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宣伤得比乐天想象的还要重,“这腿……恐怕是断了。”
范宣贪婪地望着薛乐天,轻声道:“没关系。”
“船家,可否抓紧些,”乐天回身对船夫道,“先找个镇子靠岸吧。”
船夫道:“郎君,这你可就说笑了,这才刚驶出去多远,哪来的镇子,您要靠岸,那只能回去。”
“我不回去,”范宣紧张道,拉住了薛乐天的手,面上已经疼得五官全皱起来了,还是咬牙颤声道,“我不疼。”
乐天眉头微皱,回首望去,天色已逐渐暗了,隐隐约约有火光传来,乐天握着范宣的手,轻声道:“我们……兴许走不成了……”
“三郎——”
火把连绵成片,照得黑夜如同白日,烈马沿着江岸狂奔,浓烟卷着呼喊声传来,范宣瑟瑟发抖,紧抱住乐天的腰身,“哥哥,别丢下我。”
“莫怕,”乐天垂首轻擦了擦范宣面上的血污,“那个人,你赶走他了?”
范宣用力点了下头,薛乐天不用说明,他就明白了薛乐天的意思,双眼又忍不住掉泪,“哥哥,我好害怕,他把我关起来……“
“没事了,没事了。”乐天环住范宣,将他藏在怀里,厉声问系统:“你为什么不告诉我,穿越的来了,范宣的魂魄还在这具身体里!”
系统:“……我也不知道啊。”
这世界设定的时候不是这样设定的!系统也不能理解,每次乐天一来,原世界的世界线就开始歪七扭八,这次更离谱,世界把男主都给赶出去了!系统也表示很懵逼。
船夫疑惑道:“郎君,我怎么觉着岸上的人是来找你们的呢?”
范宣抓住薛乐天的衣襟,六神无主,只口中喃喃道:“别丢下我……别丢下我……”
“不会的,我以为你不在了才离开了,我不会丢下你,”乐天轻抚着范宣的乌发,对船夫道:“靠岸吧。”
以范家的势力,他与范宣想坐这一叶小舟逃之夭夭,那是不可能的。
范宣没有大喊大叫,他相信薛乐天。
船靠了岸,薛乐天扶着范宣站起,范宣指了舟面小声道:“花。”
“不要了。”乐天低头望了一眼舟面上散乱的花叶,牵紧了范宣的手。
“三郎!”范东来脸色看着要比范宣还白,握着马缰的手不断颤抖,“快上来!”
乐天没多言语,扶着范宣上了岸,范宣一直没太喊疼,踏上岸之后才脚下一软跪了下去。
“阿宣!”“三郎!”
范东来心急如焚,也是连滚带爬地下了马,众人举着火把围了上来,范东来蹲下身焦急道:“三郎,你怎么样?”
范宣抓着薛乐天的袖子不说话。
“他的腿可能断了。”乐天替范宣答道。
范东来心痛不已,不明白范宣为何突然又发了疯,此时也不是追究原因的时刻,先叫了马车将两人带回去再说了。
范宣坐在马车里依旧是惊魂未定,抓着薛乐天的衣襟,忍着痛小声道:“哥哥,你还走吗?”
乐天轻抚了抚他的面颊,压低了声音,“放心,你在我不走,我若要走,一定带你。”
范宣轻舒了一口气,是断一条腿还是断两条腿,他都不是很在乎,他只怕薛乐天离开了,他再也见不到也碰不到薛乐天。
府医们早就严正以待,范宣甫一下马车就被抬回了瀚海阁,乐天自然跟着,因为范宣不肯放手。
身上的皮外伤极好解决,断骨重接对府医们来说也不是难事,处理了半夜也就妥当了,乐天直接留在了屋里陪着范宣。
等府医们退出来之后,范东来上去询问情况,问了皮外伤之后,终于还是忍不住问道:“那三郎的头……”
府医心领神会,眉头紧皱,不解道:“这实在也是让我们感到惊奇,郎君似乎恢复了从前的痴傻。”
犹如一记当头棒喝,范东来微微晃了下,一手抓住府医的手臂紧攥了,反复深吸了几口气,才缓缓道:“你们再多诊诊脉……这……不能……他好不容易恢复了心智……”
“我们明白,”府医其实也是一头雾水,上回范宣落水之后忽然变得耳聪目明,他们也是不明白缘由的,如今又恢复了从前的痴傻,其中关窍却是不解,只是范东来心急如焚,他们也只好稍作安抚,“范老爷放心,我们会全力以赴。”
正所谓这世上最大的痛苦便是得到后再失去,范东来这一生只有一个遗憾,便是发妻留下的这痴傻独子。
范氏传承百年,家主择优而任,但话虽如此,哪个父亲不希望自己的亲生儿子能继承家业呢?
更何况范宣并非生来痴傻,而是遭人暗算,在娘胎里带了毒所致,之后范东来报了仇雪了恨,可范宣的痴傻却是无可挽回。
那么多年以来,范东来已经认命了,他努力地说服自己,范宣留下一条命已属不易,就让他快乐自在地度过这一生吧,他会用尽一切办法弥补当年没有保护好他们母子的错误。
十八年了,范东来早就没有期待了。
但偏偏……范宣又好了!
在见过范宣那般意气风发,足智多谋的模样之后,范宣十八年来的痴傻忽然就令范东来难以接受了。
一定还有法子!一定还有法子!范东来在心中默念,一头奔向亡妻的牌位前长跪不起。
软榻上,乐天与范宣都未曾入睡,头靠头地在一起说话。
“我被关在一个四四方方的盒子里,不能动也不能说话,哥哥也不理我,”范宣小声地与薛乐天诉说这段时日他的难过,越说越是委屈,“哥哥,你知道不是我,所以你才不理他,是吗?”
乐天低声道:“嗯,我以为……罢了,不提了,”乐天满面抚摸着范宣的脸颊,范宣的面上有许多细碎伤口,颇为狼狈,乐天凑过去亲了一下他的脸,“以后我不会抛下你了。”
范宣面色一喜,脸色微微红了红,他腿上用了药,正是又烫又麻又疼的时候,急需转移注意力。
这段时日他只能透过‘范宣’的眼睛为数不多地看到薛乐天,更别说碰了,他伸了手落在薛乐天的衣襟上,小声道:“哥哥,我想摸摸你。”
乐天一言不发地解开了衣裳,挺起心口,凑上去让范宣摸,范宣还是个孩子样,手指捻着摸个没完,乐天脸也渐渐红了,眼见自己手上玩的那一点慢慢绽放,模样可爱极了,范宣忍不住低下了头,但他忘了自己的腿动弹不得,嘴凑不下去,仰脸焦急地望向薛乐天。
“你呀……”乐天忍不住勾了唇,往上挪了挪,将心口送到范宣唇边。
范宣一口含了上去,舔得啧啧有声,乐天咬着唇避免自己发出太大的声响,范宣把人全赶到了屋外,却也保不齐有人会听墙根,还是小心为上。
范宣又捏又咬的玩了一会儿,又是哼哼唧唧地扭了腿,乐天哑声道:“别乱动,我帮你。”
如此又闹了一会儿,范宣才疲乏地睡去,乐天起了身,拿了一旁挂着的帕子给熟睡的范宣擦了干净才洗了自己的手,又上榻睡在范宣身边。
系统是真不明白了,“你为什么对这个傻子这么好?难不成你真喜欢上一个傻子了?”
乐天很难回答这个问题。
从很早之前,他就隐约觉得他每一次碰到的那个让他莫名悸动的人都是同一个人,冥冥之中这个人似乎对他有一股莫名的吸引力。
那是喜欢吗?乐天不太明白什么是喜欢,只是凭借着本能去做自己想做的事。
而范宣,更是让他内心产生了一股强烈的熟悉感。
乐天侧着脸望着范宣无忧无虑的睡颜,“我的人设允许我对他好,那我就对他好一点吧。”
系统不想拆穿他这人设根本也是乐天一点一点花了大功夫改变的。
沉默了一会儿,系统道:“我提醒你一句,守护者如果爱上了某个世界的NPC,后果是致命的。”
乐天漫不经心道:“对守护者致命跟我这个通缉犯有什么关系?”
系统:……打扰了。
其实系统还是挺欣赏乐天这种游戏人间,专注人设,谁也不爱的性格的,这样的性格才能成为一个合格的守护者,乐天一个又一个世界都能完美演绎各种不同的人设,系统认为他在守护者中绝对属于天赋异禀的顶级选手。
如果能回收的话,必定大功一件。
系统:“你总得想想以后吧。”
乐天淡定道:“身为守护者的准则之一就是活在当下,建议你回去重新进修。”
系统:……算了,随便他!
范宣腿上受了伤,府医却是源源不断地送来药汤,他不懂,乐天却是看的明白,范东来失去了个聪明儿子,痛彻心扉,府医只好变着花样给范宣熬些提神醒脑的补药,弄得范宣夜不能寐,全在薛乐天身上使劲了。
“别咬……疼……”乐天轻轻皱眉道,心口被范宣连玩了几日,又红又肿,绸缎衣裳都摩擦得疼,范宣松了口,急切地去咬其他地方,他的裕望越来越大,光是薛乐天用手都无法满足了,偏又一不懂克制二不懂排解,断了腿之后更是不得法,每每都快急哭了。
看着范宣泪眼婆娑地‘叫哥哥’,乐天轻揉了他的乌发,“别急。”慢慢俯了身下去。
“嗯——”范宣恍若陷入了温暖的泉水之中,舒服得快要叫出声,乐天忙松了口,抬首道:“不许出声,忍不住就咬枕头。”
“嗯。”范宣忙抓了软枕咬住软枕的一边,在一阵裕仙裕死的快活中忍不住挺了挺腰。
乐天喉咙一紧,心中无奈,小傻子。
范宣不懂这种快活的缘由,只知自己飘飘欲仙,快活地快要死了,枕头的一角被快被他咬破了,鼻腔里发出嗯嗯的声响,在薛乐天的一吸中飞上了天,头嗡嗡地响了一下,垂下眼看着薛乐天脸色绯红,抬手擦去嘴角,忽然心中灵光一闪,气喘吁吁道:“哥哥,我爱你。”
乐天微微一怔,凑过去向他张开了唇,范宣毫不犹豫地以唇相迎,两人吻在了一处,范宣又眷恋地说了一遍,“我爱你。”
“我知道。”乐天轻抱了他的头,喃喃道。
范宣休养了半个多月已经能勉强下榻,当他能下榻时,范东来带了个面白长须的来人来瞧了瞧,说是大夫,乐天却觉着不像。
那人打量了一番范宣,举手投足间,乐天越看越觉得不对劲。
“嗯,老夫看明白了。”那人捻着山羊胡须,眼中精光四射,一旁的范东来恭恭敬敬地请了他出去。
乐天也看明白了——这是个神棍。
范宣拉着薛乐天的手玩,开心道:“哥哥,我们出去玩吧,外头还有莲子吗?”
乐天回握了他的手,不动声色道:“兴许还有,我带你去瞧瞧。”