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八月的天炎热得的仿佛像是把人放在笼子里蒸煮一样,稍微多走几步都要汗流浃背。
司凝夏去机场这天下起了雷雨,珍珠大小的雨珠拍打在地上时都能听见啪叽啪叽的声音,飞机不得不延迟两个小时。
一家人一起吃了个饭,关景芊难得没有开口,埋头吃饭,只是红了的眼角掩饰不住她的不舍。
临别时,司父忍不住也嘱咐了几句,结果却把司母给惹哭了,问她是不是真的要去。
都到现在还在问,司凝夏也颇为无奈,轻轻搂着她安抚了一番,最后是司博夏送她去机场的,关景芊本也想去,可司父担心,便把人留在家里。
雨还在下,只是不打雷了。
上车时她收到了关心蕊的信息,“一路顺风。”
“谢谢,我在去机场的路上了。”
冷听然已经早早到机场了,她自然知道A市正在下暴雨,她假装不知道的问了句,“不是2点的飞机?”
司凝夏果然没有怀疑,“嗯,下大雨了,延迟两个小时。”
“那你路上小心。”
“嗯,谢谢。”
司凝夏退出郑心蕊的聊天页面,找到屈语,也认真地跟她道了别。
冷听然站在窗前,外面天空泛白,几百米外的飞机都看不见尾巴了,这雨估计一时半会停不了,继续延迟也说不定。
她希望延迟又不希望延迟,整个人陷入纠结。
眼神忧虑地看着外面的飞机,过了今天,她们又要很久很久才能见上面了。对司凝夏来说也许是个不错的开始,而她十年来已经习惯了,如果注定要等,多久都可以。
广播在播报延迟的航班号,因为下大雨,几乎同一时间的航班都被延误了一到三小时不等。
她找了个位置坐下,尽量离开入口,避免被司凝夏看见。
做手术后的伤口已经长出了半截手指长度的黑发,上方的头发遮住不怎么看出来,就是那边的头发看起来比较少。但她也稍微乔装了一下,鸭舌帽加大号墨镜,基本上把巴掌大的脸都遮住了,只留下挺挺的鼻尖,和性感苍白的薄唇,不留意的话看不出她是谁。
她的目光专注着机场外的两处电梯入口,不多时便看见那抹消瘦的身影。她身旁跟着一道高大的身影,和司凝夏长得几分相像。
冷听然见过,在司凝夏葬礼的第三天,他到公寓收拾她的东西时发现了昏迷的自己,还是他把自己送去医院的,醒来时他扔下几句话,之后十年便没有再见过。
她身体不禁往前一些,差点站了起来,用了很大的力气才让自己重新坐了回去,透着墨镜眼睁睁地看着司凝夏和司博夏从自己眼前走过去。
司凝夏全然不知冷听然在看着自己,低头看了下手机,歪头不知对司博夏说了什么,后者点了下头拉着两个大行李箱找到位置坐了下来。
下午3点整,司凝夏办理好了托运,手里只剩下一个黑色背包。
一道身影吸引住冷听然的目光,藏在镜片后的眼睛沉了沉。
是屈语。
她死死地看着屈语握着的手,冷听然几乎要咬破自己下唇,她不得不承认她真的很羡慕。
屈语可以光明正大地过来送机,而她却要偷偷摸摸的,想想心里多少有点不好受。
屈语似乎来得急,额头冒出细细薄汗,肩上的衣料都被淋湿了,司凝夏看着有些心疼,想到以后不能经常见面吃饭,鼻子有点堵。
长长舒了口气后,屈语道:“路上有些堵车,我以为赶不上了。”
司凝夏又好气又好笑,“我不是跟你说会延迟到四点吗?”
屈语悄悄看了司博夏眼,低声道:“就是想早点来。”
司凝夏笑笑,低头看了看时间,只剩半个小时不到就要登机了,还没走就有点舍不得了,可她知道这个旅程她必须要去。
司凝夏问:“你自己来的吗?”
屈语:“不,我姐送我来的。”
“诶,那姐姐呢?”司凝夏探头把机场扫了一眼,突然脸色凝了一下。
她没看见敖以涵,却看见了纪初竼,正在一根大圆柱后面,定定地看着她们这边。
“怎么了?”屈语顺着她的视线看去,见到纪初竼时也愣了一下,“她也来送你机?”
司凝夏:“不知道。”
看出了她的纠结,屈语小心地问道:“需要我帮你叫他过来吗?”
司凝夏急道:“别……不用了,这样就好。”
这样就好。
那天之后司凝夏很少见到纪初竼,不过她知道她又投入了演艺事业中,没想到她会过来,冒着这样的大雨,说实话她还是有些感动的。
她觉得自己就是一个矛盾体,或许等她再踩上这片土,这些都不再算什么了。
她缓缓收回视线,从司博夏手里接过背包,转身对屈语道:“我、检票去了。”
屈语不舍道:“好,保持联系。”
“嗯。”司凝夏笑了声,又转向司博夏道:“哥,好好照顾爸妈。”
司博夏宠溺地揉了揉她的头,然后语气不容置疑地说:“放心吧,出门在外你自己也注意一点,我们可不能在身边照顾你了,可没人任你耍小性子了,自己选的路跪着也要好好给我走完全程。”
“知道了。”司凝夏突然想哭,瘪着嘴看了他一会,突然放下背包,踮起脚尖抱住了司博夏,“谢谢哥。”
“傻了吧唧的。”司博夏轻笑道,手却轻轻搂了下妹妹的肩。
司凝夏笑着吸了口气,慢慢从兄长的怀里退出来,沉声道:“那我检票了。”
屈语道:“我们送你。”
“好。”
司凝夏排队,在进去之前对司博夏道:“竼竼也来了,你回去的时候顺道把她也送回家。”
司博夏微微一怔,随后点头,“你进去吧,那边我都安排好了。”
“再见。”司凝夏点头,对屈语轻声道。
“一路顺风,到了报平安。”
司凝夏应了句,转身进入了安检通道,她不舍地回头,倏地红了眼睛。
最后,她强迫不准自己回头,顺着指引找到了登机口,她有些出神地坐在外面的椅子上,直到她所剩坐的航班被广播循环,她才缓缓排队进入机仓。
在手机必须关机之际,她微信一阵震动,是一条好友添加申请。
打开一看,熟悉又陌生的帐号。
申请备注上是一路顺风几个醒目的字眼。
她愣了一下,不知道冷听然从哪里听来她今天要走的消息,竟然也给她发了祝福语。
真难得。司凝夏讽刺地笑了笑,可笑着笑着就想哭,而她也真的哭了出来,过了很久才慢慢平复下来。
飞机在缓缓滑行中,耳边传来机舱特有的嗡嗡响声。司凝夏坐在靠窗的位置,她偏头看着窗外,在心里对自己道:这次真的结束了。
十多分钟的滑行,飞机终于起飞了。
洁白的云彩仿佛触手可及。
再见,A市。
“你……还好吧?”
不知道过了多久,耳边突然传来一道关心的女声,她猛然回神,偏头看着她。
女人很年轻,看起来比自己还要小一点,中分黑直长,这样脸显得很小,眼睛水灵灵的,很好看。
“嗯?”她偏头看去,“你在问我吗?”
司凝夏是家里的宝贝,长达十个小时的飞机自然给她买最好的头等舱,位置是两个人一排的,对面离得有点远,她只好问一句。
“嗯,你看起来好像很难过。”随后给她订了一张纸巾,指了指她的脸,“擦一擦。”
司凝夏摸了摸自己的脸,才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哭了。她脸色不自然地红了红,竟然在陌生人面前流眼泪……
虽说如此,但司凝夏还是接受了她的好意,用手机照着擦了擦脸上的泪痕。
女孩又问:“你这是要去?”
“留学。”司凝夏轻声道。
“原来是这样,舍不得家人吗?”
司凝夏犹豫了一下,点头道:“嗯。”
“习惯就好了。”
司凝夏微微一笑,没有接腔。
她哭是因为太多事情,不仅仅是舍不得。
离开了A市,即将开始新的生活,等她回来,又会变成什么样子呢?!其实她也很迷茫,也很好奇。
“我叫叶宛若,你呢?”
司凝夏愣了一下,没想到她会突然自我介绍,她迟疑了一会,缓缓报出自己的名字:“司凝夏。”
“名字很好听。”
司凝夏:“谢谢,你的名字也很好听。”
叶宛若笑了笑,“我去列得利大学,你呢?”
“你也是留学?”司凝夏没想到世界上会有这么巧的事情,有些吃惊之余便是满满的亲切感,“我是斯顿。”
叶宛若挑了挑眉,“那挺近的,方便加个微信吗?出门在外多个照应也挺好。”
司凝夏点头,“好啊。”
叶宛若人不错,她自然乐意和她交朋友。
互加了微信之后,俩人又继续聊天,渐渐的,天黑了,空姐给她们发了航空餐。
叶宛若是很开朗也很健谈,聊天过程中全是她在找话题,却不会让人枯燥乏味。司凝夏也渐渐陷入这种聊天氛围中,至少能暂时让她忘记难过的事。
晚上九点多,机航上基本已经安静下来了,叶宛若好像也有点犯困了,“昨天太兴奋了,凌晨四点多才睡的觉。”
司凝夏问:“兴奋什么?”
“因为马上就要见到我媳妇儿了~”
司凝夏怀疑自己听错了,“媳妇儿?”
叶宛若笑道:“对啊,我就是为了她才来悉尼留学的。”
司凝夏挑了挑眉,由心底为她高兴,“原来是这样,那恭喜你。”
“谢谢。”叶宛若笑着接受了她的祝福,“你呢,怎么想要留学?”
司凝夏愣了下,不经意的垂下眼敛,故作轻松的说:“学习呗,还能有什么?”
叶宛若一脸“我早已看穿了一切”的表情,摇了摇食指,“你的样子看起来比较像疗养情伤。”
司凝夏被她的表情逗笑,“你看起来很小,又好像很懂。”
“我19了。”叶宛若哼哼两声,“我和我媳妇交往两年多了。”
“你们是同学?怎么不一起过去?”
“不是同学,是我家隔壁的大姐姐,她已经工作了。”说到心爱的人,叶宛若眼睛都亮了,“她超好看,我得守着她。”
司凝夏了解地点了点头,听起来那个人应该比叶宛若大好几岁。
不过她不得不承认,叶宛若为了爱真的很勇敢,可却又觉得有点像曾经的自己。
“你爱她,那她爱你吗?”司凝夏犹豫了一下,还是问了出口。
“她当然爱我的。”叶宛若给了她一个眼神,“不然我追着她跑干嘛呀,我又不是闲得慌。”
无心的一句话,却狠狠地打在了司凝夏心口上,刚转移的注意力又回来了。
是啊,只有她这么傻,只有她才会死死守着不属于自己的人,如果对方不爱自己,守得再紧最后依然会轻易被人抢走。
叶宛若比自己小,却看得比她还透彻。
她忍不住讽刺地摇了摇头。
“你怎么了?怎么情绪突然变得这么低落了?”叶宛若察觉到她的变化,低下头凑过去看她的表情,她不禁回想,是不是自己说错了什么?可来来去去的她都找不到问题,只好问道:“是不是我说了什么让你不开心的事情?”
“没有没有。”司凝夏收起自己的失态,解释道:“我只是有点羡慕你们。”
彼此相爱的感觉应该很好吧?!
她好像从来没有享受过。
“别难过啦,总有一天你也会遇到对的人。”叶宛若道:“我想眯一会。”
司凝夏点头:“晚安。”
会吗?她也会遇到对的人吗?也许吧。
她看出窗外,黑漆漆的只能看见自己的倒影,无声地叹了口气,活了这么久,她还不如比自己小的人活得精彩洒脱。
真是够失败的。
[2]
凌晨五点多,天还没亮。
飞机抵达了金斯福德史密斯机场,属于空姐甜美的声音传来,司凝夏从梦中惊醒过来。
叶宛若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醒了,此时正看着她,“你做噩梦了?听见你一直在叫ting ran这个名字。”
司凝夏愣了愣,脸色有些苍白地笑了笑,“嗯,算是噩梦吧。”
叶宛若道:“白天不要想那么多,晚上就不会做噩梦了。”
“我知道,谢谢你。”
叶宛若甜甜一笑,“准备一下,我们要下飞机了。”
司凝夏嗯了声,低下头来收拾自己的狼狈,沉重地吸了口气,拿起背包走出去,一声不吭地跟在叶宛若的身后。
到行李转盘的地方,司凝夏还没看见自己的行李,便先把手机开机,方便来接机的人找到自己。
连转三四圈后,她终于看见大众的两个粉色的行李箱,艰难地取了下来之后,她发现叶宛若还没取到,走过去问了句,“还没到?”
叶宛若努了努嘴,无奈道:“对……啊,来了来了。”
司凝夏嘴角噙着一抹淡笑,这个年纪本就该天真浪漫,她发现自己不但羡慕叶宛若有个爱她的女朋友,更羡慕她这个年纪和性格,很讨人喜,难怪她女朋友会喜欢,要是曾经自己没有死心眼,没有喜欢冷听然,或者她也会被她所吸引。
这样的女孩,去哪儿都是焦点。
“走吧。”叶宛若问道:“会有人来接你吗?”
司凝夏点头道:“嗯,我哥说他安排好了,应该没问题。”
“那就好,今天真的很开心,我们学校离得近,节假日的时候我们出来玩啊,我让我媳妇儿带着,她在这里半年多了,对这边应该很熟。”叶宛若道。
“好。”司凝夏不想拒绝,再加上她也很想看看叶宛若口中那个让她不惜离开父母来到悉尼的女人,应该很吸引人吧,否则怎么让她如此死心塌地?
司凝夏推着两个行李箱不太好走,但幸好一出去便看见自己名字,她艰难地走过去和她汇合。
兴许是不放心,司博夏安排过来的人是个女人,三十来岁,看起来挺慈祥的,是个中国人,叫刘姐。
她偏头找叶宛若,打算和她道别,却正好她一头扎进另一个年轻女人的怀里,和昨晚在飞机上能言善辩的女孩不同,此时的她正撒娇似的对那个女人诉说自己在飞机上这睡不好那吃不好,女人很有耐心地安抚她。
女人确实很漂亮,一头及肩中短发,三七分的头发一边掖在耳后,微微上挑的眼睛带着笑意,知性又不失可爱。
叶宛若真的很幸福。
司凝夏觉得自己快要泛出酸水来了,如果她和冷听然也是这种相处模式,那么未来的她们一定也这么幸福。
她叹了口气,怎么又想这个了?她收回目光,不打算打扰她们了。
过了一会,叶宛若似乎也想起了司凝夏来,眼睛四处寻找着,司凝夏却已经走远了。
坐上车,司凝夏给家人和屈语发了平安信息,打算退出时看见郑心蕊的名字,她几乎没有犹豫,也给她发了一条信息。
郑心蕊像是在等她的信息一样,发过去之后不到一分钟,她就收到了回信。
“平安到了就好。”
“你怎么这么早?”国内时间应该也就早上八点左右,郑心蕊起这么早还挺让她惊奇的。
郑心蕊:“今天要拍照。”
司凝夏有些心疼,“辛苦了,那你好好工作,等我安顿下来再联系你。”
郑心蕊:“嗯,你到了酒店先好好休息。”
“我知道。”
司凝夏熄掉手机放回包里。
在飞机上她没睡好,这会儿刚上车便一阵阵困意袭来,她忍不住打了个呵欠,没一会就歪头睡着了,直到她被刘姐叫醒。
“司小姐,我们到了。”刘姐笑道:“我带你上楼,坐了一夜的飞机一定很累了,我明天再过带你熟悉这边的环境,然后过几天带你去学校看看。”
司凝夏不知道她哥是从哪里找来的人,服务实在太用心了。
她道了谢,行李被酒店的工作人员送上房间,她整个人放松下来,倒在大床上,舒服地眯了下眼。
刘姐把自己在悉尼的电话留下,面带笑意地和工作人员一同离开了。
行李一个是关景芊收捡的,另一个则是自己收拾的,她很清楚自己的东西都放在哪个角落。
她找出一套睡衣,去浴室洗了个澡才肯睡觉。
也许是太累了,司凝夏并没有因为身在异乡不习惯而失眠,躺下去没多久就睡着了。
一觉睡到了下午三点多,她是被饿醒的。
她叫了客房服务,直接在房里将自己的午餐搞定,吃完后她又换了衣服外出,打算自己先熟悉一下环境。
悉尼的晚上六点多,天就黑了,司凝夏在附近找了个店吃饭,然后又回到酒店。
当夜愈深时,刻意伪装的洒脱便消失得无影无踪,突然变得难过了起来。
才一天,她就想家了。
以前和冷听然同居时,她基本一个月都不会回家一趟,也不像现在这样想家。
合计着国内才十点,她忍不住给关景芊发了个视频过去。
国外有他们的社交软件,但连上酒店的网还是可以使用微信的,她并不打算换社交软件。不过她打算明天让刘姐带她去买张悉尼的电话卡。
视频很快就被接通了,屏幕中出现了关景芊的脸。
“妈,我想你了。”司凝夏撒娇道。
本来还想吊着她的关景芊心一下子软成水,才一天一夜没见,她也想女儿了,忍不住又埋怨了一句,“让你别出国的。”
司凝夏嗳了声,甜甜笑道:“你就不想你女变优秀啊?”
关景芊又无言以对了。
司凝夏见母亲好像在客厅,便顺口问了句,“我爸和我哥呢?”
“又去书房了呗,还能干嘛?”
司凝夏哦了声,和母亲说了说这边的一些情况后又聊了些家常,足足两个小时才舍得结束通话,她感觉自己的手都麻掉半截了?
挂了视频之后,她回复了屈语,郑心蕊也发信息过来了,问她醒了没有。
她笑了笑,回道:“我连晚饭都吃了。”
郑心蕊和屈语发来了同样问题,“那边怎么样?”
“还行,就是有点想家。”
郑心蕊:“刚开始都是这样。”
司凝夏无比认同这句话。
在悉尼的第一个夜晚,在忧郁又不失乐趣下结束。
次日早上,七点多刘姐就给她打电话,成功将她从美梦中叫醒了,虽然有点起床气,但她还是快快爬了起来。
洗漱换衣服她用了十多分钟。
自从决定放弃冷听然以后,她就很少化妆,顶多也就是涂些能提亮肤色的口红。
她出门时正好八点,乘坐电梯到一楼大厅,电梯门一开就看见了刘姐,司凝夏迎了上去。
刘姐道:“早,司小姐。”
司凝夏道:“刘姐,你叫我凝夏就好,今天就拜托你了。”
刘姐笑呵呵地道:“好。”
悉尼A区很繁华,随处都是高楼建筑,不愧是发展快速的城市。刘姐带着她穿梭在各种街道小巷还一边讲解。
中午她们一起吃了饭,刘姐带她到附近可以购物的商场,一直到下午四点多才提到要休息。
兴许刘姐是习惯带人了,走一天也不带气喘的,司凝夏已经满头大汗了,她看了看周围的环境,目光在便利店便停下,“刘姐你在这儿等我一下。”
刘姐还没说话,司凝夏就已经跑远了。
司凝夏跑去了便利店,买了两瓶矿泉水,回去给了刘姐一瓶,说:“刘姐,今天辛苦你了,不如我们明天再逛一逛,其实你一下子说太多,我也记不住。”
刘姐迟疑地点了点头,“行,你应该也累了,我明天再过来。”
“嗯。”司凝夏笑说:“酒店的路我认得,我自己回去就好了,你路上小心。”
“好嘞。”
和刘姐道了别,司凝夏就坐在街头的长板凳上,看着马路上来往的车子出神。
在异国他乡,她没有一个朋友,这时除了回酒店也不知道应该去哪儿。
脑海灵光一闪,她突然想起了叶宛若。
她掏出手机时,又犹豫了。
说到底她们只是在飞机上偶遇的陌生人,人家真的会记在心上吗?
她不敢确定,但又不想放弃。
她犹豫了半分钟,还是决定给她发去一条信息。
兴许是同样的刚到异国,叶宛若似乎也不是很习惯这边的节奏,加上昨天没有好好道别,对于司凝夏的邀请,她没多想就答应了,当即就让人送她过来。
司凝夏给她发了定位后,找了间咖啡厅等着。
叶宛若和她女朋友到的时候已经晚上六点多了,足足用了一个半小时,一见到司凝夏,叶宛若就说:“路上有点堵车,抱歉。等很久了吗?”
“没有呀。”
司凝夏面前的咖啡才喝了一半,叶宛若也就信了,把自己旁边的女人拉上前一些,介绍道:“上次没能跟你介绍,这是我媳妇儿桑忆。媳妇儿,这就是我跟你说过在飞机上遇到的小姐姐。”
桑忆在打量司凝夏,后者同样也在打量她,当眼神对上后,俩人互相点了个头,算是认识了。
叶宛若也给自己叫了杯咖啡,喝着离开餐厅,边问道:“你今天干什么去了?怎么会想到我?”
司凝夏把自己一天的计划说了遍,叶宛若道:“怎么感觉你有点像在旅游。”
“那你要不要一起?”司凝夏好笑道。
司凝夏或许是在开玩笑,可叶宛若却是当真了,“真的可以吗?”
“当然可以了。”
“行,”叶宛若认真道:“忆忆每天要上班,没空陪我。”
桑忆忍不住插了一嘴:“不上班拿什么养你?”
司凝夏:“……”
她顿时觉得自己成了超大号的电灯泡。
叶宛若脸红了红,不过顾及到司凝夏在场,也没再说什么,撇撇嘴道,“我们先去吃点什么吧?”
司凝夏看向桑忆,“桑小姐对这边熟一些,不知道有什么推荐的呢?”
“你们吃的惯西餐?”
司凝夏和叶宛若异口同声道:“都行。”
“上车吧,”桑忆道:“我带你们去吃好吃的。”
叶宛若坐在副驾座,司凝夏一个人坐在后面,识趣地没有打扰她们,摸出手机给屈语和郑心蕊都发去信息。
她有点心虚,毕竟自己是抱着谁回和谁聊天的撒网心态。
结果是郑心蕊先回了信息,她为了让自己的处境不那么尴尬,不得不自己找话题,将今天的事,一一说给郑心蕊听。
对方没有显得不耐烦,静静地听她说了一通。
桑忆带来的饭店是本土菜餐厅,司凝夏放下手机,和叶宛若聊天,稍微了解了一下桑忆。
叶宛若和桑忆是青梅竹马,从小一起长大……这让她想起了纪初竼,她们也是一起长大,结果却大相径庭。
她在心里叹了口气,拒绝让自己再想。
桑忆比叶宛若大六岁,因为工作原因不得不离开小女朋友来到悉尼,幸好叶宛若已经满十八岁,能独自坐飞机过来找她,可毕竟路途遥远,叶宛若又在上学,桑忆也要工作,很多时候只能视频解解相思之苦。
现在好不容易上大学,叶宛若劝服了父母,坐上了留学的飞机,来到这里和女朋友生活。
司凝夏听完,整个人都泡在了柠檬茶了,酸得牙都掉了。
就这样,一顿饭在闲聊中结束。
在叶宛若的坚持下,她坐上了桑忆的车子,被她们送回了酒店。
司凝夏回到自己的房间,和郑心蕊聊了一下,去洗澡了。
她搓着身体,温热的水打在她的身上,镜子蒙上淡淡的薄雾,肉色的胴体在里面若隐若现。
看着叶宛若和桑忆的相处,她在想,她要不要也找个人谈谈恋爱?
这个念头只出现了一瞬间,她就抹杀掉了。哭笑不得地撑着墙笑,她觉得自己可能是被虐傻了,怎么会有这个念头?明明在不久前还拒绝屈语那么优秀的女生。
她从浴室出来,一边擦拭着头发,一边给郑心蕊回信息。回过神来,她把刚刚那个奇怪的想法跟郑心蕊说了。
另一边的冷听然看着屏幕里的文字,吓得汗都出来了,可她又不能明目张胆的让她别去找,只能隐忍地回了一句,“你别冲动。”
“你也觉得我是冲动呀。”司凝夏挠了挠头,道:“其实留学之前,一个玩得很好的同学也向我表白了,只是被我拒绝了。”
“谁。”冷听然心惊肉跳地打了一个字发过去,心里面却已经有了答案的。
很好的同学,无疑就是屈语了。
未来的司凝夏恨透了她和纪初竼,自然不可能是纪初竼,唯一可能的便是屈语了。
“我大学同学,你不认识的。”
听见司凝夏拒绝了,冷听然松了口气,又故作轻松地问:“为什么拒绝了?”
司凝夏迟疑了半晌,她在想要不要说。
过了一会儿,她说:“因为我心里面还有着前女友,喜欢着别人去答应了她的告白,我不能这么伤害别人。”
话似乎好像也没有那么难说出口……
冷听然心一跳,顺着她的话问:“那你现在还喜欢前女友吗?”
司凝夏看着屏幕的文字,嘲讽地道:“与其说是喜欢,还不如说恨。”
“愿闻其详。”冷听然紧张得手指都在发抖。
她不是不知道原因,只是顺着自己所饰演的角色问下去而己。毕竟郑心蕊可不认识自己,也不可能知道她们那五年间发生的事。
司凝夏咬着下唇,“我们之间有了第三者,对象是我青梅兼闺蜜,你说可笑不可笑?”
“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冷听然忍不住想为自己辩解。
司凝夏眼角有点红了,“是误会她们为什么不解释?”
她也想让这一切都是误会,这一切都是媒体捕风捉影而已。可哪来这么多误会,要不是她们之间真有什么,媒体能一次次拍到她们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