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李玫的话,楚瑜心里凉了一截,但她一个搞学术研究的,哪有什么权利去管地方上的事务?
她坐在沙发上,脸色十分不好,拧巴了一会儿之后,她拨通了京大医学部系主任汪洋的电话,道:“汪主任,我这边会尽快整理一个研究成果出来,麻烦你挂到学部的官网上去,还有就是学部的对外媒体上,也都挂上。”
汪洋这会儿正在公园散步遛食,听楚瑜这么说,他先是愣了一下,然后嗬嗬笑着问,“怎么,你这边出什么重大成果了?需要这么着急的抢占先机,对外公布?”
“不是什么成果,是云城那边的上呼吸道感染的出血热病|毒,根本不像云城对外通报的那么简单,情况很复杂,形势很严峻。我可以判断,那边一定为了某些目的隐瞒了,我刚刚给我一个学生打了电话过去,压着她才把真话套出来,我们必须敲这个警钟吹这个哨。”
“如果仅仅是上呼吸道感染的病|毒,那留给感染者的时间还很长,但这种病|毒是上呼吸道感染与出血热的症状同时出现,上呼吸道感染会加剧病|毒的传播,但一时半会儿不会致命,可出血热会,病人一旦发生出血高热情况,基本上就是没救。”
汪洋给楚瑜说的吓了一大跳。
楚瑜算是传染病学领域的专家了,她说的话,不能不信。
当年楚瑜刚生完孩子,因为东部沿海爆发了一种呼吸道感染的病|毒,她还没出月子就回到了工作岗位上,专注于病|毒溯源的研究,最终又转到了抗体疫苗的研制上,在京大医学部内的传染病系,楚瑜的科研实力是当之无愧的第一,更难能可贵的是,楚瑜是少有的那种从入职到马上退休,都一直坚守在科研一线的教授。
汪洋把手里拴狗的牵引绳交到自己老伴手中,走到人稍微少一点的地方,沉声问,“老楚,你确定?这个哨要是吹响了,但事实证明是雷声大雨点小的话,就可能变成给自己吹的唢呐了。”
楚瑜吸了一口气,笑道:“我一个二级教授,就算是危言耸听了,国|家能把我怎么样?就算被网友们骂一骂,那又怎么样?我倒是盼着是我的研究出了问题,是我高估了这种病|毒,是我错判了形势,我倒是盼着云城好好的,可我盼着不管用,真实的情况没了解之前,我们必须保护好普通民众。宁可让他们跟着紧张一阵子,也不能拿他们的生命安全做赌注。汪主任,你知道的,上呼吸道感染这种病|毒,只要带一个口罩,就能把感染的概率降低百分之六七十。而且,我们国|家的人口体量太大了,若是不及时敲响警钟,让传播圈从云城扩大到全国范围,你能想到伤亡会有多么大么?那是无法想象的人间惨剧。”
楚瑜无比认证的,一字一句的,同汪洋说,“汪主任,我们必须发声。这是一个科研工作者肩上的大义,是我这个从事传染病研究三十年的科研人员必须承担的社会责任。如果真有处分下来,我愿意接受处分,哪怕是停职都可以,但我必须把真相说出去,我停职也好、我挨骂也罢,只要能救人,我无所谓。”
汪洋发自内心地给楚瑜点了个赞,他保证说,“楚教授,你放心,我这就同那边打招呼,你尽快拿出一篇成形的东西来。你和钟局长的思想觉悟是真的高,让人由衷地佩服。”
挂断电话之后,楚瑜就开始在pad上编辑文章,她用触摸屏键盘感觉很慢,尽管不想动周诚和程远的东西,可当下形势逼人,她去周诚的书房里拿了键盘和鼠标,摆在吃饭的餐桌上就开始整理材料。
这些材料原本是打算写成一篇文章发出去的,但眼下这情况,文章不文章的,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人命。
她在周诚那键盘上操作了几下,惊讶于那键盘的触感之好,还多看了几眼,打算等周诚回来之后问一问,这种键盘是从哪儿买的?她也打算买一个。
对于一个整天对着电脑工作的人来说,一个手感舒服的键盘真是太重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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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诚、程远和钟秋进了国科大之后,周诚临时上网查了一下自己宿舍的信息,然后又从网上申请了电子门卡的特权,在程远的带路下进了男生公寓区,找到周诚所在的那栋宿舍楼,又找到了周诚所在的宿舍。
国科大的宿舍条件很好,一个大宿舍住四个人,是套间的形式,四个学生有独自的单人卧室与独立卫生间,共用一个客厅与两个阳台。
周诚找到分配给他的宿舍,进门的时候,客厅里正有一个男生吃螺蛳粉,虽然窗户都开着,但客厅里的味道依旧浓郁。
周诚、程远和钟秋险些被那排山倒海的臭味给熏晕过去。
钟秋没见识过这种别具一格的味道,他皱着眉头问,“这是厕所堵了吗?味道怎么这么大?”
那个吃螺蛳粉的小伙伴脸上的表情瞬间就僵住了,他打量着进入这宿舍的三个不速之客,过了一会儿才问,“你们是……找谁?”
周诚找到自己的房间,刷了一下电子门卡,见门顺利打开,然后才回复那个吃螺蛳粉的小伙伴,“我也是这个宿舍的,不过之前有事请假没来,现在过来拿点东西。”
“哦哦,需要帮忙吗?”
吃螺蛳粉的小伙伴飞快地嗦完碗里的粉,然后把汤倒进马桶里,迅速冲走,然后又同钟秋解释,“叔,不是马桶堵了,是我嘴馋,吃了份螺蛳粉。螺蛳粉的味道有点冲,闻着挺臭,但吃起来挺香的。”
钟秋神色复杂地点头,他感觉这孩子张嘴说话的时候还带着那个味儿,不着痕迹地往旁边侧了侧。
周诚见他那空荡荡的书桌上摞满了书,又在那床上比划了一下,估摸着那床有一米五宽,一个人睡着肯定大,两个人睡是稍微有点挤,但也挤不到哪里去。
他纠结了一会儿,说,“这书太多了,还是算了,别搬了。我看有学校发的床垫和被子这些,我明天买一套床单枕套,复习的时候就在这边住吧,要是有其他事儿,我再回去住。这些书搬来搬去的太费力了。”
程远点头,“在宿舍住也挺好的,我之前试过,这宿舍隔音效果很好,不用担心吵到别人,也不会被别人吵到。”
说完之后,程远就发现周诚和钟秋看他的目光都颇有深意,他仔细回味了一下自己说的这些户,脸顿时就臊红了。
“哎呀,你们想什么呢?我是说这屋子的隔音好,哪怕隔间的人在打游戏,我们也不用担心被吵到,绝对不会影响到学习和休息。”
“哦……”周诚拉长调子应了一声,然后便动手收拾这些东西了。
钟秋劝道:“还是搬回去吧,东西多点没事,咱们三个抱着跑两趟就行了,周诚你考驾照了没?买一辆车,到学校办一个出入通行证,之后办什么事儿都挺方便的。这宿舍隔音是不错,但不隔味道啊,有一个爱吃那是什么臭粉的室友,肯定住不舒服。”
周诚想了想,是有这么个道理,便将书分成了三摞,两摞比较轻,一摞比较重,让程远和钟秋帮忙搬较轻的那两摞,他自己搬上重的那一摞,然后便带上门走了。
那位爱吃螺蛳粉的小伙伴赶紧敲开另外两间宿舍门,顶着那两位室友嫌弃的眼光,一脸兴奋地说,“咱宿舍那个没来军训也没来上过课的大神回来了,刚刚把所有书都给搬走了!之前网上不是说他是弯的么?我看多半是真的,刚刚他那个对象也跟着一块儿过来了,就是医学部那个怪胎,大一大二大三的课一块儿修一块儿考,上大学还天天熬到两三点的那个,学期中间那次结课考考了满绩还不满足的那个。”
另外一位室友仔细想了想,问,“就是那个一共考了十七门,十四门满分,另外三门扣了一两分的那个?”
“对对对,就那个怪胎。还有一个中年在旁边跟着,我看那个中年有点眼熟,好像在哪儿见过,但一时间想不起来了。你说咱宿舍这位神出鬼没的大神是不是打算参加期末考试来了?”
一直都没吭声的那个室友突然开口,“肯定是,之前听说他和陈院士的关系很好,他的假就是陈院士特批的。不知道这位学霸回来之后,能考多少分,是不是和他那个怪胎对象一样,有着让人绝望的实力?”
要是程远知道周诚的这些室友这样描述他,肯定会哈哈大笑,他哪有什么天赋,他不过是把周诚教给他的学习方法不断地运用下来,而且投入时间去一点一点学罢了。
如果说真有外力帮助的话,那就是跟着楚瑜在京大医学部‘开小灶’的时候,他能接触到很多书本上提过的东西,对书本的理解更深入一点。
仅此而已。
要说天赋,程远认为十个自己都没有一个周诚强。
钟秋开车帮周诚把东西搬回去,周诚泡了一壶冷萃茶,给钟秋和程远各倒了一杯后,又给楚瑜送去一杯,见楚瑜的脸色不太好,他问,“发生什么事情了?”
楚瑜把脸侧凌乱的头发理了理,同周诚和程远说,“最近几天你们能不出去就不出去,出去的时候一定要戴上口罩?去药店买医用外科口罩,一定要有熔喷布夹层的那种,一定要勤洗手,用抑菌杀毒的洗手液,我回去给你们拍一个图片,我们传染病研究室用的那种效果最好,你们赶紧备上。”
钟秋心里跟着紧张了半截,“怎么了?发生什么事情了?”
楚瑜手指在键盘上打字,摇头说,“具体情况说不准,但有一种病|毒已经传染开了,京城的交通网太发达了,我们必须警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