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所有人的表情都变了,连张宏利都维持不住脸上的假笑。
他直接把东西拿过来,仔仔细细翻了几页,虽然是复印本,但是上面的名字的的确确是“喻礼”!
难怪他们找了这么多年都毫无所获,这部分股份就像凭空消失了一样,原来一开始喻鑫就留了一手!
敢情他一直防着他们呢!
脆弱的纸张被他捏出了道道折痕,甚至差点撕碎,然后又被其他着急的股东抢了过去,都是满脸不可置信。
所有人都看过之后,整个办公室瞬间安静了下来,一时竟不知道该摆出什么表情好。
喻鑫竟然真的还留了一手?
而且这个喻礼,手里握着这么大的底牌,竟然能一直隐而不发,也是个不能小觑的角色。
“都看着我干嘛?不是要开会吗?你们继续,就当我不存在好了,”喻礼笑眯眯地掏出手机玩了起来,“我就是来认认脸,没有别的意思,也懒得参与公司管理,现在一个公司就够我忙的了。啧啧……真麻烦,要不是发现了这么个东西,我现在应该在巴黎度假了,哎……”
似真似假地长叹了一口气,他竟然真的就这么大咧咧打起了游戏,手机里很快传来王者荣耀的声音。
“呵呵,不管怎么样,能重新看到小礼我们就已经很开心了,继续开会吧,小礼也是股东,没什么不能听的。”张宏利最先反应过来,笑眯眯地把这件事揭过,又狠狠瞪了一眼盯着喻礼目露惊恐的陈远斌一眼。
话虽然这么说,但是整个气氛还是尴尬,没什么人说话应和,倒是一直能听到喻礼手机里传来一杀二杀然后胜利的声音,让一众老头子纷纷皱起了眉头。
却谁都不敢当那个出头鸟。
喻礼的手机屏幕上,除了游戏,很快就切换到了微信区,百无聊赖地给祁湛发了过去,“好无聊,又吵又闹长得还丑。”
对方发来一个笑哭的表情,“那你现在在干什么?”
喻礼抿了抿唇,发过去一个抚弄自己兔子耳朵的动图,言简意赅。
“钓鱼!”
可不是么,原本吵吵闹闹两个多小时都不一定能开好的会,今天不到半小时就结束了,前所未有的高效。
“完事啦?可算完了,回见。”喻礼听到散会两个人,蹭的一下从椅子上站起来,打着打欠往外走,活脱脱一个混日子的二世祖。
“小礼!”张宏利连忙追上来,伸手想去搭他的肩膀,“这么久没见了,等会跟叔叔一起去吃饭,好好聊聊。”
“不了。”喻礼摆摆手,“我等会还有约会,让美人久等实在是不够绅士,等下次,我会专程来拜访的。”
说着,就直接大步走了出去,留下一票脸色难看的老头子在原地吹胡子瞪眼。
事情发生的实在太快了,根本没人敢上去拦他,甚至都有些怀疑今天发生的一切,是不是只是他们的幻觉。
那个十六岁就家破人亡流落街头的孩子,原以为早就腐烂在哪个阴暗的角落,却没成想竟然以这样一种强势的姿态回归,甚至在他的脸上都看不出一丝阴霾。
似乎几年前的那件事,没有给他造成任何影响,甚至连手里握着的股份,也不过是可有可无的东西。
他怎么就变成那样了呢?
这恐怕是在场大多数人心里的疑惑,但谁都得不到答案,只能私底下去查了。
“喻礼?”喻礼刚从电梯口出来,就迎面撞上一个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他有些疑惑地盯着喻礼看了几秒,不太确认地喊了声。
喻礼轻飘飘瞥了他一眼,直接从他身边走了过去。
“给我站住!”那男人两步冲到喻礼面前,几乎要顶上他的鼻尖,“长辈跟你说话,你就这个态度?你来干什么?这里是你能来的地方吗?”
喻礼低头看了眼他,冷冷勾了勾唇角,“好吵,老头子,你丑到我了。”
这人是他那便宜二叔喻谦,那次的窟窿里,就他贪得最多,而喻礼最后一次见他,就是在母亲自杀的前一天。
那声声如刀般的挖苦讽刺,把平日里恭敬温和的假皮全部撕下,用所能想到的最恶毒的话一句一句砸向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和孩子,仿佛这样就能得到无上的快感,自己的地位就能快速提升,虚荣心得到极大的满足。
“你这小杂种在胡说什么!”喻谦瞪大了眼,这么多年了,除了他大哥还在时需要稍微卑躬屈膝讨好一下他,别的人哪个不是对他恭恭敬敬的,更别提喻礼这个在他心中毛都没长齐的小孩了。
大怒之下,喻谦感觉自己浑身的血液上涌,而且喻礼从某一方面长得有些像喻鑫年轻时,让他总是忍不住想起那些人对他们兄弟的区别对待,更是心头不忿,扬起手就想给喻礼狠狠来上一巴掌。
以前又不是没打过,早在那个晚上,他就已经逞足了威风。
然而他还没反应过来就眼前一花,整个人瞬间失去平衡,被喻礼拧过胳膊摁在地上,脸颊贴着地面,屁.股撅起,以一个极其屈辱且丑陋的姿势。
“喻礼!你敢!还不快放开我,你爸都不敢这么对我!”他努力挣扎嘶吼起来,把大厅里所有人的视线都吸引过来,看到跑过来的保安,才稍微松了口气。
“是啊,他不会这么对你,”喻礼膝盖顶着他的背,用了几分力气,挤压得他胸腔都疼,脸颊涌上一抹诡异的潮红,然后俯下身子,在他耳边轻声道,“所以他现在在监狱里了。而我,可不想步他的后尘。”
说着,手上的力气又大了几分,喻谦感觉自己的手臂都要被他拧断了,痛到快要翻白眼。
他是怎么也想不到,这个看起来纤细漂亮的青年竟然会有这么可怕的力气!
“喻礼!小礼……你快松手,我可是你二叔……”感觉喻礼的力气越来越大了,见他似乎真的不在意直接拧下自己的胳膊,喻谦这才感到害怕,软下语调求饶。
“我怎么敢当你的侄子呢?”喻礼嗤笑一声,“你说过的,我只是个没有家教的野种,骨子里都流着肮脏低贱的血。”
“不过我倒是好奇,你为什么要这么说你自己呢?”
这话是在喻谦被十六岁的喻礼拿棍子打出去时说的话,一字不差。
“你……我……你……”喻谦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眼看着保安的长靴已经近在眼前了,才像是找到了救星,大声嚎叫起来,“快点救我啊你们这群蠢货!还站在那傻看什么!”
几名保安面面相觑,虽然不太喜欢这个平日里总是趾高气昂的喻副经理,但是也不敢让他在他们眼皮底下出事。
可这个少年又衣着贵气,而且不知道是不是他们的错觉,总觉的他看起来有些眼熟。
正当他们准备不顾一切把喻礼强行拉起来的时候,就听到张宏利一声中气十足的怒吼,“给我住手!”
他三两步跑过来,一把推开了那些保安,把喻礼拉了起来护在身后,“没眼力的东西,他是你们能碰的吗?”
顺便解救了一下胳膊已经脱臼的喻谦。
“小礼啊,这是怎么回事?”张宏利有些厌恶地瞥了地上那人一眼,满脸慈爱地转身看向喻礼,有些担忧地上下扫了眼,“有没有伤着哪里?”
喻礼抿着笑意,双手抱胸站在那,“还好张叔叔你来了,这人拦住我就说一些奇奇怪怪的话,公司怎么会留这种人在?”
他这话说的虽然轻飘飘的,但是以他现在第三大股东的身份,想要开了一个没有任何实权的喻谦,还是非常容易的。
“喻谦,你怎么回事?好不容易小礼回来了,你这个做长辈的就去为难人家?”张宏利沉下脸,朝喻谦使了使眼色。
“是他先没大没小的……”喻谦捂着胳膊在保安的搀扶下站起来,牵动了伤口神情又扭曲了一瞬,完全屏蔽了张宏利的眼神警告,恨恨地盯着喻礼。
“你没大,我自然就没小咯,”喻礼无所谓道,“这不就是你传输给我的喻家家教吗?”
“你!”喻鑫简直要被他气吐血,刚想仗着人多反驳两句,就看到喻礼像看垃圾一样扫了他一眼,然后掏出手机,“哎呀,浪费我这么多时间,小美人都要等急了,真是……”
说着,就大步走了出去,连个招呼都没打,根本没把在场任何一个人放在眼里。
“你以后少去招惹他,”张宏利走到喻谦身边,死死盯着喻礼的背影,“他手里现在有喻氏10%的股份,对我们还有用。”
若不是这个喻谦最早站队,而且股权变动想稳定军心,他是绝对不会留下这么个草包的!
“股份?这怎么可能,喻鑫哪有那种心机,他留给喻礼的那部分不是已经……”
已经被你骗过去了吗?
张宏利阴着脸不说话,他也是没想到,竟然会被他这个曾经最看不起,甚至觉得有几分软弱的兄弟防上这么一手。
真是小看他了!
喻礼一路走进停车场,看到祁湛的身影,快步跑了过去,身上那种装出来的流.氓气息顿消,直接扑进他怀里,仰着脑袋在他下巴上亲了一口,撒娇道,“快让我好好看看,刚刚见到脏东西了,要洗洗眼睛。”
祁湛眼中闪过一抹笑意,捧着他的脸颊,轻轻吻了吻喻礼的脸皮,“够吗?”
喻礼眼珠子转了两圈,睁开眼眨了眨,跟他小声商量道,“再来两下?”
“呵……”低沉愉悦的笑声在空旷的停车场里响起,闹得喻礼耳尖发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