话还可能会被外面用强制措施开门,算了算了,看看人家到底是要调查什么吧。
尤渊从厨房里走出来,问道:“彦彦,来的是谁?”
“警察,过来询问一些事情。”
“警察?”尤渊的眸子里不知为何浮现出一丝茫然,他顿了一下,然后笑道:“啊,是警察啊。”
严双彦:……不是,你这恍然大悟的语气到底是怎么回事。
谢康群,也就是那名中年警察往门里一望就看见了尤渊,顿时眼神一变。
“方便我进去一下吗?”他问严双彦。
一般警察就算是上门询问,大多都只是站在门口问,何况在那个曾被他们认为是邪教头目的男人死了之后,这一系列的案子算是结了,而他现在是自己私底下在追查,严格来说是不合规矩的。
可严双彦并不知道那名多,警察叔叔说要进来,那他就把人放进来了,甚至还给对方倒了杯茶。
谢康群坐下之后,不动声色的打量着尤渊,然后越看越心惊。
他办案这么多年,在看人这一方面特别有经验,结合上一些心理学的内容,能够在第一次见面时,便通过对方的着装表情行为举止,初步判断出这个人的性格或者是目前大致的状况。
可是尤渊……
要说的话,谢康群从他身上得到的信息,他自己看着都觉得一点都不真实。
太过完美就会显得虚假,除非这个人十分善于伪装。
如果尤渊真是就是他要追查的,是这所有的自杀案件的源头的话,这个男人见到了警察,居然是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仿佛自己什么都没有做。
那个模样,谢康群有一瞬间甚至还以为自己就是找错人了。
……不,他只是自己觉得尤渊的身上有嫌疑而已,其实他手上也没有确切的证据,这次过来,更多的是试探。
就算尤渊真的就是那个“头目”口中的“神”,想要真正制裁他的话,也非常的难。
所谓的,教唆他人自杀到底算不算犯罪。
所有的死者都是对自杀行为有完全认识能力的人,他们剥夺的是自身的生命,并且这一系列的事件都没有威胁到任何法益。
讲句实话,其实谢康群也知道自己这么执着,在他人看来可能就完全是没事找事浪费时间。
谢康群的脑中划过许多东西,然后被严双彦的声音拉回了注意力。
“那个,这位……”
他犹豫了一下,不知道该怎么称呼。
“我姓谢。”
“噢,你好,谢警官,”严双彦道,“那请问你们过来,主要是为了什么?”
他注意到谢康群的目光从进门开始就一直在尤渊的身上打转,不由得提升了警惕。
对嚯,他能确定自己是个遵纪守法的好公民没有错,可是不知道尤渊是不是啊!
仔细想想的话,尤渊的出场方式就很不正常,严双彦也没有问,谁知道他之前是干了什么事情。
谢康群:“你不用紧张,我们就真是只是过来问一些事情的而已。”
他看向尤渊,加重了语气:“附近的酒吧有人自杀,我之前看到你们在现场转悠的,你们不可能不知道。”
“现在是怀疑这跟之前的,邪教诱人自杀的案件有联系,而我们现在认为你旁边的人有嫌疑。”
“不好意思,能让我单独的跟他说几句吗?”
严双彦直接问支援系统:‘啥玩意儿?咋回事儿?尤渊怎么就摊上事了?’
支援系统也是没有料到这种展开,它道:‘我也不清楚,稍等一下我查查。’
警察叔叔要求避嫌,严双彦十分听话的走了,直接回了卧室,甚至十分贴心的把门也给关了,反正有支援系统在,他能直接看转播。
他离开前给了尤渊一个眼神暗示,让对方乖乖配合,不要搞事,也不知道男人到底接收到了没有。
严双彦走后,谢康群直接拿出了一张照片,将其放在了桌面上。
“这个人你认识吧?张敬同,这不是信奉你的‘教徒’之一吗?”
尤渊顿了一下,将视线落在了那张照片上,看着照片里的人,似乎是思索了一会儿,然后才回想起来。
“张敬同,啊……对,是有这么个人来着。”
谢康群还以为尤渊会假意说自己不认识这人,没想到他这么干脆的就承认了。
“他死了。”
谢康群直接道,眼睛一眨也不眨的观察着尤渊的反应。
“……死了,吗?”尤渊道,垂眸,原本脸上带着的笑容消失,“我能知道他是怎么死的吗?”
原本轻快的语气也沉了下来,似乎是因为突然听到的这个消息而感动难过。
从这个表现来看,他跟张敬同的关系……应当还不错?
谢康群想着。
“死在了拘留所里,他原本就有心脏病,是心脏骤停。”
“那真是……”尤渊道,“那真是太可惜了。”
这句话要理解的话,那就是尤渊话语中的可惜,指的是张敬同的逝去。
谢康群一开始也是这么理解的,直到他听见了尤渊的下一句话。
“他没有找到‘门’,这样的话,是达到不了世界的外侧的,轮回还在继续,他注定要继续受苦。”
尤渊这么说着,说到最后居然流下泪来。
接着他又笑了起来,泪水却并没有停止。
“啊,可是他已经很努力了,他已经救了很多很多的人。”
谢康群,找不到准确的语言来形容自己此时内心的那种惊愕。
这么荒谬的语言,他应当是该当场便勃然大怒的才对。
可是他看着尤渊,感受到了一种无法言语的巨大冲击力,将他所有的话语都冲散了。
人们流泪,在自然情况下,那都是因为悲伤或者高兴等情绪激动时才会有的行为。
没错,尤渊要是真的跟张敬同关系好的话,面对张敬同的死亡,他难过得落泪的话也正常的。
应该是正常的,谢康群却看不出“正常”。
不可理喻。
尤渊,这个男人只是因为这样子才是“正常”的,所以做出了这样的行为而已。
仿佛只是在刻意模仿,于是便显得诡异。
也许是谢康群脸上的那种惊愕太过明显,尤渊又顿了一下,笑道:“怎么了吗?我是否做错了什么?”
“人类在失去同胞的时候,不应该是这种反应的吗?”
这种说法,就跟他不是人类一样。
不,哪怕只是在思想上,这个男人已经完全脱离人类的范畴了。
谢康群:“……你对张敬同死了这件事,是一点感觉都没有吗?你们不是熟识吗?”
什么流泪什么难过,全部都只是表象。
“熟识?不是的哦,”尤渊道,“我跟他,也只见过一面而已。”
只见过一面。
如果他说的是真的话,那么他之前的那些行为,就更加不符合常理了。
还能怎么解释,这完全就是个疯子,彻头彻尾的神经病!
“你……”
谢康群嘴唇颤抖着,找不出自己要说的话。
那个“邪教头目”也曾说过,他会“传教”,将“教徒”的数量扩大,完全是出于他自己的意识,与他曾见到的“神”是没有关系的。
“啊,然后,”尤渊道,“警官您是想问什么来着?”
他的语气沉稳而柔和。
谢康群却恍惚间窥见了他的背后,那是一片扭曲的阴影。
凝视着深渊,等回过神来的时候便发现自己在往下坠落,无数赤红的眼睛冰冷的注视着他。
底部到底是什么?血腥,断肢,还是残缺的尸体。
理智在远去,听见了什么东西在拖曳着,挪动着的声音,越来越近了……
……
“谢警官?”
“……?!”
谢康群一惊,猛的回过神来,看见的是跟着自己一起来的年轻后辈。
他像是才惊醒一般,发觉他们居然已经是从那个屋子里离开,在回程的路上了。
“谢警官你没事吧?之前喊你你也不应,是身体有不舒服的地方吗?”
后辈略带担忧的询问着。
谢康群:“……不,我没事。”
然而,是真的没事吗?
在听见后辈喊他的那一声之前,他觉得自己整个人都是浑浑噩噩的,所有外界的一切对他来说都像是……对,就像是隔着水,他沉浸在水里,而声音从水面之外传来。
谢康群深吸一口气,觉得自己不能再细想下去,对后辈道:“回去之后,把今天的事情整理一下,然后我们再……”
“我要辞职了,谢警官。”后辈打断了他的话。
谢康群楞了一下:“辞职?怎么了?”
怎么干得好好的突然就要辞职了??
“我啊,”后辈露出了一个带着些许憧憬的表情,“忽然想要到海边去。”
……海边?
谢康群看着与之前无异的后辈,忽地感觉,如坠冰窟。
另一边,严双彦坐在卧室里,再次陷入了沉默。
是这样的,他之前想得挺好,就算是回避了也能通过支援系统看转播,可实际上……
尤渊说了啥他一点也听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