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孩子可真可怜,年纪还这么小,父母就……”
深泽光意识回笼的时候,就听到了一个陌生的年轻女人的声音。
他皱起眉,睁开眼睛,恰好对上了一双充满了怜爱的眼睛。
这是一个勉强能称得上是女人的人类。
有着羊角和人类的上半身,羊的下半身,那张脸分明美.艳无比,配上羊角和下半身却显得有些恐怖起来。
“这里是地狱吗?”深泽光看着这个女人说道,“我要受到什么惩罚呢?”
太宰治说羊头人身的是名为撒旦的恶魔,虽然这是人头羊身……不过应该差不多。
岭角女士的眼里突然泛起了水雾,泪花挂在眼角,她抽噎了几声,一把抱住了深泽光,把深泽光的脑袋压在了自己的饱满的胸.脯上,她一边紧紧的抱着深泽光,一边哽咽的说着,“你,你没有错,错的是那些黑手党,若不是他们……你、你也不会……”
剩下的话淹没在哽咽里,深泽光听不清,只能囫囵的听个错都是黑手党的。
前黑手党深泽光:……
“是我的错……”深泽光弱弱的说道。
“不是的,不是你的错!那些该死的黑手党杀了你的父母——”她的话说到了一半,又硬生生的憋了回去,“不要觉得是自己的错,你不过是受害者,受害者有什么错呢?”
深泽光快喘不过气来了。
他觉得自己需要整理一下自己的思绪。
视线高度也不对,手感也不对。
出现在凶杀案现场也不对。
这种力气自己本应该可以挣脱开,可自己竟然毫无反抗能力的被这个怪物轻易的按住了。
自己变小了。
深泽光第一时间就排除了自己中了异能力的原因,也排除了有人在自己面前演戏的可能性。
中了异能力自己或许会变小,却不会把其他人变成奇奇怪怪的怪物,若是演戏的话,自己也不会变小。
反倒像是成为了另外一个人。
若不是在镜子里看到和自己原本完全不同的金发碧眼加上缩水的身体,他一定会以为自己没有死。
自己不可能没死。
太宰在自己心脏上射的那三枪绝对已经要了自己的命,就算是与谢野晶子也绝对救不回当场死亡的自己。
——所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深泽光躺在凳子上,又想起了自己刚刚恢复意识的时候,耳边响起的话。
【这孩子真可怜,年纪还这么小,他的父母就……】
他是不知道自己的亲生父母是谁的,唯一一个称得上父亲的人是他的养父,港口Mafia的先代首领,也只是把他当成杀人工具看待,虽有少主的名头,可首领却不怎么想把首领的位置交给自己,当然,更不可能交给现在的首领森鸥外。
在他被森鸥外杀死之后,自己的身份也变成了催命符。
森鸥外是绝对不会允许一个不稳定的因素留在港口黑手党的,所以自己的死只是早晚的事。
说不恨是不可能的。
倒不是恨森鸥外杀了自己养父,而是恨自己没有从森鸥外和太宰治手下逃脱的能力,若不是自己太过无能,也不会到今天这个地步。
“找到了。”有一个穿着警服,脖子以上是金毛狗头,脖子下是人身的人拿着一个塑料袋子走过来,他拍了拍岭角女士的肩膀,和抬起头来看他的深泽光对上了视线,那双湿润的狗狗眼里闪过一丝人性化的怜悯,他稍微侧过了身子,挡住了手中的资料,上面需要打着马赛克的照片非常有存在感,“岭角女士……深泽光的父母的遗体已经找到了……只不过只有头部……”
岭角女士松开了深泽光,让他坐回到椅子上,然后拉着犬构警官往外面走,对他使了个眼色。
身为事件主人的深泽光眼神暗了暗。
他们两个出去之后,这间屋子里面就只有深泽光一个人,他从躺着的凳子上站起来,在这间不大的休息室转了一圈,在桌子上找到了一叠文件。
里面是关于自己的资料。
他一目十行的看完,在他们进来之前将桌面恢复原样,然后坐在了自己刚才躺着的长凳上。
岭角女士和犬构警官过了好一会才回来,回来的时候还带了另外一个男人回来。
那个男人和周围的人的画风完全不同,身材高大,肌肉虬结,穿着美漫的红蓝相间的制服,披着一条披风,金发往后梳成大背头,在额前的两根直直挺立的须须充满了存在感,往那里一站和一座小山似的。
“不要害怕!要问为什么!因为我来了!”
这个高壮的男人脸上带着傻兮兮的笑容,牙齿亮的反光,若是让旁人看到这个人出现在这里,肯定是要尖叫出声,然后大喊“欧尔麦特!”然后冲上来要签名合照,可是深泽光并不知道这个沙雕是谁,只能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屋里没人说话,只有岭角女士和犬构警长捧场的鼓掌声,然后他们的鼓掌声在深泽光冷漠的表情里变得稀稀拉拉……然后消失。
场面一时间有些尴尬。
就连可以自娱自乐很久的欧尔麦特也差点保持不住灿烂的笑容,有些局促的蹭了一下手掌,他蹲下身,目测两米多高的身体往深泽光面前一蹲也还是很大一坨,需要深泽光仰视他。
“深泽少年哦,以后要不要跟着我生活呢,你的父母需要去国外出差很久,这段时间把你交给我——”
欧尔麦特也有些紧张。
若不是因为自己的过失,那些穷凶极恶的黑手党也不会找到深泽光的父母,将他的父母杀害……
如果自己当时扫尾更小心些就好了,不然也不会连累到深泽夫妇。
“他们不是死了吗?”深泽光开口到,他听到自己软绵绵的声音还有些不适应,“刚才那个大姐姐说的。”
岭角女士猛地挺直了身体,“可能是刚才和犬构警官交流的时候……”
犬构警官突然被甩了一口锅,只能默默的背好。
不小心被拆穿了善意谎言的欧尔麦特还有点尴尬,他看着深泽光,“你的父母的事我很遗憾……我希望,可以做些补偿,如果可以的话,请跟我一起生活!”
他一边说,一边非常熟练的跪了下来对深泽光行了一个士下座的大礼。
动作之熟练让人震惊。
以他的身份对一个小孩子行这种大礼颇有些可笑,只是这个决定是他们多方商讨之后的决定,再加上欧尔麦特对深泽光非常的愧疚,没有犹豫就答应了下来。
深泽光被吓了一跳。
自己刚才看了资料明白了一部分真相,自己现在是没有亲人的状态,有个监护人的话应该会好一点,自己这个身体才五岁,有很多需要钱的地方……可是如果有人看着自己的话,有任务的话就不太方便——
他愣了一下。
自己现在已经不需要做任务了,港口黑手党的深泽光已经死亡,现在的自己是新的自己,是活在阳光下的,不需要杀人的小孩。
深泽光抿了抿嘴,望着欧尔麦特的后脑勺答应了下来。
离开了阴暗的臭水沟,自己还能不能成为原本遥不可及的那种人。
欧尔麦特没能发现深泽光的异常,带着深泽光去办了手续,将他的户口挪到了自己的名下,只是姓氏没有改成自己的,保留了原本的姓氏。
因为深泽光除了自己的父母之外没有其他的亲属,再加上有欧尔麦特的关系,手续办得很快,当天就已经全部加班办好,快到深泽光的父母的尸体都没收集完全。
但欧尔麦特总觉得有些违和感。
目睹了父母被杀的深泽光的反应实在是太平淡了,在听到自己父母已经死了的消息的时候甚至没有什么感情波动,像是听到了陌生人死亡的消息,毫不关心。
“以后要叫我父亲吗?”欧尔麦特抱着深泽光,让他坐在自己的臂膀上,“当然如果不想的话也可以啦哈哈哈……”
欧尔麦特并没有结婚或者是谈恋爱的打算。
自己和AFO的恩怨纠缠了好几代,以AFO的卑鄙程度,自己若是找了妻子,肯定会被他盯上用来要挟自己。
但也有可能是因为年纪越来越大,对小孩子的喜爱也越来越强烈,在听到也许可以收养这个孩子的时候就鬼使神差的答应了。
说实话,现在的欧尔麦特有一点后悔。
自己应不应该把这个孩子卷进危险当中,这只是一个才五岁,刚刚觉醒了危险个性的弱小的孩子。
但是眼看着这个孩子被当成危险人物关进收容所,也不是他想要看到的结果。
“为什么要收养我呢。”深泽光低下头注视着欧尔麦特的脸,“我只是一个普通的小孩子而已,被你救的人那么多,为什么独独收养我?”
“因为……你的个性非常危险。”欧尔麦特犹豫了一下还是将真相托盘而出,”如果我不收养你的话,就会被收养所关押起来,一直到死亡。“
“危险?”深泽光歪了歪头,“我一点也不危险。”
欧尔麦特扬起头,“外人判定的危险而已,不用在意这么多。”欧尔麦特哈哈大笑,”有我在他们不会对你下手的。“
“什么?”
“好歹也我也是职业英雄啊!保护需要帮助的人不是理所当然的吗?你在跟我求救啊,少年。”
“求救?”深泽光喃喃,“这次有人听到我的求救了吗?”
那么以前我在求救的时候,为什么没有英雄来救我呢?
“你刚才说什么?”欧尔麦特没有听清,又问了一句。
欧尔迈特可以看到小孩琉璃似的眼睛里倒映出来的火红色的夕阳,灿烂的宛若火光。
“你现在来救我,是不是因为我现在被允许活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